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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诸葛夜来莹心堂留宿的次数多了一些,楚芊芊赖在诸葛夜怀里的时间也长了一些。
经常到了早朝的时辰,她还抱着诸葛夜的脖子不撒手,有那么两回,诸葛夜抵挡不住她的诱惑,做了唐明皇。
关系越来越近,楚芊芊心中的疙瘩也越来越大,尤其上次碰到了一个与自己前世一模一样的女人,楚芊芊越发觉着是心虚作祟,故而有了幻觉。反正横着一刀、竖着也是一刀,不如告诉诸葛夜算了。
打定主意后,楚芊芊给诸葛夜递了消息,让他今晚务必来莹心堂。
诸葛夜一直在查探斗笠男的身份,楚芊芊与大君昏迷的地点在西街,斗笠男很显然是从那儿把楚芊芊劫走了,他想看看附近有没有目击者可能看到了斗笠男的真容。
而官府调查此事的正是楚老爷。
楚老爷目击了整个事发经过,别说斗笠男的容貌了,甚至他连身份都知道了,可他……不敢捅出去啊!
万一斗笠男知道是他告的密,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的!
于是,楚老爷假装一丝不苟地查探了一番,尔后递给诸葛夜一份“无目击者”的报告。
诸葛夜看完报告,面无表情地去了欧阳倾的住处。
自从确定欧阳倾畏光后,他把房间的窗户全都安了帘子,让欧阳倾乖乖地呆在小别院养伤。
他每天都来看欧阳倾,弄得下人全都以为欧阳倾是他养的小蜜。
而鉴于楚芊芊醋意横飞的性子,他硬生生将此事瞒下了。
他依旧常常梦到她,有时是练字,有时是骑马,有时是交欢。
他不觉得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够爱上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宫妃,对于梦到欧阳倾的事,他虽困惑,却也无可奈何。
而欧阳倾似乎也喜欢与他相处,她从未对他笑过,可当他过来的时候,她会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黄昏的夕阳,掠过墙头,压在二人肩上,祥和而温暖的感觉,好像彼此已共享了半生的时光。
诸葛夜站起身,朝她伸出了手。
她困惑着一愣。
诸葛夜迅速抽回了手,内心,抑制不住地懊恼,刚刚是怎么了,竟有种牵她回房的冲动?
诸葛夜冷着脸走掉了。
欧阳倾没有挽留,她从不留他,也不过问他,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像只半路捡来的小猫儿。
但诸葛夜明白,她绝不是猫,而是老虎,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上了马车,孙内侍递过一封信,是楚芊芊写的。
看完,诸葛夜冷凝的眸子里渐渐漾开一层暖色,不过他没立即去楚家,而是先回了宫。
因为,诸葛冥与上官若在历经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后终于回来了。
“呕——”
上官若刚跨过凤熙宫的门槛,便扶着诸葛冥的胳膊哇哇哇哇吐了起来。
婢女泪眼婆娑地递过帕子与水,问上官若是怎么了。
上官若幽怨得瞪了诸葛冥一眼:“我三十七了!小宝都快四岁了!”
又怀一个,算怎么回事啊?
按照日期来算,这个孩子是离宫前便怀上了,就是她喝醉酒,差点儿与明月擦枪走火的那晚,心虚的缘故,他宠幸她,她便应了。
哪知一晚,就给怀上了呢?
其间,几度落水,竟也没把这孩子给折腾掉!
婢女听了上官若的话,哪儿有不明白的道理,笑嘻嘻地去准备安胎药了。
诸葛冥看着气得直跺脚的上官若,眼底划过一丝得意,一孕傻三年。
另一边,得知上官若回宫的还有大君。
大君的脸色不大好看,今天上官灵又溜出宫了,为了查清她的目的,大君一路尾随她到了亲王府。
当看见她扑进诸葛琰怀里一个劲儿地哭的时候,大君知道上官灵为何要与诸葛夜和离了。
大君恨不得冲出去杀了诸葛琰,明明已有王妃,却暗地里勾引他的宝贝灵儿!偏上次他与楚芊芊大闹一场后,诸葛夜在亲王府布下了严密防守,意思很简单,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或任何形式伤害诸葛琰。
大君憋着一肚子火回来了,宫门口,听说上官若也回了宫,心情当即由阴转晴,可听说诸葛冥一并回来了,清朗的天空又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父亲。”上官若泪汪汪地抱住大君的胳膊。
大君摸了摸上官若削瘦的脸颊,蹙眉道:“怎么搞的?瘦成这样?”
上官若表情微讪道:“你又要有外孙了。”
大君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你又怀孕了?谁的?”
上官若脆弱的小心灵受伤了:“什么叫又?难道我不能怀孕吗?我很老吗?还问我是谁的孩子,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除了诸葛冥,我还能怀谁的种?”
大君看诸葛冥是一百个不顺眼,特别是一想到诸葛冥宠了淑妃四年、冷落了上官若四年,大君就只想把那对奸夫淫妇拖出去凌迟了!
大君点了点上官若的脑袋:“你呀你!不记得他怎么对你的了?一哄你就什么都给忘了!别说了,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喀什庆!”
从凉州到京城,上官若与诸葛冥简直是如胶似漆,哪里还舍得离开?说她蠢也好,说她不争气也罢,她这辈子,就是认定他了。
“父亲,我……我走了孩子怎么办啊?”
走了孩子怎么办啊?”
“上官家还养不起一个孩子?”大君冷冷地反问。
上官若捏了捏帕子,转身进屋了。
她倒是想生气,奈何孕妇嗜睡,没多时便进了梦乡。
大君在她床前守了半个时辰。
上官若醒来时大君已经不在了,诸葛冥正满眼宠溺地看着她:“饿不饿?”
“不饿。”上官若摇摇头,“对了,我有话跟你说……”
委婉地把大君的意思转达了。
“……那个……还不是你之前对我太差了,我父亲才不放心让我跟你一起。你不要再跟我父亲对着干了,说几句好话,服个软,就当是为了我,行不行?”
爬到诸葛冥的腿上,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诸葛冥不为所动。
上官若又道:“你莫不是真要眼睁睁看着我父亲把我带回喀什庆?”
诸葛冥握住上官若的手,眼底闪烁起难以描述的意味:“你是朕的皇后,没有朕的允许,谁也带不走你。”
……
当晚,大君受伤了。
把剑刺入大君肩膀的正是诸葛冥。
而目击了这残忍的一幕的人……是诸葛夜。
诸葛夜失望地看着双目血红的父皇,一掌劈开他,将昏迷不醒的大君搂在了怀里。
“为什么?父皇你为什么要杀外公?”
虽然,虽然他对大君也有着不轻的愤怒,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把大君给杀了。不管怎样,这个人是他外公,他可以架空他的权力,可以踏平他的喀什庆,但绝不能眼睁睁要了他的命!
上官若的女暗卫也听到了御书房的打斗,通知了上官若,上官若赶来,听到儿子质问的话,看见诸葛冥手持染血的剑,当即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婢女正端了一盆血水出去。
她拉住婢女的手,苍白着脸问:“我父亲呢?”
婢女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道:“大君回营地了,太子请了太医为大君疗伤。”
上官若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婢女手中的血盆道:“我的孩子呢?”
婢女难过地垂下了眸子。
……
是夜,大君的十万铁骑包围了皇城。
皇城的禁卫军全体出动,守住了各个入口。
京城的上空,飘荡起一股凛然的肃杀之气。
可这一切,对上官若而言,似乎与往常没什么分别。她所在意的,是腹中尚未见面便已不在人世的孩子。
要不是诸葛冥杀害她父亲,她不会伤心得动了胎气,一切都是诸葛冥的错!
她再也不想看见他!
收拾完行礼要出门时,诸葛冥一脸阴沉地拦住了她:“去哪儿?”
上官若抬起苍白的脸,目光空洞而冰冷道:“我要离宫,这次是认真的,我不想再原谅你了。”
诸葛冥扣住了上官若的手腕:“你听我解释,当时的情况不是你跟夜儿想的那样……”
上官若甩开他的手,捂住了耳朵:“我不想听!我就是听太多,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被你骗!你明明有了妻子,却一边拒绝我一边又引诱我!你妻子会死,不是我父亲害的!是你亲手把她推下万丈深渊的!你凭什么把账算到我父亲头上?你要是告诉我你已经成亲了,我还会纠缠你吗?我不纠缠你,我父亲会杀了你妻子吗?都是你!罪魁祸首是你!你到头来,却还要把罪孽强加给我父亲!你这个小人!”
诸葛冥的浓眉蹙成一团:“我恨他不是因为……”
“住口!”上官若歇斯底里地砸碎了一旁的花瓶,“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了!不管你有多恨我父亲,不管你为什么恨我父亲,都不是你能杀他的借口!我父亲也讨厌你,可他几时对你动过杀心?他哪怕带了十万大军入城,也只是怕你不放手而已!现在的局面,是你逼的!全都是你!”
诸葛冥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暗光:“若儿……”
上官若拔了金簪抵住喉咙,她力气很大,刚一放上去便戳破了一截肌肤,血珠子顺着光滑的脖颈滚了下来,看得诸葛冥心口一阵紧缩!
“若儿!”
上官若绝望地道:“不让我走,我就死在这里!”
诸葛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若儿,大君杀过很多人,他不像你想的那么纯善。”
上官若哽咽着点头:“是,我父亲是杀了很多人,为我,他杀了你妻子,或许还有你孩子,为上官灵,他杀了一整个村子,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但在我心里,他是世上最疼我的人!”
诸葛冥解释再多,上官若也听不进去了。
他侧身让了路。
上官若握着匕首与他擦肩而过。
就在上官若彻底背对着他以后,他一个闪身,点向了上官若的背部。
若点中,便能封了上官若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
但周围的四名女暗卫早有准备,两人攻向诸葛冥,两人护住上官若。
以诸葛冥的身手,别说两名女暗卫,便是十名,也未必近得了他的身。
可上官若刚走了两步便听见诸葛冥的闷哼,上官若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就见诸葛冥被女暗卫一掌打在了墙上。
他几时变得这么弱了?
受了伤不成?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上官若的眸光染了一丝斑驳。
诸葛冥捂住胸
葛冥捂住胸口,深深地望进上官若冰冷的眼睛,带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上官若淡淡转开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君的情况十分危急,在下达了围城命令之后便吐血不止,最后陷入了昏迷。
太医全力抢救,可无一人能保证将大君从鬼门关拉回来。
皇帝这一剑,刺得太深了,几乎是穿透了大君的整个肺部,大君不能正常呼吸,能撑过今晚都是个奇迹。
诸葛夜万般无奈之下,飞鸽传书给楚芊芊,让她马上赶来。
楚芊芊做了一天的心理斗争,想着终于能向诸葛夜坦白自己的欧阳倾的事儿了,奈何收到诸葛夜的信,大君危在旦夕。
楚芊芊叹了口气,知道这次又说不成了。
收拾好医药箱,楚芊芊与阿远去往了城外五里的营地。
欧阳倾上门的时候,楚芊芊已经不在了。
欧阳倾想了想:“我进去等她。”
心腹小厮们你看我我看你,没听说大小姐有什么朋友啊,这人是谁?好像与大小姐关系匪浅的样子!
一个胆大的小厮问:“姑娘,我家小姐出门了,今晚未必会回,你留个姓名与住处,回头我转达给我们小姐。”
欧阳倾摇头:“不必,我等她。”
小厮们怕楚芊芊在楚家的消息泄露出去,忙去莹心堂禀报了沈氏,巧的是,楚老爷正在莹心堂与楚陌、楚嫣下棋,父子三人玩得不亦乐乎,陡然听闻有个红衣女子找楚芊芊,楚老爷把棋子一丢,出去了。
他倒要看看那小灾星趁他不在,又给他惹了什么祸事?
可当他看到摘了幕篱的欧阳倾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自幼在京城长大,又与欧阳家有过那么几次交涉,自然是见过欧阳家的大小姐的,而这位大小姐的容貌,但凡见上一眼,便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啊呀!你……你是谁啊?长得好像……好像……”
楚老爷支支吾吾,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是欧阳倾。”她如实道出了自己身份。
楚老爷嘭的一声倒地了。
一刻钟后,笔挺挺地站起来,蓬头垢面道:“你真是欧阳倾?你还活着?那我女儿……阿不,楚芊芊她……”
她又是什么?
自从知晓真正的楚芊芊重生在姚汐身上后,楚老爷便知这个楚芊芊不是自己原来的女儿了,至于她骨子里装着谁的灵魂,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打听,只在心里,把她看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鬼。
若不然,他干嘛那么怕她呢?
直到那天,他亲眼看见大君与楚芊芊昏迷,亲眼看见后续的事情……
那个戴斗笠的男人,抱着楚芊芊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他才隐约猜测楚芊芊其实早就变成了欧阳倾。
可……可欧阳倾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啊!
这是闹哪样?
欧阳倾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表情里明白了他没说出口的意思:“你怎么知道楚芊芊是欧阳倾?”
楚老爷瞠目结舌:“啊……这……我……那个……呃……”
脑子里一片空白啊,这个女人一边说自己是欧阳倾,一边又说楚芊芊是欧阳倾,她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欧阳倾啊?
欧阳倾与楚老爷的思维不在一个点上,她掐住楚老爷的脖子:“说!你怎么知道楚芊芊就是欧阳倾的?”
冰冷的手,像一块刚凿出来的寒冰,楚老爷打了个哆嗦道:“楚……楚芊芊告诉我的……”
欧阳倾猛一用力:“撒谎!我才不会告诉你这些!”
“我”?
楚老爷懵了。
完全没明白欧阳倾的潜台词,——楚芊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楚老爷被掐得喘不过气:“姑娘!姑娘……咳咳……有话好好说……”
欧阳倾薄薄的指甲,一把掐进了楚老爷的喉咙里。
楚老爷疼得冷汗直冒,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楚芊芊就是欧阳倾?”
她机械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楚老爷从她绝美的眼底,看到了死亡一般的孤寂,他仿佛不是被人给掐住了脖子,而是被厉鬼勒紧了心脏。
“我……我……我说……你别杀我……”
……
半刻钟后,欧阳倾踹开鼻青脸肿的楚老爷,策马离开了楚家。
营帐三里处,诸葛夜接到了前来为大君治病的楚芊芊。
“大君怎么样?”为了节约时间,楚芊芊没坐马车,骑着一匹千里良驹。
诸葛夜一时也顾不上问她何时学会骑马的:“情况很不好,失血过多,高热,意识模糊。”
失血过多,随时可能丧命。
楚芊芊不敢耽搁,就要往那边去,见诸葛夜没有与他同行的打算,就问:“你要去哪里?”
“母后出了点事,正在往这边赶,具体的,我稍后跟你解释。”
流产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何况他也只看了飞鸽传书,并不清楚明细。
楚芊芊握了握他的手:“去吧。”
二人就比别过。
诸葛夜接到上官若时,她正在被诸葛冥追赶。
她只有四名女暗卫护身,诸葛冥却有一百名死士使唤。
很快,五人被团团包围了。
诸葛冥一袭玄色锦衣,月辉
锦衣,月辉如流光一般落在他衣面上,映得他冷峻的眉眼,清辉般透亮。
“若儿,跟朕回宫。”
上官若缩在女暗卫的怀里,冷冷地瞪他:“不回!死也不回!”
诸葛冥扬手,面无表情地打了手势:“杀掉她们四个!”
百名暗卫,疯一般地冲向了四名女暗卫。
上官若身后的女暗卫很快便被拉下了马。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战斗。
一百对四,踩都能踩死了。
就在最后一名女暗卫即将丧命在死士手下时,诸葛夜飞身将她救了下来。
“夜儿!”上官若眼底光彩重聚。
诸葛夜把女暗卫放到上官若的马上,自己则将她们护在了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曾经引以为傲的父亲。
诸葛冥勒紧缰绳,眸光凉了下来:“让开。”
诸葛夜的脸上,写满了不同于以往的倔强,很显然,杀害大君的事,激起了他的不满:“母后,你要跟父皇回去吗?”
上官若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要!带我去见你外公!我要回喀什庆!”
这次走得急,竟连曦儿都没带上,不过以诸葛冥的性子,肯定也不会让她得逞。
她压低了音量,“回头记得把曦儿偷出来。”
偷……
诸葛夜的嘴角抽了抽。
诸葛冥定定地看着诸葛夜,显然,没有放他们母子离开的打算:“今晚你们谁都不许离开。”
诸葛夜扫了扫周围的死士,一百多名,仅仅是用来追回他与上官若吗?
不可能!
“你到现在还要刺杀外公!”
诸葛冥没有否认:“他该死。”
上官若急了:“你才该死!”
话落,胳膊一凉,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飞了过去!
铿!
一支箭矢与一枚暗器在空中激烈的撞了一下,暗器被撞得粉碎,箭矢一路狂驰,射中了上官若身后的一颗脑袋。
正中眉心。
女暗卫身子一僵,死不瞑目地跌了下去。
“啊——”上官若吓得花容失色。
诸葛夜飞身落在她身后,搂住了她腰身。
对于女暗卫的死,诸葛夜一点都不寒心,诸葛夜恨不得再给她补上一刀!
居然趁人不备,偷袭他父皇!
他父皇与他谈话分了神,要不是有人及时射了一箭,他父皇便要中招了。
诸葛冥回头,望向了那个救了他一命的箭矢的主人。
与此同时,诸葛夜与上官若也看向了对方。
夜色如墨,一人一马,人,红若烈火,马,白如祥云,强烈的色泽,将整个苍穹都点亮了。
“你是……”诸葛冥望着记忆中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脸,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趁着诸葛冥分神一霎,诸葛夜策马,带着上官若逃离了现场。
临走时,他回头望了欧阳倾一眼,眸色里……一片复杂!
而欧阳倾,依旧淡漠得如水如云,拉开弓箭,射中了二人的坐骑。
骏马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诸葛夜眸光一沉,抱紧上官若腾空而起,才避免了摔死马下的悲剧。
“欧阳倾你疯了?”
他厉声呵斥。
而这一句呵斥,让诸葛冥与上官若齐齐呆怔。
“她……她……她是欧阳倾?”上官若死命地揉了揉眼睛,“怎么会这样啊?她不是死了吗?”
诸葛夜眼下没功夫与上官若解释,这个可恶的女人差点儿害他们摔死,不杀了她,难泄心头之恨!
“你站在这儿等我。”
诸葛夜放下上官若,扬剑劈向了欧阳倾。
他的速度极快,而诸葛冥沉浸在巨大的惊愕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剑端,扎进了欧阳倾的胸口。
上次被他用暗器伤到的地方,刚刚愈合,这一次,又一分不少地绽开了。
“你……你干嘛不躲?”
傻子吗?坐在这儿等着被我刺?
欧阳倾不仅没躲,反而身子朝前一倾,令剑穿透了她的胸膛,而她自己,与诸葛夜紧紧贴着了。
同一时刻,她搂紧诸葛夜腰身,一个旋转。
咻!
一支箭矢钉进了她后背。
她身子一颤,诸葛夜呆住了。
欧阳倾一掌拍开诸葛夜。
诸葛夜手中的剑,又从她身子了抽了出来。
鲜血四溅的一瞬,欧阳倾再次转身,将手中拉满的弓箭射了出去。
“啊——”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传来一声惨叫。
诸葛冥亲自去捉拿对方,对方却已咬破嘴里的毒囊,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既不是他的死士,也不是上官若的暗卫,更不是诸葛夜的手下。
而他的目标,分明是诸葛夜!
所以,也不像是大君干的。
“是年四爷。”诸葛夜冷冷地甩下一句,抱着上官若上马,离开了原地。
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至于倒在血泊中的欧阳倾,诸葛夜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
诸葛冥把欧阳倾扶了起来:“我先把箭身折断,箭头等回宫找太医给你拔出来。”
“不必,麻烦。”欧阳倾一字一顿地说完,反手将箭抽了出来,箭头处,倒勾了一大块碎肉。
诸葛冥倒吸一口凉气:“
口凉气:“你……”
拔刀拔剑都容易死人的,她刚刚已经强行拔了剑,现在又拔箭……
欧阳倾随手扯了一块帕子塞住鲜血狂喷的伤口:“死不了。”
诸葛冥扯下腰带,将她前后的伤口围了起来,又脱下锦衣给她披上,整个过程,她面色白得瘆人,却连哼都没哼一声,这要换作别的女人,哭都哭晕了:“你……真的是欧阳倾?”
“是。”
“你一直都活着?在哪里?”
欧阳倾道:“在凉州。”
凉州?
渔村?
那个冰棺里的女人?
难怪他当时看了会觉着熟悉了!
诸葛冥瞬间警惕了起来:“你跟他什么关系?”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斗笠男了,凉州的渔村是斗笠男的据点,而她……却出现在渔村的冰棺里——
要说他们两个没有牵扯,怎么可能?
欧阳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强忍住身体的疼痛与虚弱,上了马:“与其调查我,不如想想怎么把人质从他手里救回来。”
人质?诸葛冥古怪地看了她良久:“你……全都知道了?”
欧阳倾点头:“是。”
诸葛冥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须臾,摇头:“不必担心,他暂时不会伤害若儿与夜儿。”
欧阳倾神色淡漠地道:“谁说他的目标是上官若?”
诸葛冥眸光一凛!
欧阳倾道:“他真正要抓的人,是楚芊芊。”
“我奉太子之命,前来给大君治伤。”楚芊芊拿出东宫令牌,侍卫拉开绽放的门放了她进去。
阿远要跟上,被侍卫拦住。
楚芊芊转头对阿远道:“你在门口等我。”
“是。”阿远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了。
楚芊芊拧着医药箱入内。
毡房与从外头看的不大一样,原以为只是一个暖烘烘的帐篷,没料到下方竟有一个小型地宫。
婢女举着火把,引领楚芊芊走了下去。
汉白玉大床上,蓝色帐幔迤逦地垂在地上。
游龙戏珠的熏炉里,燃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龙涎香乃皇帝与储君专用,大君用它,有些僭越了。
“大君,奴婢来给您治伤了。”
鉴于大君不省人事,楚芊芊无惧他会杀掉他,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易容成了一个医女的模样。
她打完招呼,并不指望大君回答,毕竟大君一只脚踏进阎王殿了,还能听到她说话不成?
她放下医药箱,伸手挑开了帐幔。
只见那本该昏迷不醒的人,忽然睁开双眼,忽然伸出手臂,一个翻身,将楚芊芊扣在了身下。
------题外话------
鸣谢weideyezi成为进士,么么哒!
斗笠男的身份终于揭晓啦!我要不要顶锅盖遁走哇?
上官若:呜呜,恶婆婆,居然把我的小若若弄没了。
诸葛冥:必须赔!再来十个!
上官若:你当我是母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