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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敏之见陈家祖孙终于消停了下来,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叶远志:“说起来,本王昨日着人打听事儿的时候,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啊。据说叶公那个爱妾,从家庙里回来了?”
叶远志浑身一抖,终于想起来在祁敏之的眼里,李姨娘还背着人命官司呢!他忙不迭的把叶棠花拉出来:“王爷,这都是小女无知,请您恕她的罪吧!小女只是想着家中有客,要让一家人团聚,这才接了李氏回来,臣也是一时心软,求殿下恕臣不察之罪!”
祁敏之显然没料到叶远志竟将叶棠花推出来挡罪,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叶棠花倒是安之若素,甚至还朝祁敏之勾了勾唇角。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啊!永远只会想着她两个妹妹的父亲!前一世默许叶芸香和叶昙幽一步步把她害到万劫不复,这一世又将她拿出来当挡箭牌,道貌岸然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偏到称里的心!
“叶公这话说的好笑了,若是您不同意,难道是清商县主死皮赖脸亲自去把人接回来的不成?您这是当本王糊涂呢!”祁敏之心里暗叹,这叶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叶远志偏疼庶出一房,对正妻和嫡女反而冷酷无情,而叶夫人又顽固偏执,庶出一房还对叶棠花虎视眈眈,如今又来了一群极品亲戚……住在这样的家庭,亏叶棠花还能保持自己的本心,没被这些人给污染了!
叶远志让祁敏之这般一说,脸上禁不住有些泛红,连忙拱手道:“这……是下官失言,是下官失言,只是当初确是小女十分思念姨娘,力逼着臣接她回来的,臣也是爱女心切,还望王爷明察!”
叶远志说罢,还扯了扯叶棠花的袖子,示意她赶紧帮着说说话。
叶棠花脸上的笑容又冷了几分:“王爷,父亲说的没有错,是清商十分思念在家庙里为了手上的人命悔过的姨娘,力逼着父亲将身上背着人命官司的姨娘接回来的,都是清商一时心软铸就的大错,请王爷惩处于清商,莫要为难父亲!此间真相便是如此,还望王爷明察!”
叶远志听着叶棠花的话,脸上抽搐了半天,骂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尴尬地低声附和着:“这……啊,是、是,正是棠儿说的这般……”
“原来是这样,清商县主真是宅心仁厚,本王佩服佩服。不过县主可要记得,对这样心狠手辣之徒万不可随意可怜,若不然只怕给了她得寸进尺的机会!”祁敏之看着冷冷笑着的叶棠花,心里不由得心疼起来,籍着说话的机会,话里有话地提醒她。
“谢王爷教诲,清商记下了,以后绝不会再做出这样养虎为患的事情。清商要是再干这样蠢事,就是瞎了眼睛!”叶棠花低下头无声地冷笑着,为前世受过的屈辱,为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都快忘了,在她的仇人之中,还有一个叶远志呢!她在叶家一直只盯着李姨娘这一房,却忘了自己这个爹!
是叶远志对她一味娇宠毫不管束,由着叶沐氏和沐家把她捧杀了;也是叶远志前世狠心地和她断绝一切关系,把叶沐氏的嫁妆分给了两个妹妹;是叶远志带叶柏坚外出又对他不管不问致使叶柏坚意外而亡……最后,也是在叶远志的纵容和默许下,叶芸香和叶昙幽一步一步,让她坠入她们的陷坑,死不瞑目!
叶棠花抬眸看着偷偷怒视着她的叶远志,粲然一笑:“爹爹怎么这样看着棠儿?难道棠儿说错什么了么!”
“什么养虎为患?你放尊重些,那是你姨娘!”叶远志气得直咬牙,这个女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话瞎说?平日里那么伶牙俐齿的,怎么在永安王面前就这么不会说话?他是她的父亲,女子未嫁从父,他要她帮忙说几句话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再者说了,她是朝廷二品县主,又入得太后的眼,祁敏之肯定不会怎么罚她,就是替他顶个罪又能如何呢?叶棠花身为他的女儿,连这点事都不能为父亲做吗?
“本王觉得叶公才该放尊重些,清商县主好歹也是朝廷二品,是圣上钦赐的爵位,和叶公一样的品阶,叶公但凡有一点敬重皇家,也不该这样叱骂清商县主,何况还当着本王的面!再者说,清商县主的话又有何不妥?身为一个妇人,竟能够草菅人命,把这样的女人比作老虎又有何不可?难道这样的女人还算不得害人之虎?那本王倒真是好奇了,在叶公眼里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算得上恶人!”祁敏之冷冷开口,把叶远志吓得一抖,闭上嘴不敢再开口了。
见状,叶棠花微微朝祁敏之笑了笑:“多谢王爷体谅。”
“好说好说。对了,本王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太后又下了口谕,说是几天没见清商了,怪想念的,要本王接县主入宫一叙,不知县主此时可方便么?”祁敏之微微一笑,又给叶家甩出一记重磅炸弹。
“啊?太后、太后怎么又想起来小女了……啊、这个,方便,自然方便。棠儿,你这就跟王爷进宫去吧。”叶远志惊讶归惊讶,但他现在对叶棠花是眼不见心不烦,是以直接就允了祁敏之的话。
祁敏之满意地笑笑,又看向叶棠花:“县主请吧。”
此时在慈宁宫里,太子祁毓正坐在太后下首,有些忐忑地品着自己面前的茶。
今天他本来是要跟着太子太傅读书的,但读到一半慈宁宫来人宣他,太后不是经常做这样打断他学习的事,偶尔的一次两次太子太傅也不是不能通融,就很痛快地放了行。
但祁毓还是很奇怪,因为太后不经常在这个时间传召他,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问了引路的夏长寿,只知道在宣召他之前祁敏之来过,领了一道懿旨走了,而后太后就派人召见了他。
祁毓就这么云里雾里地来到了慈宁宫,拜见过太后之后就稀里糊涂地坐在一边喝茶吃点心,太后也不急着说话,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祁毓,像寻常人家的奶奶看孙儿一般,把祁毓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和太后的确是祖孙关系,按理说太后这么看着他也很正常。但问题是,太后是一般的女人么?有的人不明白后宫争斗,只当是坐上了凤位就高枕无忧了,可皇后不能废吗?只要皇上高兴,三千佳丽随便挑出来一个就可以让皇后形同虚设。
后宫中真正的胜利者,不仅要坐上凤位,还要坐稳,坐到皇上没了,儿子继位,自己成了太后,才是真正的胜利了。
太后就是这个真正的胜利者,而且她的胜利还保持得非常好,这样的一个手段高超的女人,如今竟像个寻常妇人一样盯着孙儿笑,也无怪祁毓心里发虚。
太后盯着祁毓笑了好半天,才叹息似的说了一句:“看着毓儿你一天天长大,就觉着哀家老啦……”
祁毓条件反射般站起身来,拱手回道:“皇奶奶贵为太后,自然洪福齐天,万寿无疆,岂会老呢?”
太后抿着唇摆摆手:“唉,哀家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这孩子还当了真了。这个性子,真是不知道像了谁,快坐下吧,站着累。”
祁毓这才重新落座,一面在心里继续疑惑着。他实在没弄明白,太后究竟是搞的什么鬼。
太后沉吟了片刻,笑了笑:“毓儿今年也十四了吧?哀家看是时候在身边放几个伺候的人了,皇上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满地爬了吧?”
祁敬之十五岁的时候有的祁毓,太后这话固然是有些夸张,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就是觉得祁毓该娶媳妇了。
祁毓怔了怔,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想起了那个一袭红衣翩然而舞的小小身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皇奶奶,孙儿还小呢,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孙儿身还没有修明白,这齐家的事……不急不急。”
太后不满地皱皱眉头:“这叫什么话,什么修身齐家,读书人修身齐家可以,你是太子,怎么能守臣下的规矩呢?你们这一辈儿人少,你不努力,哀家怎么能儿孙满堂呢?”
祁毓让太后这一句闹得满脸通红,嗫嚅着不敢再开口了。
太后满意地笑了笑,沉吟了片刻,又道:“我记着前些日子除旧宴的时候,皇后点了三个女子,依稀是沐家的沐千蓝、右相家的韩依柔,还有清商是吧?”
“皇奶奶说的是。”祁毓红着脸点点头。
太后笑了笑,又沉吟了一会儿:“哀家记得你和韩家的那个小子走得很近,想必也认识那韩依柔吧?哀家听说是个温柔性子,才华也好,指给你做个侧妃如何?”
祁毓一怔:“侧妃?皇奶奶,这……”
其实祁毓心里想着的也是让韩依柔做侧妃,从前觉得韩依柔还算知趣,脑子也还清楚,他才有意让她做太子妃,但后来韩依柔一时冲动竟烧了璋楼,给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个祸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牵连出来,他也就息了让韩依柔做太子妃的心思,只是碍着韩宜年,不好说不娶了,才有意让她做个侧妃,没想到如今太后一言就道出了他的心思。
太后朝着他笑了笑:“哀家知道,你心里只当是负了那韩丫头是不是?可那韩丫头做不得太子妃,任是谁做她也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