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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百强说:“小纪,官场上的事情,你也不要打听。你把你在延平县的星河文具建设好,经营好,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声音之温和,就像是大哥哥对小妹妹,也有点像父亲对女儿。方圆还从来没有看到岑百强有这一面。
看到方圆一脸惊诧的神情,岑百强解释说:“小纪现在在延平县开设了工厂,已经是延平县的企业家了。”
纪美君也去延平县投资了?方圆真是不敢相信。纪美君的星河文具,其实生产规模很小,说它是一家手工作坊都不过分。在过去与纪美君打交道的过程中,方圆深深地感到,纪美君的小家子气和斤斤计较,每付出100万元,那必须至少有200万回报才肯去做的人。就算是与东州大学合作了一把,最终也是让东州大学的每一名教师、每一名学生都用上星河文具,这才勉强把钱拿出来,而且赞助的钱也不是100万,而是50万人民币,50万的星河文具。就这么一个小家子气的民营企业主,能有魄力去延平县投资吗?难道又是看上了延平县的官方市场?所有的延平县公务员都用星河文具?所有的延平县中小学采购文具,又被指定用星河文具?这岂不是在延平县卖的每一件星河文具都是财政上的钱,星河文具能上缴一点税收,远远不够财政用来见习星河文具的钱吧?这账算得,实在是太精明了。方圆忍不住对纪美君更加“刮目相看”了,只不过这个“刮”是“刮地三尺”的“刮”。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还算是姣美,但明显已经有点过季的东方婉柔型美女,方圆内心的疑惑与轻蔑都隐藏起来,脸上挂满灿烂的笑容:“祝贺纪总,产业扩大,实力更上一层楼。岑书记,不介意我插个号,单敬纪总一杯吧?”
岑百强说:“看起来,美女总是很有魅力的,连方大局长都忍不住单独敬酒了。”
岑百强的话倒也没错,在今晚的酒席上,纪美君是唯一的女性,没有竞争者,没有人能与她比美。
纪美君站了起来,声音像洒了蜜一般柔美,很有一点像著名歌唱家张也的味道:“小女子实在是太荣幸了!方大局长,在东州跺跺脚,地皮都会晃三晃。小女子何德何能,被方大局长敬酒?”
说的是客气话,实际上很有点洋洋自得。纪美君很喜欢被人重视的感觉,而方圆的重视,甚至比岑百强的重视,更重要一万倍。岑百强官再大,也不过只能管了延平县一个县,一个县的文具市场有多大?而方圆管的是整个东州教育,全东州市的中小学生30多万,每人买一支星河笔,用一个星河文具盒,背一个星河书包,这将会是多大的产值啊!今天晚上,一定要争取方圆的支持,哪怕陪他睡几晚又何妨?就像是陪岑百强睡觉是一样的。女人干企业不容易呢,不献身,哪容易占领竞争激烈的市场?纪美君为自己的奉献精神自我感觉很伟大:全家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牺牲了多少,最是劳苦功高!
方圆说:“岑书记讲得好。如果看到美女不动心,那这个男人就不正常了。”
全场都一起哄笑。不过,或许只有张元庆能够听得出方圆话语里的戏谑之意。看看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年轻,但实际年龄绝对超过35岁的“资深”美女,张元庆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他不相信方圆的品味,连这样的老女人都会喜欢!宋思思,比眼前这个女人漂亮多了。也只有像宋思思这个品级以上的漂亮女人,还必须是年轻的,恐怕才会激发方圆的兴趣吧。
两个人的酒杯碰在一起。纪美君凝视方圆的眼神脉脉含情:“方局长,谢谢你敬我酒。我有个提议,我们喝个交杯酒好不好?”
这绝对是一个惊艳的提议。岑百强笑吟吟地看着方圆和纪美君,不动声色,内心对纪美君的感觉立刻下降了好几度。
吴震鼓掌:“好啊,好啊!方局长好福气啊!”
方圆回过头:“吴县长,别开我玩笑了。我可是很担心,跟纪总喝了交杯酒,我回家要跪键盘。”
吴震哈哈大笑:“在座的谁会把这交杯酒的事情告诉方局长的爱人?”
张元庆举起了手:“吴县长,如果方局长喝了交杯酒,这件事我一定会向孔总报告的。”
全场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方圆看了张元庆一眼,对张元庆的机智灵活感到特别满意。救场如救火,在关键时刻,张元庆展现出了一个优秀办公室主任的水平。
这交杯酒肯定是喝不成了。纪美君用眼睛狠狠地白了张元庆一眼,有些悻悻然地坐下。
方圆返回了自己的座位。岑百强说:“永升,你的业务水平还需要再提高啊!”
蓝永升说:“是啊!原来以为自己当办公室主任,服务还是到位的。今天,跟张主任比起来,我看到了巨大的差距。张处,我也插个号,敬张处一杯。”
张元庆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像蓝永升一样,各向前走了几步,正好在两个人的中间,不多也不少。这分寸的把握,连方圆都自叹不如。张元庆是副处,蓝永升也是副处,级别一样。蓝永升是实职副处,但却是基层;张元庆是虚职副处,但却是上级职能部门。张元庆既不托大,也不卑微,不亢不卑,收放自如:“蓝主任,谢谢您对我的褒奖!我们都是干办公室工作的,我们的职责就是要为领导服好务。”蓝永升说:“张处长说得太好了。”张元庆说:“我一直以自己能够有机会为方局长服务感到荣幸。我知道,蓝主任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以后我一定会经常向蓝主任请教,还请蓝主任多多指导,不吝赐教。”
蓝永升连忙说:“不敢,不敢。是我要向张处长多学习。”
张元庆说:“孔子说,三人行,有我师。蓝主任,我们互相交流、取长补短好不好?这样,我也就能更好地为方局长服好务,蓝主任也就能更好地为延平县委领导服好务。”
蓝永升还真不敢说只为岑百强服好务,因为在座的吴震也是县委常委,是蓝永升的服务对象。而陪同的周小可、陈世军,谁敢说这是谁最信任的人?万一再传到其他县委常委的耳朵里,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蓝永升真佩服张元庆,这家伙可以,就敢义正辞严光明正大地拍方圆的马屁,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仿佛为方圆服好务,就是天经地义。
这一杯酒喝下去,两个人的水平,高下立见。
张元庆很满意自己的表现。既拍了方圆的马屁,突出了方圆的重要地位,还展现了自己的水平和实力。张元庆觉得,自己就是一块金子,只要给个露脸的机会,就一定会金光灿灿。
岑百强赞叹道:“张处长很不错啊!方局长领导有方啊!”
方圆说:“张主任确实很能干,是我见过的非常优秀的、非常全面的教育管理人才。我相信,只要踏实肯干,未来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官场之外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认为这是祝福的话。但官场中稍微有点觉悟的人,就会知道方圆的话,落脚点在“踏实肯干”上。
张元庆见缝插针,给自己倒满一杯,来到方圆的面前:“局长,我借岑书记的酒,敬您一杯。谢谢您对元庆的勉励和鼓舞!我一定会按照您的要求,踏踏实实工作,老老实实做人,忠诚优质服务,做好您交办的所有工作,绝不让您失望!”
方圆看着张元庆,心中感叹:张元庆实在是太聪明了。他是一个明白哪!
方圆笑吟吟地站起来,跟张元庆碰了碰杯。在方圆的面前,张元庆没有了刚才与蓝永升站在一起时的不亢不卑,有的吤恭敬与顺从。方圆笑着说:“我一直都很欣赏元庆的工作能力。”张元庆说:“请局长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什么时候都坚决拥护方局长,贯彻落实好方局长的指示精神,要服务上水平,工作出成绩。”
方圆点点头,酒杯与张元庆碰了碰:“这杯酒,我喝了。”
酒宴的插曲之后,岑百强继续他的主持。岑百强说:“今天下午,我和吴县长,拜会了市委叶书记。叶书记听取了延平县招商引资的汇报,给予了充分肯定。叶书记说,正月初九,他准备去延平县视察招商引资工作。叶书记的视察,体现了市委对延平县工作的重视、关怀,同时,也是延平县未来发展的难得机遇。今天请方局长来,除了表示感谢,更重要的是,我想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聘请方局长担任延平县招商引资总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