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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都燕京,寸步寸金,莫说房价贵得吓人,墓地也昂贵的吓死人,普通人死了想葬在燕京寻个地方安眠也件相当奢侈的事。
也因土地紧张,每个公墓园都十分抢手,最早对外开放的几个公墓早已趋于饱和状态。
施教官逝去的长辈们因为出身军伍,施老爷子曾立有战功,施教官母亲也是军人并因公牺牲,属烈士,所有有幸在燕京最著名的烈士公墓园占得一席之位。
清明祭扫,先公后私,清明节当天,冷面神陪元道等领导人先祭悼革命烈士,第二天才有时间去祭扫亲人墓。
也因怕堵车,曲小巫女和冷面神、医生出发的较早,七点多一点儿就从军区大院出发去公墓。
以曲小巫女那赖床的个性,原本要睡到自然醒,至少要睡到七点才醒,原本冷面神和医生也没准备去叫醒她,由她睡到几时醒了几时再吃早餐然后再动身去扫墓,而小姑娘难得的竟没要人催,自己刚过六点就爬了起来。
小丫头对扫墓的事那么上心,冷面神感动的心堤决堤,满腔柔情泛滥成灾,只恨不得把小闺女含嘴里含着,放心里暖着。
虽说出发较早,然,有道是莫道行人早,更有早行人,燕京人民和游客们同样早,路上仍然堵了几回,好在堵得不太严重,花了一个半小时赶到烈士公墓园。
来公墓扫墓的人很多,还有些是来怀悼某些先烈的游人,三三两两,络绎不绝。
出于对前辈和安眠者们的尊敬,各类车辆在陵园外停放,人步行入园,冷面神也没搞特殊化,将悍马停在墓园外的停车场内。
施教官的亲人没有像人说的入土为安,而是火化后只要了一个存放相片为墓的位置,烈士墓园的相片墙和骨灰墙在山上寺庙里,需要步行很长一段路,他不舍得让小闺女受累,将自己的背包也让赫多嘴帮背着,他亲自背小闺女步行。
曲七月本来是不乐意的,毕竟来扫墓的人那么多,她那么大的人还要背,怎么说都有点不好意思,说不定会被某些好事者断章取义拍成视频丢网上语导别人引来争议,可惜,煞大叔坚持要背了账,她走了一段距也真心觉得累,半推半就的让他背了。
煞星俊美不凡,医生也阳光帅气,那身高走到哪都是鹤立鸡群的那类人,就算两人都是墨色外套,也相当引人注目,而煞星还背着穿紫色风衣的女孩子,那就更加瞩了,所以,无可避免的成为路上的焦点。
两青年有面对千军万马尚能不眨眼的定力,对于路人们的眼光那是更加不在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下车时就戴了眼镜,减低了暴光度。
趴大叔背上的曲小巫女,干脆把脸藏起来,来个眼不见为净,至于别人在说什么,她就自己耳光不好,没听见。
金童玉女郁闷的想跳脚,你知道别人在说啥吗?无知的路人说什么“那个小女孩是瘫痪吧”,“应该是残疾人”“可能有缺陷”等等。
这世上有长舌妇,也不乏长舌男,那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议论纷纷入耳,两小童气得挥小拳头,他们好想去揍他们一顿,他们只想回敬一句:你才是残废,你全家残废。
最终,两小朋友忍声吞声的忍了,姐姐说了,今天是来祭扫的,不是来找人干架的,不管是人还是鬼魂,只要没有威胁到她们的生命安全,直接无视。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何况路段并不是特远,约半个小时后爬到山上的寺庙前。
寺庙是朱明和满清皇朝的护国寺,享有极高地位,大气恢弘,龙华建国之前因战乱毁了部分,建国后重修,如今气派堂皇。
寺庙里仍有寺僧,公墓管里人员也住居寺庙,
冷面神在寺外将小闺女放下来,从医生手里拿回背包,和赫多嘴将小丫头护中间,缓缓的步行进寺。
曲七月摘掉眼竟,放眼一瞧,她想捂眼,知道是啥状态吗?——到处都是魂人!
公墓里安眠着众多先烈,有些曾名震国内外,也有国际友人,即有近代的名人和烈士,也有曾经最古老的原始居民——龙华共和国以前的朝代安眠于山上的人。
安眠于烈士公墓的人无疑是幸运的,试想每天听佛钟暮鼓,听焚音悠悠,不管生前如何,逝死的灵魂被佛音感染,也是安宁的。
事实也是如此,寺庙内外,到处可见魂人。
并不是说寺庙已被鬼魂们污染,变成了凶恶之地,而是,那些鬼魂长年累月的倾听佛音,已被洗净灵魂上的尘垢和恶念,变得和善仁慈,一部分灵魂昄依佛门,成为居士一样的信徒,一部分则与佛寺成为友邻,他们被佛寺所接纳,可以任意的来往佛寺。
有一些则与活着的人一样,来礼佛;
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在寻找亲人,所以在寺庙前徘徊;
另有一部分却是早已被后辈子孙们遗忘,成为孤魂,他们不愿投胎转世,便在长眠的地方附近游荡;
更有一些是闲着无聊,跑来看热闹,围观。
活人生活千姿百态,魂人们同样千姿百态,各种各样的鬼魂们荡来荡去,或走来走去,热热闹闹的。
阳阴陌路,活人的白天为阳,夜晚为阴,鬼魂们巅倒过来,活人的白天是他们的夜晚,现在是白天,原该是鬼魂们的夜晚,因为时值清明,是鬼魂们领受后人孝敬的日子,他们也暂时不管白天黑夜,在阳间的白天也同样活动。
而且,也并不是说鬼魂们在阳间的白天就不能出现,鬼魂之所以要在活人们的夜晚活动,是因为白天阳重太盛,鬼魂们的魂体属阴,承受不住太多的阳气的冲击,在人们休息了,太阳落山的黑夜,阳气淡,对他们没损害,更适合他们活动。
因此,只要自身顶得住活人们的阳气冲击,鬼魂们在阳人们的白天满世界乱跑也没人管,这是指不作乱的情况,如果鬼魂做乱,同样要挨鬼差们缉拿惩罚。
寺庙附近受佛意笼罩,在佛面前,众生平等,无论是人还是鬼魂也一样,鬼魂们不行恶,佛意不会轰杀它们,而当天又没有太阳,来往的人数量有限,鬼魂们只要不跟阳气盛的人相撞,伤害不到它们,从而鬼魂们敢大摇大摆的四处游荡。
但,那是指煞星没来之前,当煞星一现身,原本在公墓路上的鬼魂们见到他立即避得远远的,当他到寺庙前,那些乱荡的阿飘们也呼啦啦的闪开,全部跑得远远的。
那些来不及跑远的,要么粘在寺庙墙上,柱子上,或树上,要么齐唰唰的站成排,而那些想要出寺庙的,立即缩回去,也寻角落自行回避。
于是,瞬间的,寺庙前空荡了。
曲七月看到着那些之前满世界飘荡的鬼人们乖巧老实,默默的抚额,大叔简直就是一顶呱呱的镇鬼大神!而且,还是超级好用的那种。
鬼魂朋友们竟然自己让开了路,曲小巫女也乐得轻松,一手倒背于后,趾高气昂的迈步进寺,有个煞气冲天的大叔在旁,果然就能牛上天。
进寺庙围墙,去寺庙大殿给佛敬香,上了香油钱,出大殿绕往后面,寺庙三重院,相片墙和骨灰墙在第三重院内。
绕过两重大殿,便进第三重大院,花园式的地方,种植花草树木,假山喷水池,骨灰墙和相片墙在两边。
这是个很好的地方,就像老合院,一个院住很多人的人,各有各的地盘,有公用花园,大家没事可以从住的地方飘出来下下棋,赏赏景,散散步,还有佛音洗礼。
来祭拜亲人的人们,到各自亲人们安居的地方,献花,烧纸钱,上香,烟味与纸烧的火焰味弥漫满院,其中又有鲜花的香味。
缅怀亲友,难免悲伤,也有悲从中来,轻轻啜泣,或哽咽呼唤。
人间最苦是离别,昔日亲人好友,如今阴阳两隔,你在这一端,他在另一端,自此无论活着的还是长眠的人,对彼此仅有回忆。
若无通灵人,人鬼殊途,相见唯梦中。
纵有通灵人,人鬼殊途,也不能一切回到从前。
曲七月的心情本来还算平静,被情绪所染,也忍不住有点悲戚,人生苦短当珍惜,不管是亲人朋友,还是缘份,一旦错过或许还有寻回的可能,一旦阴阳两隔,那便是永运的失去。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阳阳两隔。
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至少,你活着,你幸福你快乐,所以,我也快乐。
而阳阳两隔,就算我站在你面前大声的说爱你你听不到,也无法回应,于是只能留下活着的人一个人悲伤,后悔没有早点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人生苦短,缘份珍贵,若爱,请勇敢的爱,大胆的说出来,不要留下遗撼。
不爱,今生缘浅,请放手,嫉妒太累,报复伤害了别人也同样伤害了自己,放手,给自己一条生路,也给对方一条生路。
人生苦短,所以,若孝当趁早,趁父亲还健康时,不要寻借口,不要拖延,今日拖昨日,拖来拖去拖到父母老去,当子女欲孝亲不在,那是再悔也为时已晚。
耳际听到有人轻轻的呼唤父母的声音,曲七月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抬眸远望,只见骨灰墙高耸,花砖砌墙体,粉鉓温馨,墙顶盖琉瓦,墙格子里陈列骨类盒和骨灰坛。
别人能看见的也只是骨类盒子,而曲小巫女眼里,大部分盒子和坛子上方有魂人,那是魂人缩小了体型,或坐或站或躺的呆在装自己骨类的坛盒之上看人来人往,或因见到亲人怅然,或表情木然,或表现厌弃,或不顾一屑,或面带讽嘲,或愤怒,或气愤,表情与活人一样丰富多彩。
这一下,倒让小巫女乐了,世界是只大染缸,把人染成了五颜六色,就算作了鬼,也还保留着人生前的个性,这表情足以谱成百鬼谱。
小姑娘的眼神明亮,身边的两青年又是气运加身,骨灰墙上的居民就算没躲,也没谁敢飘出来乱逛,呆在自己的地盘上,也留意着他们,当小姑娘的视线望去,几个鬼魂立即一本正经,一秒变严肃脸。
有几个则相当不服,气冲冲的回瞪。
两小童不甘示弱,立即狠瞪回去,还示威式的挥了挥小拳头,哼哼,敢在他们面瞪他们姐姐,活腻了是不是?
一只穿民国褂袍子的中年魂人,凶狠的与小童对瞪,大声的吼了一句:“哪来的小鬼,别在这里碍眼。”
“那他娘的是谁?本小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咋的?”
“不服过来,单挑!”
金童玉童瞬间炸毛,那只马褂鬼以为这里有寺庙罩着他,他们就不敢动手是不是?特么的,也不想想他们是谁的小式神,甭说在这个地方,就是在九重天上,谁不服,他们照样敢跟谁撕。
身为姐姐的小童,丢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丢他们姐姐的面子,历来只有他们打鬼魂的时候,几时轮到一只不到二百年鬼龄的小鬼也敢这么嚣张的吼他们?
两小童以蔑视的眼神打量马褂鬼,那么弱的一只,大概揍起来也没啥成就感。
两小可爱秒速跟人杠上,曲七月无力的叹气,树欲静风不止,小巫女欲低调,偏偏有鬼不识相,这是没法低调的节奏啊。
小朋友是她的小式神,凶她的小可爱,那不是等于凶她么?
所以,曲小巫女是果断的护短:“小金小玉,那只什么的随你们高兴,另忘了把他祖宗十八代做过的事全挖出来。”
“明白!”
两小只眉开眼笑,欢快的抚掌,姐姐都不介意他们出手教训,他们还等什么?
小朋友欢呼一声,轻悠悠的荡起来,化为两束轻风从空中掠过,就那么兴高采烈的扑向马褂鬼。
马褂鬼不怕反笑:“噫,还有不怕死的?难道不知爷的威名么?”
“切,就你这鸟样还大言不惭。”
“鬼龄不及二百岁,还敢在本小童面前称爷,死不耐烦了。”
金童玉童被逗了,这只一定是猴子山下来的逗比,一个小小的民国小鬼也敢提威名,笑死人了。
小朋友要跟鬼打架,曲七月也不走了,让到不碍人来往的地方,好整以暇的等结果。
小丫头忽然停下来,冰山教官和医生不明所以,也没多嘴,安安静静的站在她身边,将她护在他们的翅翼之下。
两小童呼溜一下蹿至骨灰墙格子外,堵在马褂鬼住处外,两两摩摩拳头:“这次该谁先出手?”
“我忘记了。”
“要不剪刀,石头布决定?”
“这个好。来,剪刀……”
两小童视鬼如无物,剪刀石头布,一轮定胜负。
马褂鬼气得须发倒竖,一下子钻进骨灰盒子里,瞬间又钻出来,手里提一把大砍刀,气汹汹的向外冲。
他从骨灰盒里跳出来时,两小童的拳也有了结果,玉童小朋友赢,她撇撇嘴:“我总有种以强欺弱的感觉。”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你就勉为其难的收拾了他吧。”
“只能这样了。我先揍小丑去了,你等我哈。”
玉童眼瞅马褂鬼跳出来了,呲呲牙,扬起小拳头,腾的飞起来,一拳砸向马褂鬼的脑门子。
马褂鬼舞起大刀,凶猛的砍将起来,好似想把小玉童跺为肉酱。
他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可惜,玉童的小身子见刀消失,下一刻,一只小拳头砸到了马褂鬼面门上。
那一只小拳头小小的,那一拳也轻飘飘的,可就是那么一拳,马褂鬼“嗷”的鬼嚎一声,如断线的风筝,向后一翻从空栽倒。
玉童追上去,小拳头又一拳,将马褂鬼给砸得向一处空地飞去,笑咪咪的看他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姿势落地,再飘过去,一脚踩他背上:“鸟人……呃,口误,鬼不能称为鸟人,只能叫鸟鬼,俗话说的好,雁过留雁声,人过留人名,鬼过留鬼名,你说说看看姓啥名谁,本小童好给本小童打败的英雄册上添加浓墨一笔。”
金童飘到玉童身边,也给了一脚:“别试图说谎哟,本小童最讨厌满口扯谎的家伙。”
“……”马褂鬼被踩得连挣扎都挣扎不得,他正想张口骂,一只童鬼风似的冲至,嘴里连连叫:“脚下留情,请脚下留情!”
呃……
曲七月望望天,唉,又出来一只!
玉童望了过去,风似的冲来的是只十二三四岁的男鬼童,长得还挺清秀,留锅盖头,那样儿一瞅就知是生活在清满朝代的人氏,而且,观面相,跟马褂鬼的长相有点相似。
金童大刺刺的抬下巴,不屑一顾的撇嘴:“怎么着,打了少的来老的?要打架赶紧儿,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少年鬼童鬼脸变了变,转眸望几俏生生站立的小姑娘:“人鬼殊途,我不方便跟小法师理论,我亲戚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