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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转星移,张济军的伤亡越来越大,短短十天时间,全军竟然已有将近五千人阵亡。
张绣忧心忡忡的找到张济道:“叔父,不能再这么强攻了,将士们伤亡太大,这样下去,军心会散的。”
张济强硬道:“你懂什么,我们的伤亡大,城里的伤亡就不大吗?更何况我们的士兵数倍于敌军,最后一定可以耗死他们。现在正是比拼意志力的时候,谁能坚持的越久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不过,针对将士们过于疲劳这一点,张济也提出了自己的改进方案,道:“你去将全军分成三部,每天只让一部负责进攻,其他两部休整。我到要看看,他究竟能坚持多久。”
很快,张济要的答案便出现了。
到第三天时,张济一支军队再次攻上了城墙,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类似的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平城内将很快组织人手填补这些漏洞,所以张济开始时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那段被攻占的城墙竟然还在。虽然没有扩大,但显然平城方面已经无力夺回这块儿失地了。
张济大喜过望,知道决战的时刻终于来临。他立刻召集所有将士,包括一直被他雪藏起来的最精锐的三千士卒,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敌人已经非常疲惫,该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了。记住,我只要许康的人头,其他的东西谁抢到的便是谁的。去吧。”
张济的这个命令,无疑是要放任手下将士们的劫掠行为。当下所有人都嚎叫起来,本来低迷的士气瞬间提升到顶点。
上万的将士宛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向康城蜂拥而去,而担当锋锐的自然是憋了好几天的那三千精锐。
康亭侯府的东门望楼上,许康眼睁睁的看着张济军如下山猛虎般冲进了自己的府邸,瞬间便冲垮了南门守卫将士的防御,如洪水一般涌进府中。
这些张济军嚎叫着追杀掉队的守军,冲入每一个房间,然后四下里到处破坏。军队所到之处,宛如台风过境一般,只剩一片残垣断壁。
许康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无喜也无悲。过来良久,方问了一句,“进来多少人了?”
其实他自己一直在心中默默的数着,这时的提问更多的是为了平复一下自己躁动的心情而已。
“已经将近八千人了,贼军很快便要冲到我们这里。可是张济还是没有入城。”
许康微叹道:“看来为他准备的这个局要落空了,不过逮不着大鱼,抓一群虾米也够我们下酒的了。发信号吧,天气太冷了,让我们好好温暖一下。”
随着许康进攻命令下达,三面府墙上霎时涌现出数以百计的弓箭手,然后就见漫天的火箭飞跃而起,跌落至府中各处。
火箭的准星很差,只引燃了府中的部分建筑,并没有杀伤多少敌人,因此张济军的将士们并没有多少人在意。甚至当府中各处燃气火焰时,这些士兵依旧在忙着搜刮属于自己的财物。
毕竟在战场上,杀人放火本就是伴生的,出现一些小火苗实在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一场灾难已经降临。
许康利用两天的时间收集了康城内所有的火油,磷粉,硫磺等易燃物质,然后配以干草将之散放在侯府各处。一旦火势燃气,其扩张速度便一发不可收拾,迅速席卷了整个康亭侯府。
张济目瞪口呆的看着迅速陷入一片火海的康亭侯府,心中一片悲凉。
很显然,这是许康给他设下的一个陷阱,府里肯定备有打量的引火之物,否则火势不可能这么快就蔓延了整个侯府,使他的将士连逃出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冲进去的五千士卒,能逃出来的不足一千人。尤其是一直被张济依为臂膀的那三千精兵,因为冲在最前面,现在竟一个也没有冲出来。
那可是自己的三千心血啊,是自己立足天下的根本,竟然就这么被许康一把火给烧没了。
“璞。”张济因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一口鲜血喷出,软软的歪了下去。幸好张绣就在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才避免张济从马上摔下来的危险。
张济拼着最后一口气道:“马上撤兵,我们回弘农,记住,马上。”说完,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许康一把大火不仅烧死了张济的三千精锐,同时也烧熄了他复仇的希望。对于张济来说,他的士兵已经损失过半,若是再留下来,恐怕会成为李傕、郭汜吞并的对象,所以他果断的选择了撤退。而大火也同时阻挡住了许康追击的可能,使得他们可以安全的撤出长安,前往弘农郡修养生息。
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逐渐熄灭,在此期间,许康只是派人控制了火势不至于蔓延到全城,并没有组织人手救火。如今看着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的康亭侯府,许康独自矗立良久,然后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去。
此次康城之战,许康伤亡了将近三千人,占了他所用兵力的一半。若不是他最后冒险使计,侥幸烧掉了张济的精锐,恐怕最后的胜利者还很难说是谁。
只是现实是没有如果的。
用三千士卒的生命换取张济的彻底退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再换算不过的胜利。
相对于康城的惨烈攻防战,平城的战斗几乎可用儿戏来形容。
李傕,郭汜,樊稠合起来八万大军,此时分驻三地,将平城团团包围。只有通向渭河的小道因平城方面的坚决抵抗,始终处于时断时续的半开通境地。
许康也正是通过这条小道,以及渭河水道,才使平城和康城始终保持着相互支援的态势。
这十天来,李傕三方每天都会派出小股士兵去骚扰平城,以完成三人对张济承诺的牵制平城军力的誓言。如今,突然得到张济撤军的消息,三人在一阵愕然后,便是不信。
直到各自的斥候将完整的情报送来,三人这才倒吸一口凉气。
张济完了,这是三人此时共同的心声。
李傕紧急将郭汜,樊稠二人召来,神色复杂的道:“现在我们怎么办?还打吗?”
樊稠无所谓的道:“张济都跑了,我们还打什么?”
郭汜皱眉道:“可是我们如此高调的离京,如今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面子往哪儿搁?”
樊稠道:“是面子重要,还是手下的性命重要,一个小小的康亭侯府就要了张济一万多条性命,你想在平城投入多少兵力?如果你们真想打的话,恕我不奉陪了。”
“你。”郭汜勃然大怒,道:“我看你是想与许康串通,共谋长安吧?”
樊稠也怒道:“放你的屁,老子就算要和他联合,也是光明正大的来,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背地里搞些阴谋手段。”
李傕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正要喝问樊稠究竟意指何人,突然手下有紧急军情禀报。
李傕甩袖而去,不一会儿,又匆匆赶回,脸色已变的非常难看。
郭汜见状,忙问道:“出了何事?”
李傕道:“有斥候传来消息,马腾和韩遂组成联军,发兵五万,如今离此地已不足半天路程。”
三人脸色同时巨变。
马腾和韩遂虽然和他们都属于凉州军阀,并且都曾效力于董卓。但双方没有什么交情可言,唯一的交集还是四人随董卓征讨叛军时,与韩遂在凉州的大战。
如今马韩联军气势汹汹而来,明显是来者不善。
三人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暂时放下了各自的成见。李傕当即下令,命李蒙、王方率领一万长安士卒首先前往迎敌,想办法阻挡马韩联军的步伐。
同时又决定,立刻和许康进行谈判,想方设法的稳住他,即使不能让他加入自己这一方,也要让他在以后己方与马韩联军的决战中保持中立。
由于樊稠与许康毕竟有过一段时间的交集,此次谈判李傕郭汜一方自然由他主持。
许康也从康城由小路潜回到平城,接过了谈判的担子。
于是,双方便在平城城门外,举行了第一次会谈。
晴朗的天空下,许康和樊稠这对老搭档再次见面,寒暄一阵后,两人进入了临时搭建的草棚内。而他们的随行护卫都退到一百步开外,确保没有人能听到二人的谈话。
樊稠本来以为许康尚不知马韩之事,故而将李傕郭汜愿意和谈的原因说成是自己逼迫的结果,想要让许康欠下自己一个人情。
许康听后,只是淡淡一笑,道:“是不是马腾和韩遂终于来了?其实我与他们早就有联系,这次他们会出兵甚至还有我鼓动的成分存在。”
樊稠脸上顿时一红,尴尬的不知该怎么接话。
许康却转而认真的道:“樊将军此次没有强攻平城,我许康很承这个人情,这里先行谢过。”
樊稠这才稍减尴尬,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我也不再瞒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好了。”
许康就等他这句话了,当下翘起大拇指道:“好,痛快,不愧是名将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