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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方圆的心有些动摇。毕全力看得很准，在条条里工作，就算是干到了局长，任职的履历也是不完整的。要想有更长远的发展，有必要在块块里锻炼锻炼。可是，自己现在离开东州教育，合适吗？东州5中那边，一旦自己离开，似乎就会陷入一种混乱当中；局机关里，似乎自己存在，还能让教育局维持一种基本平衡和稳定，如果自己离开，教育局会乱成什么样子？难道真地变成翟新文一言堂吗？
方圆有些困惑了。岳父到杭江已经一周了，自己一个电话还没有打过去。这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征求一下岳父的意见，有多么的必要！
方圆说：“毕书记，我很想到区里锻炼锻炼。但有的时候，我真地没有办法决定自己去哪里。”毕全力说：“好啊！只要你有这个意向，我来想办法。龙湾区被窦党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很痛心。我现在迫切需要得力的帮手，和我一起，拨乱反正，重整旗鼓，让龙湾区沿着正确的方向阔步前进。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我准备找王书记再谈一谈，如果王书记不同意，那么我准备到省里。”方圆苦笑：“毕书记，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教育工作者。但您这么高看我，我很担心会让您失望！”毕全力说：“我从来没有把你看成是一个纯粹的教育工作者。你不但是个一流的教师，也在其他方面展现出很强的能力。比如企业发展，你帮了多少企业起死回生？比如招商引资，听说延平县已经深受益处？比如政治手腕，在教育局这么复杂的环境里，陈奇志不行了，郝丁一不行了，但你一直能够与翟新文掰腕子，不落下风。方圆，我在龙湾区走马上任，困难很大。我们兄弟情深，你来龙湾区，就是来帮我。你帮了我，将来我也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咱们两个，在一定程度上是同病相怜，我是东州最年轻的副厅，你是东州最年轻的副处，怀疑的声音从来没有平息过。年轻了，确实经验欠缺；但是年轻干部有活力、有闯劲，学习和接受新鲜事物、前沿理论的能力也强。怀疑的声浪越大，我们越是要证明自己，用扎扎实实的工作，用一流的业绩，证明给那些在背后里放炮的家伙们看！如果我们兄弟两个联手，真地做出显著的成绩，那么，那些放炮的家伙，是不是就该闭上他们的臭嘴！”
方圆能够体会出毕全力更多的压力了。是啊，毕全力在团市委，搞的青联希望小学，算是政绩，但那是拉赞助，是工作创新，但不是真正的能够让人心服口服的成绩。被放在副市长的岗位，他的能力饱受猜疑；现在在龙湾区委书记的岗位，估计面临这方面的怀疑更多更复杂。反倒是自己在东州教育局，别人对自己能力方面的怀疑少了许多，压力自然是比毕全力也小了许多。
“毕书记，这件事我先征求一下我岳父的意见。我很想到区里锻炼，这就是我的态度；但现在的我，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毕全力说：“我知道。孔校长现在是省委党校的常务副校长，我很快也会成为他的学生了。到时候，我们也算是同一师门的师兄弟。”方圆说：“就算是没有我岳父这一层关系，我也一直把毕书记看成是我的榜样，看成是我的大哥。”毕全力哈哈大笑：“说得好。”
两个人又各自喝了一点果汁，毕全力扯到了另外一个让方圆万万没有想到的话题：“方圆，大成公司的宋思思，已经怀孕了。这件事你清楚吗？”
一句话，让方圆震惊。毕全力此时抛出这个话题，这是什么意思？方圆看着毕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毕全力笑了：“兄弟，你可真是有本事的人哪！”方圆说：“水到渠成。”毕全力说：“宋思思其实真不错，方圆你好福气啊！”方圆说：“今天难得跟毕书记坐在一起，宋思思似乎不在我们的话题范围。”
毕全力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是啊！那我们就不谈宋思思。”
有的时候，场面和气氛都是很奇怪的。一个话题没有点对，后面就难以维持。果然，毕全力和方圆变得无话可说起来。尴尬地喝过几杯果汁，草草结束了今天原本抱有很大期望的聚会。
第二天上午，市教育局党委会在局机关小会议室里召开。孙红军主持了会议：“同志们，现在召开党委会。今天有两个议题，第一个议题，是东州5中想改名东州实验中学；第二个议题，是推荐产生一名副局长的人选，报市委组织部。现在，先来研究第一个议题。请方圆同志汇报有关的设想。”
方圆把心中的想法在会议上作了介绍。应该说，东州实验中学虽然是一个新名称，但比东州5中更具有意义。在新名称的基础上，加上东州5中原有的优异成绩，更容易让东州5中成为一所更被广大人民群众接受的优质完全中学。表决的时候，所有人都投了赞成票。剩下的工作，就是由教育局出面，与市编办进行下一步的沟通了。
对于能够全票通过，且其他人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方圆还是有些吃惊。毕竟在一个诺大的教育局，想统一思想、统一声音，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或许在这件与方圆息息相关的事情上，没有人愿意公开得罪方圆，包括孔丽丽。
孙红军说：“好，第一个议题顺利通过，现在我们来研究第二个议题。陈奇志同志离开教育局，许多的工作都需要有一名副局长来分管。今天，我们就来研究向市委推荐一名副局长人选。大家可以提提自己的看法。”
孔丽丽率先发言：“陈奇志同志原来分管的安全、科研等工作，韩主任也不想再分管基教科。基教科工作有其特殊性，有工作经验的同志，应充分考虑。从目前情况看，申军曾任过教育科长，但累计正科时间只有2年；谢秉国是现任的教育科长，其正科年限也是2年；张元庆是老资格的教育科长，其正科的年限超过6年。我发言完毕。”
孔丽丽的意图已经清晰可见。她的话，直接把申军和谢秉国给排除在外了。这其实就是把申军和谢秉国给得罪了，她有必要这么做吗？翟新文又是怎样的意图？
耿清说：“张元庆同志，在基教科、政工科、体卫艺科等几个重要岗位都工作过，工作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工作能力也是比较强的。而且无论在什么岗位上，都能兢兢业业工作，工作能力和成绩也是得到大家认可的。”
场面有些沉默。
韩素贞开了口：“元庆的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他资历也够，能力也够。”
方圆嗅到了不正常的气味。看起来，这几天张元庆做了不少工作啊！连韩素贞这个翟新文的对头，都能为张元庆说话，这工作可真够到家的。当然，在韩素贞任局长期间，张元庆就是基教科长。看得出来，张元庆是左右逢源，韩素贞欣赏，翟新文也欣赏啊！现在，孙红军、翟新文两位老教育还没有表态，剩下的几位，和平是新人，是墙头草，肯定不会轻易发言；曹本松现在还没有发言，看起来是在等自己先表态；而宋萍作为一个更谨慎的人，此刻也不会表态；至于汪兴邦，这个家伙干什么去了？已经暗示过他了，他难道没有做什么工作吗？
方圆看向汪兴邦；汪兴邦也在看方圆，他的神色里全是失望、沮丧，还有不服。
方圆刚刚想发言，曹本松说话了：“元庆同志，从工作能力上来讲，是合适的。”
方圆的心咯噔一声：今天的意见好统一啊！要想通过5票，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方圆举起了手：“我想说两句。”
和平轻轻地嘘了一口气。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方圆。会议室里的气氛也更加凝重起来。没有人能够忽视方圆的意见；当然，现在已经有4个人表态支持张元庆，加上翟新文的铁票，还有几票摇摆票，似乎张元庆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方圆有能力以一个人的力量，对抗大多数吗？
方圆说：“上级要求我们，提拔干部一定要坚持德才兼备的原则。有德有才，最是我们需要的；有才无德的人，是应该杜绝提拔的。”
孔丽丽打断了方圆的话：“方书记，人非圣贤，谁能保证一辈子都不犯错误呢？我们党还有一个宗旨，就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不能一棍子打死，不给人家改过自新的机会。”
方圆说：“现在，我向局党委申请，分管基教科、教科所、教研室，不再分管政策法规科。孙书记，不知道是否可以？”孙红军说：“可以，不过需要大家表决一下。”方圆说：“好的，孙书记。”孙红军说：“最近几天，方圆同志一直分管基教科、教科所。我也认为，教研室、基教科、教科所，其实最合适由一位副局长分管，毕竟教研科研管理、教育管理是一体的，不宜分家。既然方书记主动提出来了，我认为，由方书记来分管教研室、基教科、教科所，最合适。”
孙红军语速很慢，但也很坚决地举起了手。汪兴邦迅速地举起了手。方圆看看曹本松，曹本松举起了手；方圆看看宋萍，宋萍心里七上八下，也赶紧举起了手。看到韩素贞淡定的模样，方圆说：“韩主任从来都是识大体，顾大局的。韩主任无论是担任局长，还是担任主任督学，都是从东州教育事业发展的最根本利益出发考虑问题，在这一点上，我非常敬佩韩主任。”韩素贞点点头：“不错，基教科、教研室都由小方来分管，是合适的，是有利于东州教育事业的。”说完，也举起了手。方圆说：“谢谢韩主任。我呢，也觉得比较合适，所以我自己投自己一票。”
方圆举起了手，这个提议实际上已经事实通过。6票！没有人能阻止通过。和平赶紧举起手，锦上添花，7票！翟新文的眼神里有些不甘与无奈，这个时候也只能故作大度：“是啊，我一直以来都是希望小方能够把基教、教研一起管起来。现在，小方自己提出来，那实在是太好了。我也同意！”
孔丽丽、耿清最后也举起了手。又是一个全票通过！
方圆说：“既然我现在正式分管基教科、教研室、教科所，那么我们缺一位管政策法规科、安全科的副局长。我提名汪兴邦同志为副局长候选人。假如汪兴邦同志能够获得局党委会的通过，那么还空出一个副调研员的职位。可以讲，提拔汪兴邦同志一人，其实可以还能提拔一个副处，相当于给了两个同志进步的机会。”
全场震惊。很显然，现在再提拔一个管基教科的副局长，已经不需要了。有方圆在，谁能来分管基教？更何况，经历过这一次，谢秉国与张元庆已经成为政治死敌，如果张元庆分管，恐怕谢秉国也不会服气，东州教育可能在最重要的科室会发生激烈的博弈和动荡，对东州教育的发展没有半点好处。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方圆提出汪兴邦，能获得通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