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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挂断电话,心中有一种隐隐的痛,心像被针扎了几个小孔一样。如果说,方圆与丁春晓之间有爱情,方圆断然不会承认;如果说,方圆与丁春晓之间没有任何真情,方圆同样会断然否认。既然当着王国栋的面,都敢说两个人之间的姐弟关系,正说明在方圆的心里,已经把丁春晓视为自己的亲姐姐一般。更何况,丁春晓还怀上了方圆的宝宝,又如何能让方圆视丁春晓为空气而仿佛不存在?
王国栋看到方圆神色悲怆,问:“怎么了?”方圆说:“春晓公司的副总打来电话,丁春晓在医院大出血。王书记,我真地很心痛,我一直把丁春晓当作我大姐的。您的关怀,我都牢记;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如果我不去我大姐身边,我于心有愧。王书记,如果真地因此我无法在官场立足,我也没有办法了。我得去看望我这个干姐姐。”
王国栋说:“好吧,你去吧。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报告。”方圆说:“谢谢王书记,我走了。”
方圆转身,态度坚决地没有礼貌没有停留脚步地离开。王国栋站在那里,目视方圆背影,却感受到了方圆重情重义的一面。一个心中有善心中有情的同志,才会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政治家,因为政治家心中对国家有情,对人民有爱;一个心中无情只有算计和利益的同志,可能就会成长为一个典型的政客,政客的心中没有情,只有利益,只有算计,所以在关键的时候都是冷酷无情的。政治家是党和人民需要的;政客却会成为国之大害啊!方圆,一个重情重义的青年,这样的同志,该保护还是要保护的呀!
方圆赶到了东州医学院附属医院。张巧、潘昭荣、许怡璇、袁惠文都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方圆还看到了医学院附属医院办公室主任毕圣华。方圆打了招呼:“毕主任,怎么会这样?现在怎么样?”毕圣华看到方圆,就有些恐惧,不由自主地会联想到荷枪实弹的士兵。对于方圆这位大爷,毕圣华是真惹不起:“报告方局长,丁总入院后,近两日观察一直正常。但今天上午,丁总突然告诉医生肚子痛,然后就发现丁总的身体里出现出血现象。妇产科的医生立刻进行紧急处置,并报告了科主任和我。现在,正在进行急救,具体情况,还需要等候急救的结果。”
方圆冷冷地说:“你这里已经让我失望过一次,我希望这一回,不要让我再失望。”
这是极重的话,这是极度的不信任。毕圣华听懂了方圆话里的意思,不敢反驳,连忙说:“方局长,东医附院方面一定尽全力。”
医学院附属医院党委副书记、副院长惠作人这时也赶了过来:“方局长,方局长,真是抱歉啊!”转过脸,质问毕圣华:“我不是强调过,一定要精心护理吗?小毕,问一问妇产科,到底是怎么搞的?”毕圣华说:“科主任和几个副主任医师都在急救室里。”惠作人脸色阴沉得像挂了严霜:“如果丁总没有事,妇产科该处分也还是要处分;如果丁总真有事了,那更要严肃处理,一定要给方局长一个交待,给丁总一个交待!”毕圣华说:“是!”
众人焦急地等待,谁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方圆伸出手掌,双手合什,闭眼祈祷。最最无神论的人,包括信仰□□主任的无神论者,在这个时候,在心中也会求助于神灵。基督和天主的神灵是上帝,中国人的神灵就是老天爷,一个简朴而实实在在的神灵。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无神论者心中的那个神!
张巧、潘昭荣、许怡璇、袁惠文都为方圆与丁春晓之间的那份真情所感动。几个人还忍不住悄悄地抹起了眼泪,潘昭荣、许怡璇这两位与丁春晓一起打拼的老姐妹,想起过去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更忍不住为丁春晓命运多舛而悲伤。
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辆可移动的急救床迅速地推了出来,一位医生大喊:“都让开!”急救床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方圆看到了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却难掩脸上泪痕的丁春晓,禁不住一下子泪水涌出。他轻声呼唤,充满深情:“姐!”心神极度疲惫的丁春晓恍然间听到这深情的呼唤,勉强睁开眼睛,但看不到方圆,只看到迅速移动的白色墙壁,丁春晓再度泪流满面。
最后一个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的,是一位年长的医生。他摘下口罩,不是别人,正是科主任李浩然。几个小时的手术,让他神色有些疲惫。看到了惠作人和方圆,李浩然木然地走到两个人的面前,不说话,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躬,包含了一位老的妇产科专家太多的含义:是愧疚,是惭愧,是无奈,还是道歉?能让这位专家鞠躬的人很少很少,但在过去几天里,李浩然还是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没有想到,这例看似不太复杂的病例,最后竟然会出现这样一个结果,李浩然想不到,李浩然也想不通啊!
惠作人的心跟着往下沉:“李主任,快向方局长汇报一下情况。”李浩然舒缓了一下情绪:“惠书记,方局长,我们全科的同志都尽力了。孩子没有保住,其实大概在两天前胎盘脱裂的时候,就已经有些问题,但当时孩子心跳正常,其他生命体征正常,我们有所忽视。当时,我们止住了出血,努力修复撕裂处,取得了较好的效果,我们全科都感到欢欣鼓舞。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许多人都听到了骨胳吱吱作响的声音,细心的人,看到方圆握紧了拳头。
方圆怒视李浩然:“大人怎么样?”李浩然说:“大人情况也不太好,流血过多,情绪极低落,现在已经送到重症监护室,准备进行24小时一级护理。目前看,暂无生命危险。我会马上联系相关科室,全面会诊,尽全力救治大人。”
方圆说:“我现在可以见见病人吗?”李浩然说:“原则上,在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是不能见面的。”
方圆握了握李浩然的手:“李主任,无论如何,请你一定保证,病人没有危险,不会有事。”李浩然说:“方局长,我自然会尽全力,但我不敢保证。病人在醒来之后第一句话,就问孩子怎么样了。作为医生,我告诉她,孩子没有保住,她当场就晕过去了。现在,病人的心跳极其不稳,各项生命体征都有些紊乱,医院方面还需要密切关注。这就是送到重症监护室的原因。方局长,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但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要为科学负责,我无法保证一定没有事。”
方圆的心里涌上了想打人的冲动!真想把这个两天前还信誓旦旦的主任医师一拳打趴下!真想在东州医学院放一把火,烧个痛快!这个狗屁医学院!号称是东州市医疗水平最高的医院,竟然连个孕妇都救不好,这样的医院,留着何用?
“带我去重症监护室!”多余的话,方圆都懒得再说一句。惠作人态度也变得恶狠狠起来:“愣着干什么?带方局长去。”
毕圣华连忙头前带路,带着方圆一行,上楼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面。惠作人很紧张,上一次被士兵用枪抵着脑袋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惠作人真担心,这位有军方背景的方圆大局长,如果再叫了部队的人来,打了医生,砸了病房,可怎么办?惠作人算是半个官场中人,市委常委会上全票支持东州新港铁路延长线由中铁集团承建的事情,他听说了;东州警备区副司令员卜论军被开除军籍并双规,他也听说了。现在,惠作人是有苦难言,特别害怕方圆不顾一切地发作起来,这是自己招架不了的,同样也是院长俞子达所难以承受的。俞院长的侄子被送进监狱,俞院长都忍气吞声,毫无作为……不对呀,丁春晓这样的病情,按李浩然的水平,绝对应付得了,莫不是……惠作人不敢想下去,脑门上的汗突突地就流出来了。
方圆说:“阮校长,你回市立医院,给我办出院手续。这几天,我会留在这里陪床。张副总,潘经理,许经理,袁主任,你们回公司,正常组织生产经营活动。有什么情况,我会让这两个小姑娘及时通知你们。”张巧说:“是,方大。”方圆说:“丁总在不能负责公司生产经营的情况下,委托我全权管理。现在,我授权张副总与潘经理、许经理三个人组成□□领导小组,对公司的大事进行集体协调、集体决策。公司的任何文件签发,任何财务支出,都需要由你们三个人的共同签字。日常事务,你们自己管理;重大事情,向我报告。”
张巧、潘昭荣、许怡璇连忙答应下来。
方圆说:“袁主任,你手机24小时开机,我会随时有事情直接找到你。另外,平常在公司,你要配合好张副总的工作,确保公司的正常运转。”袁惠文说:“好的,方大。”
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一位全身“武装”的护士走了出来:“请问哪一位是方圆?病人丁春晓想要见一见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