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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看小叔子,有很多时候都会擦出火花。司雨诗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也会擦出火花,到现在为止依然如此。但是,遇到了事情遇到了麻烦,首先想到找苗东顺;如果苗东顺不在,接着想到的人就是方圆了。不知不觉间,方圆也已经成为了司雨诗精神的依赖,也是司雨诗最可信赖的人。
雷恒亮得到了方圆的暗示,虽然心里对自己失去了东州公安局长的位置还有遗憾,但或许如果能够去杭江公安局,担任个副职或虚职,也许一样会有更光明的前程。这个时候,在很多节奏上,雷恒亮很友好地配合方圆,让东州教科所的包间里欢声笑语。雷恒亮似乎还忘记了侯卫东带来的不快,敬酒的时候竟然也妙语如珠,幽默风趣,让每一个被敬的人如沐春风,心情愉悦。姜大成感慨方圆的面子真够大,刘运堂震惊雷恒亮什么时候跟方圆关系这样好。刘运堂对东州教育局的情况有所了解,对东州的局势也有所了解,雷恒亮是宋云生的人,方圆现在得罪了宋云生,按说与雷恒亮也不对付。应该雷恒亮与翟新文是盟友,联手一起对付方圆的,转眼间,这雷恒亮怎么跟方圆眉来眼去的?
刘运堂忍不住找了个机会,给翟新文打去电话,报告了最新情况。正在侯卫东处敬酒的翟新文本来谈笑风生,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顿时就坐不住了,立刻和孙红军返回教育局的包间。果然,包间里大家依然在有秩序地喝酒,但是方圆和雷恒亮不见了。顿时,翟新文的心里急得冒火,叫过耿清:“老耿,雷市长呢?”耿清说:“跟着方圆走了,去市教科所那边了。”翟新文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翟新文连忙拉着孙红军,来到教科所的包间。推开门,就看到雷恒亮与方圆两个人在那里有说有笑,好像是一家人,翟新文的心里涌上酸楚嫉妒恨:这个雷恒亮,到底是宋市长的人,还是方圆的人?看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方圆的狗腿子!
孙红军、翟新文的连袂出席,让教科所这边再一次掀起新的□□。翟新文没有办法,只能装着过来敬酒的样子,给教科所的同志们敬酒,并表达了“诚恳”的祝愿,希望教科所在方圆书记的分管下,能够取得堪比教研室、东州5中的卓越成绩。明明想驳方圆的面子,给方圆难堪;到头来,却是给方圆的脸上贴金。
雷恒亮跟着孙红军、翟新文回去了。临走的时候,雷恒亮说:“方书记,我等你的好消息。”方圆说:“好。”像猜谜语一样,留给翟新文一头雾水,也在翟新文的心里扎下一根不信任雷恒亮的刺,埋下了阴影。
翟新文、孙红军、雷恒亮都去了教科所那边敬酒,对东州教育局这边产生的心理刺激很大。级别最高的三位都卖方圆的面子,自己如果再落后,那就不好了。不是说,局长生病住院,谁去看他,他记不住了;谁没去看他,他记得一清二楚。这要是给方圆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不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找麻烦吗?
很快,曹本松、和平两个人到教科所那边敬酒去了;过了一会儿,宋萍带着副主席戴良花也赶过去敬酒;韩素贞也一个人过去敬酒;汪兴邦也是单人行动,过去敬酒。陆陆续续的,科长们也开始行动起来,路正红是谁也不怕,在戴良花之后成为第二个行动的科长,很快,申军、滕飞跃、谢秉国等也陆续结伴或单独行动。耿清和孔丽丽都坐不住了,最后在许多科长动了之后,也忍不住过去敬杯酒。倒不是怕方圆,关键是大家都这样做,只有他们两个特立独行,这也太招眼了。不去敬方圆,而是去敬教科所的同事,这样的理由,也勉强站得住脚……
教育局的包间,门可罗雀;教科所的包间,门庭若市。一左一右比较,谁的号召力强,就一目了然了。司雨诗送的四箱红酒已经喝光,没办法又搬来四箱。照这样的进度,恐怕也坚持不到最后。司雨诗不心疼,小叔子有面子,小叔子高兴,比什么都好!自己也不缺这点钱!
因为来的副局和科长们一拨接一拨,姜大成、刘运堂根本没有时间到教育局那边敬酒。这一拨还没有喝完,又来了一拨,让姜大成、刘运堂迎接不暇。来敬酒的副职和科长们,也因为这里的酒好喝,还是这里的氛围比较好,还是因为翟新文不在场,干脆客场变主场,在这里向方圆展开了敬酒攻势,该说的话也敢放开说了,也不怕翟新文在旁边偷听了,一时之间,马屁四溅,一片欢腾。
人去楼空的教育局那边,零零落落的人,让翟新文心中悲凉。忽然想起了方圆说的话:再有几年,自己也就该二线了,留得一线要做人,难道自己将来不需要做人吗?难道自己真地要跟方圆斗下去吗?翟新文的心里产生了彷徨,呆呆地坐在那里,连雷恒亮都晾在了一边,让雷恒亮就差甩脸子走人了。还好,陆陆续续回来的人,也开始给雷恒亮敬酒,才勉强让这样保持着冰冻以上的温度。
在热闹的氛围里,有几分醉意的方圆以上厕所为理由,离开了教科所的包间。司雨诗跟了出来,说:“方圆,去我那里,喝点解酒汤。”方圆说:“好,嫂子。”
在司雨诗办公室,方圆喝了司雨诗安排厨房给煮的解酒汤,头脑也清醒了很多:“嫂子,今天喝了你不少酒啊!”司雨诗说:“喝再多也没有什么。成本不高,几十元一瓶。不过,你分管的这个部门确实有点穷!”方圆说:“穷是暂时的。我分管之后,力争在一年里变得腰杆粗一点。”司雨诗说:“好啊!你今天喝得不少了,再别喝了。”方圆说:“还有一场呢!建委主任侯卫东,那边等急了吧。”司雨诗说:“那个漂亮女孩是谁?”方圆一愣。司雨诗说:“我看她跟你挺熟悉。”方圆点点头:“我们确实认识。”司雨诗说:“兄弟,嫂子是过来人,见过的女人不知其数。她看上去庄重高雅,但实际上风骚放浪;她不像是很有底线和原则的那种女人,兄弟不要跟这样的女人走得太近。”方圆惊诧:“嫂子,你吃醋了?”司雨诗脸一红:“你胡说些什么?嫂子怎么会吃小叔子的醋?我是用我的直觉告诉你,她的身上有太多的风月味道。”方圆点了点头,说:“谢谢嫂子,我心里有数了。”
这几天,苏睿涵两次打电话给方圆,都让方圆感到不舒服。电话里,虽然声音很好听,但语气上,有那么一点霸道,有那么一点不讲理,还有那么一点很明显的功利色彩。能满足其要求,态度立刻很友好;不能满足其要求,态度似乎就不怎么样。这与孔双华,与宋思思,差得实在太远了。
司雨诗亲自把方圆送到侯卫东的包间。当方圆进来的时候,侯卫东、严松、苏睿涵都喝得不少。而侯卫东一只手正握着苏睿涵的一只手,还在那轻轻地揉捏,眼睛色迷迷地盯着苏睿涵高耸而挺拔的胸脯或许是脖颈。苏睿涵果然没有表现出方圆想像里的严辞拒绝或当场翻脸,而是任由侯卫东握着手,盯着胸,她视而不见。难道自己在曹本松家所见到的苏睿涵,与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同一人吗?
方圆的心一痛,轻咳了一声。侯卫东当即松开了苏睿涵的手,站了起来:“方书记,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和老严就快喝醉了,就再也喝不动了。”方圆微微一笑:“侯主任,严总,苏总,我来晚了,实在不好意思。”苏睿涵仪态万方地站了起来,伸出纤纤玉手:“方局长,真地等了你很久啊!”方圆伸出手,就被苏睿涵握住了。方圆惊讶地发现,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没有揽美入怀的冲动,心情平静得像荡不起涟漪的湖面波澜不惊。方圆说:“向苏总再次表示诚恳的歉意!”苏睿涵说:“那你得接受惩罚!”方圆说:“怎么个惩罚?”苏睿涵说:“一会儿你要陪我跳个舞!”
当着侯卫东的面,苏睿涵说这样的话,还勉强可以理解;但是方圆太清楚严松与苏睿涵之间看似公媳实则夫妻的**关系,难道苏睿涵不怕严松吗?方圆抽回了手,淡然地说:“这也要严总同意才好。”说着,方圆观察严松的反应。
严松哈哈大笑:“小方果然是世家子,做什么事情都讲规矩!很好,很好!你这个朋友,我认定了。小涵哪,你提出的这个惩罚的办法,我同意了。”苏睿涵冲着严松妩媚一笑:“谢谢爸这么通情达理。”严松眯着眼睛,说:“小涵你和小方看起来可真是般配啊!”
姜果然是老的辣!方圆慨叹:严松这样的老江湖,眼睛毒得很。只可惜,现在自己对苏睿涵的看法已经在发生变化。方圆说:“严总,开玩笑了。鞋子合脚不合脚,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苏总确实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优雅的女子,但我认为,像我这样的小民,能娶个像孔双华这样相貌平平的女孩当老婆,已经很幸福了。就像我现在,在这里应酬、喝酒,我老婆在家里,太放心。如果娶了苏总这样的老婆,哪敢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啊?”
侯卫东哈哈大笑:“老严,方书记非常人。你不能用凡夫俗子的眼光看方书记!”严松拍拍脑袋,说:“得,当我没说。”
苏睿涵却是心痛不已:严松的态度,体现了在利益面前,女人如衣服。而方圆的表态更让苏睿涵伤心:难道自己现在真心爱着的男人,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既然这样看待自己,那为什么还要在舅舅家睡了自己?现在,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这头儿陪着公公严松睡,那边陪着认为自己不合脚的方圆的睡,自己还得经常陪着严松出席一些重要的生意场合,让那些大官、大商人们摸手、搂腰、吃豆腐?苏睿涵的眼泪夺眶而出,坐下后,嘤嘤哭泣起来。
方圆的心有点痛,但方圆安然坐下,巍然不动。方圆可以想像得出来,苏睿涵此刻最希望他能过去安慰安慰她,但是,严松在这里,哪里还轮得到自己这个“外人”插手?
方圆的冷眼旁观、无动于衷,让严松的心踏实了不少。眼前的这个漂亮儿媳,实在是太不让自己省心了。有关苏睿涵的风言风语,在富豪房地产公司内,铺天盖地。有关与严松之间的,多数都是真的,严松不在乎;有关苏睿涵与其他男人,让严松又嫉又恨,特别是关于方圆的,他格外关注。今天,严松进行了几次试探,却看到了方圆的冷酷、淡漠,很显然,这样传言未必可信。如果苏睿涵哭成这个样子,但凡是对苏睿涵有半点情意,也不会像方圆这样,平静喝茶,一言不发。
侯卫东坐不住了。今天急着找方圆,是因为侯卫东看到了市教育局报送市政府的关于扩建东州5中的文件,宋云生批示:请马市长阅。马良禾批示:请卫东主任阅,尽快拿出意见。如果可行,尽快完成可行性报告;如果不可行,要剖析清楚原因,及时报我。城区拆迁,在侯卫东看来,没有什么可行不可行,只有需要还是不需要。只要有需要,什么地方都可以拆,哪怕是只建了两三年的新楼盘、新小区;如果没有需要,哪怕是棚户区,哪怕是人民群众急需改善居住环境,五十年的房子也照样可以停在那里。在侯卫东看来,为人民服务是挂在嘴上的,为领导服务是放在心里、落实在行动上的。今天,看到这个报告,侯卫东知道,自己具有了和方圆交换利益的契机,自己帮方圆完成扩建东州5中的愿望,为方圆增添一笔政绩;方圆也得付出一点什么,比如帮助自己晋升副市级。连马良禾那样的边缘人物都能咸鱼翻身,自己这些年来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不能更上一层楼?
看到苏睿涵在哭,侯卫东没有怜香惜玉,而是厌烦女人多事、女人麻烦!不就是让人说了两句?伤着筋还是动了骨?妈了个逼的,就这么点破事,就眼泪汪汪的。像自己当建委主任,天天被老百姓骂,被开发商,被领导骂,那自己还不得哭死?还不得让太平洋的水平面再上升10个厘米?
侯卫东说:“老严!”严松看到侯卫东脸上不高兴,说:“小涵,哭什么哭?把眼泪擦干了,好好地陪侯主任、方局长喝酒!”
这根本就是不尊重苏睿涵的人格!把苏睿涵看成是一个陪酒的女人,尤其是当着方圆的面这样来要求苏睿涵,更是让苏睿涵尊严扫地,自尊全无。苏睿涵更加委屈,泪水刷刷流淌。但她没有勇气跑开,她知道严松的手段,内心恐惧,却又止不住泪水。
严松厉声道:“小涵,我让你别哭了,你听不到吗?”苏睿涵哭花了脸,梨花带雨:“我忍不住。”严松说:“忍不住也得忍!”苏睿涵说:“爸,那我先回去,好吗?”严松腾地站了起来,一脸的横肉陡然间充满了杀气,他望着一脸乞求神色的苏睿涵,觉得自己的脸面今天在侯卫东和方圆这里全部丢尽,忍不住猛地一巴掌打过去,煽到了苏睿涵的漂亮脸蛋上:“你滚吧!给我滚得远远的!”苏睿涵幽怨地看了方圆一眼,哭着跑了出去。严松追骂了一句:“你个臭婊子,看我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你!”
方圆本来想置身事外,这个时候忽然觉得有怒火升腾起来。他平静地说:“严总,过了。”严松没好气地说:“方局长,这是我的家事,你管得太宽了吧?”方圆说:“你的家事我懒得去管。不过,打女人,并不能证明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也不能证明这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今天,为了朋友可以打自己家的女人;明天,为了利益是不是也可以伤害今天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