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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走向怎么变成了这幅德行!
邬琅龇牙咧嘴地给自己的脸和手腕冰敷。
按照正常的日常走向,临淄王现在应该待在碧莲苑和柳惊鸿你侬我侬,而不是在这里和他大发脾气,怀疑他搞外遇。他也不会暴怒之下,露出了尖牙。
这不科学,和崔垣有什么关系,他是崔家人那是投胎技术好,这也能成原罪?
更可气的是,临淄王居然扇他耳光,从小到大,就连他爹妈也没这么打过他。
这梁子结大了!
明月端着一盆冰块战战兢兢敲门进屋,一边用布巾将冰块抱起来方便邬琅冰敷,适时才小心翼翼地说:“主子,王爷还在会客室等着呢。”
“爱等就等,等到天荒地老也随他。”
“主子,那可是王爷……”
“再多说一句废话,就给我滚。”
明月立刻闭了嘴。
其后几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府里的风向有点不大对劲。
东边琅嬛阁的那位突然变得深居简出起来,连章世堂都不去了,要批复的账目全由管事送上门去。别说是别院的下人,就连临淄王也见不到一面。前几日有流言说,琅嬛君和王爷大吵了一架,十分不愉快地散场,现在正相看两厌呢,至于原因,却没人说得出来。
正当人们揣测琅嬛君是不是要失了宠爱时,从王爷院邸搬出来的金银珠宝、稀罕玩意儿就跟不要钱似的往琅嬛阁送。更为诡异的是,那些送礼的下人们全被挡在大门外,连琅嬛君面都没见着,就灰溜溜地带着东西回去了。惊掉人大门牙!
这琅嬛君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想当初就算是最刁蛮傲慢的惊鸿公子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落王爷面子。
神奇的是,王爷居然还不生气!
笃笃笃,一串敲门声响起。邬琅头也没抬,喊了句进来。便见明月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蹦蹦跳跳的小胖墩,以及腰板挺直步伐沉稳的窦律。
小胖墩一进门就飞扑到邬琅怀里,一阵打滚,不满地说:“琅嬛君最近都没来找我玩儿!琅嬛君在忙些什么?”
邬琅无奈,没料到这位小老爷会过来。
“你不好好上课,跑这边来干嘛。”将小胖墩从怀里拎出来,放到椅子上,邬琅板着张脸说。
“我和豆芽菜想你了!对不对,豆芽菜。”小胖墩扯了扯窦律的手,窦律梗着脖子,眼神有点可怜。
邬琅飞了个眼刀给小胖墩,说:“说真话。”
“好嘛……”小胖墩说:“父王说你最近不开心,让我过来逗你开心。哦,对了对了,还有这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枚两指宽,用黄玉篆刻的长方体印章,喜滋滋地塞到邬琅手里:“父王说了,把这个东西给你,你就开心了!”
邬琅狐疑,将印章的底部反转上来,那方方正正的方块里刻着四个小篆,临淄王御。
这是王府玉印!
“琅嬛君,你怎么没开心起来?”小胖墩一脸奇怪地趴在邬琅腿上。
邬琅暗骂,开心?哭都来不及!王府玉印,给他干嘛!
小胖墩玩玩闹闹走后,紧接着衡莲君又接踵而至。
邬琅暗道,这是要来车轮战?
岂料衡莲君上来和他谈心,从永宁的富贵繁华说开去,一路新奇玩意儿,奇人异事娓娓道来。衡莲君音色本就温润悦耳,即使是些枯燥无聊的事从他口中说出,也觉得有味道。
邬琅安静地听着,静静等待衡莲君将这些铺垫铺完,说出真正的来意。
茶添了三四次次,邬琅终于听到衡莲君说:“事实上,今日来,便是做个说客的。”
邬琅慢条斯理地用茶盖锊茶,也不看衡莲君,“有何大事,劳动衡莲君当这个说客。”
“燕琅,左右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说客气话了。”
“甚好,我便喜欢有话直说。”
衡莲君微笑一下,说:“你的变化堪称奇妙,燕琅。以前,你痴爱王爷,做事从来不过脑子,落得宿居竹心小院的下场。像你这样的男宠,王府内没有百个也有十个。我本不怎么在意你,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我不知你是不是真的因为死里逃生,看透了这人世,但你能走到今天,我万万没有想到。”
“你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每次见你,你都是举止大方。下人们觉得你脾气好亲善,公子美人们觉得你良厚,王爷觉得你恭顺。你长袖善舞,却和所有人若即若离。”
“天上的云,你常看吗。你于他们,便如这云。看着温和柔软,却遥不可及。”
“男人,尤其是像王爷那样的男人,都不会喜欢摆脱控制的人,但他们又会情不自禁被吸引……”
邬琅皱眉:“衡莲君,你究竟想说什么?”
衡莲君说:“王爷想娶你做王妃。”
邬琅立马说:“不可能!”
衡莲君说:“玉印为凭,没什么不可能的。”
邬琅端起茶盏,又放下,“我不愿。”
衡莲君:“为何?这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邬琅抬眼直视衡莲君:“那么你呢,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坐这位置?你跟随王爷多年,论资历,论功劳,谁能胜过你。”
衡莲君闻言,似有恍惚,最后不过惨然一笑:“我十岁来到王爷身边,而今十五年过去,若能坐那位置,早便坐了。王爷性格倔强,若不是打心眼里喜欢,断不会委屈自己。我和他相伴十五年,他少有事求我,除了柳惊鸿,就是你。”
邬琅无动于衷:“我不愿,无甚好说。”
衡莲君也不恼,说道:“世人十之不如意□□,谁能一生恣意?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有无奈,也有不愿做,却也得做的事。若你只是平头百姓也就罢了,天高皇帝远,一走了之,再没人找得到你。但你还身在王府,王爷便是天,天要下雨,要做雷?你我能抵挡得住?”
邬琅淡漠地喝一口茶,说:“你且说笑,王爷心里喜欢谁,哪个不知道。柳惊鸿惊才绝艳,我何德何能。”
衡莲君回:“你何必自惭形秽?我猜不透王爷心中所想,但假若要从你和柳惊鸿之间选一人成为这王府的第二个主子,我定会选你。”
邬琅说:“你知我表里不一,为何要选我。”
衡莲君目光掠过邬琅双目,说:“柳惊鸿更居心叵测,你道他为何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没名分的男宠?他心属圣意,便是个府君,也万万不能让他当。”
衡莲君笑着握住邬琅的手,“我言尽于此。你是聪明人,必定不会意气用事。好好考虑吧。”
考虑?考虑什么,考虑嫁给临淄王?
那个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野心狂徒,是个演技高超的骗子!
有什么好考虑的。
但衡莲君说对了一句话,若他身在自由,远走高飞,天下任我行,管他临淄王要如何。可他还被困在这王府深院,人在屋檐下,就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这王府的底细他根本就不清楚,不是百分之百的计划,他不想冒险。
第二日,临淄王终于亲身上阵。
他说,是孤莽撞了,孤不该打你。
他说,孤是心急,孤每每见你,总觉得你就跟那天边的月亮似的,看得见,摸不着。
他说,琅儿,你和惊鸿不同,不需要比较。
他说:你若镓孤,孤必十里红妆,迎你过门。
邬琅低头看着躺在手心的那枚玉印,却有些出神。
临淄王,现在的你,几分真心,几分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