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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轻浅坐在飞剑上,将墨珺圈在怀里,想着方才墨珺同那叫弥足的女孩说得话,忍不住问道:“墨珺,那女孩是不是很特别,你作何要说这样的话?”
墨珺扭头看着她,“可是想问许久了?”
舒轻浅点点头,嗔怪道:“你明晓得我好奇,却偏偏不肯直接告诉我。”
墨珺笑了笑:“你本可直接问我,非要最后憋不住了才说,岂能怪我?”
“好了,算我不对,你就告诉我嘛。”
“轻浅可曾留意过那个女孩?”墨珺并没直接回答,而是提点到。
“嗯,她出现时速度很快,即使看起来很笨拙,事实上比之怜寸,有过之而无不及。灵力波动几乎看不出来,但是可以确定,她的实力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眼神气息都极为纯净,可是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气息,我却说不出来是什么。你会同她说那些话,还赠她那枚铃铛,想必晓得地比我多多了?”舒轻浅低着头,眼神里隐隐透着疑惑,难掩好奇。
墨珺叹道:“我知晓地多,不过胜在实力与见识,或者说是年纪,轻浅的聪慧实在比我预料地还胜。”
舒轻浅被夸地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掐了她嫩嫩的脸蛋,“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把我想的太笨了?”
“不曾。你幼时便聪慧的紧,长大了越发显著了。正如你所言,弥足初始就显示了她的与众不同,不知轻浅在无尽海域,可曾看到过关于万厄之体的记载?”
“万厄之体,禀天运而生,携百世之灾,一分运道一分劫!你说弥足是万厄之体?!这,你从何得知?”舒轻浅心里一惊,当初在无尽海域看了许多奇珍异录,记载了许多修真界最为珍视或者恐惧的存在。其中她就曾看到了最让人渴求的虚灵根,以及最令人变色的万厄之体。
传闻万厄之体的出现,是天道为了平衡各界,压制人族,以防天道失和。有人言,万厄之体的存在,就是为了夺人气运。加之本身天赋惊人,生而携前世之修为,一旦成长起来通常都是引起腥风血雨的存在。
流觞城近十几万年来,万厄之体有记载的统共十二次,其中九人都未能活过二十岁,被人知晓以后,或被亲人亲手扼杀,或被举家屠戮殆尽。其中三人都让修真界闻风丧胆,费尽无数鲜血生命方才诛杀。从此以后,修真界通常人家,生来具有灵根的子弟,都会进行验身,就是为了阻止万厄之体侥幸逃脱。当时舒轻浅就唏嘘,如此一来,不知有多少未曾记录之人成为亡魂。
墨珺脸色凝重,“其实你所言的她眉宇间那股气息,可以说是天道给她的印记,非有机缘之人,通常都无从察觉。你能发现我很意外,而我之所以确定,是因着我曾亲眼见过万厄之体。”她说完脸色有些复杂,那记忆并不美好。
舒轻浅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道:“我晓得了,你别想了,我不问了。”
墨珺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没事,只是如今想来有些叹息罢了。当年我同爹娘云游,曾在通灵域一处偏僻的山谷,遇见一对道侣,我爹娘同他们一见如故,也一同待了许久,而那男子便是万厄之体。”
“那你爹娘如何应付?”舒轻浅小心问道。
“我爹娘因着无尽海域之内的记载,隐约察觉到他的身份。可那人为人潇洒仗义,境界奇高,却一直陪着他夫人不曾涉足修真界的事物,我爹娘也只当不知。可最后他们还是被人发现了,当年他家一家五十几口人全部被杀,却偏偏漏了他,那群人也寻了他数十年。这么多年,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寻到了,又怎能放过。我爹对比很是不满,却苦于无尽海域不得随意插手通灵域事宜,不能保住他。而他也仅是托我爹娘,带走他已然怀有身孕的夫人。”说到这里墨珺顿了顿,脸色一片冷然,可眼里确实有些冷怒和悲悯。
舒轻浅捏了捏她的小手,察觉到一片冰冷,复又握在手心揉了揉。“不曾听你提过那夫人孩子,她是不是没能……”
墨珺叹了口气,“其中缘由我并不太清楚,只晓得最后爹他们没能带走她,那女人被千觞门上任门主挟持,意图逼那人就范,那女人怕连累他,无奈之下选择自爆。”
舒轻浅脸色一白,自爆,连着孩子都永无轮回!
“谁也没料到那女人如此狠绝,而那一战,通灵域各大门派五十多位高手全部被杀,那人拉着几个带头人同归于尽。我当时被他们留在须弥介子内,并没看到经过。只是爹说那是他见过的最惨烈的一战,也是他见过的最疯狂的人。”
墨珺说到这里,眸子里那抹痛楚清晰莫名,舒轻浅看得心里发疼,她觉得墨珺的痛苦该是因为她爹。果然她又听到墨珺低喃道:“可他最后却同样留给我一场,我所见过的最惨烈的一战,以及那个记忆中最疯狂的人。”
舒轻浅心里懊悔万分,早知道会提及墨珺最不想记起来的痛,她就不该问起来的!她将小小的墨珺紧紧抱在怀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自己体温温暖这冰凉的身子。
墨珺调整的很快,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无事,“从那以后爹回到无尽海域就下令,日后无论如何,无尽海域不得参与对万厄之体的捕杀。而那枚铃铛,是他在闯荡中无意寻到的,可以遏制体内混乱的灵力,维持灵台清明。除了天赋异禀,携有身前的修为,万厄之体同常人并无多大差异。若非受到刺激或者被强行激发,通常情况下并不会显露出来。可是最后许多万厄之体之人都会大开杀戒,究其原因是因着,前世道行对其神智大有影响,再加上所有能幸存的万厄之体,无一列外不是背负着一身血海深仇。”
舒轻浅此时也基本明白墨珺的用意了,“你给弥足的铃铛,就是防止她失了心性,所以你才说了那番话?”
“你该察觉到,弥足眼神清澈非常,甚至天真的不谙世事。越是如此,她日后若遭受那些磨折,对她刺激也就越大。方才我便察觉她一身伤,怕是已然遇到了什么,只希望怜寸留着她不会遇到□□烦。”
舒轻浅皱了皱眉,“万厄之体,不是对修真界的灾难,更像是对当事者一种诅咒。”
“人都是如此,对于太过强大的存在,他们天生存在着恐惧与嫉妒。原本是天道宠儿,却只能沦为灾星,一生活在厄运之中。”墨珺幽幽说道,眼看快要到了约定之处,她阖上眸子,转眼化为小凤凰窝在舒轻浅怀里。
眼看到快到了,舒轻浅幽幽呼了一口气,将心里的郁结压下,低声道:“无尽海域那你可通知他们了?”
“我以然传讯给了几位长老,至于域主之位依墨岩的资质,也足以胜任了。”
舒轻浅摸了摸她的脑袋,“就这样放下,你心里会不会……”
“傻姑娘,我说过,这是我一早的决定,我虽离开无尽海域,可我永远是墨家的子孙,若它需要我,我随时都会回去。”
舒轻浅笑了笑,将它抱在怀里,收了飞剑落在流觞城内,缓缓步入锦绣楼。
夏心妍她们具都坐在那里等着了,见到二人连忙招手,“你们好生磨叽,我们都把流觞城逛了个来回。”
舒轻浅白了她一眼,“有那么夸张么?月姨紫姨,你们可还要吃些东西?”
月裳摇了摇头,“不必了,还是回去尝尝浅儿的手艺吧,我们可以启程了。”
夏心妍几人也是赞同,一行六人离开锦绣楼,来到了当初她们进入这界的那处空旷山谷。这里似乎无人来过,一切痕迹都不曾被改变过,仿佛如昨日一般清醒明朗。舒轻浅几人回头看着身后那片广阔的地域,想着这近三年里经历的点点滴滴,心里很是感慨。
半晌后舒轻浅抬手迅速结了手印,玲珑塔和烟月神镜具都冲天而起,悬浮在空中,两道白光激射而出,顿时那片蔚蓝的天幕一阵扭曲,一个圆形光圈极速旋转。众人心里一阵激荡,阔别多年的故土,如今通往回家的路再次打开了。
夏心妍开心得拉着文蕴儿,对着舒轻浅道:“浅浅,我们先进去了,你们快些。”语罢两人闪身越进通道,消失在眼前,月裳和紫灵笑笑,也点点头进去了。
舒轻浅抱着小凤凰,低声道:“墨珺。我们走了?”
小凤凰还未点头,一道急促的声音自天际传来。,“少主!”
小凤凰神色一变,竟是墨岩来了。
墨岩从墨镜贤那得知墨珺的状况,也晓得小凤凰便是墨珺,他快步走来,对着小凤凰和舒轻浅行了一礼。
小凤凰似乎要开口,墨岩却是先说了出来:“少主,墨岩知道了您的决定,您要和少夫人离开,墨岩定会支持您。我来只是想告诉您,在我心里您是少主,也是域主。所以您让我当域主,我定会听从,但是只是暂代之位,无论您怎么决定,这域主之位都会替您留着!”
小凤凰顿了顿,良久后才低声道:“谢谢你墨岩,域主之位你比我更合适,好好带着无尽海域。若有需要我的,随时给我传讯。墨珺虽不再是少主,却依旧姓墨。”
墨岩沉默着点了点头,看着她同舒轻浅一同进入通道。
随后一切都开始恢复平静,只留下一身黑衣的墨岩静静立在那里,望着那片依旧蔚蓝的天幕……
而这方地域无人知晓这几人的离去,也无人知晓随后这个修真界会重新涌起万千波涛,不复平静……
三个月后璇玑城夏家。
自从夏心妍几人回来后来,夏家都轰动不已。这几年夏家一些有心人也都尝试寻找两人下落,可是两人却犹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而夏居晟也是越发雷厉风行,带着手下亲信将夏家不安分的全部肃清,就连自己的妹妹侄儿都狠狠敲打了一番。
可是很多人依旧没死心,夏家没了夏心妍也就是后继无人,那么唯一带着血脉关系的也只有林闲,最终这夏家也只能留给他了。可谁知夏心妍居然突然回来了,非但如此,之前她不过是出窍初期,如今竟然已是合体期。天圣殿已不足为虑,夏心妍的天赋也让人无话可说,她重回夏家已是毋庸置疑,那些人不安分一阵后,也就只能沉寂认命了。
夏心妍和文蕴儿回来都是陪着夏居晟和朝阳子,月裳紫灵先去了浮屠门。
而墨珺同舒轻浅两人只传信,说她们已经寻到了一处绝佳隐居之所,此后一直未曾见面。
眼看手里的事情都也处理完毕,夏心妍拉着文蕴儿去看她两人。按着舒轻浅的描述,夏心妍来到了修真界与凡人交界处。望着眼前秀美灵动的山峦,夏心妍不由感慨,这地方到是美得很。正不知如何走下去时,一只白色的纸鹤自那林间悠然飞来,在两人头顶盘旋一阵,扇了扇翅膀随即朝林内飞去。
夏心妍和文蕴儿对视一眼,具都了然地跟了上去。
而此时离她们十几里外一处山腰,坐落着一座小院,周围一排竹篱将小院围起,院内的小屋简单却不失舒适。一条青石小路蜿蜒朝着山下。就在小院东面数株梨花开的清雅幽俊,雪白的梨花在这初春料峭之日,毫不显弱态,时不时悠然落下,周围弥漫着淡雅的清香。
院内也种了一棵大树,长得枝繁叶茂,却是最为常见的黄橙果,树梢挂满了青黄色的果子,与这季节有些不衬,却又别有一番感觉。
树下一白衣少女随意席地而坐,背靠着树干,手里执了一方竹简,正在细致刻着些东西。竹篱外几株梨花不甘寂寞,悄然探至院内,山间微风拂过,眷恋枝头的梨花也无奈盘旋落下,缤纷间落在全神投入的少女身上。洁白晶莹的梨花落在她墨发间,更让她添了几分与年纪不符的清冷俊雅。
屋内人影晃动,一身青衣的女子端着茶盏悠然而来,看了眼一旁的人,眼底眉梢笑意柔和。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走了过去,替她拿下发间几瓣梨花,“又在刻修真入门录?”
“当初绝迹森林那些我都没能带过来,想着左右无事,再把它们刻出来。当然,顺便考考我那徒弟是否荒废了?”她神色一如梨花般寡淡,却敛着丝宠溺,让舒轻浅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说疏于练习,但是却是记忆深刻,想来不至于荒废。只是现在可不是时候,心妍她们便要过来了,我们不去接她们?”
“不必,我放了只引路鹤,她们能跟来。”墨珺放下手里的刻刀竹简,借着舒轻浅的手站了起来。只是手未松开,顺势将她拢在怀里。
舒轻浅也不躲开,自从她二人来到这里,不过是三个月,墨珺就同她一般高了,于是两人相处模式也回到了最初。两人站在树下,环视着她们如今的家,神色间再无一丝忧虑,满满都是恬淡与欢喜。
“轻浅,这般宁静淡然的生活,可能实现你心中所愿?”
听墨珺问得认真,舒轻浅将脑袋后靠在她肩上,仰头看着她清妩雅致的脸,笑得满足而幸福,“只比我所想的更好,有你在,一切都好极了。”
墨珺的手缓缓收紧,低头蹭了蹭她的额,脸上的笑意温柔而迷人。
舒轻浅看到她身上穿的白衣,伸手微微抚了抚,“当日你要我给你做衣服,可我却没能弄好,如今你可算长大了,穿起来正合适。”
墨珺自然能听出她话语里的情绪,将她转过来对着自己,墨珺低声道:“若我以后只穿轻浅做的衣服,轻浅可会嫌弃我麻烦?”
舒轻浅眉头微挑,一脸的确如此地模样,“是有些,不过看在你是我媳妇份上,我勉强答应。再说了这里的大阵,花花草草都是你费劲种的,也不算吃白食。”
看她这模样,墨珺眸子沉了沉,“我不吃白食,我想吃……”
最后一个字语并未吐出,反是淹没在舒轻浅唇齿间。这几个月墨珺的模样让两人都只能压抑着,最多是忍不住亲了亲脸蛋,浅尝辄止。这真正意义上的亲昵,今日却是第一次。舒轻浅双手揽上墨珺的脖子,分外乖顺的迎合着墨珺的动作。
两人站在一树繁阴下,气息交融,鼻息相交,互相缠绕着,品尝对方许给的甜美和柔情。这旖旎的画面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幅绝美的风景。
耳边依稀听到远处略带缥缈的声音传来,墨珺轻轻松开舒轻浅,抬手拂去她眼角逼出的泪花,亲了亲她的嘴角。
舒轻浅看着她眉眼间的深情缱绻,环住她的腰斜靠在她的身上。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看着远处一红一黄两个窈窕的身影,正穿过午后明媚的春光,朝着这方小院而来。
自此岁月静好,许你喜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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