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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交替,晨昏更叠。转眼间,陈敬龙等人入无极城已一月有余。
这段时间里,血寇每日必要攻城,风雨无阻。
然而,无极城上的防守布置,经慕容滨滨、陈敬龙等人重新审忖安排,日趋完善,难寻弱点;无极军在慕容滨滨统领之下,又纪律严明、行止有矩,再不似以往一般疏懒散漫、不成体统;每日操练不休,战力渐有所增,颓靡孱弱情状渐有所改。——城上防御力量一日强似一日;血寇只能是每攻必挫,始终不得越雷池一步。
攻守僵持,而互不能破;随着时日拖延,对战双方均生焦躁之意。
城外,血寇投入攻城的兵力,一日多过一日,攻城时间,也一日长过一日。
城内,陈敬龙、慕容滨滨、秋长天、杨翼等人亦不甘于只被动防守,出战之心日盛,个个摩拳擦掌,只盼着能出城痛痛快快厮杀一场,与血寇分个胜负。奈何雨梦去调兵,迟迟不归,张肖亦全无消息;外援不来,仅凭城中兵力,难敌血寇势大;陈敬龙等人虽都斗志弥天,急的两眼冒火,却也无法可想,只能强自按捺。
……
这一日,天刚微亮,城南远处已隐有鼓声传来;显是血寇聚兵,又要开始每天的例行攻打。
如此情形,陈敬龙早已习惯;闻得鼓声,便引领秋长天、云不回、杨翼三人。去往城头。如往常一般协助慕容滨滨,检视防守布置、督促军兵备战。
城上准备方毕,血寇大军尚未到达,却见一名无极军士打马疾驰,自南而来;到得城下,扬声叫道:“有军情禀报;放我入城!”——正是派去监视敌营动静的游骑探子,在外活动一夜后,例行回报夜来敌营情状。
自有无极军将官指挥开城,放那探子进入。那探子进了城门,弃了马匹。匆匆奔上城头;到慕容滨滨身前,半跪禀道:“报知大帅:敌营附近,血寇哨骑往来依旧频繁,我方斥候仍不得近营窥探的机会!昨夜远远观望。敌营甚是平静,似无异状;但今晨敌营造饭,烟柱林立,比昨日密集许多,似乎又添了不少灶位,不知是何道理!”
听得这话,陈、秋、杨、慕容四人不自禁都心中一沉,均想:“增添灶位;莫非血寇又有援兵到来?”
云不回微一沉吟,急急吩咐道:“今日攻城敌军,或会大增!杨将军、秋大侠。速去集结神木教铁骑;只留少量人手在营照顾伤者便可;其余人众,你二人各带一半,分由东、西二门出城,去往十里之外等候!若始终不闻我军战鼓声响,至晚你二人自引军回城便可;若听得我军战鼓响时,则你二人立即引军向南,迂回绕过攻城血寇,袭敌大营。攻入敌营后,不可久停,只放火毁其寨防。便即撤离;迅速退往安全处,静候我大军消息!听清楚了么?”
杨翼、秋长天二人,相顾愕然。陈敬龙惊诧问道:“神木教铁骑,不足一万;以此区区兵力,去袭敌大营。必败无疑;还谈什么攻入敌营?云大哥,你这安排。可不是在开玩笑吧?”
云不回顾不得解释,神色郑重,急急讲道:“云某行事,自有道理;倘若神木教铁骑此去,不能取胜,甚至遇受重挫,云某自刎相谢就是!血寇攻城军到达之前,神木教铁骑务必出城;时间紧迫,不容多说!你们若信得过云某,便只管依我安排去做,不必迟疑!”
众人见他连“自刎相谢”的话都说了出来,极显自信,不觉也都疑虑大减。陈敬龙沉吟道:“虽然不明究竟,但我信得过云大哥!”杨、秋二人听他这话,再无迟疑,匆匆奔下城头,自去行事。
杨、秋二人刚离,云不回又吩咐慕容滨滨:“立即传令,命无极军所有骑兵,各带两日之粮米,尽数来南城集结!步卒整理粮草辎重,做好长途运送的准备!”
慕容滨滨听他这话,分明有远行作战的意思,不禁更加摸不着头脑;诧异问道:“咱们要离开无极城?”
云不回正色应道:“离与不离,需等血寇攻城军到时,方有定论,眼下还说不准!你只管照我吩咐去做;得空儿时,我再向你详细解释!”
慕容滨滨见他催的急切,只得不再多问;忍着满肚子纳闷,命人传下令去,聚集将领、骑兵。不多时,已陆续有骑兵队伍奔来城下集结;随即又有把守东、西两座城门的军士接连来报,说有神木教队伍出城……
……
又过小半个时辰,血寇攻城军终于出现在视野之内。只见其人马密集,漫延极广,竟不下二三十万之众;比之前几日攻城兵力,多了近乎一倍。
清敌军规模,云不回霍地喜动颜色,兴奋大笑道:“妙极!大破血寇,只在今朝!”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见所来敌军如此之多,均心头沉重;再闻云不回此言,越发震惊。陈敬龙急问道:“血寇增兵,敌我实力差距更大!先前我等尚破不得血寇,如今却要破之;这可不是痴人说梦么?”
云不回连连摇头,笑道:“非也!血寇并无增兵,而是分兵它去,此处实力大减!——多起灶烟,伪装增兵之相,以掩减兵之实;嘿,区区计策,焉能瞒得过我?”
慕容滨滨沉吟疑道:“增减锅灶,迷惑敌军,以掩己方真实兵力;此法古已有之,兵书皆有记载!云大哥之推测,并非毫无道理……可是……血寇是用计迷惑我军,还是当真增兵,殊难分辨;若只因其灶烟增多,便认定其兵力减少,似乎太过牵强……”
云不回摆手笑道:“只凭灶烟增加,确是不能断定血寇减兵;所以我要亲眼到其今日攻城兵力,方敢断其虚实!”言毕,微一沉吟,指向城外缓缓靠近的血寇攻城队伍,又详细解释道:“敌军排列紧密,显无分兵合围之意;而二三十万大军,只攻城一面,可近城作战者有限,近半兵力不得施展余地,只能是闲置观战而已!突然大增攻城兵力,却又增得全无实际用处;如此徒劳奔波、空耗军力之举,不是太奇怪了么?”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听他这话,仔细思索,均心有所悟。慕容滨滨兴奋叫道:“增此无用攻城兵力,只为显其兵多,迷惑我军……”
云不回笑道:“不错!血寇分兵它去,此处实力不足;恐我军趁虚而攻,故费尽心思,佯装增兵,迷惑我军!其多增无用攻城兵力,实为画蛇添足之举,恰便将其胆弱心虚之实情暴露无遗!兵力大减之际,又多增攻城军,则其营中必定空虚;我军迂回袭其大营,必可得手;而其大营有失,军心必乱……”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兴奋难耐,大笑抢道:“军心乱则必退;我军趁势掩杀,则一鼓可定胜负矣!”言毕,想了想,又觉纳闷,疑惑问道:“血寇为何要分兵?所分之兵,又是到哪里去了?”
云不回迟疑片刻,含笑讲道:“血寇为何分兵,以后自会明白,眼下不必深究!如今我等只管做好厮杀准备,等着出城破敌便是!”
说话的工夫,血寇攻城军已逼近城墙,准备发起冲击。陈敬龙与慕容滨滨见云不回一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对血寇分兵之事丝毫不觉意外,虽都满肚子纳闷,却也无暇再去追问究竟,只顾指点督促城上军兵,各司其位,准备御敌。
……
血寇于离城百余丈时,稍停行进,整理队伍及攻城器具;随即发起冲锋。
敌军攻势方起,云不回已命城上鼓手擂起战鼓。——“隆隆”鼓声,惊天动地,更增豪壮之气!无极守军齐齐奋勇、个个尽力,投石射箭,痛击城下敌军。血寇军兵冒箭石而进,蜂拥向前,虽不断有人倒下,攻势却丝毫不缓。城上城下,杀声一片;攻守相争,如火如荼……
一次次有力攻势,在密集如雨的箭石打击下,灰飞烟灭;但很快又有新的攻势发动;激战进行,时间推移,转眼已过一个多时辰。
当血寇又一次攻势瓦解,再次组织冲锋,大批军兵正竭力涌往城下时;忽听得其后军丛中,锣声疾响,发出收兵讯号。
事发突然,正在冲锋的血寇促不及防,急欲收止冲势,大多数人却又收止不住;彼此冲撞推挤,霎时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血寇后军丛中,惊呼叠起、许多将士拨马后退;喧嚷纷杂、队形全无;混乱情形,比之前军尤甚。
城头上,云不回见了血寇情形,喜动颜色;大笑道:“神木教铁骑已然得手!敬龙、慕容将军,破敌时机已到;此时再不引军出城,放手痛杀,更待何时?”
慕容滨滨不敢怠慢,急转向城内,扬声问道:“骑兵集结是否完毕?”城下一名副将大声应道:“回大帅:现有骑兵十六万七千人,尽已集结妥当,只等厮杀!”
闻此答复,陈、云、慕容三人均心中大定;一齐奔下城头,各取马匹骑乘。陈敬龙急不可耐,一叠声大叫催促:“开城,开城!杀出去……”
把守城门的步卒急将门闩取下,拉开门扇。
城门方开,陈敬龙高举龙鳞血刃,一马当先,直冲而出。慕容滨滨驱马紧随其后,扬枪大呼:“杀——”
主师呼声未绝,无极军已群情激昂,齐声喊杀;霎时间,杀声震天,惊心动魄。
杀声如潮,兵马如浪;源源涌向城处,良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