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认

澜蓝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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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寝室时,庄萌萌穿着一条粉色睡裙,站在镜子前用维生素e涂睫毛,据说这样可以让睫毛又黑又长。赵子墨在电脑上玩植物大战僵尸。

    舒瑶和她们打了个招呼,从柜子里拿出睡衣去卫生间洗澡。

    没过一会儿,程璐也回来了,脸上却挂着泪痕。

    庄萌萌与她撞了个照面,回到位子上和赵子墨小声道:“你看她,哭了啊?”

    赵子墨停下来,向右边瞥了一眼,只见程璐低头坐在台灯下,一言不发。

    “哭了吗?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肯定是。”庄萌萌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有那么帅的男朋友,是我我就做一辈子听话的女仆,哪里敢吵架啊,就算他要打我,我也心甘情愿啊。”赵子墨捏着嗓子说。

    “哎呀,哪能那么犯贱!”庄萌萌轻拍了她一下,“女人要么做公主,要么做女王。”

    赵子墨咯咯笑道:“我恐怕没你那个命哦。”

    “要不我给你化妆?你看程璐,她今天化妆了,漂亮好多。”

    “不,我才不化!”赵子墨扭过头去,继续打她的僵尸了。

    不一会儿,舒瑶穿着格子睡衣,头发湿答答的,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她走到自己桌前,把吹风机接上电源,开始吹头发。

    庄萌萌闲得无聊,一屁股坐到舒瑶床上,微笑看着她。

    “你这些天在半夏咖啡馆打工,有没有被男生盯上?”

    舒瑶怔了一下,连连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庄萌萌疑惑地蹙起眉头,不明白她的意思。

    与此同时,程璐突然转过了头,一双红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舒瑶的脸,目光中充满了惶惑和震怒。

    ——完了,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今晚在咖啡馆的事。倘若她知道今晚的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必定恨我一辈子……

    想到这儿,舒瑶赶紧关掉了吹风机,大声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偶尔过去帮忙。”

    “偶尔?那你回来这么晚。”庄萌萌狐疑地看着她。

    “我是泡在图书馆看书呢,不小心看入神了。”她嘿嘿一笑。

    “好吧,下次别回来太晚,不安全。”庄萌萌无趣地站起来,爬到上铺去了。

    “嗯,知道啦!”舒瑶瞄了一眼程璐,见她收回了目光,又低头想自己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重又打开了吹风机的电源。

    哎,怎么就成了同性恋呢?

    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在心底默想,瞬间觉得程璐也好可怜。

    --------

    两天后,军训正式开始了。所有新生穿着学校统一发放的迷彩服,到操场集合。各学院按照性别分成男女两个班,分别由不同的教官带。

    英姿勃发的教官们排成两列纵队跑步进场。

    女生们在底下窃窃私语:哎,这个帅;不,你看那个,那个年轻;这个这个,这个好斯文……

    最终大家发现,还是法学院的女生有福,她们的教官是公认最帅的那位。不过用赵子墨的话说,其实不是多么帅,离鞠逸文差了一百条街,但是胜在皮肤白净、气质腼腆,很能激发女人的母性,忍不住想要逗弄他。

    教官用最标准的军姿站在烈日下,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目光扫了扫队伍,说:“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分成五排,按身高站好,左右一拳距离,前后一臂距离。”

    女生们赶紧移动碎步,个子矮的自动往左边站去。最后,赵子墨站在了一排最右边,庄萌萌紧挨着她,再旁边就是舒瑶,她的身后是程璐。

    接着,教官以极快的语速说:“我姓肖,小月肖,今天起负责给你们训练,希望合作愉快。第一个星期前四天队列训练,要求熟练掌握稍息、立正、报数、向左向右看、停止间转法、跨立、整理着装,后三天训练三大步伐的行进与立定、坐下蹲下起立、脱帽戴帽敬礼。第一个星期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不进行户外训练,统一到大教室上军事理论课。第二个星期前三天学习格斗拳,后三天唱军歌、阅兵式训练,最后一天汇报演出。听明白了吗?”

    “明白。”女生们声音稀稀拉拉的。

    “听明白没有??”教官提高音量又问一遍。

    “教练——”赵子墨突然举手。

    教练扫了她一眼,声音短促而有力:“一排一号,出列。”

    她只好上前一步,走出队列:“教练,听你说的,是不是不用站军姿?”

    教官沉下脸来:“军姿每天都要站。”

    “噢……”

    “归队。”教官拎起胸前口哨吹了一下,“好,现在注意听口令。立正——稍息——向右看齐!”

    经过一上午的训练,新生们回到宿舍叫苦不迭。庄萌萌一个箭步冲到镜子前,紧张地抱住自己的脸:“啊,我晒黑了!”

    “这是肯定的啊,历来军训都要脱一层皮。搞不懂学校是怎么想的。现在世界一片太平,就算哪天真要上战场,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女子啊。”赵子墨迅速摘下帽子,扒下迷彩服,大口喝可乐。

    庄萌萌走过去敲了她一下,“少喝可乐!我从来不喝带颜色的。”说着拿起了自己桌上的雪碧。

    舒瑶也是浑身疲累,坐在桌前拿出了一瓶杨梅罐头,拿不锈钢调羹美滋美味地吃起来。

    “嗯,真甜!”她自言自语着。

    “对对,舒瑶给的杨梅罐头还没吃呢。”赵子墨翻箱倒柜。

    “明天再吃吧,快眯一会儿,下午还要上什么理论课呢!”庄萌萌率先爬上了她的卡通床。

    舒瑶笑了笑,一转念,竟又想到了鞠逸文。不知他们经管院的队伍在哪里?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下午两点,军事理论课在大阶梯教室开始了。一位资深教官坐在讲台上,采用图文并茂的ppt授课,但这些东西男生可能感点兴趣,女生压根看不下去。加上天气闷热无比,教室里人满为患,不一会儿,舒瑶觉得头晕乎乎的,就趴在桌上睡觉了。

    趴下没多久,在教室最后一排维持秩序的肖教官走过来了,一只手捏成拳,重重地敲她桌子。敲了十几下,她不得不懒懒地抬头。

    不知怎地,灵机一动,未等教练发话,她先发制人地说:“我中暑了……”

    教官怔了怔,随即说道:“出去洗把脸。”

    “噢。”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了座位。

    “舒瑶!”旁边的赵子墨叫了她一声,和庄萌萌也站了起来。

    “教官,她中暑了,一个人不安全,我俩陪她去。”

    肖教官毕竟年轻,虽然一直强装严厉,但面对这些妙龄女孩,终究还是腼腆。

    “好吧,速去速回。”

    三人就这样走出了大教室,那种感觉兴奋得好像逃离了一座大火坑。

    舒瑶确实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但洗完之后,没有立刻回去的想法,她提议道:“出去透透风吧,买点冰水回来喝。”

    赵子墨和庄萌萌欣然同意。

    她们并不知道,就在赵子墨喊出那一声“舒瑶”之后,这个沉闷炎热的下午,对于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的鞠逸文来说,顿如醍醐灌顶,睡意全无。

    “舒瑶?”他直起身子,望着教室门口喃喃地说。

    “怎么了?”杨勃勃问。

    鞠逸文不答话,兀自凝神静思。

    蓦然想起那晚在半夏咖啡馆遇到的女孩,她的瞳孔也是蓝色的。当时他就心中一动,故意自报姓名试探,然而女孩毫无反应。

    倘若她真的是舒瑶,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呢?

    “轰隆隆”——

    一阵巨响传来,窗外瞬间变了天,乌云压顶,闪电倾泻。紧接着,暴雨倾盆而落。

    鞠逸文始终望着舒瑶的座位,一直不见她回来。终于起身,往教室后门走去。凑巧肖教官此时不在教室,杨勃勃便一起跟过去,却被鞠逸文阻止。

    “我办点私事,别跟来。”说完就匆匆下楼。

    “什么情况啊。”杨勃勃不解地挠挠头。

    --------

    仨女生从学校超市出来,一人抱着一瓶矿泉水,慢悠悠地往回走。

    “好闷啊,能不能来点儿风。”赵子墨无精打采,像一朵焉了的花。

    谁知话音刚落,老天突然变脸,一时间电闪雷鸣,风急雨骤。三人连忙大步奔跑,站到附近的自行车棚里躲雨。

    “你真是乌鸦嘴!”庄萌萌咯咯长笑。

    “我是得到了呼风唤雨的技能么?”赵子墨羞羞地说。

    舒瑶站在她们中间,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任疾风穿过袖口,阵阵凉爽惬意。

    暴雨猛烈地冲刷着地面,溅起一朵又一朵巨大的水花。树上的桂花随风而落,在地面上聚出了金色的海洋。

    不记得在哪一本书中看过,据说桂花飘香的季节,总有些爱情不请自来,轻轻敲开门,灿然一笑。然后在另一个桂花香的季节,顶着凤冠霞帔出嫁,以后的日子就如桂花一般甜蜜。

    她不无憧憬地想着,棚顶的雨水不断滑落,在她们眼前织出了一道细密的水帘,透过水帘,突然看到对面走来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他的双腿笔直而修长,步伐极快,栗色头发全部淋湿了,覆盖在额头上,雨水滑过他的眼睛、睫毛,顺着他的下颚无声地滴落。

    “咦,那是不是……”

    “啊,是他……”

    没错,那人是鞠逸文。

    在她们说话的时间里,他已经走到了距离车棚一米左右的地方。但是走到这里,他便不再向前走了。

    暴雨中,他只是定定地望着舒瑶,脸上挂满了水珠,眼眸却亮的出奇。

    舒瑶与他四目相对,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明明大雨滂沱,空气却静得出奇。

    “为什么?”他俯视着她,居高临下地发问。

    “什么……为什么……?”她佯装不懂地反问。

    “为什么不认我?那晚我特地自报姓名,为什么不认我?!”他板着脸,眸色冰冷而锐利地盯着她。

    “我、我……”她一下子被他的目光看得不知所措。

    庄萌萌和赵子墨愣在一旁,硬是看傻了。

    “这是什么节奏?”

    “看不懂啊看不懂,失散多年的兄妹关系?”

    “你看男神的眼睛,那种带着怨气又藏不住爱意的目光,能是兄妹吗?”

    “难道是……”

    没等她俩嘀咕完,鞠逸文已经快步冲到跟前,一把拉住了舒瑶的手。

    她忍不住心中一荡,仰头呆呆地看着他。

    “跟我走。”他拉着她跑进了雨中。

    此时雨如瓢泼,泥水四溅,她被他的手指有力地拖着,穿梭在暴雨中,心头却涌过湍急的暖流。

    “你不是喜欢杨勃勃吗?”她大声问。

    “那是骗程璐的!”他也大声答。

    她的嘴角一弯,随后又绷起:“为什么十年杳无音讯??”

    “跟我回家,我慢慢告诉你!”他的神色已经缓和了,唇角勾起轻轻一笑。

    那笑容似一朵明媚的花在雨中绽放,足以勾去她所有的魂魄。

    当时她还没有意识到,从这一刻起,她便无怨无悔地将一生都交付给了他,哪怕过程崎岖,哪怕经年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