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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百四十七节、奋发反击
陈敬龙心结一去,愧怯畏缩之意立消,又思及父亲英雄一世,曾统领万千豪雄、叱咤风云,不由的壮怀激荡、豪情万丈;耳听招呼“龙公子”之声此起彼落、良久不绝,猛然一阵冲动,不可遏制,扬声大喝:“国仇家恨,不可不报;若不能克成父志,枉为人子!敬龙誓要驱尽敌寇、扫净边尘;何日功成,何日复我龙氏子孙身份,以告慰先父英灵;在此之前,陈敬龙依旧只叫陈敬龙便了,断不肯名不附实,妄称净尘!”
众人听他说不肯恢复真名,无不错愕。场中霎时安静下来。
秋长天亦是一愣,随即大笑道:“好,好!有此壮志决心,方不愧为龙总舵主之子!父英雄,子亦英雄!”
众豪杰被他称赞之语一引,亦觉陈敬龙豪情可敬,登时又暴起一片叫好声,热烈非常。
林正阳眼见众人爱屋及乌,在龙天河英雄声名影响之下,都对陈敬龙大显亲近支持之意,不禁忧虑焦躁;急急叫道:“诸位,就算陈敬龙真是龙公子,亦只能免去其欺世盗名之过,却终究难掩其滥杀无辜之恶行;不能说他无信,但说他不仁却绝不会错!父是父,子是子,不可混为一谈;我等万不能只因仰慕其父,便不分皂白,去追随一个穷凶极恶之辈、残暴不仁之徒!”
众人听他说的不无道理,登时又安静下来;均凝神思忖,暗自衡量陈敬龙的功过优劣。
陈敬龙正值豪情满怀之际,见林正阳又来为难,便不肯避让;直面相对,昂然喝道:“敬龙杀过暗族百姓,确实不假,但敬龙血战抗敌、屡克危城,所救轩辕百姓,数以万计,亦无虚假!杀少救多,何来不仁之说?况且,敬龙救的是我轩辕百姓,杀的是敌族百姓,并不有负轩辕儿女身份,有何不可?”
林正阳急道:“暗族百姓也是人;杀他们,也是滥杀无辜……”
陈敬龙不容他多说,瞠目喝道:“虽都是人,却有亲疏之别、远近之分!轩辕族危如累卵,轩辕豪杰当务之急是保我轩辕百姓,实无精力去替敌族百姓操心!敬龙为保轩辕百姓而舍生忘死、冲锋陷阵,正是明轻重、知缓急,做该做之事。反观林教主,不着紧我轩辕安危,却纠缠不休,只忙着替暗族百姓打抱不平,真不知是何道理!难不成,在林教主心中,暗族人才是亲、轩辕族人才是疏,暗族百姓重比山岳,我轩辕族百姓却轻如鸿毛、不值重视么?”
林正阳怒叫:“我何曾说过轩辕百姓不值重视?你……你这不是乱安罪名、污蔑于人么?”
陈敬龙冷笑道:“乱安罪名、污蔑于人,本是林教主之所长;陈某如今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其实没什么稀奇!只不过……哼,陈某为我轩辕百姓立下的功劳,林教主只字不提,陈某杀了几个暗族百姓,林教主便苦缠不休;如此情形,林教主重谁轻谁,已显而易见,实怪不得别人生疑!”
先前他对滥杀无辜之事极存懊悔,只想瑟缩逃避,以至遇人责难时,说不出一句有力气的言语。林正阳见了他先前窝囊模样,只当再以此事责难,定能让他立即丢盔弃甲,再无相抗之力,却万没料到,他竟忽然一扫颓态、气势如虹,言辞便给,锋锐如刀;促不及防之下,一时抵挡不住,瞠目结舌,再接不上话。
陈敬龙这一番言语,已不着痕迹的将“仁恶之分”转为次要,将“种族之分”转为首要。众江湖豪杰被他这话一引,立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种族安危上,敌忾之心大盛,再不以残杀暗族百姓之事为重;均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望向陈敬龙时,多露赞许之色,望向林正阳时,却大多显露厌恶之色;显然,都对林正阳极力替暗族百姓打抱不平之举不以为然。
陈敬龙转目观望,见众豪杰模样,不由暗喜;寻思一下,又趁热打铁,正色说道:“诸位,纯粹的江湖中人,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喜的是宽和之辈,恶的是狠厉之徒;陈某心狠手辣,不为江湖人所喜,亦属正常。但如今大家聚在一起,是在商讨如何抗敌保族,须不是商讨如何行走江湖。到了战场上,不是敌死,便是我亡,绝容不得心慈手软;敬龙之冷酷狠辣,却正合用!依敬龙之见:诸位推选江湖领袖,若是为随其上阵杀敌,则莫管仁善于否,只本领能耐便了;若是为随其讲仁说善、做个好好先生,倒不妨去书斋之中,寻个满口仁义道德的酸秀腐儒来统领大家好了,却又何苦在这些刀头舔血、争强好斗的粗野汉子里推选领袖?”
他话刚说完,秋长天立即大笑赞道:“说的好!在世俗人眼里,那些满肚子柔肠、见死个蚂蚁也要大哭一场的酸秀腐儒,可算是极仁慈的了;大家何不去寻一个来,推做领袖?哼,只是不知,那种连鸡也不曾杀过的仁慈之辈,可能不能带领大家冲锋陷阵,把异族敌寇杀退、杀怕!”
他二人接连冷言相嘲,众豪杰听了,不由的心生触动。秋长天话说完后,场中稍静片刻,忽地光头仇虎在十三寨台上扬声大叫:“陈少侠与秋堂主说的不错!上战场,便是去干杀人勾当,既为杀人,却又何必讲什么仁义道德?推选出的领袖,只要有本领,有担当,能带领大家打败异族敌寇,那便够了;至于领袖仁不仁慈,却关大家屁事?”
在场两三千人,觉陈、秋二人之言有理者,其实不在少数,之所以先前都不说话,却是怕先行表态支持陈敬龙,做了不顾“仁善”的出头鸟儿,惹来非议。如今性情直爽冲动的仇虎按捺不住,甘做出头鸟儿,当先说出话来,旁人立时顾忌太减,再不需着意克制。
仇虎话刚说完,立时有不少人随声附和、乱嚷乱叫:“不错;只要领袖够本事,能带我们打败敌寇,那便够了;何需管他仁不仁善?”“陈少侠虽杀过暗族百姓,却终究没杀咱轩辕百姓,更没杀咱们在座各位的老婆儿子罢了;咱们为这件事而抵触他,岂不可笑?”“只讲仁善,有个屁用?能打退敌寇、保我轩辕,才是要紧!陈少侠多经战阵、屡克强敌,若做领袖,带领咱们上阵杀敌,定然不坏!”……
呼嚷声一起,放下顾虑的人便越来越多;不大工夫,大半豪杰都已加入到支持陈敬龙的呼嚷人群当中;场内一片沸腾。
林正阳眼见情势不妙,直急的汗如雨下,频频大呼:“安静!诸位稍安勿躁,我有话说!”
在他连番喝阻之下,喧哗呼嚷声终于稍得低落。不等林正阳说出话来,欧阳干将却急急跃到台边,抢先叫道:“陈敬龙万不配做江湖领袖!镛城城南之战时,他见暗族金宫骑士上阵,立即被吓的魂飞天外、落荒而逃,因而导至全军大败、伤损过半;似这等胆小懦弱之辈,如何能统领我江湖豪雄抗敌保族?反观干将,亲手斩杀金宫骑士林克希亚,扬我轩辕族威……”
他说到这里,洪家台上,元希田已目眦欲裂、怒发如狂;抢去台边,猛扯开胸前衣襟,露出胸口伤疤,厉声叫道:“欧阳干将,我这处险些要了性命的重伤,是如何受的?”
欧阳干将见他出头,神色间微显羞愧;干声笑道:“元兄如何受伤,难道自己不知么?怎来问我?”
元希田咬牙恨道:“我不但知道自己是如何受伤,更知道翻云金刀左阔方是如何惨死;要不要我说出来,给大伙听听?”
欧阳干将笑容一僵,想了想,又强笑道:“空口白话,说与不说有何差异?依我,元兄还是别来多事……”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怒道:“要凭据,容易的很!林克希亚本领,不在陈某之下;欧阳干将,你来与陈某较量一场,若你打得过我,那击杀暗族金宫骑士林克希恶的威风,便都算在你一个人头上,如何?”
欧阳干将并不知陈敬龙现在本领究竟达到何等水平,但眼见他手足残疾尽去,已知他武力施展定远胜行动不便之时;自忖没有十足取胜把握,却哪敢轻易应战?踌躇片刻,轻叹口气,强笑道:“就算击杀林克希亚,非干将一人之功好了;但至少干将面对金宫骑士时,没被吓跑!”
慕容滨滨低声喝道:“敬龙,这奸贼对你事情知道太多,殊难应付;须给他致命痛击,让他再开不得口才行;再不能对他客气!”
陈敬龙深以为然,扬声讲道:“欧阳干将,你说我惧怕金宫骑士,那我来问你:金宫骑士霍里弗曼,伤于何人之手?金宫骑士鲍兹,伤于何人之手?金宫骑士克罗斯,又是伤于何人之手?”
欧阳干将寻思一下,干声叫道:“空口白话……”
陈敬龙厉声喝道:“空口白话,却也未必不能取信于人!在场豪杰,须不是傻子,自有头脑判断!欧阳干将,我来问你:白虎军为何会突然散去,以至暗军轻入白虎腹地?我陈家军为何会被困相安城,苦等援兵不至?锡城粮草,为谁所劫?我流落暗族,又是受谁所害?
这些军中事情,众江湖豪杰未必详知,陈某这便细述一番,让大家明白!诸位,白虎军对抗暗军,本不至落败;而白虎军之所以会突然散去,只因欧阳干将突然袭了囤积军粮的锡城,将粮草劫去一空。白虎军无粮,军心大乱,才有分崩离析之事。锡城受劫一事,非同小可,想必白虎城区来的江湖豪杰,不会全无听闻,当可证陈某所言非虚!
白虎军散,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有敬龙战死的流言传播,以至白虎军诸将惊慌失措!散布那流言的,亦是白虎军一位大将,名叫唐遥怀,便是现在镇守白虎城的大将唐遥。他之所以会有两个名字,只因他本出自铸剑山庄,是为铸剑山庄大弟子!此人现为白虎城最高将领,名声定然不小,白虎地区来的江湖豪杰,应有耳闻……”
他说到这里,欧阳干将已是面如土色、汗流浃背;急急叫道:“干将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在些久留!诸位,干将失礼,告辞了!”说着,跃下台,抬步便要往场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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