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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期望不是你想抱
昭阳县政府常务副县长李耀文和县公安局局长闫磊被一同双|规的事，几乎惊动了整个华北地区。从目前纪委掌握的情况来看，李耀文在位期间，至少有三个亿的个人财产来源不明，而闫磊涉嫌包庇黑社会，由此被一举推翻的，正是他儿子闫闰江打着讨债公司名义参与涉黑活动的类帮派组织。
贪污数目之大，牵扯面之广，五年内在整个青武市都未曾出现过。
而同时受到牵连的，还有青武市组织部副部长钟卫国，以及他的弟弟妹妹，整个钟家几乎被一网打尽，在昭阳地界作威作福了整整几十年的家族，就这样几乎要销声匿迹。
便连和他们走的近的昭阳县县委副书记、农工委书记赵大军也受了一点牵连，虽不至于有多大影响，但至少在市委那儿，他的政治前途已经断了。而王德兴因抽身及时，李耀文更是托付了他照顾自己的儿子与老母，因此并未在纪委的调查审讯中，把他供出去。
当此事尘埃落定时，收获最大的几个赢家，这才缓缓浮出了水面——
县公安局副局长张勇朝，暂代局长一职，全面主持县公安局工作，县两会期间转正。
主抓此次上访排查的县j□j局副局长任茂良，暂代局长一职，全面主持县j□j局工作，县两会期间转正。
县交警大队大队长杨龙，提为县公安局局副局长，兼交警大队大队长——众人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那卷本应被销毁的车祸录像带，被他保存了起来，成为了打垮钟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这些人，都被同一个人，在众人都未曾察觉的时候，收入了班底。
只不过此时，所有人的视线已经盯到了别的地方，空出来一个常务副县长，绝不会说只空出来这么一个地方，只要县里有一个人接下他这个位置，那么就会继续将原位置空出，一层连着一层，这一回，不知有多少人要动。
就在大家开始竞相活动，瞄准自己心仪的位置迎来送往递条子的时候，市委常委会上传出的一条内部消息，直接打懵了他们。
——昭阳县县委副书记、农工委书记赵大军暂代政府常务副县长一职，县两会期间转正；政府副县长梁旭博，暂代县委副书记、农工委书记一职，县两会期间转正。
晴天霹雳！
原本在县级机关干部的职位设定上，县委副书记一职是在常务副县长之上的，只是因为李耀文在位时太过强势，才导致赵大军被挤成了第四把手，可是现在李耀文走了，那么县委副书记自然就重新变成了继县委书记、政府县长之后的第三把手，因此赵大军实际上是被降职，而梁旭博则扶摇直上，非但成了常委不说，竟一跃直接跨到了其他常委之上！
原来这次事件里，最大的赢家，在这儿！
与之相比，刘民生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错误被王德兴发作，远放为一个偏远乡的副乡长，而郑妍被暂时提拔称为二科负责人，只等两会过去后再提为副科的事，就再无人关注了。
郑妍只开心了一天，就被现实当头一棒给砸醒了。
原本二科也不过六个人，现在刘民生走了，刘红也走了，科长周岭从不管事且经常不在，而邵卫东和扬阳野惯了，又怎么可能听她的话？她手上现在除了来实习但对县情和手上工作一点都不熟悉的桓妧，就再无人可用……郑妍成了光杆司令。
幸而征地基本上已经结束，调度会也不再一天一开，全县大局工作全部放在了即将到来的两会上，还没站稳脚跟的郑妍，再次忙的团团转。
桓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眼旁观，她自然可以帮她，可是何必呢？自己能帮得了她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像这种资料科室，活儿本来就多，而作为二科的主任，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才是真傻了。
当然，桓妧这种冷眼，还因为另一个原因——在郑妍得知自己要被提拔为副科之后，自己脑海中4D屏幕上显示的，她对于梁旭博的感情进度，升到了85。这是附加任务发布后，系统根据郑妍的心理状态做出的统计，原本只有80分，而90分代表已喜欢到可以坦白并倒追的地步，100分，则代表已无法自拔，桓妧的任务，是将这个分数将至60分以下，只要不过及格线，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升高的这5分给桓妧带来了警惕——随着职位的提高，郑妍已经开始生出不切实际的想法来，或者说，她已经开始认为，自己能够配得上梁旭博了。
正想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直接找到郑妍：“郑主任，我是农工委的，是这样，我们现在要给梁书记准备述职报告，但是我们对梁书记的要求不大清楚，想着二科又是专门写材料的，肯定水平最高，你看能不能帮下忙？”
郑妍面上一动，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她两天以来经常遇到的事，总有八竿子打不到的人以各种借口托她写材料，就桓妧所知，现在郑妍手头上，至少有三份述职报告，五份乡镇党委书记和乡长的汇报材料。只因为第一份没能拒绝，后面的，便再也拒绝不了了，否则，就会得罪人。
等那人离开，郑妍踟蹰了下，方才缓缓走到桓妧跟前，面上有些不大自然：“桓妧，你帮我写两份吧……”
桓妧慢吞吞接过来，翻了一下，发现梁旭博的并没有在里面，心知她这是想自己给他写了，开玩笑道：“我对县情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些乡镇的我根本写不出来，要不把其他的给我吧，这几个你写？”
郑妍脸上一红，有种被戳穿了心思的尴尬，只不过虽然她不想把梁旭博的给别人，但现在，已经不是她想不想的时候了。
梁旭博的述职报告很快交到了桓妧手上，她把梁旭博的履历表迅速翻了一遍，便立即站了起来，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郑妍立即问道：“要去哪儿？”
“去找一下旭博书记，看他的材料有没有要注意的地方。”她刻意没有像别人那样叫梁书记，就好像两人之间，已经有多熟。说着，也不看郑妍的表情，转身便出了办公室。懊恼在郑妍脸上一闪而过，脑中出院那天两人相视而笑的场面又冒出头来，一时间，郑妍心里堵得难受。
桓妧并没有去梁旭博的办公室，她这个时候拿着本该属于农工委的活去了，那才是给自己树敌，于是便只在政府办要了几分梁旭博之前的讲话发言稿，就随意找了个休息的地儿，一坐就是一上午，直到在办公室胡思乱想的郑妍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才慢吞吞走回来。
郑妍眼中的怀疑和怒气，压都压不下去。
桓妧一进来，便立即提高了嗓音质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桓妧以前不是没干过，但多是为了报仇，而今郑妍与自己无冤无仇，这么做，的确是不大人道。
想着，桓妧缓缓动了动嘴角，转移到另一个话题：“旭博书记刚才跟我说，其实我们可以在全县县直单位和乡镇招人进综合科帮忙，只办借调手续就好。”
郑妍一愣，立即豁然开朗起来，对啊，县委办公室，对于县内每一个人，都是绝大的诱惑！梁书记脑子真好使~！
桓妧看着自己脑中瞬间飙升至87的数字，双眼弯了弯。
桓妧的材料出的很慢，手上三份，梁旭博的报告是最后赶出来的，就在县两会的前一天。郑妍催了好几遍终于拿到了稿子，立即熬夜加班加点的改了出来，由桓妧将电子版送至文印中心，印出了140多份，准备会上发。
在两会开始的前一个小时，梁旭博拿到了自己的述职报告。而在“述职报告”四个加黑的二号宋体大字下面，是汇报者的姓名，梁旭博看着一串职务后自己的名字，缓缓皱了眉。
“这材料是谁写的？”
周原一愣，忙答道：“本来该是农工委那边，但是因为他们不大清楚您的风格，所以交给综合二科了，至于具体是谁写的，还不知道，要不我去问问？”
“不必了，这件事先不要往外说，直接发下去。”
梁旭博整了下自己的衬衣领，撂下这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综合二科……县委办……王德兴。
县两会马上就要开始，二科一行每人报了一沓子文件逐个座位分发，眼见就要发完，办公室主任王德兴一个电话直接叫走了郑妍：“你给我来后面，休息室。”
昭阳宾馆的大会议室是县级大会召开时的专用场所，会议室接连领导席的后方，是个供县领导休息的地方，郑妍不知是什么事，立即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进去。
郑妍一推门进去，便看到了四五个坐着休息的县领导，梁旭博亦在里面，在看到自己进来的时候，不过扫了一眼便快速收回了视线，郑妍还来不及失落，便直接被怒气冲冲的王德兴一嗓子给吼了回来。王德兴念在她是个女孩儿，没拿材料甩她，但脸上的怒气却是显而易见：“你长着俩眼喘气儿用的是吧？我问你，这是什么？”
说着，一手捻了一份材料直接抖开在郑妍眼前，她定睛看了下，发现是之前印发的梁旭博的汇报材料，不由有些疑惑，便又从上到下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郑妍发现了问题所在，整个人立即雷劈到似的愣住了。
述职报告四个醒目的大字底下，汇报人梁旭博的名字，被写成了梁旭傅！
“你们是怎么干活的？要不是小梁书记自己给我指出来，我还不知道，郑妍，你是我提拔上来的，综合二科就干这样的活儿，你让别人怎么说我？”
一边教训这郑妍，王德兴一边暗暗观察梁旭博的脸色，现在风水轮流转，成为常委的梁旭博再次成为双方争夺的目标，林杳已经下了指示，一定要把他争取到自己的阵营！
若是事情坏在自己这边，光是林杳都饶不了自己。
越想越气，王德兴本来脾气就不好，这下连面子也不再给郑妍留，当着县里面这么多领导的面，直接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郑妍的眼圈，立即就红了。
郑妍朦着眼看向梁旭博，希望后者能够出来说几句，不，只要一句就好……
可是她注定要失望了。会上发现只有自己的名字被写错，即便梁旭博本身不在意，却绝不能做出不在意的样子，现在他才刚刚上任，若是如此便放任了，那这个好说话的第一印象，就彻底拿不掉了。
官场上有很多事，郑妍接触不了，即便如今日一般接触了，她也不会懂。
站在一个位置，就有一个位置的规则，没有人能忽略了去。
泪水已经蒙住了她的双眼，见差不多了，常务副县长和群工部长这才过来劝王德兴，几个人插科打诨的，终于将这个参加工作仅仅两年的小姑娘从口水中解救出来。
而自始至终，梁旭博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4D屏上从87瞬间跌至75的分数，桓妧微微垂下眼睑，笑了。
男人对女人的伤害，不一定是他爱上了别人，而是他在她有所期待的时候让她失望，在她脆弱的时候没有给她应有的安慰。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