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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罗风来到林湖镇罗家大药房。
罗家身为丹药家族,自然有家族所属的大药房。
罗风进了大药房,就看见一名店小二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这等大药房,掌柜自然在二楼贵宾室接待各种贵宾,一楼的寻常药材药物买卖,大都由店小二负责。
不过,当这名店小二看清楚罗风的衣装打扮之后,便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笑容也慢慢消失。
“客官,可是来买药的?想买何种药液药丸?”店小二懒洋洋地问道。
店小二这种人物,大都是趋炎附势之辈,罗风之前一直穷困,身上衣裳不免破旧一些,落在店小二的眼中,罗风便是落魄无能之辈。
罗风自幼便是饱受这种白眼,所以心中虽然微微有些不爽,倒也不是非常在意,只是淡淡说道:“我是来卖药的。”
“卖药?”店小二上下打量了罗风几眼,似乎有些不信。
能来大药房卖药的,只有几种人,炼药师或者丹药学士,看看罗风一袭儒衫,文质彬彬的模样,绝不会是采摘药材炼药的炼药师,倒是有些像书院的学士,可是,真有资格卖药的书院学士,哪会如罗风这般落魄?
虽是不信,店小二倒是点了点头,说道:“既是来卖药的,那便拿出来看看吧,先说好了,我们这里可是名店,从不收烂药、废药。”
店小二如此不把罗风放在眼里,罗风心中倒也真有一股气,他有心转身就走。
但是,世道便是如此,世间众人,大都势利,只认衣衫不认人。
这家店的小二是这种样子,下家店未必就好一些。
更何况,城东也就罗家大药房最大,价格也最公道,又是罗氏家族的药房,去了别家,也不一定卖上好价钱。
心中暗自憋了一股气,罗风掏出一瓶“清热露”,递给店小二。
从罗风手中接过小瓷瓶,店小二打量了一番,又运起他那极为微弱的想象力,查探起来,然后再看罗风的眼神,便稍微缓和了一些。
“没想到,这居然是源液两成半效果的清热露,倒还有几分价值。”店小二说道。
微微一皱眉头,罗风说道:“这应该是源液三成的效果吧?”
店小二有些不悦地说道:“我说是源液两成半,就是两成半,算了,不管效果如何,五百文钱一瓶,你卖不卖?”
说实话,罗风倒也真不怎么了解这些丹药的回收价格,他毕竟是第一次来卖药。
但是五百文一瓶的价格,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不由得心动了。
需知,普通的清热露,可就只有四十文钱一瓶。
这么一想,罗风连忙将怀中的清热露悉数掏出,摆在柜台上,道:“我有十五瓶,给我一并卖了。”
这次,店小二倒是有些吃惊了,他将十五瓶清热露一一查验后,方才嘟囔道:“倒是看不出来,一副穷酸样,竟还有这么多药液。”
罗风听得眉头一皱,心中也有一股气,不由冷声问道:“你到底收不收?”
听了罗风这话,店小二似乎也极为不爽,他只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拿着瓷瓶走向柜台,直接在账房这里支了七两半的银子,回来递给罗风,冷冷道:“喏,给你。”
店小二这么无礼,罗风自然也心头更加有气,接过银子,不免说了一句:“你们这等态度,岂是开门做生意的样子?”
店小二一听,瞬间色变,开口骂道:“哎呦,还嫌大爷伺候你不舒服?大爷还真不稀罕你来卖药呢,更何况,你这药液来路不明,指不定是哪里偷来的。”
罗风这次可真怒了,他大声喝道:“休得胡言乱语,这明明是我自己创造的药液,哪里是偷来的。算了,我这药液不卖了,我还你银子,你把药液退给我。”
店小二却鄙夷地笑了:“呦,还说是你创造的药液,这话说给鬼听!你也不看看你这模样,像个学士吗?不过,这药既然已经卖了,你也休想拿回去!”
罗风和店小二这番争执,马上吸引了店铺中另外几人的注意。
一直在低头做账的账房先生,抬起头来,不悦地盯着店小二,说道:“罗安,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客人说话?还不快给客人赔礼。”
既然有人出面斡旋,罗风也不为己甚,他冷冷一哼,道:“算了,赔礼道歉,我也承受不起,只是这种势利小人,太让人生气,若要我下次再来光顾这家店铺,那是想也休想!”
说罢,罗风一甩手,转身离去,出了药房的大门。
账房先生一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得怒怒地瞪了一眼罗安。
便在这时,二楼楼梯传来脚步声,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施施然地走了下来,不悦地问道:“下面何事喧哗?”
这人,便是罗家大药房的大掌柜罗华亭。
名为罗安的店小二,似乎怕极这个掌柜,连忙跑过去,说道:“二叔,没啥大事,只是一个偷儿,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偷了几瓶药液来卖,被我骂了几句……”
“混账!”
罗华亭直接开口喝骂道:“罗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我不是反复告诫,只要是来我们这药房之中,便是我们的主顾,无论何种主顾,我们必得好好对待。你定是又犯了老毛病,狗眼看人低,别人才会和你争吵,再说了,若真是偷儿,我们岂能收下这来历不明的药液?”
回头看了一眼账房先生,罗华亭道:“罗祥,你来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于是账房先生便将他看到的一幕,仔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罗华亭再回头怒瞪罗安一眼,喝骂道:“去将那清热露拿来!”
罗安连忙屁滚尿流地跑到柜台前,将罗风留下的清热露取来。
仔细感应后,罗华亭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回过头来,他死死地盯着罗安,问道:“这瓶药液,你只给了他五百文钱?
哭丧着脸,罗安不安地点了点头。
罗华亭怒骂道:“混账东西,这是源液三成效果的清热露,至少可卖一两纹银,我看你定是因为和人生了口角,又欺他脸生,故意压低价格,这是店大欺客!你这等做法,我留你不得,你现在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回头我会和你父母打过招呼,你留在这里,我们的老主顾,总得被你赶完。”
“二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罗安一下子跪在地上,哀号了起来。
丝毫不管罗安,罗华亭回头对着账房说道:“你可记住这客人的模样?若是下次这客人再来,你马上告诉我,我要好好向他赔礼道歉,补偿他的银钱损失。”
罗祥摇了摇头,说道:“只怕那客人是不会再来了。”
说完,他还略微解释了下,罗风方才离店之时,所说的那些气话。
面露失望之色,罗华亭回头,看了一眼正趴在地上哀号的罗安,心中怒极,一脚踹了过去,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你赶走的是什么样的人么?若是……若是……”
看着掌柜气得浑身发抖,罗祥又小声说道:“掌柜,这人我倒是看过几眼,他也是我罗家的一名弟子,昨日也恰好看见他参加书院的考试,似乎家住这里不远的柳木巷子附近,我去打听一下,定能找到。”
回过头,罗华亭不可思议地盯着罗祥,问道:“什么,他竟是我罗家弟子,而且还是参加书院考试的?”
罗祥点了点头。
眉头微微一皱,罗华亭随即作出决断:“罗祥,你带路,我要亲自去他家赔礼道歉,对了,你封上十两银子,就算是补偿的药资。”
微微一愣,罗祥惊讶地问道:“掌柜的,您亲自过去,是否太抬举他了?”
“不!”
罗华亭摇了摇头,又举起手中小瓷瓶,道:“你不知道,若这瓶源液三成效果的清热露,果真出自我们那年轻族人之手,只怕,不用三五年,他必成我族的后起之秀。这等优秀人物,若是今日错过了,定是我罗家大药房未来的最大损失。”
这次,罗祥可真惊讶了。
罗华亭身为罗家大药房的掌柜,担负着家族重任,眼光自有独到之处,没想到他对罗风这样的年轻人,竟然如此认可,这可是绝无仅有之事。
“还不快去准备!”罗华亭吩咐道。
回头再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罗安,罗华亭又勃然怒道:“还有,给这混账东西结算工钱,让他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最后这句话,罗华亭简直是怒吼出来的。
不如此怒吼,真不足以泄去罗华亭心头之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