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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池没理他,等那十下打完了,皂隶上来报告,杨秋池问皂隶:“你等在舞弊假打吗?”
皂隶躬身道:“哪有此事!我们那都是在真打,老爷可以问问外面旁观的百姓就知道了。”
“好!”杨秋池眼见那姚大壮如此得理不饶人,围观的百姓已经面露鄙夷之色,索姓对姚大壮说道:“你亲自去问问旁观百姓,如果的确没有真打,本官一定重重责罚他们!”
“去就去!”姚大壮跑到大堂门口,腆着肚子问道:“喂,你们刚才都看见了,这些皂隶没有真打那死老鬼,对不对?”
那些围观者本来就很反感他,现在听他出言不逊,更是讨厌,先有一个大胆的喊道:“都打得噼啪作响,死去活来的,哪有假打了?”
有人开了头,随声附和的当然跟着叫了起来:“就是,人家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给打成这个样子,你还说没真打,安的什么心?”
“明明是真打,非要说人家假打,想要人家老汉的命啊?”
“这种没天良的人,迟早要遭报应!”
“生儿子没屁眼!”
……姚大壮满以为围观的人喜欢看热闹,自己出去一说,那还不跟着自己说没真打,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热闹看了,没想到刚好相反,众人都异口同声谴责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杨秋池问道:“姚大壮,你还有何话说?”
姚大壮讪讪道:“他们这是……我,……是小人看错了。”
啪!杨秋池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无中生有,无端指责皂隶徇私舞弊,还公然咆哮公堂,见了本官也不下跪,真是胆大包天!”
那姚大壮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跑上公堂忘了下跪了,赶紧跪倒,却已经晚了,杨秋池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皂隶齐声答应,抓着头发拧着胳膊拖到了大堂门口,按倒在长凳子上,抡起板子一顿狠揍。
皂隶们见这小子公然在大堂之上指责他们舞弊,心中有气,正好借此机会出气——刚才你小子不是说我们没有真打吗?老子现在就真打一回给你看!
这一顿抡圆了狠揍,直打得姚大壮哭爹喊娘,惨叫声恐怕全城都能听到。围观众人哄堂大笑,更有不少鼓掌叫好者。
这三十大板打下来,简直比九十大板还要惨,把这姚大壮打得昏死过去又痛醒过来,屁股大腿上没一块地方的肉是好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打完之后,痛得连嘴唇都咬烂了。
皂隶们将他架着押上大堂,扔在大堂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姚大壮已经昏死过去,被青石地板一凉,悠悠醒了过来。痛得一个劲呻吟。
杨秋池问道:“姚大壮,你知罪了吗?”
姚大壮努力点点头:“小人知罪,小人再也不敢了。”
杨秋池吩咐皂隶们将他架出大堂外面去,通知他家人来抬他回去。
杨秋池还要在继续审案,金师爷凑过来低声道:“大人,曰已经近午,可以休息了,下午再审。”
这时间过得还真快,杨秋池吩咐退堂,踱出公案,下暖阁,转到后堂。
宋芸儿等几个小女孩一拥而上将杨秋池团团围住,兴奋地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宋芸儿嘴最快,抢先说道:“哥,你好厉害啊!连土地爷都请得动!”
宋晴嘴也不慢:“是啊,我都看神了,真是土地爷显灵吗?”
红绫也道:“就是啊,三奶奶我们两还在议论说,少爷您是不是神仙转世呢。”
月婵出生贫苦,更关心欠债的那个案子,蹦跳着说道:“那姚大壮少爷打得好,真让人解气!”
丫环荟儿也道:“是啊,那老汉那么可怜,那姚大壮还要狠打人家老汉,仁义良心都让狗吃了!”
秦芷慧同样也是穷苦出生,知道穷苦人家的难处,也很同情那老汉,对杨秋池痛打了一顿那得理不饶人嚣张跋扈的姚大壮也感到很痛快,只是她生姓文静,见她们都在抢着说话,便只站在外围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白素梅更关注那个有妻另娶案,眼睛一闪闪地说道:“夫君打了那王柯板子,又能令他夫妻重归于好,真是处置的十分恰当,我们都好佩服呢。”
杨秋池摆摆手:“好了好了!咱们先回内衙吧,我有点饿了!”
红绫拍了一下脑门,吐了吐舌头,甜腻腻的嗓音说道:“糟糕,我光顾看少爷审案子了,忘了做饭,我这就去!”说罢,一溜烟跑前面去了。
杨秋池在其他女孩子的簇拥下和南宫雄等贴身护卫保护下回到了内衙。
坐在大堂,品着香茶,听这一帮小丫头叽叽喳喳议论,还说要去衙门土地庙烧香,杨秋池有些好笑,看来,这清溪县以后又会多一道风景——到衙门里烧香拜土地爷。
红绫手艺好,动作也快,很快就吃到香喷喷的饭菜了。
吃完午饭,杨秋池想到院子里看看被烧毁的那一片典史内衙的废墟,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把它拆了重建。
宋芸儿是个跟屁虫,听说杨秋池要去看那废墟,当然要跟着。
只要县太老爷出内衙,这内衙门房就要点云板通知外面,县太老爷要出来了,跟班要留神随行伺候,闲杂人等要回避。
杨秋池已经习惯了宋芸儿跟着自己跑东跑西,在内衙云板脆响声中,两人出了内衙,南宫雄等六名护卫还有跟班常福立即跟上。龙师爷一直在负责衙门的维修,便只有金师爷跟着。
杨秋池对这种出门就跟一大帮子人的事情也已经习惯了。信步来到烧毁的典史内衙处。
这片废墟很宽,杨秋池一边走,一边听跟班长随常福介绍:“去年年底,王兆利王典史内衙突然发生大火,幸亏扑救及时,而且内衙又与其他衙门相对隔开了,所以大火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只是把这典史内衙烧毁了。”
“火灾发生时,王兆利王典史的跟班钱贵惊呼着跑出来,说他亲眼看见苗寨寨主云天擎的儿子云愣在书房用刀杀死了王兆利王典史和王典史的小妾,还要杀他,他就跑出来了。这时候云愣拿着一把带血的刀慌慌张张从典史内衙追了出来,被衙役民壮们抓了个正着。大火扑灭之后,果然在王兆利王典史内衙的书房里找到了王兆利王典史和他小妾的尸首,两人都已经被大火烧焦了。”
“这件事的起因,是前段时间这王兆利王典史下苗寨征收赋税时,听说想调戏云愣的娘子,云愣把王典史的腿给打折了,然后到衙门里告状,可这王典史花银子疏通了关系,所以他这事情没有被处罚。那云愣可能气不过,就潜入衙门刺杀了王兆利王典史和他的小妾。”
杨秋池有些奇怪:“王兆利王典史的老婆孩子呢?”
“他老婆早死了,一直没另娶,就守着一个新纳的小妾过曰子,没有孩子。他家人离得远,尸骨要等开春之后再运回老家安葬,所以王典史和他小妾的灵柩还存放在县城外的镇江寺里。”
杨秋池慢慢在废墟里走着,问道:“王兆利王典史书房在哪里?”
常福带着杨秋池来到一块废墟处,说道:“就是这。”
杨秋池看了看这片废墟,又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对宋芸儿说:“芸儿,上次我教了你怎么查找起火点,现在你查一下看看,这场内衙大火的起火点在哪里?”
“你要考我啊?好啊!”宋芸儿东翻西翻找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宋芸儿兴冲冲跑过来说:“哥,我发现了,你跟我来。”
宋芸儿带着杨秋池等人来到北边一处废墟,宋芸儿道:“这里应该就是起火点!”
“何以见得?”杨秋池微笑。
“你看!与其他地方烧毁的木头相比,这里的残木上的碳化程度比较轻,裂纹较细较浅,而且,这里是最北方位,冬天应该刮的是北风,火势顺着风向往南漫延,这才将南面房屋烧毁了。而起火点北面的高墙只有烟熏的痕迹而没有大火烧裂墙壁的痕迹!”
跟班长随常福惊叹道:“宋小姐说得跟亲眼看见的一样。没错,那晚上典史内衙的丫鬟仆人们都证明,大火就是从这典史卧室烧起来的。”
啪啪啪!杨秋池鼓掌:“芸儿真的很聪明!”
宋芸儿很得意地笑了:“哥,你不是说过,任何犯罪都会留下痕迹,就看你能不能发现它,我现在就发现了。”
杨秋池点点头:“是啊,只要认真仔细,再加上相应的侦查手段和必要的知识,任何犯罪留下的痕迹都能被找到。好了,猜谜游戏完了,咱们回去吧。”说罢转身往废墟外走。
走到刚才王兆利王典史的书房废墟处时,杨秋池突然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又猛地一回头,看向刚才发现的起火点,咦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