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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殷,你这几天练剑很勤力,这当然很好,可也不能太辛苦了你现在的气色有些不好,还是歇歇回头妈向紫云真人讨一对七星璇龟,炼上一炉星龟返月膏,给你好好补补真元”黄星蓝一边替张殷殷擦着额头上的细汗,一边满是心疼地道
张殷殷摇了摇头,不耐烦地道:“妈,你好啰嗦!你和爹以前总说不能依赖仙丹灵药来精进修为,现在怎么全都变了?累点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修一个晚上的三清真经精神就好了”
说着,张殷殷拼命从黄星蓝的手中挣扎了出来,脚尖一点地即向屋外冲去,一边大叫道:“月药,流辉,快去准备,本小姐沐浴后还要修道呢!”
“殷殷,殷殷!”黄星蓝叫了两声,但张殷殷充耳不闻,早就消失在后院里她只得叹一口气,啐道:“这孩子,越来越难管教了呢!”可看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哪有半分怪罪张殷殷的意思?
黄星蓝起身离了张殷殷所居的清心小筑,刚一出院门,正好看到景霄真人向这边走来
“这时候殷殷该练完剑了,让她休息一下”景霄真人道
黄星蓝笑道:“她可不肯休息,现在正要沐浴更衣,好修炼三清真经呢!咱们的宝贝女儿真是长大了,居然懂得用功了这一次岁考,殷殷的名次足足提升了几十位,前几年她可一直都是垫底呢想想那时候叫她练一会剑,简直比登天还难”
景霄真人抚着长须,呵呵一笑,道:“殷殷天资本就绝佳,再懂得用功,道行精进自是不在话下嘿嘿,这话又说回来,我张景霄之女又能差到哪里去?”
黄星蓝知张殷殷起手修炼三清真经的话,至少是一整夜的功夫,于是随着张殷霄向正殿行去,边行边道:“景霄,你不觉得这两个月殷殷象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吗?现在她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修炼不过有一点不大对劲,我悄悄看过她练剑,殷殷咬牙切齿的,倒似是要和什么人过不去一样”
景霄真人笑道:“除了那个纪若尘,她还会和谁过不去?就算不说若尘的谪仙之体、前途无量,这孩子本身也算是相当不错了从他过往行事看,对殷殷十分回护,也算难得且由得他们去闹!”
黄星蓝倒有些担心,道:“可是殷殷脾气莽撞,做事不知轻重,已经重伤过若尘一回若她道行深了,想必又要去找若尘麻烦,可别再失手伤了若尘”
景霄真人笑道:“怕什么,小孩子间打打闹闹,那叫做青梅竹马”
次日黄昏时分,纪若尘听完了顾守真真人的授业,正独自一人向太常峰行去眼前前方拐过一个弯角,再绕过一堵墙壁,眼前就会豁然开朗,现出通向太常峰索桥的大道来行到弯角前,纪若尘心中忽然怦的一跳以往找他麻烦的人都喜欢站在此处,待他转过弯时,再突然大喝一声也不知是否想突如其来,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再说现在纪若尘行到此处时心中又生不安之感,难道又有人在这里等着他吗?
“纪若尘!”果不其然一声断喝
纪若尘暗叹一声,抬头望去时却不禁一怔,原来拦在当路的却是明云明云沉稳庄重,处事得当,本来纪若尘对他很有好感,怎么今日他也要拦自己一拦?
“明云师兄,不知找我何事?”纪若尘彬彬有礼地回了一句既然看对方这架势乃是蓄意来找麻烦的,那么道德宗素来以德服人,自己总得礼数周全,先占得一个理字再说
“何事?”明云面色阴沉之极,道:“明心就算曾经得罪过你,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你有心构谄他偷你东西,害他清修半年,这也就罢了但我宗岁考向来是点到即止,较技弟子又有法器护身,可你竟然重伤了明心,连脑骨都裂了!他与你有何深仇大恨,如何下得这般狠手?”
纪若尘一怔,问道:“明心伤得这么重?当时我可没动真元,而且他看上去也没什么事啊”
明云喝道:“没动真元?以你现在这点道行,若非倾尽全力一击,怎么破得了明心护身法器,打裂他脑骨?若不是蓄意而为,何至于此?!还敢说没动真元!罢了,过去是我看错了你,今天我就要教训一下你这无耻之徒!”
纪若尘听了后并未回答他解下身后背包,放置在路旁地上,又缓缓抽出黑樨木剑,方才行到明心对面,道:“我本以为你是个通世故情理之人,没想到看错你了看来今**是不想听我任何分辩也罢,既然你要教训我,那我虽然不是敌手,但也要殊死相争!只是看在同门之谊上,我还要提醒明云师兄一句,教训过我之后,你十年劳役是免不去的”
明云面上铅云密布,教训纪若尘的后果他当然知道为乘一时之快而被罚劳役十年,怎么看都非是明智之举这明云也知道,但看到明心卧床不起,他登时一股急火涌上心头,不顾一切也想给纪若尘一点颜色看看此刻见纪若尘郑重其事地摆出生死决战之势,明云心中也多少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可是此刻被纪若尘拿话一挤,他又哪还有台阶可下?
就在双方一僵之际,墙角处又转过来一位少年,冷笑着道:“太璇宫弟子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谦冲平和,公正不阿打伤了人从不出声,自己的人被伤了就要兴师问罪我们修道者岂同凡人,脑骨裂了又如何?只要不伤道基、不损智慧,调理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能有多大的事情!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哼,我听说纪若尘伤在你太璇宫弟子手中也不是一次两次,那时怎不见明云大真人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明云脸上一红,登时为之语塞
纪若尘转头望去,心中实在有些不豫他本想拼着再受一次伤,也要将明云送去劳役十年,好换一些清静日子回来这半路上杀出来的家伙虽然斥责得明云无言以对,但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实际上等于是帮了明云
明云哼了一声,狠狠盯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嘴角挂着讥嘲,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两人互瞪良久,就连纪若尘都以为他们要动手打上一架时,明云忽然回剑入鞘,转身大步离去,连头也不回
此时纪若尘早已将这少年打量了个遍他年纪看上去与自己差不多,面如莹玉,俊美异常但他双眼亮如晨星,隐隐有杀伐之气这少年样貌本是极好的,只是眼中杀意实在锐利,登时将本来一个脂粉丛中的软玉公子变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剑纪若尘仔细看去时,这才发觉少年眼中杀意偶尔闪过时,在最明亮锐利时分反而略有收敛他知道万不可小看了这收敛之意去而有回,那可是比锋芒尽显要整整高出一筹的境界纪若尘心下微惊,没想到这少年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竟然已有太清玄圣境的功夫,遍数整个道德宗这个年纪的弟子,能修到玄圣境的也没有几个再看他丝毫不买明云的帐,纪若尘心中对他的身份已经大致有些数了
果然那少年向纪若尘施了一礼,道:“在下姓李名玄真,乃是玉虚真人治下玄冥宫弟子,见过若尘师兄”
纪若尘忙还了一礼,道:“玄真师兄年纪轻轻,道法精湛,在宗内素有大名,我是闻名已久,只是今日才得一见”
李玄真又深施一礼,忽然笑道:“好说,好说可是……我说若尘师兄,我宫师祖玉虚真人同紫阳真人关系非同寻常,玄冥太常两宫弟子私交也大多不错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如此礼数周全?麻烦不说,反而弄得生分了”
纪若尘心中一喜,倒是没想到李玄真如此没有架子,不似其它有天分的弟子那般恃才傲物再加上李玄真气度相貌实在出众,纪若尘心中自然而然的就先有了三分好感
李玄真又道:“听闻若尘师兄得了岁考第一,本来今天我是特意想来见见师兄的,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明云我看他神色不对,就偷偷跟了过来太璇宫弟子素来不大讲理,这我也是常有听闻,只是没想到明云竟然也是这等人唉,说起来今年岁考竟然输给了他,真是惭愧”
纪若尘见他襟怀坦荡,连较技落败这等丢人事都坦然相告,心中好感又升了一分,当下安慰道:“胜负乃是寻常事说到羽化飞升,三清真诀才是根本,仙剑咒术不过是旁门左道而已只是……据我所知,玉玄真人所授的列缺剑蕴含天地之威,颇能克制太璇宫的大五行剑诀玄真师兄何以仍然不敌明云?”
“列缺剑?”李玄真失笑道:“玉虚师祖的列缺剑当然鬼神难敌,可是那至少要有上清境界的真元方能修习,我却还差得远呢”
纪若尘啊的一声,大为吃惊玉虚真人不可能对本门弟子藏私,如此说来,自己所学那几式列缺剑应该是玉虚真人专门为已创设、不需真元催动的招式
李玄真陪着纪若尘一路有说有笑,转眼间就快到索桥处,遥遥望去,云风道长已经等在索桥边了李玄真当即停步道:“若尘师兄,云风道长已在等你,我也该回玄冥宫了说心里话,在来见若尘师兄前,听说师兄蒙各位真人垂青,我心里也是颇不服气的不过今日一见,师兄的气度智慧实在与众不同大道艰难,师兄求道虽晚,但这几年时间的差距,转眼之间就能补上今后师兄如果再有麻烦,尽管来找我就是别人会让着太璇宫,我们玄冥宫可不会让”
纪若尘笑笑道:“多谢玄真师兄不过只要我不与他们争,他们闹多了几次后,大概自己想想也会觉得没意思,就不会再来烦我了”
李玄真哈哈一笑,道:“难得若尘师兄心胸如此宽阔,那看来我虽然坏了若尘师兄的好事,你也不会怪我了”
纪若尘心中一动,明知故问道:“我的好事?”
李玄真微笑道:“明云虽然有些不通世故,可是仙剑道术的确非常厉害我今年输给了他,明年还想赢回来可是罚劳役的弟子是不能参加岁考的”
说罢,李玄真向纪若尘洒然一礼,言道就此别过,日后有时间还要介绍尚秋水与纪若尘认识,那也是个值得一见的妙人,然后就飘然远去
纪若尘看着李玄真的背影,一时间心内隐生寒意他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小觑了宗内弟子?看来除了明心明云这些不大通世故的弟子外,道德宗中不知藏有多少有大智慧的弟子自己可不要坐井观天,把旁人的智慧瞧得小了
但在细细回味刚刚一幕时,纪若尘突然发觉在提到尚秋水时,李玄真眼中闪过一丝隐约的光芒
他似是别有用心
匆匆三月过去,冬已去,春正来
这日天尚未亮时,纪若尘就已坐在莫干峰后山的一块巨岩上,静观着面前茫茫云海这块巨岩犹如一只展翼雄鹰,大半个身体都探出在危崖之外,将飞未飞纪若尘所坐的地方,正是巨鹰的鹰嘴处这只巨大无比的鹰喙,堪可容两人并坐
严冬时分,环绕着莫干峰的茫茫云海泰半时候厚重如铅此季的云海与寒冬又有所不同,望上去已是轻灵跃动了许多,再过片刻,当朝阳初现的刹那,这万里云海都会镀上一层金色,若泛着细细金色涟漪的海
纪若尘是两月前无意中发现此处宝地的此后每逢来太上道德宫聆听真人授业的日子,他往往会特意早到半个时辰,在此处坐上一会,静观日出群山
这个时刻,纪若尘不引日华,不吸灵气他只是坐着,什么都不想,就那么坐着而已
这或许是惟一什么都不用想的清静时光纪若尘知道这样呆坐着十分奢侈,但他累了他心中藏着太多的秘密,那谪仙二字犹如两座大山,时时刻刻都压在他的背上无论做任何事,纪若尘都得背着这两座移不走、放不下的山这短短的一刻钟时光,就是他惟一能够放下这两座山的时候
在龙门客栈时,纪若尘总是从早忙到晚当一天结束、躺在床上的一刻,他最爱想的就是天上会掉下五十两银子,让他买一小块地,也能够开上一间黑店,当当掌柜的,威风一回现在入得道德宗后,纪若尘房中堆满了价值千金的法宝,然而清静时刻、简单快乐反而变成了一件极难求得的事
只是,这难得一刻清静也仅有两月不到而已
纪若尘看着身边悄然涌起、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水烟,听得身后轻轻柔柔的足音,头不禁又开始隐隐作痛
含烟一言不发,径自在纪若尘身边盈盈坐下,凝望着远方漫漫云海巨鹰虽大,但鹰喙上仅堪供两人并坐而已纪若尘与含烟几乎要挨在一起,山风拂过时,她的裙边袖角,淡淡水烟,以及缕缕暗香就会时有时无地自他身上掠过
纪若尘的心又跳得快了些,呼吸也有些急促但这不同于初遇含烟那几日的不能自已,这一次他十分清醒,正因为神智清明,所以对含烟的一举一动反而感觉得分外明晰此刻两人离得如此之近,他全身几乎都被含烟身周的烟气笼住他与含烟上课时也曾并肩而坐,但那一是玉玄真人之命,二来两人之间也有着距离现在如此坐法,其实早已逾越了普通的同门之谊
纪若尘这一次真正的糊涂起来,心里只是想着:“她……她怎么坐得这么近……”
就在朝阳初升的刹那,含烟忽然道:“若尘师兄,你占了我的地方呢!”
纪若尘啊了一声,道:“这里?可是我已经来了快两个月了,从没见过什么人在这块大石头上啊”
含烟淡道:“若尘师兄,‘苍鹰展翼,东海日升’多少也算得是莫干峰一景,我常到这里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