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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洛阳城,北靠邙山,南临洛河,“控山河之险要,扼天下之中心”。初建于周成王五年(公元前1038年),原名双城(西为王城,东为成周),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可以说是底蕴深厚,非其他城池可比。
洛阳城全城呈长方形,南北约九里,东西约六里,故称“九六城”。我们如今看有关清代的电视剧,常有人称“六九城内,我怎么怎么样”中的六九城就是从这里而来。它指代的乃是京城之意。
由于位于伊洛平原上,受地形限制,洛阳城城内规模有限。伴随着东汉的发展与壮大,原来的城区面积已经远远不能满足百姓的需要。于是在城外,由官府牵头,一个个便于控制的居民点和市场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
洛阳有三大市场,分别是位于城之中的金市,城之南的南市以及城之东的马市。
其中南市由于沟通津门外干道与城南洛河,且与金市南北呼应,生意尤其火爆,可以说是“舟车贾贩,周于四方”。
南市既然是买卖之地,自然少不了纠纷,而伴随着纠纷的诞生,自然也少不了解决纠纷的……当然不是官府,而是帮派组织。
南市虽然有专门的市衙和衙役管理,但由于人数太少,起到的作用有限。为了维护南市的治安稳定,少不了要借助地方社团的协助。这是每一座城市都有的通病,也是黑帮能够兴盛的缘由。
南市最大的帮派是洛水帮,他们控制了南市近一半的地域,坐地分钱,油水大的不得了。
洛水帮帮主周顾,本是洛水里一个跑船的,后来由于脑子灵活,敢打敢拼,便自创了洛水帮。此后用了将近十三年的时间,周顾将洛水帮从一个小小的街道帮派发展到南市第一,并且一直保持了二十年的时间,不可谓不用心。
要知道面对南市这么大的利益分配,有无数人和势力想要取而代之,但周顾凭借其对下狠辣的作风,对上见风使舵的本领而常保地位不失,足见其见识的高明。
今日是周顾六十岁寿诞,整个洛阳城内的富商豪贾,地头帮派甚至官衙豪门都有使者前来为其庆贺,整个周府门外,车辆云集,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做为今日的寿星公,周顾身着绫罗,富态和蔼,让人很难将他与南市最大的帮派头目联系在一起。
虽然宴席上有不少地位比他高的来宾,但作为寿星公,今日无疑是他一年中地位最大的日子,自然不能再做出门迎宾之事。
此时的他正闭目听着管家禀报寿宴的进程,听到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周顾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最后,管家补充道:“谷罗帮的帮主谷大海向老爷送来了金器三十件,绫罗三百匹,铜钱三万贯恭贺老爷寿诞安康。”
周顾脸色一变,低呼道:“竟然是如此厚礼,他有何事相求?”
周顾毕竟是常年在江湖上厮混的头目,哪里不明白这谷大海是另有意图。
管家道:“谷大海发现了一只肥羊,想要动手,所以先给我们打个招呼。”
周顾“哦”了一声,眉头微皱,今日是他的寿诞,这谷大海却来求他这种事,不免让他不喜。要不是谷大海送的礼物实在太重,周顾一定会将他赶出门外。
“那帮人有何背景,竟然值得让谷罗帮下这么大的本钱?”
管家低声道:“居手下传来的消息,这群人来自幽州,随身带着大批财物,想要在洛阳安家落户。他们的户主姓许名康,只是如今还未到洛阳。现在管事的是他的一位妹妹,姓薛名可儿。今日寿宴,正是薛可儿来给老爷拜寿的。”
周顾了然的笑笑,道:“即然是兄妹,为何一个姓许,一个姓薛,看来是哪家私奔出的一对小鸳鸯。对了,他们送的是什么礼物?”
管家笑道:“这薛可儿就送来了一件礼品,我特意命人取来给老爷过目。”
本来听到只有一件礼品,周顾还有些不满,但见管家如此郑重,不免笑骂道:“你还跟我玩什么神秘,快拿来我看。”
管家笑着挥挥手,不一会儿,一个锦盒被端了上来。
周顾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串珍珠项链。
这些珍珠各个拇指大小,浑圆如一,竟然有六十颗之多,看的周顾也变了脸色。
要知道,在汉朝,还没有珍珠养殖以及加工技术,所有的珍珠全靠珠女下海采集得来。这些野生的珍珠,大小很难统一,像周顾手中这串珍珠,若是单独一颗恐怕值不上什么钱,但整整六十颗串在一起,那就是一件难得的稀世珍宝,其价值已经不可用金钱来衡量了。
周顾心中惊叹于此家的大手笔,怪不得谷罗帮送来如此厚礼,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重宝,连他看了都有些心动过起来。
周顾想了一会儿,道:“既然他们如此有诚意,你便将此女带到后堂用餐,吩咐夫人好好招待她,如此有魄力的女人可不常见。”
“那谷罗帮那边怎么说?”
周顾冷哼一声,道:“礼物留下一半,算是贺礼。告诉他们我周顾谢他们的礼金,但是这群人现在是我洛水帮的客人,让他们把招子放亮点。”
管家躬身应是。
这也是周顾为人豪迈的一面,若是其他人见了如此重礼,不免会觊觎对方其他的宝物,也许就自己下手去抢了。
也只有周顾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明白既然对方敢将如此重宝拿出,就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背景防身。周顾能三十年而不倒,自然明白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看到周顾退回来一半的礼物,听到对方的威胁之语,谷罗帮帮主谷大海再也无心赴宴,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谷罗帮有两位当家,谷大海和罗大器,他们是结义的兄弟,情义深厚。
今见谷大海气呼呼的回来,罗大器忙屏退左右,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谷大海,因为身宽体胖,又被人称为胖大海。只见他一拍案几,怒气勃发道:“这周顾真不是东西。收了我们一半的重礼,却仍不松口。”
罗大器倒吸一口冷气道:“他们不准我们动手,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这批财物的价值,打算自己单干?”
“那谁知道。”
罗大器思索一阵,道:“周顾不同意,难道我们就这么放弃?”
谷大海脸色变换了一阵,最后颓然道:“还能怎么办?若是我们一意孤行,这洛阳城恐怕就没有你我兄弟容身之处了。”
罗大器咬牙道:“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我们离开洛阳。大哥也知道这批财物的价值,若是我们能得到,天下之大,哪里不能逍遥自在。”
谷大海眼神一动,道:“没错,有了这批财物,谁还在乎他周顾。我们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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