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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收拾心情,笑道:“林玄以前要讨我欢心,常送珍珠宝石给我,此番出逃,我自然都带了出来。他送给我的,便是我的东西,我带出来,可不能算偷。”顿了一顿,又歉然道:“我只记得带这些有价之物,却忘记你的无价之宝,真是糊涂!”
陈敬龙摇头道:“不能怪你,是我自己疏忽。”楚楚叹道:“我知道将来做大事时,要用很多钱,所以才惦着这些财物!若不是怕惹你生气,我必定将林玄房里的财宝带出一些来。”陈敬龙点头道:“你做得很对。虽然他们诬我是贼,但咱们不能自甘堕落,当真作贼。你不拿他财物,很对我心思。”楚楚迟疑道:“公子,你的性情,我是了解的,可是……可是……”连说两个“可是”,想了又想,终于叹道:“唉!我说了你也不会听的,还是算了。”微微摇头,不说下去。
陈敬龙见她欲言又止,正想追问,却听踩雪声响,知道是黄守家回来,只得闭口。
黄守家来到二人跟前,报告道:“周围我都过,一个人影也没有。”楚楚点头道:“那好,咱们走吧。”将藏着利剑的草捆抱起,对黄守家道:“你蹲下,背着我。”黄守家愣道:“我背着你?”楚楚皱眉道:“怎么?不可以么?”黄守家迟疑道:“这个……这个……能负着姑娘这样的美女,未免……未免太便宜小人了!”楚楚喝道:“不许胡思乱想!你知道,我这草里,是有把剑的。我在你背上,如果发现你稍不老实,便一剑斩在你后颈上。”黄守家忙道:“小人老实,绝不敢胡思乱想。”说着蹲下身去。楚楚伏在他背上,黄守家果然老老实实,只用两臂反箍楚楚腿弯,手掌不敢乱动,生怕碰到她身体。
楚楚笑道:“公子,这样你就可以省下力气,加紧赶路了。你着他,如果他不快走,你便给他一剑。”陈敬龙答应一声,将剑悬在腰间。他此时穿了神木教服饰,带着武器,十分正常,不怕惹人怀疑。楚楚却是尝到剑藏草中,出敌不意的甜头,故意不将草捆弃去;另有一个原因,就是用草捆隔在自己与黄守家之间,免得被“灵犬”吃了豆腐。
三人出林向南,急急而行。黄守家四十上下,正值壮年,虽然形貌猥琐,力气倒还不缺,而且腿脚灵活,负着楚楚,居然走的不慢。陈敬龙空身而行,胸口不疼,自然速度增快不少。
行出两里多地,侧面远处出现几条人影。一人喝问道:“什么人?站住。”黄守家不用楚楚吩咐,主动应道:“乱吼什么?我是老黄。你是李长腿么?”那人笑道:“是我。黄老哥,你们怎会到了这里?你背上的是谁?”黄守家足下不停,回应道:“小陈扭伤了脚,我和张大哥送他去镇里寻个跌打医生。你见到坛主,跟他说一声儿吧。”那人道:“要不要兄弟帮忙?”黄守家笑道:“干好你自己的事儿吧。你又没有妹子要招夫选婿,跟老子献什么殷勤?”远处几人一齐笑起来。那说话的“李长腿”笑骂道:“就知道你说不上三句正经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真是半点不错!”引着那几条人影,搜向别的方向。
陈敬龙松了口气,笑道:“你挺机灵啊!”黄守家苦笑道:“小人性命捏在公子和姑娘手里,想要解药,只得盼你们平安无事。这机灵也都是逼出来的。”他听楚楚叫陈敬龙“公子”,便也跟着叫起“公子”,不再以“大爷”相称。
一路上,又遇到几伙神木教人,不等靠近,便让黄守家出言应付过去。行过两个多时辰,见到一个镇子。黄守家说道:“这个镇子,便是长青镇。再往南去不远,便出了我们分坛的搜寻范围。那里的神木教众不认得我,再想应付,可就行不通了。”楚楚道:“咱们小心一些,远远见人影,便躲藏起来。”
三人不敢从镇上穿过,只得从镇旁绕行。此处既然有了人家,自然有不少道路。过了镇子,三人上了一条小路。不在深雪中跋涉,速度又快一些。
陈敬龙眼力超出常人,远远见人影,便引领黄守家躲藏绕行,居然一直没有被神木教人撞上。
到天明时分,已经行出五十余里,楚楚与陈敬龙都觉欣慰。此时三人都已经又饥又渴,疲惫不堪,只得在路过的一家早点铺里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再买些干粮带上,才又上路。早点铺里人来人往,居然始终没有神木教人进入,可算运气极好。
再行一会儿,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陈敬龙提议仍走野地,楚楚却觉得野外空旷,更易引人注意,还不如在路上行走。陈敬龙觉她说的有理,便不坚持。
不料,没走出多远,便被一伙神木教人撞见。那伙人一共六个,个个眼圈微黑,神情疲惫,显是搜寻一夜,不得休息。他们见到陈敬龙三人,立即围上前去。领头的一个大汉喝道:“你们三个好面生。是哪里的兄弟?”
陈敬龙不知如何回答,暗暗运转内力,准备出手。黄守家应道:“我们是长青镇的。”那大汉皱眉道:“现在各处都在搜索贼人。你们不在自家地头搜寻,到这里来做什么?”黄守家急道:“我们正是撞见贼人,打斗起来,结果我背上这位兄弟受了重伤。我们镇上的医生都治不了,要我们到前面的黄叶镇去求医。你们赶紧让路,耽误了我这兄弟性命,我们刘坛主可不跟你们干休!”
楚楚所穿,是那陈姓教众的外衣,左后心处好大一片血渍。她伏在黄守家背上,闭着眼一动不动,脸上带些泥土,却仍能出脸色极白,正是打斗之后,受了重伤,流血过多的模样。
那大汉听黄守家说出“刘坛主”,似乎有些信了,围着三人转了一圈,忽然喝道:“他抱着干草做什么?”黄守家骂道:“奶奶的,你脑袋里都是浆糊不成?他被人一剑剌个对穿,胸口好大个窟窿,不用草堵上些,不是要流出内脏么?”那大汉愕道:“是从前面刺进去的?”黄守家跳脚骂道:“屁话!我们跟人打斗,又不是被人偷袭,自然是正面中剑;只是刺得太狠,剑尖从后背透了出来,所以后面才有血。你当后面有血,便是后面中剑么?真是猪头!”
那大汉愕道:“你骂我做什么?”黄守家口沫横飞,厉声吼道:“我这兄弟危在旦夕,你还跟我们纠缠不休,我不骂你骂谁?再他妈不让开路,老子跟你们玩儿命!小张,亮家伙,跟他们拼了。”陈敬龙答应一声,抽剑出鞘,作势欲打。
那大汉忙道:“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武?”对其他几人喝道:“让开路,放他们走。”几人默默让开。黄守家迈步便行,口里不依不饶,骂道:“我记住你们几只兔子了。如果我这兄弟有个三长两短,我领我们刘坛主来,跟你们没完!”恨声不绝,与陈敬龙扬长而去。
六名神木教众呆立当场,面面相觑。那领头大汉喃喃道:“心脏位置被刺个对穿,还能活么?背着死人求医,急个屁呀!”另一人骂道:“妈的,那受伤的是准死无疑。长青镇刘坛主要是怪咱们耽误了他们求医,来寻咱们晦气,才真叫冤枉呢!”六人一齐摇头叹息,很是有些担心。
待行出一段,再不见六名神木教众,陈敬龙笑道:“我刚才以为非打不可了呢。幸好你能说会演,这才有惊无险!”
黄守家苦着脸叹道:“公子,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吓得差点儿尿一裤子!不行了,我……我得解把手去。”将楚楚放下,急急忙忙钻进路边的一丛乱草中。
楚楚沉吟道:“公子,这次运气好,糊弄过去,下次可就未必还有这样的好运气了。我现在明白,没有准备神木教服饰,并不是张寨主没有想到,而是这方法根本行不通。”
陈敬龙愕道:“为什么?”楚楚道:“神木教人见了自己教中兄弟,自然会更加注意。咱们这样走,不是生怕神木教人不上来盘问么?刚才多亏这位‘灵犬’,不然,咱们肯定会被识破。”陈敬龙连连点头,迟疑道:“不错。咱们应该怎么办?”
楚楚道:“还是得脱了这身衣服,装成普通农人。”略一停顿,叹道:“我的见识,实在远远不及张寨主;居然还自作聪明,当真可笑!”陈敬龙笑道:“你虽然还不及他,但已经比我强上许多了。如果不是你说,我到现在也不会想这个问题呢。”
黄守家从草丛里钻出来,一边整理裤带,一边犹豫道:“小人里面可没有农家衣服。脱了棉袍,就只剩内衣了。”
陈敬龙道:“先走着。等碰到村镇,去农家买一套就是。”黄守家又将楚楚背起,道:“再走两、三里路,便是黄叶镇,去那里买。”楚楚道:“既然如此,公子,咱们也不忙脱去棉袍,等他有了衣服,再一齐改装才好。”三人又向南行。
过不多久,已经能到远处有个镇子。黄守家边走边道:“公子,咱们一起进镇,只怕太过惹人注意。不如你和姑娘寻个隐蔽地方等着,小人独自前去,买了衣服,立即回来。咱们还是从镇边绕过去。”陈敬龙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楚楚笑道:“黄守家,你不会引人来捉拿我们吧?”黄守家急道:“姑娘,小人敢那样做,难道不要命了么?解药只有您一个人有,如果您出了意外,小人可就死定了!”楚楚笑道:“你明白厉害就好。”
离镇子已经不足一里。楚楚吩咐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你快去快回。”黄守家答应一声,正要将楚楚放下,忽见前方十余步处,路两旁草里同时蹿出几个穿着青黄双色棉袍的神木教众。当先一人喝道:“站住!你们三个,是什么人?”其他几人迅速分散靠拢,对三人隐隐形成合围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