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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祖宗一听就晕了过去,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林氏顿时哭了出来,也差点半昏了过去。邢氏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交椅上,王氏神情怔怔,不知道在想什么,妫氏瞪大了眼一脸茫然样,似乎摇摇欲坠。只有佟氏勉强还站立得住,指挥了丫鬟和婆子将老太太扶到了软榻上躺下,又唤了府里懂得药理的婆子来给人擦药拿捏,还顺带也给林氏用精油嗅了嗅鼻息,后者终于转缓了过来。
霍定姚心下发寒,此时也愣愣看着一屋子哭开了的妇孺下人。
心里犹自不肯相信,难道她所担忧的祸事,竟然是怎么样也避不过去的?
可是,为什么只是想要入宫便得了这样大的罪名?
她可是清楚得很,永定侯府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军力,说是犯上作乱,那根本就是笑话。再说不给入宫便不入宫罢了,自个儿父亲和二伯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偏偏就要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蒋魁也挨了一顿毒打,想必是进了大理寺,至少也是摸到了边缘,接触的人还有没有透露出更多的消息呢?
霍定姚理清了思路,连忙追问:“我父亲与二伯父明明是进宫护驾,不说苦劳甚至理应还有功劳。怎么就给人扣了这样一顶大帽子?你还是再与我们仔细说说里头的情况,说得越细越好,我想伯父和母亲还有伯娘他们,一定不会让咱们侯府有事的。”
霍定姚的一席话仿佛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妫氏连忙道:“十姑娘说得对,我们侯府明明是有功之臣。先前大奶奶和三奶奶不也说了,宫中走水还有大姑娘的事情都是意外,把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足可证明我们侯府的清白!毕竟若是我们侯府真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让侯府的子女被人抓了个现行不是?我想大老爷和二老爷定是糟人诬陷了!”
邢氏回过了神,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抖着声音问道:“你是不是也去了大理寺?又是如何逃出来的?那里面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
蒋魁嘴角还渗着血,他艰难地回答:“昨夜受老夫人和大奶奶所托,小人一路出了府邸。先是去了南太门,却根本没有瞧见侯爷半分,也没有瞧见其他勋贵世家的大人。不仅如此,这一路上府大门紧闭,街上除了巡逻的禁军,宫门口更是围了三层兵勇,个个高举火把。小的不过探头看了一眼,便被那些兵勇发现,立马被捆了起来!即便拿出侯府的腰牌,他们都是毫不理会!直接将小的押送到了大理寺大牢!”
他喘了一口气,继续道,“小的吓得不轻,连忙禀明是出来寻找我家老爷的。那班头怪笑一声,说什么‘你还真是找对了地方,永定侯犯上作乱,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说完就让人毒打了小的一顿……还好另外一个姓付的班头以前受过外祖老爷的恩惠,识得小的,便将小的偷偷送了出来。”
邢氏追问道:“那这付班头可有说到侯爷和二老爷?”
林氏在一旁也红肿着眼,直直盯着蒋魁,一副似乎蒋魁说出什么不详的话就要昏过去的模样。
“寥寥几句而已。”蒋魁点头,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道,“不过确实……确实有一点,小的听了便硬是咬牙挨过了毒打,心中那口气又活了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各位奶奶的心。那付班头说了,其实当时硬要闯宫的是桂康王爷和太宰府的人,咱们侯爷其实是受了池鱼之灾。皇上下旨的时候也没说清楚,只说将宫门口闯宫的一干人等给抓起来,下面的人怕皇帝问责,便是任谁也都捉了。我还听说,就是御史大夫也被关了进去!”
刑不责御史,这是自古以来的规定,大盛王朝更是有了更加具体的律例,规定了凡是言官谏史,上至二品大臣,下至九品言书,都不允许关押定罪。毕竟忠言逆耳,否则一旦有人提出了不符合皇帝心意的意见就丢官掉脑袋,谁还敢多嘴干这个差事?
——如此说来,肯定是大理寺的人在办事的时候误抓了。
——这是不是也表示,他们侯府的人也是被误抓的对象之一。
不过,桂康王府和太宰府为何闯宫?皇帝又为何不让这些或多或少与太子有关的大臣入宫?为何又震怒异常?
霍定姚满腹疑问,便将问题提了出来。
提到这个,蒋魁脸色也不好看了。邢氏看出了,好生安抚道:“你且但说无妨,都这个时候了,多一些宫中的动向,于我们也好打算。”
蒋魁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小的也留了一个心眼,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毕竟抓的范围十分大,不仅有朝中宗臣,还有皇亲国戚。好一番磨蹭,那班头才肯吐露了一两句话,说是这闯宫只是表面的理由。其实,宫里面怀疑这次闯宫的大臣里面,有一股与宫内里应外合的势力,便是这股势力谋划了纵火,想要烧死皇帝。”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他们侯府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如果大理寺没查清呢?又或者受了冤枉呢?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霍定姚也大吃一惊,不过她吃惊的却是另外一点。皇帝将那些跟太子有关系的势力都抓了起来,这么说,难道皇帝怀疑纵火的是太子?
虽然侯府的人惊疑不定,不过蒋魁带回来的,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霍老祖宗正好转醒,听得这样的消息,好歹是打起了精神。
她体力不济,二夫人林氏只顾欢喜得又开始抹泪。这次邢氏便挑起了大梁,妫氏和佟氏在一旁相助。先着人好生安顿了蒋魁,将人带到了侧房去好生照料起来,又安排人手去请了大夫等等。
霍三爷和霍四爷也意识到家里是真出了大事。霍三爷自言与大理寺的人有几分交情,便打点了一些东西傍身出了门。霍四爷与几个同时被关押的世家子弟常常混在一块儿吃酒,也想出门去探听一些门路。
没人注意到王氏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追上霍三爷,朝他手里塞了一枚信物:“大理寺的小章詹事与我王家相熟,你去找他,定是能够打听到侯爷和二叔的消息。再塞一些银钱,想必他们在里面也不会受什么苦。另外你再给几张银票,让我大哥也好早些放出来。”
霍三爷难得清醒一次,训斥道:“你难道没听到,这桂康王爷可是罪魁祸首。你还叫我去帮他疏通关系,岂不是上赶着找死?”
他声音很大,老夫人闻声也转过了头来。
霍定姚简直想敲晕了这个三伯娘了事,她害侯府还不够吗,都到这个时候了,都还要让夫家的人去搅合娘家的那些破事情。
林氏立刻反对,没好气道:“三奶奶且就别在提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先保住了自家再说!那桂康王府好歹是皇帝的兄弟手足,如果真没有谋逆之心,皇帝自然在查清情况后下令放人!三奶奶平日里不是时常说,这桂康王府可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宗室,难道大理寺还敢用私刑不成?我看你还是收起你那些偏心眼罢!”
林氏说着一顿,又红了眼圈,“倒是我们老爷,说不定要吃什么苦头了……”
妫氏也拧眉:“桂康王府没事还好,若他真有事我们又前去营救,不是一路的人都会被上面视为同伙。”她睨了王氏一眼,不由得嘀咕了一句,“三奶奶最清楚这其中的关键,难不成想让我们和这桂康王府捆在一起?”
霍定姚不住点头,四奶奶的话说到了中肯之处。她在心里偷偷腹诽,何止是这样,这王氏还想将霍家和太子捆在一处呢。太子现在自身难保,他们可真得和他划清界限了。
王氏脸涨得通红:“我不也是想着左右不过是顺道的事情罢!你们关心大老爷和二老爷,我也就提了一句,却被你们安了那么多罪名在头上!想当年侯府有次糟了难,我大哥不也是帮助上下打点,做人如何能如此忘恩负义!”
众人一时哑口。
霍定姚插嘴:“三伯娘,这种事情怎么能相提并论。前次是三伯父与内阁首辅大臣的儿子为争一个烟花女子大打出手,属于文人风流之事。这次弄不好,可是会牵连到身家性命。”
邢氏却大惊失色,捂了霍定姚的嘴:“胡说些什么,你一个姑娘家,打哪里听回来的这些闲言碎语?!”
佟氏却道:“我瞧十姑娘说得在理。我们一屋子的女人,临到了头,还没有一个孩子来得镇定。这事情断然不可为!”
老夫人点头,严厉勒令霍修山不得去节外生枝。霍三爷本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功用,却无端端地又被王氏拉下了水,得了一顿敲打,心中好不生闷气,对着王氏一顿责骂。王氏却不管不顾,硬是拉着霍三爷反复提着从前桂康王府的恩典,简直让霍三爷颜面无存。
这边没得个消停,外间却突然嘈杂了起来,还有丫鬟婆子的尖叫声。众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张全满面惊惶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来了好多官兵把我们府全围下了,那些兵蛋子见人就抓,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眼瞅着就要杀进内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