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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四年,每天都在盼这句话,等到最后,心都死了,再说它,又有什么意义呢?
上官若生病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第一个前来探望的是淑妃。
淑妃拧着一盒亲手做的香芋糕与蟹黄酥求见皇后,被多公公拦在了外头。
皇帝不可能天天不早朝的,那晚守了上官若一夜,第二天上官若没有退烧的迹象,他破天荒地免了早朝,这事,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后面上官若退了烧,皇帝又恢复了朝纲。
此时,正是皇帝上朝的时辰,但皇帝却把从不离身的多公公留在了这里。
这说明什么?
淑妃看了多公公一眼,握紧食盒的柄,说道:“听说皇后娘娘病了,我想看看她。”
多公公扬了扬拂尘,道:“淑妃娘娘还是回吧,皇后娘娘如今的状态,不宜会见任何人。”
淑妃“啊”了一声,不信地说道:“可我看见二殿下与长孙殿下进去了。”
多公公心道,二殿下与长孙殿下是皇后的什么人?你又是皇后的什么人?皇后都差点儿死了,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你吧,你再贸贸然地冲进去,不是在皇后的伤口上撒盐吗?
“淑妃娘娘,听老奴一句劝,回吧。”
淑妃咬了咬唇,望向多公公身后紧闭的大门道:“是不是皇后不愿意见我?”
这不是废话么?
多公公清了清嗓子。
淑妃眸光一凛,悟到了什么:“皇上的意思吗?”
“啊……这……”多公公哑然。
淑妃就道:“皇上不许我见皇后?”
多公公咳嗽一声,眼神闪躲着,不说话。
但这副表情,无疑是给了淑妃答案。
淑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也看着这座从未对她关上过大门的宫殿,百感交集。
是的,她不信皇上会这么对她。
如果这儿站的不是多公公,她一定会认为是谁假传了圣谕。
多公公也不再跟她废话了,宫里的女人就是如此,皇帝捧着谁,他们做奴才的便也捧着谁,从前是淑妃至上,而今皇帝的心又回了皇后身边,他们,断断不可给自己找罪受。
“淑妃娘娘,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先进去伺候皇后娘娘了。”不咸不淡地说完,多公公打了个千儿,进去了。
淑妃的面色一阵发白,拧着食盒的手指,也透出了一种冰冷的苍白。
“皇后娘娘。”寝殿内,小宝跪趴在床边,握住上官若的手,软软糯糯地道,“你教宝宝下棋好不好?宝宝好想学下棋呀,可是父王和欧阳才人都没把宝宝教会。”
上官若目光涣散地靠在软枕上,听了小宝的话,仍旧呆呆愣愣。
小宝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转身端来一碗小米粥,舀了一勺子送到她唇边道:“皇后娘娘,这是我的早饭哦,听说你没吃,我就带来给你了,快尝一口,欧阳才人做的粥可好吃可好吃了!”
粥洒在了衣襟上。
上官若没有张嘴。
小宝仰头,无辜地看向了身后的婢女。
婢女浅浅一笑,接过了小宝手中的碗:“奴婢来吧,长孙殿下。”
小宝垂眸:“宝宝是不是很没用啊?”
婢女放下碗,摸着他小脑袋道:“不怪长孙殿下。长孙殿下来了,虽然皇后娘娘不说,但奴婢知道,她心里定然是高兴的。”
小宝眼底光彩重聚:“真的吗?”
“嗯。”婢女笑着点头。
小宝又看向了床上的上官若,鼓足勇气道:“你不说话没关系,你听宝宝说话好不好?宝宝不高兴的时候,父王和娘亲会给宝宝讲好多故事,宝宝也讲给你听啊。皇后娘娘你想听什么呢?要不然这样,我给你讲我最喜欢听的。这是一个秀才故事哦。很久很久,有个秀才进京赶考。你知道进京赶考是什么意思吧?就是考状元!”
小宝用圆嘟嘟的胳膊比划了一下,“他住进一间客栈,客栈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就是秀才没有家,花钱住那里的。”
亮出白嫩的小手指,小宝继续眉飞色舞地道,“那天晚上,秀才做了三个梦。第一个梦是梦见自己在墙上种了白菜,第二个梦是下雨天,他戴了斗笠还打伞;第三个梦是梦到和自己心爱的表妹躺在一起,但是背靠着背。秀才不知道这些梦有什么意思,就找到算命的先生问了问。算命先生一听,就连拍大腿说,‘不好呀不好呀,你还是别考啦!白菜是种在地里的,你种到墙上,它能活吗?不是白费劲吗?还有,下雨天,戴了斗笠就可以了,再打伞,不是多此一举吗?再还有,你都跟表妹睡在一起了,却背靠背,说明你们感情不好呀!都是凶兆,你考不上的!’
秀才心灰意冷,果真决定不考了,他收拾包袱要走的时候,掌柜的觉得非常奇怪,就问他考都没考呢,怎么突然要离开呢?秀才把自己的梦,和算命先生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掌柜的听完呀,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公子呀公子,你做的都是好梦呀!墙上种白菜,是高中的意思!戴斗笠打伞,是有备无患的意思!至于你跟心爱的表妹背靠背躺在床上,说明你翻身的日子到了呀!’
秀才又高兴起来了,满腔热血地去参加了考试,结果,真的考中了哟!”
这是楚芊芊讲给小宝的睡前故事,听多了竟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
上官若摸了摸小宝的脑袋。
小宝就势抱住她的手,眼睛发亮道:“皇后娘娘!我讲的很好听对不对?”
上官若眨了眨眼,看样子,似乎想点头,却又没什么力气。
婢女上前道:“长孙殿下,皇后娘娘有些累了,奴婢带你去找二殿下玩吧。”
对哦,每次他听完故事都会睡觉呢。小宝点头,给皇后行了一礼,随即欢欢喜喜地跟着婢女去了。
皇帝下朝归来,上官若气息微弱地坐在窗边发呆。
她的面上,少了粉嫩的艳色,白如一层霜雪,却也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她宛若被冰雪冻住的精灵一样,除了神情呆滞,每个部位都美得勾人心魄。
这是一个天生……就该被捧在掌心的宝贝。
皇帝放轻了步子,来到她身边。
她没抬头。
皇帝扶住她的椅背,俯身,碰了碰她额头,体温正常,他又拉开一把椅子,挨着她坐下。
“若儿,怎么还是不吃饭?”
上官若不理他。
皇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自己换下龙袍,穿了一身居家的常服,去了小厨房。
他一走,奉茶的宫女便议论开了。
“那是皇上吗?真的是皇上吗?他要下厨啊?”
“皇上对皇后真好!”
“淑妃失宠了,现在轮到咱们娘娘尊大了!”
“你说皇上有没可能看上我?”
“有,瞎了的时候。”
……
宫女们议论得正高兴,皇帝端着一份青菜粥出来了。
大家纷纷噤了声,趴在门边,偷瞄里边的情景。
皇帝舀了一勺青菜粥,自己试了试温度,又喂进上官若嘴里。
“乖,来,吃一口,就一小口。”
一来二去,上官若没什么反应,倒是一群宫女的心酥了。
皇上那么高冷的人,要是也喂她们一下,也跟她们说一句“乖”,她们死都愿意了。
但……这真的不是皇上吧?
用眼神都能吓死一堆人的高冷帝,居然会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女人?
“喂,听说当初是皇后主动追求皇上的呢?”
“不是吧?咱们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不知道多落魄呢,连饭都吃不饱!咱们皇后可是正儿八经的内定太子妃,皇上肯定下了不少苦功夫,才把皇后从太子手里夺过来。”
宫女们小心翼翼地八卦着,另一边,皇帝却被上官若弄得焦头烂额。
“若儿,你是不是又要逼着我给你喂?”
上官若垂下长睫。
皇帝深吸一口气道:“好好吃饭,有那么困难吗?你不是半大孩子了,还非得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已经没召见淑妃了,以后也不会再见她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上官若呆呆地盯着自己的鞋面。
皇帝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眉宇间浮现起一丝浓浓的无力之色,半晌后,他捏着眉心道:“说吧,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吃饭?”
以为她又会沉默,谁料,她开口了。
“放我走。”
皇帝眼眸一睁大:“你说什么?”
上官若依旧盯着自己的鞋面,面无表情:“放我回喀什庆。”
皇帝的手指捏紧了:“你闹了这么多,差点逼死你自己,为的,就是要我放了你?”
上官若机械地重复着:“放我回喀什庆。”
“若是朕不放呢?”皇帝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上官若虚弱地抬起近乎透明的手,打翻了饭碗。
这意思,很明显,不放我走,我就绝食到底,直至死亡。
皇帝再好的脾气也控制不住了,脸色一沉,眸光暗如夜魅:“你要嫁给朕的时候没过问朕同不同意,现在要走了,还是不管朕同不同意,上官若!谁许你这么任性了?”
“我后悔了。”上官若轻轻地开口。
皇帝浓眉一蹙,眸光冷沉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上官若也看向了他,干涸的眼底略过一丝绝望:“我后悔嫁给你了,不嫁你,我一样是皇后,但我绝不会这么难受。”
这是一种怎样的难受呢?
无数个寂静的夜晚,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你却在淑妃宫里,彻夜欢爱。
“我受够了,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皇帝一把扣住了她手腕:“上官若!你把朕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了,现在又说后悔了,不觉得太迟了吗?”
上官若的表情很平静,死灰一般的平静。
皇帝气得发抖,又道:“孩子呢?你走了孩子怎么办?”
上官若淡淡开口:“夜儿大了,他要跟谁全凭他自己,曦儿我带走。”
皇帝手上的力度越发大了,大到上官若的手腕几乎要被掐断了:“曦儿也是我儿子!”
上官若说道:“四年了,你从没抱过他一次,连我自己都怀疑,他不是你儿子。”
“那是……”皇帝欲言又止。
上官若凉薄又苦涩地呼了口气:“放我走吧,皇上,如果你不想逼死我。”
嘭!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皇帝与上官若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就见曦儿站在破碎的瓷片中央,惊恐地看着他们,满脸泪水。
……
楚芊芊在东宫的后院开垦了一小块“荒地”,用来种植一些珍稀药材,以免每次都要绕那么远的路,也以免碰上一些不必要的危险。
在药园子倒腾了一阵后,楚芊芊回到寝殿,那里,小宝已从皇后那边过来了,正在跟诸葛夜报告皇后的情况。
“皇后娘娘好像不大好呢,不肯吃饭哦,宝宝把宝宝的饭留给她吃,她也不吃。宝宝给她讲了一个故事,讲完,她摸了宝宝,睡觉了,宝宝就去找二叔玩了。”
上官若的病,是诸葛夜与楚芊芊始料未及的。那日楚芊芊给上官若包扎后,叮嘱了要留意观察,谁知半夜就给烧了起来。
上官若很少生病,倒不是她的身体多么棒,乃至于小病不侵,而是她每回生病,大君都会杖毙一堆服侍她的人,渐渐的,大家简直像照顾一尊佛一样照顾她了。
这回若是有大君在,凤熙宫大概要血流成河。
诸葛夜蹙眉,难掩担忧地拽了拽拳头。
现在已经不是生病的问题了,而是上官若不肯吃饭。上官若与上官灵都是心性单纯之人,但本质区别是,上官若从不会跟自己过不去。苦肉计这种东西,在上官若看来,都是没自信的人才会干的事。
她是喀什庆的王女,有着王女的骄傲,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没涵养的事,别说,她还真做不出来。
她再难过、再伤心,也决不允许自己出现一丝一毫的颓废,她总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吃的饱饱的。
但眼下,她不吃了。
苦肉计吗?
又或者,是真的心灰意冷到恨不得去死了?
诸葛夜的心里一阵抽疼!
楚芊芊走过去,让宫女领小宝到隔壁描红,自己则握住了诸葛夜的手。
不用想也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不会比与她吵架时好上多少。
他一个大人都这样,真不敢想象,才四岁的二殿下知道真相后会难过成什么样?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孙内侍神色慌张地踉跄了进来。
诸葛夜阴冷的眸光倏地射向了他!
孙内侍头皮一麻,却也顾不得赔罪了:“太子殿下!二殿下不见了!”
曦儿失踪了,凤熙宫沸腾了。
上官若平静的面色终于被打破,却不是与皇帝重归于好,而是僵硬着身体,哭成了泪人。
皇帝抱着已经哭不出声音来,只能默默垂泪的她,下令将看守曦儿的宫人全都杖毙了。
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在后宫动怒。
一股风雨欲来之势,弥漫了整个后宫的上空。
御林军、尚宫局、内务府……一切能调动的力量全被调动了起来。
据最后一个见到曦儿的太监交代,曦儿酉时还在凤熙宫的小池塘边喂锦鲤,之后,曦儿去如厕,但如厕了半天不见人出来,太监推开茅房的门一看,曦儿不翼而飞了!
而从酉时前开始,宫里便没无人进出过,故而,皇帝确定,曦儿还在宫中。
上官若的情绪太不稳定了,甚至,糟到了顶点。
“母后!”诸葛夜唤她,她连应答的力气都没了,本就伤心欲绝的人,本就几天没吃饭的人,突逢幼子失踪的噩耗,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皇帝抱紧她,一瞬也不敢离开,生怕一转身,她就断了气。
地毯式的搜索还在进行,诸葛夜放不下心来,跟楚芊芊也去找了。
皇帝叫来小宝,自己也出去了。
小宝好怕皇后会伤心得死掉,钻进皇后怀里,一声一声地唤着她。
夜,越来越深了,距离曦儿失踪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皇后太大,有山有水有林子,大人尚且不敢随意在暗夜走动,一个孩子,随便摔一跤,都是有可能会丢了命的。
皇帝心急如焚!
那边,诸葛夜也急得浑身冒冷汗!
“殿下!能找的地方儿全都找了!连养兽园都去过了!没人发现二殿下!”孙内侍哭着禀报。
阿远施展轻功,在宫里转了一圈回来,摇头!
诸葛夜一掌砸在了石山上!
石头裂了,他的手也破了。
楚芊芊拿出帕子,要给他包扎,却被他淡淡避过。
楚芊芊知道他不是在针对自己,就道:“你急也没用啊。”
诸葛夜狠狠地揉了揉脸颊,四年时光,他奔波在了路上,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也没做好曦儿的大哥。
“他不会说话!他伤到了,连哭都不会哭的!”他急得,双目发红。
楚芊芊拍了拍他肩膀,做母亲的人,当然能够体会孩子失踪后,亲人的痛苦,当初他带走小宝,她不就是差点儿肝肠寸断了吗?
楚芊芊看向孙内侍与阿远:“真的……全部都找过了?一处死角都没放过?冷宫呢?淑妃的寝宫呢?”
孙内侍抹了眼泪,道:“也都找了!”
楚芊芊按了按眉心:“皇上的御书房、密室、地道,这些……也都找了?”
阿远点头:“找过了,皇上亲自找的。”
所以……真的是不翼而飞了?
这怎么可能呢?
楚芊芊咬唇。
突然,诸葛夜眸色一厉:“不,还有个地方,应该没有找。”
楚芊芊眼睛一亮:“哪里?”
诸葛夜道:“佛堂。”
噗通!
屋内的人一惊!
小宫女眨巴了一下眼睛:“娘娘,您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一身素衣的妇人停下敲木鱼的动作,声音低沉道:“什么声音?你莫不是,心又不静了吧?”
小宫女机灵地站直身,靠近窗子,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娘娘!奴婢耳朵很好的!从没听错过!你听,有划水的声音!这么晚了!谁会来后山划水?娘娘!是不是有刺客?”
妇人细眉一蹙,唤来一名孔武有力的大太监道:“你去后山瞧瞧!多带点人手!”
大太监打了个千儿:“是,奴才遵命!”
一刻钟后,大太监回来了,手中抱着一个半昏迷的孩子:“娘娘!娘娘您看!”
妇人定睛一看,瞪大了眸子:“他是……”
大太监没答话,又摊开手,露出了一个穗子:“娘娘,奴才还发现了这个。”
僻静的道路,杂草丛生,与处处透着精致的宫殿形成强烈对比,若非这儿没有划上分割线,楚芊芊几乎要以为他们已经走出皇宫了。
前世在皇宫居住了五年,竟不知还有这等僻静的场所,诸葛夜解释了她才明白。这是四年前临时搭建的,但女施主不喜与人来往,又不善巴结奉承,久而久之,这块地方便没人来打理了。
“你确定这儿不是冷宫?”站在萧条的院子里,楚芊芊一脸愕然。
一口古井,一颗梅树,两根晾衣绳,一个摆在角落的锄头,便是前院的所有风景。
诸葛夜凝眸,敲响了佛堂的门。
咚咚咚!
须臾,里边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清脆的问话声:“谁呀?”
诸葛夜压下心头焦急,语气里透出一丝恭敬:“太子,前来拜见庄肃皇后。”
楚芊芊长睫一颤,这儿的女施主……就是纳兰嫣吗?
纳兰嫣,世宗发妻,与大妃(上官若生母)出自一个门庭,纳兰嫣的爷爷是纳兰家的家主,也是大妃的哥哥。她与上官若,严格说来,是三代以内的亲戚。
楚芊芊对纳兰嫣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那时,纳兰嫣是皇后,她是皇贵妃,她怀孕后给纳兰嫣请安,却吃了一碗含有堕胎药的燕窝而小产,为此,她深深地恨上了纳兰嫣。
她很纳兰嫣,世宗自然也恨。
纳兰嫣跪在殿外,祈求世宗原谅,但世宗没原谅她,她跪了一夜后,也流产了。
直到临死前,她才知道,给她下药的不是纳兰嫣,而是上官仪。
上官仪为了帮丈夫谋夺皇位,不惜落了世宗的两个孩子,还借她的怒火,让世宗与纳兰嫣反目成仇。
这么一来,世宗不仅失去了纳兰家的支持,也失去了上官家的守护。
而她自己,也成了喀什庆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一想,欧阳家的灭门,便是那时种下的祸根。
但纳兰嫣本人,就楚芊芊的观察来看,实在不是一个坏人。
而且诸葛琰也告诉她了,纳兰嫣救过她与上官若的命。她与上官若曾经落在了上官仪与明宗的手里,要不是纳兰嫣,她跟上官若根本逃不出皇宫。
敛起思绪,楚芊芊淡定地看向了缓缓开启的大门。
庄肃皇后四年闭门不出,诸葛夜找上门之前,她都叫不出那孩子的名字。
“曦儿!”诸葛夜快步走到床边,将眸光暗淡的曦儿抱进了怀里!
庄肃皇后舒了口气:“我猜到是二皇子了,只是不知他的名字,我搬来佛堂的时候,他还没出生。”
楚芊芊听着明显多了几分沧桑的嗓音,抑制不住地感叹岁月匆匆、时光荏苒,曾经那么美丽的女子,也一点点老去在岁月的长河里了。
诸葛夜对着庄肃皇后,庄重地行了大礼:“多谢皇嫂!”
庄肃皇后叹了叹:“不必谢我,你们啊,多注意些,切莫再让孩子走丢了。”
诸葛夜抱拳,深深一福:“夜儿谨记。”
庄肃皇后看了一眼诸葛夜身边宫嫔打扮的女子,张了张嘴,仿佛想问什么,却并未开口。
楚芊芊易容的是欧阳诺的模样,纳兰嫣自然是不认得她的。但或许是与纳兰嫣相处过几年,楚芊芊有点儿心虚,总觉得呆得太久会被认出来。
抿抿唇,她不动声色地挪到了诸葛夜身后。
诸葛夜又抱住曦儿,轻轻地问:“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发觉他头发是湿的,衣服也换了,又看向庄肃皇后道,“皇嫂给曦儿洗了澡吗?”
庄肃皇后的眼神一凛,给大太监和小宫女使了个眼色,二人退下,并合上了房门。
庄肃皇后才一脸凝重地说道:“不是,曦儿掉进后山的湖里了!”
诸葛夜与楚芊芊俱是一惊。
庄肃皇后朝外头看了一眼,拿出大太监捡回来的穗子:“也幸亏我的小宫女耳朵尖,听到落水的声音!这是太监在曦儿出事的地方捡到的,你看看,是曦儿的东西吗?”
诸葛夜拿过穗子看了看,说实在的,他对曦儿不怎么了解,认不出曦儿的饰物。
楚芊芊却柳眉一蹙,说道:“这不是二殿下的东西!这是尚宫局做的玲珑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是淑妃的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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