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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并没有处理瘟疫的经验,所能做的也不过是与诸位太医们一起依照孙大夫的吩咐到京城各位官宦府里安排防备瘟疫事宜。当然她也贡献了一些以前在书中所看到的记录,用醋和石灰消毒,以及用大黄和苍术泡水作茶饮。
官宦人家对饮食和卫生素来都比较讲究,最难办的其实还是南城的贫民区,那里人蛇混杂,常年藏污纳垢,哪是一两天能清理得干净的。虽说朝廷有旨意下来,但这对平日里连饭都填不饱肚子的贫民百姓来说,根本没人把它当回事。
过了两日,太阳愈加毒辣,气温猝升,很快就从南城传来了有人病倒的消息,腹泻呕,、继而高烧,昏迷不醒,没两日就断了气。这分明就是瘟疫的症状,太医院顿时忙成一团糟。京城里也渐渐传出了各种谣言,自然免不了要将太子一番责难,更多的却是一窝蜂地涌向城门,想要出京。
京兆尹衙门早接到旨意,城门紧闭,除非有太子亲旨,否则绝不开门。自然免不了有些权贵依仗着身份尊贵想要硬闯,被杀鸡儆猴地斩杀了几个人后,又都老实下来。但京城却是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京里的大夫们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玉珠自然也不例外,除了每日去各府上巡视外,她还和顾家商量后,让同仁堂熬制了免费汤药供百姓服用,为免多生事端,自然是以朝廷的名义来做。旁的药铺见此,也多纷纷效仿,虽费些银钱,却能得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尽管如此,京城里瘟疫还是迅速蔓延,不过十日,就有数百人身亡,且不仅仅是南城区,东西两城也都陆续有人感染,就连皇城中也出现了感染的征兆。京城里的气氛愈加恐怖,大街上几乎瞧不见行人,空气中只偶尔有呜咽哭泣的声音,仿佛一夜之间,这里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大朝如今早已停了,但太医院还是每日都准时点卯,玉珠整日早出晚归,没几日就瘦了一圈,下巴都尖削了,看得顾咏极是心疼,却又无能为力,只得每日让于婶子煲些汤水,亲眼瞧着她喝下了才放心。
依照朝廷的旨意,但凡是府上发现有感染瘟疫的,需整府封闭,不得进出。皇城中那些达官贵人们都吓得不敢作声,便是府里有人感染,也都偷偷地禁了言,结果居然闹出了一件大事,有个四品官员因封锁消息竟导致阖府悉数感染,府中上下死了大半。
此事一出,太子震怒,立刻将那官员革了职,且下了明令,若有再犯者,永不叙用。此令一出,京中权贵才算消停了些。可难免还是有些人心存侥幸,私下里寻大夫就诊,而不肯宣扬。
这日晚上,玉珠睡得正沉,依稀听到外头的喧闹声,方才起身,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低声地问道:“姐,你醒着么?”
玉珠赶紧披了衣服起床,点上灯,揉着眼睛打开门,只见一脸惊慌的卢挚赫然站在院子里,一瞧见玉珠,他就像溺水之人见了救命的稻草似的扑过来,颤着声音道:“秦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妹子。”
他这番话说得不清不楚的,玉珠也听不懂,只得赶紧示意秦铮将他扶进屋,柔声细语地问到底出了何事。卢挚哭哭啼啼的,好一阵才将事情给说清楚,原来是卢挚的妹妹,卢府的三小姐今儿却是出现了瘟疫的症状,大早上就头晕眼花,中午时开始腹泻呕吐,到了晚上,赫然发起烧来。
玉珠听罢,不由得大惊道:“既然如此,就该早早地报往京兆尹衙门,若果真感染了瘟疫,得尽快隔离,否则要出大事的。”
卢挚眼睛里包着一汪泪,却是一脸坚决,“小妹的院子已经围起来了,除了伺候的下人再无人进出。若果真报去京兆尹衙门,只怕家里头都要受牵连,祖母已八十高龄,实不忍再让其受罪。这才想着来寻秦大夫,求你去给小妹看看,我听说太医院有医治瘟疫的方子,虽不能确保无碍,但总聊胜于无。”
他话一说完,一旁的秦铮早已气得发抖,拽着他的衣领抡起胳膊给他一肘子,怒道:“你妹子的命就是条命,我姐就活该被传染了。姓卢的,平日里没瞧出来,你竟然这般自私自利。赶紧从这里给我滚出去,再别让我瞧见,要不然,我见一回打一回。”
说着,拽着卢挚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推。玉珠到底是大夫,医者父母心,虽说卢挚此举未免过分,但她又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略一沉吟,便起身将秦铮喝住,咬咬唇,应道:“我随你去就是。”
秦铮大惊,回头拉住玉珠的袖子着急道:“姐,你别乱来。若是你也感染了,我要怎么办?”
玉珠挥挥手止住他继续往下说,沉声道:“既然做了大夫这一行,便要有这一行的自觉,没有说有危险便不做的道理。”若是政治斗争,她还能勉强说服自己不去理会,可如今却是病人在眼前,让她如何视而不见。
秦铮知她最是倔强,若是下定了主意,便是无论如何也劝不下来,只恨顾咏怎么不在,若不然好歹也能帮忙说几句。玉珠也没时间再劝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折身去房里换了衣服,拎上药箱,随卢挚去了卢府。
待秦铮反应过来,他也赶紧去屋里换了衣服,跟在了他们身后。
卢府在距离秦家不远的另一条巷子里,大晚上的,却有下人提着灯笼在门口候着,见卢挚请了大夫过来,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迎上前。
卢家三小姐的绣楼在西边靠池塘的小院里,院子里灯火通明,却瞧不见人,下人们都在院外的坪里候着,卢老爷和夫人在外头正房的大厅里候着,客客气气地跟玉珠打招呼,语气中带着祈求的意味。
玉珠却懒得和他们寒暄,径直去了绣楼,嘱咐下人们在院子四周撒上石灰,又让人煮了开水,撒上盐,先给卢小姐补充水分。
太医院里有不少太医都总结过瘟疫方子,毫不藏私地奉献了出来,玉珠便根据卢小姐的症状,挑选了其中的一个。这瘟疫说起来可怕,其实在于其传播和发病的速度,若是发病时能得到及时治疗,挨过了最艰难的头两天,便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卢小姐原本的身体还算康健,加上染疫时间不算长,故很有生还的可能。玉珠给她开的药她也都喝了,虽然很快又呕出来,但总比不进汤药的强。一晚上,卢小姐又呕了好几次,天亮时便直接晕了过去。好在玉珠一直守着,一边用银针刺穴,一边辅以汤药,那卢小姐才算吊着一口气。
天亮之后玉珠才小寐了一会儿,但很快又被人给唤醒了,说是卢小姐又醒了,烧得厉害。玉珠赶紧又冲过去,诊过脉后让下人准备冰来降温,好歹才算是将她体温给降了下去。
一会儿顾咏也闻讯赶到了卢府,二人隔着院子的栅栏两两相望,眸中柔情似水,心意相通,最后玉珠朝他安慰地笑笑,转身进了屋。
如此折腾了两日,卢小姐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虽说尚未好转,但依玉珠的诊断,也不至再恶化,留下了这几日的汤药后,她才告辞回家。
路上她便发现有些不对劲了,脑子晕晕乎乎,手脚有些不听使唤,甚至开始打起了摆子。起初还以为是这两日没休息好,但很快她就确定了自己的异样,果断地撕下袍子下摆将口鼻捂住,又将一旁的秦铮和顾咏推开,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自己房里。
顾咏和秦铮先是一愣,尔后很快反应过来,一时心神俱震,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快步追上前去,但已经晚了一步,玉珠的房门早已死死抵住,无论他二人如何叫唤她也不肯开门。
虽说自己是大夫,早见惯了生死,但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又另当别论。有那么一瞬间,玉珠脑子里空落落的,一时又暗恨自己为何要逞强,竟闹得要赔上自己的性命,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落下泪来,靠在门后狠狠哭了一场。
顾咏二人就在门外,听着她抽抽噎噎的哭泣声,心如刀绞,偏又不知说什么来安慰,二人一时静默无言,唯有心痛。
玉珠哭了一阵,心里的郁愤都发泄了出来,脑子里总算清醒下来,瘫着身子靠着门,低声朝门外二人道:“我这是感染了时疫,好在如今症状初现,不甚严重,若是你二人依照我的吩咐去做,我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但切记不可进门,若是再将你们俩也染上了,我…我死不瞑目……”说着话,嗓子就噎住,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秦铮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倒是顾咏还冷静些,竭力镇定了心神,低声向玉珠一一问清了治病的要领,默默地用心记下,待都背下了,才赶紧让秦铮去库房取药,又唤来于婶子去厨房烧水……正说着话,忽听到门后一阵声响,仔细一听,却是玉珠竭力压抑的呕吐声。顾咏身子一晃,脚上踉跄,险险地扶住墙壁才没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