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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在去往乔丹家的路上我再次给唐孜打了电话,但却依然处于关机的状态。[` 小说`]我顿时更加担心起来。
本来不想给余敏打电话的,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找她了,因为我非常想尽快知道唐孜的情况,我估计或许余敏会知道,因为上次刘梦对我讲过,她们还有一笔钱在余敏的公司里面。
电话拨通了,我直接就问了她知不知道唐孜现在的情况,因为我不知道现在余敏的男人是不是在她身边。
她回答说:“她现在在我家里。” 医道官途:妇产科16
我问道:“那她干嘛关机?”
她说:“她现在心情不好。”
我本来想问她干嘛在这种情况下还让她住在她家里的,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没问,因为我觉得这个问题问出口了后显得太绝情了。
她却在问我:“冯大哥,那件事情。。。。。。”
我急忙地道:“他没在家?”
她说:“在做饭。”
于是我就说了一句:“结果出来了,没问题。”
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我不想和她多说了,毕竟这件事情有些危险,万一她男人知道了就麻烦了。而且,我还差点说出了“结果显示,那孩子本来就是你男人的”这句话来。
虽然我目前还不清楚真实的情况,但是我依然克制不了自己内心里面的那种怀疑。而有些事情是不能直接问的,问出来如果事实不是那样的话会让别人很伤心的。
这件事情得以后再说。我心里想道。
不过今天我心情确实还不错,毕竟已经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现在我倒是觉得需要去和乔丹好好交流一下了,毕竟我近期要出国,科室里面的事情也需要和她好好商量一下。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我不在的期间科室里面万一出什么问题。我看得出来乔丹做事情很认真,但是她处理问题的方式我却不敢恭维。虽然今天下午和她谈过了,但是俗话说“禀性难移”所以今天倒是一个和她进一步交流的好机会。
到她家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不过我知道她住的这个地方,这是一个高档小区,而且她住在高层,一栋二十九层楼高的楼房的顶楼。
进去后我发现她的家好大,特别是客厅大得有些夸张。
乔丹来给我开的门,她身上系着一条围裙,淡红色的毛衣显得她的身材极佳,撩起衣袖的胳膊白皙似雪,不过,她的手确实太不好看了。
“你这家真大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客厅?”我笑着问她道。
“我买了两套房,把两个客厅连在了一起。”她笑着对我说。
我这才恍然大悟,“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她随即请我去沙发处坐下。我问道:“木主任还没有回来吗?” 医道官途:妇产科16
她说:“是啊,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情。我给他讲了你要来的。他说一下班就回来。”
“肯定是加班,或者堵车。”我说,随即去观察她家客厅的布置。这个客厅确实很大,起码有六、七十个平方的样子。地上是纯木地板,沙发的样式非常洋气,而且我感觉应该不是牛皮的,从皮革的质地和毛孔就可以看得出来。沙发的前面是茶几,茶几比较方正、厚重,纯木做成。对面的墙上是一副巨大的油画,应该是专门请人画的,是一副风景。电视很大,是最近才出来的新品。
客厅与外边的阳台相连,那地方摆放着三张漂亮的藤椅,藤椅间也有一个藤式茶几。阳台外边却是整块的玻璃落地窗,从客厅就可以将这个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客厅的另一侧是饭厅,那地方摆放着一张漂亮的餐桌,餐桌的后面是一排酒柜。
其实她家的客厅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也就是大,然后家具看上去豪华、高档,当然,色调搭配也非常的不错。
“都是我自己设计的,怎么样?”她笑着问我道。
我说:“很漂亮。乔老师真会享受。呵呵!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你们家的那道落地玻璃窗,太漂亮了。”
“我也喜欢。晚上坐在那藤椅处看外面的夜景或者看天上的星星,真的很美。”她笑着说。
我情不自禁地又去看她的手,“别搞复杂了,随便几样菜就行。呵呵!早知道你这里酒多我就不带来了。”
她笑道:“他是办公室主任,酒什么的是小事情。”
我说:“倒也是啊。既然我拿来了,那么今天晚上就喝我带来的酒吧。”
她笑着说:“也行,算我们凑份子吧。”
我大笑。
她随即说道:“这个人怎么还没回来啊?我马上再打个电话。”
我说:“你别催他了,我们慢慢等他就是,反正也没饿。”
她说:“好吧,那我带你参观一下我家。”
我随即就站了起来,“好啊。我正想参观一下呢。”
她带着我去看了她家的几个房间,其中一个是健身房,里面摆放着跑步机什么的,我笑道:“难怪你身材这么好。”
她很高兴的样子,“是吗?”
然后是他们孩子的房间,倒是比较朴素。我问道:“你们孩子呢?”
她笑着说:“上大学呢。今年刚刚考上的,也是军校。喏,这是她的照片。”随即我就看到书桌上面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漂亮的笑脸了。他们的孩子长得有些像妈妈,身上穿的是军服,英姿飒爽,唇红齿白。
随后又去看了客房和房显得有些凌乱,很明显,这地方是她经常呆的,而且都是在这里写文章或者看书什么的。
最后我们去到了她的主卧。 医道官途:妇产科16
主卧很大,竟然也是整块的落地窗。窗帘是打开着的,地上是纯羊毛地毯,灰色的。整个房间呈现出一种欧式风格。房间里面有乔丹和木子李的结婚照,照片上的他们都好年轻,特别是乔丹,她身上穿着的是老式军装,像极了刚才我看到的照片上的她女儿。
梳妆台上也有她的照片,都是她年轻时候的,我有些诧异:怎么看不到她现在的照片?难道她对她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如此的不自信吗?
“还是年轻好啊。”见我去注意她的照片,她在旁边叹息道。
“你现在也很漂亮啊。像三十来岁的样子,看上去和我年龄差不多。”我说,并不是奉承。
“老了,这我自己知道。冯老师,我发现你已经不止一次注意我的手了,你看我这双手,一下就把真实年龄反映出来了。”她叹息着说。
“你应该注意手部的保养的。这并不难。”我说。
“我是当医生的,还要做手术,而且我这人有洁癖,每次手术前洗手的时候都会花很长的时间,除非是紧急手术。”她说。
“保养还是比不保养的效果好。你可以试试。”我说道,随即主动出了她的卧室。这地方呆久了让人感到暧昧,而且让我顿时想起了自己和赵梦蕾的第一次。
她跟了出来,我听到她在我身后说道:“这个人,怎么还不回来?我给他打个电话。”
这次我没有再反对了。此时,我心里有些不快起来:你明明知道我今天要来,干嘛这么晚了都还没回来啊?即使有事情的话也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讲一声啊。这太不尊重人了吧?
“干嘛呢?怎么还没回来?。。。。。。哦,那好吧。”随即就听到她打电话的声音,然后她就来对我说道:“他在开会,紧急会,然后要马上下乡,说一个县里面的小学的房屋垮塌了,还让我向你道歉,他实在没几乎给家里打电话,因为他一直在记录会议内容,而且还要马上安排下乡的相关事宜。”
我点头,“哦,这样啊。没事。”
她笑道:“他不在,我陪你喝酒也可以的。”
我急忙地道:“算了,我们就别喝酒了,吃完了饭我得早些回家。”
“你来都来了,还带了酒来,我不能让你带回去吧?”她笑着开玩笑地对我说道。
“那就少喝点吧。”我只好这样说道。
“你等等,我去把菜端出来。”她笑着说道,很高兴的样子。
“我来帮你吧。”我说。既然是同事,就不要把自己当成客人了。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她没有反对。
想不到她竟然做了这么多菜,而且大多是海鲜,当然还有下酒的凉菜。
“你是现买的这些菜吧?”我问道。
“是啊,听说你要来,我特地在楼下的超市里面买的。我做的海鲜味道不错哦。”她笑着回答我说。
“太丰盛了。”我客气地道。
“你第一次到我家里来,我当然得热情款待你啦。来,我们把酒倒上。”她说道,随即去开酒,“茅台,我喜欢。以前在军队的时候我们都喝这酒。”
两只葡萄酒杯都被她倒得满满的,酒杯里面黄橙橙的很是好看。
我说:“就这一杯吧。”
她笑着朝我举杯,“冯笑老弟,欢迎你来我家里做客。”
我也举杯,“谢谢你的盛情。”
其实,她这样忽然叫我的名字让我有些不大习惯,甚至还有些刺耳的感觉,不过却不好说出口来。
喝酒后她给我碗里夹了些菜,我急忙地道:“别这样,你这样我反倒觉得拘束了。”
她大笑,“行,你自己随便吧。”
于是我这才接下来对她说道:“乔老师。。。。。。”
她即刻打断了我的话,“在我家里,大家是朋友了,别这么客气啊。你看我,我都叫你名字了。你就叫我乔姐吧。”
我忽然想起林育来,顿时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是难以叫出口,“还是叫乔老师的好,这样已经很随便了。我比你小,你叫我名字是应该的。”
她笑道:“得,随便你吧。对了,刚才你好像要对我讲什么事情是不是?”
我点头,“是这样,学校那边安排我最近出国考察一趟,所以科室的事情就得请你全权负责了。其实我们科室的事情并不复杂,但毕竟人多,而且都是女性,呵呵!我的意思你明白吧?不过绝对没有看不起女性的意思,这只是一种现象,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女性多的地方容易发生小矛盾。乔老师,你这人吧,工作很认真,技术也非常过硬,其它的我倒是不担心,最担心的就是科室的团结。”
她点头,“是啊,女人多的地方就是麻烦。女人喜欢斤斤计较,正如你说的那样,哪里都这样。”
我随即对她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她看着我,眼里亮晶晶的,极具风情。我发现,漂亮女人的眼睛都是如此的吸引人的,仿佛可以发出一种令人心旌摇曳的光。我急忙回避了她的目光,然后去吃菜,却听见她在说道:“哦?你快说。”
于是我说道:“科室里面的创收部分我一直留下了一部分,以前是考虑今后还会进其它设备,同时也考虑到过年过节的时候给大家发点钱什么的。我看这样,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把那笔钱拿出来发给大家。现在的人一切向钱看,只要大家的收入有了就不会发牢骚的。这样一来大家就会对你心存感激,也就不会和你对着干了。你看这样可不可以?”
她朝我举杯,“冯笑,太感谢你了。你想得真周到。不过我觉得还是得想办法增加收入才是最好的办法。”
我和她碰杯,喝下了一口酒后问道:“那么,你目前有具体的办法吗?”
她摇头道:“我也还没有想好。”
我顿时笑了起来,“再说吧。不过千万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了。为了大家的利益,把自己套进去了不划算。你是不缺钱的人,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事情去冒风险。你说是吗?”
她却叹息道:“有钱又怎样?人总不能带着那些钱进棺材。活着的时候天天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我诧异地看着她,“你家境富裕,孩子学业有成,自己的事业也干得不错,而且还家庭和睦,还有什么不快乐的?”
她摇头道:“没什么。来,我们喝酒。”
看着她欲言又止、神情黯然的样子,我顿时明白了。心里想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有不愉快的事情也就很难说了。不过这样的事情毕竟是人家的隐私,所以我也就不再多问了。
忽然就没有了话题,桌上的我们可以听见对方咀嚼食物的声音。
还是她首先打破了这种沉默,“冯笑,其实你也很苦,我指的是你的婚姻。是吧?”
我摇头叹息道:“是啊。不过你这个‘也’字用得不大恰当吧?”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独自喝了一口酒后说道:“你也是不缺钱的人,这我知道。其实你应该清楚,我们又能够花多少钱呢?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是死的,再高档、再漂亮,过一段时间就看厌烦了,车不过就是代步的工具,再好、再贵的车也不过只是满足一下暂时的虚荣心罢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我顿时笑了起来,“那么多穷人,他们不知道多么羡慕你这样的生活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知足吧你!”
她幽幽地道:“其实我倒是羡慕那些一般老百姓的生活。虽然钱不多,但是生活过得很充实。呵呵!你看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别说了,来,你吃菜。”
随后,我故意把话题引到了科室的事情上面去了,这下她倒变得兴致勃**来。
我们每个人就喝了一杯酒,然后我就坚决不喝了,她也没特别地劝,然后给我添了饭。
吃完饭后我就即刻向她告辞。毕竟她男人没在家,我觉得自己在这地方呆久了不大好。
她送我出了门,然后我坐电梯下楼。
在电梯里面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唐孜来,于是再一次地给她拨打了电话。
她的电话竟然接通了。
“我是冯笑。”我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轻声地对她说的。
“嗯。”她说,声音也很细小。
“你还在余敏那里?”我问道。
“嗯。”她回答道。
“为什么要辞职?”我直接地问。
“现在都这样了,我还能够在医院里面呆下去吗?前几天在办公室里面,大家都不来和我说话,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来看我。你说我还能在那里呆下去吗?”她说,到后来变得激动了起来。
我顿时理解她了,于是柔声地问她道:“那,你今后准备怎么办?”
“我手上已经有那么多钱了,以前听了你的话去买了几套房,现在都赚钱了。我想,今后自己去开一家服装店或者炒股都行。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的吧?”她说道。
我在心里叹息,“唐孜,我倒是觉得你现在不应该去住在余敏那里,毕竟目前还处于多事之秋。你的股份已经从余敏公司的账上划去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你现在去住在她那里确实不大合适啊。这次的事情没有牵涉到你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你何必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化呢?唐孜,你说我说的对吗?”
“可是,我能够去哪里?现在我没有了任何可以去的地方。你根本就没有想到来关心我!我叔叔把一切都承担了下来,根本就没有提及余敏公司的事情。虽然他曾经那么自私,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还是保护了我,同时也顺便保护了余敏,还有你!我还能够怎么样?”她再次激动了起来。
我心里惊讶万分,因为我想不到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我心里惭愧万分但是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于是只好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刚才她的话让我明白了那件事情的一种最基本的情况,很明显,唐院长把一切都承担了下来,或许他给警方是这样供述的:刘梦和他有了关系然后被刘梦的男人发现了,于是刘梦的男人就开始敲诈他,所以他才让那位医药公司的老总去除掉刘梦的男人。这样一来的话就完全地把匿名信的事情撇开了。
警方肯定会相信他这样的供述的,因为这样的供述合乎逻辑,而且刘梦和她男人已经死了,有些事情也就死无对证了。不,不是死无对证,而是警方根本就无从知晓。
不过,刚才唐孜的有句话我依然还是不明白,她说唐院长虽然曾经那么自私。。。。。。由此我想到上次林育对我说的话来,心里顿时就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了。
有些事情何必去搞得那么清楚呢?现在大家没事不就完了吗?于是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不过,当我想起刘梦的死心里即刻就充满了伤痛——一个人的命运是如此的不可预测,死亡的阴影似乎随时都笼罩在我们的头上。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余敏竟然跑到了我的办公室来了,她抱着孩子。
“这孩子只知道吃奶,对其它的事情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听不见、看不见一样。怎么办啊?”一进来她就对着我哭诉。
我说:“孩子不是还没有满月吗?而且他生下来的时候缺氧,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的。这件事情我以前不是对你讲过吗?等孩子大些再说吧。”
她说:“不行,我今天就要找儿科专家再看看孩子的情况。你帮我去找一个专家吧。孩子不也是你的吗?”
我顿时被吓了一跳,“姑奶奶,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顿时不说了,抱着孩子在那里流泪。
我叹息道:“好吧,我们这就去儿科。”
带着她到了儿科病房的时候我心里猛地一动,一个想法顿时浮上了心头。
“把孩子给我吧,我抱他进去找医生。”于是我伸出手去对她说道。
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把孩子交给了我。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后我来叫你。”我对她说道。
儿科病房面是不允许家长带着孩子随便进出的,因为医院里面曾经出过孩子丢失的情况,也出现过个别家长因为拖欠治疗费而悄悄带着孩子逃跑的事情。所以现在为了管理上的方便,一般的人是不准带着孩子进入到里面,而且更不允许私自带孩子出病房的,出病房必须得有出门条。
因此,余敏并没有说什么。
病房门口执勤的保安认识我,所以他并没有阻拦我。抱着孩子进入到病房里面后,我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从孩子的头上用指甲刀剪下了几根头发。这孩子的头发倒是很浓密,所以我剪下几根他的头发后根本就看不出来。这孩子正如同余敏所说的那样,似乎根本就没有特别的反应,除了他的身体是温热的之外。我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脸,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我丝毫的影子。
找到了一位教授,于是把孩子的基本情况对他讲述了一遍:“这是我一个亲戚的孩子,上次在你们这里住过院的。。。。。。”
他把孩子接了过去然后开始检查。
“我去把孩子的妈妈叫进来。可以吗?”我在旁边问他道。
“行。”他说。
于是我这才出去把余敏叫了进来。
教授检查完了孩子的情况后问道:“孩子太小了,有些情况目前还说不清楚。上次住院的时候给孩子做过ct没有?”
“做过。”我说道,“ct的结论不是特别的明确,只是怀疑孩子在生产的时候出现了缺氧的情况。”
教授点头道:“孩子的反应是有问题,不过现在没有其它什么办法,等孩子长大一些再说吧。一个月的孩子应该可以盯着人看了,两个月的时候就应该会笑,四个月了就可以认识妈妈了,七、八个月大小就应该认识谁是他的父亲。还有,两个月可以抬头,四个月可以自己翻身,半岁的时候就可以坐稳了。家长可以根据孩子今后的这些情况来判断他究竟有没有问题,如果真的有,那到时候再来医院吧。”
我点头道:“我也是这样对她讲的,但是当父母的担心自己的孩子这也正常。余敏,既然儿科专家都这样说了,你还是先把孩子抱回去吧。”
余敏这下就不说什么了,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医生,如果孩子今后真的有问题的话,你们这里可以治好吗?”
教授说:“那得到时候看孩子的具体情况。现在不好说。”
余敏又问:“国外呢?治疗的方法上是不是要先进些?”
教授点头道:“那是当然,美国、日本这些国家的医疗水平肯定比我们的好很多。”
余敏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去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我当然明白她看我那一眼的意思,不过我没有说什么,反而地,我心里在想: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
中午的时候我就把自己和孩子的头发样本送到了省公安厅下面的那家法医鉴定所。我没有找童瑶。这样的事情越是没有熟人就越好。反正也就一千来块钱的事情。
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
看着眼前自己手上的这张亲子鉴定结果:依据dna检测结果,待测父系样本基本排除是待测子女样本亲生父亲可能。。。。。。后面还有鉴定人的亲笔签字。
虽然我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在拿到结果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而且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起来。此刻的我,除了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之外同时还有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孩子竟然真的不是我的。那么也就是说,宋主任当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告诉我的是真实的情况。他为什么会告诉我真实的情况?我觉得只可能是这样的原因:一,他真的以为我是在帮康德茂,所以才希望能够让康德茂真正地、完全地不用担心今后的事情;二,最终作假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已经答应了作假,这就需要付出代价。或许这也是他们那个行业的潜规则。
所以,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我自己去把事情想得过于地复杂了罢了。
不过我觉得自己的那笔钱化得很值得。但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事情是:今后将如何去面对余敏?
我觉得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我认为她或许并不知道孩子不是我的的话,那么现在我就认为她这样做就完全是一种故意了。当然,这里面还有一种情况: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孩子究竟是谁的。不过她应该十分清楚我的能力,完全明白我为了保全自己而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作假。这里面于是就形成了一种逻辑:作假成功了的话,那就会让我更加坚定那孩子是我的了。不然的话我干嘛去作假?
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如果孩子真的是我的,那么作假的结果也就达到了她的目的,但如果孩子不是我的呢?那作假与真实的情况就完全一致了。真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这里面的事情到时候就会完全地变成一本糊涂账了。
猛然地,我忽然地想到或许还有一致可能:说不一定那段时间她还和其他人有过关系,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那孩子究竟是谁的!
对于一个对怀上孩子已经几乎绝望的女人来讲,为了孩子,她还有什么样疯狂的事情做不出来?
当然,她的另一个意图也非常明显,那就是她希望我能够给孩子提供一种未来。为此,我心里在愤怒的同时又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叹:孩子是无辜的,而我们这些成年人却是如此的自私,有时候甚至自私得有些无耻。
几天后余敏竟然又给我打电话了,她说要找我谈谈,而且已经正在我们医院对面的茶楼里面等候我了。
她给我的第一个感觉是:这个女人变得有些疯狂了。
也罢,这件事情早了结早好。我心里想道。
随即,将那份亲子鉴定单从抽屉里面拿出来揣到衣兜里面,然后从容地朝外面走去。
当秋风卷走最后一片树叶的时候,冬天迈着匆匆的脚步来到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冷清,那么凄凉,那么无力,那么苍白。
抬头仰望,树叶已变得枯黄憔悴,它们拼了命的挣扎着,叹息着,祈祷着,但仍无济于事,还是纷纷坠了下来。树干因失去了美丽绿叶的衬托,也失去了往日的骄傲与挺拔。
天很高,原本是碧蓝的,而现在去被蒙上了薄薄的灰色。生怕冻坏了自己的大雁们排成“人”字形赶趟似的往南飞。燕子们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地往前赶。大自然的精灵都在找它们自己温暖舒适的那个家。
冬已经悄然来到,它像过年花甲的老人,等待他的是一个未知的世界,或许它更像一个未出生的婴儿,等待他的是五彩缤纷的明天。人们常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来描绘他,而在我看来,冬正是在这份凄凉中才透出了如此无比庄严而孤傲的笑。
马路上车水马龙,我在斑马线的端头等候着绿灯出现。此刻,我的心感慨万千,因为又一年的冬天已经来到,而自己周围的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了。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改变的仅仅是在这个世界上所生存的我们这些个体罢了。
城市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眼前长长的车流霎时就静静地停靠在了斑马线的两头,而斑马线两侧的行人却顿时苏醒了似的快速在通过,在这如织的车流里,我们这些行人显得是如此的渺小而孤独。
跟着人群快速地通过斑马线,身后顿时传来了一片汽车的轰鸣声,还有少量的刺耳的喇叭声,我身后的世界在这一刻骤然地复活了。我没有回头,而是快速地朝着前方不远处的茶楼走去。
我讨厌刚才自己身后传来的那几声汽车喇叭的鸣叫,它们太刺耳了,刺耳得让我的心绪开始不宁起来。任何地方都是如此,总有那么一些心浮气躁之人,他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更多地总是在催促他人该去做什么样的事情。
此时,那个正在茶楼里面等候我的她也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
茶楼就在眼前,我在心里冷笑着开始快步地进入。
我来过这家茶楼多次,以前每次都是我指定在这地方和别人谈事情的,而今天,是别人安排了我。这家茶楼的环境不错,进入后就是一片翠绿。茶楼被这里的老板布置得很有情调,放置了不少的绿色植物,而且大厅里面摆放的都是古朴的藤椅,给人以一种轻松、闲适的氛围。
以前每次来这里都让我感到轻松愉快,但是今天,我的内心里面却多了许多的沉重。
大厅里面没有余敏的影子,很明显,也应该,她一定是在某个雅间里面。我没有给她打电话,而是直接去问了一位服务员,“刚才来的一个年轻女人,她在哪个雅间?”
服务员微笑着对我说:“你跟我来吧。”
我跟在她身后。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到茶楼里面来的人大多是打牌的,谈事的虽然有,但在医院的上班时间里面却不多。这地方在医院对面,来这里的大多是找医院里面的人进行私下谈话的,比如给回扣什么的。如果是纯粹医疗上的问题的话直接去病房就可以了。像余敏那样的就显得比较显眼了,毕竟她还比较漂亮。
到了一个雅间的门口处,服务员开始敲门。里面顿时就传来了一个声音,“请进吧。”
确实是她的声音。随即我向服务员道了谢,然后推门而入。
雅间里面也是藤椅,靠窗,外边的对面是医院的大门,医院大门与这茶楼之间是车水马龙。我站在雅间的门口处呆了一瞬,因为我看到她在朝我妩媚地笑。
今天她刻意化了妆,脸上薄施脂粉,头发也打理得很爽利,看上去很精神、漂亮。手术后的憔悴模样几乎看不到丝毫的影子。
茶已经泡好,茶几上一只玻璃茶壶里面是碧绿的茶水,茶叶沉在了底部,绿莹莹的很是好看。
我去到她对面坐下。说实话,我还真的有些口渴了,于是就自己去倒了一杯喝下了。茶的味道不错,微微的苦涩过后口腔里面顿时充满了沁人心脾的茶香。
她依然在看着我,脸上笑吟吟的,但是却没有说话。
于是我不得不说话了,“你才手术,孩子也还没有满月,不要经常出来。农村人对坐月子很讲究的。”
“冯大哥,你知道我今天叫你出来干什么吗?”她却在问我道。
我摇头,“我哪里知道?不过看你很高兴的样子,我觉得你应该是遇到了喜事吧。是这样吗?”
她笑着点头说:“是啊。冯大哥,我告诉你吧,孩子今天在动了,他的手在乱动,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吃了。估计孩子今后会变得很正常的。”
我虽然高兴,但还不至于高兴到像听到自己孩子的好消息那样激动。我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而这种笑容却多少有些做作的成分,“是吗?太好了!”
她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很高兴的。毕竟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冯大哥,我不敢在电话里面告诉你这件事情,所以就专程跑来告诉你了。”
“但愿孩子今后能够完全正常。”我说,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了。
“冯大哥,我那公司还可以继续开下去吗?”她却忽然地问我这样一个问题。
我一愣之后才回答道:“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医院的业务肯定是不可能做了。唐院长出事了,下一任还不知道是谁呢。而且这次的事情这么大,今后我可是不敢再去做这方面的工作了。”
她的神情黯然,“那,我那公司还开着干什么?”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刘梦对我说过,她还有一笔钱在你那公司里面是不是?我觉得你应该把那笔钱拿去给她的父母才是。你和她是好朋友,现在她已经不在了,该她得到的部分还是应该拿去给她的家人才是。”
“现在怎么行?事情才刚刚过去。”她说,却去看的窗外。
我心里顿时一沉:从行为学上讲,她刚才的话应该是一种言不由衷。由此我分析她很可能不会把那笔钱拿出来了。
“余敏,我觉得我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说是不是?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说:“道理上应该是这样。可是,如果不是她的话,我这公司现在至于像这个样子吗?谁叫她什么事情都拿回去讲的?我本来以为今年年底再加上明年再干一年就可以把孩子今后需要的钱挣够了,结果她倒好,竟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唐孜前些天也对我说了,那笔钱绝不给她的父母,她说是刘梦害死了她的叔叔,让她现在没有颜面再在医院里面呆下去,这一切都要她负责。”
她说到后来的时候神情便开始激动起来。我的心里充满着惊讶、愕然,最后变成了愤怒。不过我拼命地克制住了我自己,依然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去对他说道:“余敏,不能这样去看那件事情。如果说责任的话我也有,而且还很大。难道你自己就没有责任吗?有些话我不想多说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刘梦都已经死了,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的生命消失了,余敏,难道你认为她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我还是那句话,做人要讲良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还有事情得先回医院去了。”
“那我们孩子今后的医疗费、教育费用怎么办?万一我们的孩子今后真的有问题怎么办?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搞出来的事情,既然她早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了,干嘛不去把她的男人安抚好?这下好了,我的公司只有关门了,这里面的损失谁来负责?”她再次地神情激动起来,一连串问了我好几个为什么。而且我听得非常的明白,她的话里面似乎刻意在强调“我们的孩子”这几个字。
我等她说完、发作过后才开始说道:“余敏,你别激动,这里不是说这些事情的地方。我只有一句话,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但是刘梦的事情你应该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好了,不说了,你今天不大冷静,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下来后想清楚了有些事情后再说。今天就这样吧。”
“你别走,我还有话要说。”她却再一次地叫住了我。
“那就说吧。这可是我的上班时间。”我皱着眉头说道。
她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将脸侧向了窗外,然后低声地对我说了一句:“冯大哥,你可以先给我一百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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