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零章 相思如麻

杨龙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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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当王秀才揉着惺忪的眼睛醒来时,刘玉琼已不见了。她在桌子上给他留了张纸条:我已回家,请勿挂念!

    王秀才本打算回家陪二老过年的,看到这张纸条他立时改变了注意,决定留在公署不回去了。刘玉琼不辞而别的用意,他心里清楚。她是怕他俩同一天回家会引起村人的猜疑。几个同乡昨日就回了家,唯有他俩留在公署里。要是他俩私定终身的事泄露出去,傻子都能想到他俩在这一夜干了什么!他要是不回去,村人也许不会有什么猜疑,还避免了见到刘秀才时的尴尬。他实在没有勇气再见到刘秀才,这人要是得知他要娶他的女儿为妻会做何敢想!也许他会不顾身份暴跳起来,撕破脸皮和他拼命!他要是回村,必定是要去拜访刘秀才的。他即使不到他家里去,他也会登门来找他的,他二人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想到这些,王秀才只好托人带话给二老,不回家过年了。

    对留在公署里过年的王秀才,日子从没有像今日这般难熬过。白天他除了去街上走走,其余时间就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刘玉琼。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地牵肠挂肚过,思念一个人竟是如此地痛苦。看着街上迎来嫁去的花轿,他忽儿想到了她。她穿着漂亮的嫁衣坐在花轿中,该是怎样一番动人的情景。看着身边走过的女子,他心里想得还是她,她要是留在公署里陪他一块儿过年该有多好啊!街上不时地有穿着时髦的女子三三两两地走过,自从满清垮台后城里的女子越来越会打扮了。她们选美似的在街上走来走去,向人们展示着新近流行的服饰。唯独玉琼仍然穿着在学堂念书时的装束,这种年纪的女子正是可着劲地打扮自个儿的时候。玉琼嫌他吃得不好,把挣来的薪银全都给他买了好吃的补身子,这女子对他实在是无话可说。王秀才思来想去在街上的洋货铺里给她卖了件羊毛料的披肩,准备过完年送给她。

    以前他曾打心里嘲笑过那些互送定情物的善男信女,难道这世上除了爱情就没别得什么可以留恋了吗?时至今日他才知道,陷入爱河的人是多么的无助和可怜!此时如若有人问他,是否肯为心中人献出生命,他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会!街上“梆、梆”的更鼓声,在他听来那是她的心在跳;西北风的怒号,是她对他的喃喃低语;枝头上黄雀的鸣唱,是她在梦中对他轻声中的呼唤。院子里只要有脚步声响起他都要瞄上一眼,看是不是她回来了。他发疯似的的想着她,想着他俩的将来。刘秀才要是知晓了这事会阻拦吗?他和刘玉琼能顺利地完婚吗?王秀才把刘玉琼写给他的诗看了又看,这个把自个儿比做青藤的多情女子,真有青藤那么顽强吗?真能冲破一切阻挠奋不顾身地来到他身边吗?如若刘秀才强行阻拦女儿的婚事,刘玉琼该在她和家庭之间做出怎样艰难的选择呢?这个多情的女子,在他对生活和事业逐渐失去信心的时候来到了他身边。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她似乎就是为他而生的,是上天为他准备的最可心的礼物。她忧郁的双眼细柳似的身姿像是从唐诗宋词中走出来的古典女子,携着她多情哀愁的诗来到了他身边。她是一杯淡淡的清茶,只有怀着宁静致远的心境才能品出那份敛而不露的醇香。她是山间一条清澈的溪流,只有在幽远的深谷才能感受到她那孱孱的清纯。王秀才默默思念着刘玉琼,忍不住在纸上一遍遍地写着“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过完年王秀才越发想念刘玉琼了,她已融入他的生活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无法割舍对她的这份情感,更无法不去想她。他默默计算着她的归期,盼着她归来的日子。再有几天她就该来了,他悄悄打扫干净了她的房间,提前几天就燃着了她屋里的炉火,这样当她归来时就不用再手忙脚乱地拾缀了。当三个同乡回到公署而刘玉琼独独没来报到时,王秀才预感到她被拦在家里了。他心急火燎地问着从他门前走过去的三豹:“玉琼呢?”

    “我去叫过她了,刘叔说她身子不舒服来不了!”三豹悄悄对先生说:“她被刘叔锁在了屋子里,我在院子里看到的!”

    王秀才脸色煞白,脚步踉跄着差点没摔到在地上。他悔不该当初捎话给刘秀才,要他急着给女子找婆家。这不刘玉琼被圈在屋里出不来了,这一切都怨他太过草率,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秀才魂不守舍地等了六七天,刘玉琼仍然没有回来。就在他准备豁出脸皮回去叫她时,在一个寒风刺骨的深夜,刘玉琼突然惊魂未定地出现在了他的屋门口。王秀才拉开屋门看到她穿着身破烂不堪的夹袄夹裤,衣裳破得袖子和膝盖上全是核桃样大的窟窿。王秀才看到刘玉琼这幅样子大吃一惊,就连街头的叫花子穿得也比她暖和。这女子咋成了这般模样,难道是家里遭了土匪?刘玉琼哆嗦着嘴唇,脸冻得像萝卜样紫红紫红的。她站在门外搓着红肿的手,门打开后她冲到炉子边烤起来。她像是要把两只手给烤熟似的,红肿的手在火苗上哆嗦着不肯移开。她烤完了前胸又转过身来烤后背,仍然不时地打着冷颤。她的嘴唇冻得乌青,牙齿磕得像炒豆子样“嘣、嘣”地响个不停。她翕动着嘴冻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看着王秀才。看样子她都快冻僵了,王秀才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冻成这个样子,赶忙从床上拉过棉被紧紧裹住了她。

    在火炉边烤了半个多时辰,刘玉琼才缓过劲来。她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看样子像是脚受了伤。王秀才惊疑地问道:“出啥事啦?”

    刘玉琼鼻子一酸泪水嗖嗖地从眼里滚了出来,她一把扑到王秀才怀里紧紧搂住他哆嗦着:“先生,我是翻墙从家里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