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赵家竹林宴客

踩着薄暮的海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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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珩迷惑地皱了皱眉头,这是为何?按说此案作案手段之穷凶极恶、犯案地点之逼近神京、劫掠对象之非同寻常,这赵公可是名动天下的大儒,如此恶行怎能不激起士林愤慨?且又已惊动圣驾,可谓是百年间难得一见之大案,京兆府尹断无草草结案之理。更别说连凶手也未抓捕归案。除非此案牵涉到某些权高位重的人物,连熙成帝也不得不抬手放过,不再追究。而赵公也选择息事宁人。

    林珩抬眼瞧了瞧赵祁,见他面上虽有愤慨,愤慨之中却夹着几分郁色,显见心中有未出之郁气。果真听怀泌说道:“先生不是说了并不是那京兆府尹尸位素餐,而是那贼犯已逃到海外去了,难以抓获,这才久久无法结案。”语中颇有几分讥诮。林珩闻言颇有几分尴尬,他外祖正是京兆少尹。

    正说话间,有一小厮从外头找了进来,赵祁眼尖,见是他祖父的小厮长空,对他招招手。长空紧着步子迎了上来,笑道:“爷们让我一通好找,老爷在‘屏霞翠篁居’设了筵席,命诸位公子前去。”荀莹等人点头,一起出去。

    荀莹笑着对林珩说道:“这翠篁居离先生的松壑轩不远,是座二层竹楼,坐落于竹海之中,景致甚是清幽。先生平常绝少在此处宴客,多半是在楼上教我们弹琴。先生有言竹林弹琴,益于养气。”林珩不免好奇问道:“咱们还要学琴?”怀泌笑道:“还不止学剑术、学琴艺,咱们还要学作画、下棋、射箭、医卜、星相、骑术呢。”林珩又惊倒,这赵玄辉是何等的惊才绝艳、无所不通,口内不免赞叹一番,转而疑道:“如此庞杂,咱们一时可都能学会?”

    怀泌笑道:“哪里都能学得会?咱们只学个皮毛,或是单爱哪样,再专攻哪样。若是先生觉得你在哪种技艺上实在没灵性,便可不学。”林珩点头道:“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弃之。”赵祁大笑:“确是如此。”荀莹道:“还有一事,珩弟可要先备好琴、剑、纸、笔、墨、弓,虽说先生家中也有,只是难免使不惯。”

    林珩解其意,这丝桐、宝剑,须得谨慎挑选。若是选中了,如丝桐,须得时常弹奏以用心保养,时日长了,虽不能臻至人琴合一之自然境地,但也需要达到人琴和谐的地步。古人常有“以琴为友”的说法,林珩倒觉得是“琴为心声”,琴声能表露弹琴者的哀乐、悲怒,因此择琴自然不能草率。

    一行人脚步颇快,不多时便到了竹海。林珩只见琅?蚋觯?窳5对短??黄?嗔贵锷??矗?匚匮恃剩?辶怪??鼻秩思》簟a昼袼孀胖谌搜刈帕旨淝嗍?〉溃?暄淹?窳稚畲ψ呷ァa种猩畲w?19乓蛔?衤ィ?徵缧n伞1鹩蟹缰隆l?胁10扌?颐帕保?凹饕脖恍断拢?黄??痢a昼裢??孕?杂肓趾6?嘶?嶙?谙?希?媲案靼谧乓徽琶坊ㄑ笃岚?福?贤烦律璞?坦?取6?苏?谒祷埃?皇倍允右谎鄢┛於?ΑⅫbr>

    众人进内行礼问安,赵玄辉面色微红,熏熏然点头道:“尔等来了,不必拘礼,各自择席坐下吧。”众人应了,并不拘泥年岁长幼,各自跪坐在席子上。赵玄辉也不理会他们,只和林海说话,说到兴头处,不禁击案而起、长啸出声,众人只觉心潮澎湃、豪气顿生。

    林海取萧和之,箫声凄厉,不过三五十息,竟跟不上啸声清咏。林海放下竹箫,洒脱一笑道:“赵公啸声果真清属,当浮一大白。”说罢,便举起桌上酒觞一饮而尽,赵玄辉啸声愈发清越,正高入云霄出,忽戛然而止。众人恍若失魂落魄,半晌才回过神来。林珩端坐默然片刻,才闲闲一笑道:“好。果真是绕梁三日、其音不绝。”赵祁坐在他的身侧,偏身歪向林珩答道:“我更爱世叔箫声如风竹飒飒,令人凄恻心忧。”

    林珩略吃了点菜肴点心,便停著听赵玄辉、林海二人清谈,言及庄老佛儒,玄之又玄,机锋往来,析理深密,才藻新奇,花映烂发。众人只觉神晕目炫,如入七宝楼阁,满目光华,虽见珍宝万千琳琅其前,却空手而还。最后林海语诘,一时答不上来,也不以为意,赵玄辉取笑道:“功名利禄在心,文章俱忘尔。”林海自嘲道:“案牍劳心。”二人举杯对饮,相视大笑。

    待尽兴后方撤下残席,众人漱口净手完毕。赵玄辉起身焚烧心字香,众人在梅香中静坐片刻。林珩望着那炉中烟雾袅袅,耳边是细细龙吟,不禁有些神思困倦思睡起来。待香燃尽,赵玄辉又命人端上竹叶露茶来,众人各自饮了一杯,十分清冽,正好驱走瞌睡虫。

    饮完茶后,林海便起身告辞,赵玄辉也不挽留,笑吟吟送他们出去。待他们上了车马,才转身回去。林海因饮了酒有些头晕,便弃轿与林珩一道坐车。马车宽敞,林海倚着车厢,面露不适,林珩忙倒了杯浓茶递与林海。林海一口饮尽,方解了酒,将茶盅放进桌上特特挖空的杯型小格子,又按了按眉头,说道:“我已和赵公定了日子,正好在六月初四,恰逢荷花诞辰,也取个好寓意。”

    林珩默然,莲花“出于淤泥而不染”,乃“花中君子”也,林海择这良辰吉日却也用心良苦。又听林海说道:“回去就让你娘给你收拾行李,等行完拜师礼后,你就留在赵家用功吧。待月休,我就派人来接你回去。”林珩唯有点头应是。一时林海又絮絮叨叨嘱咐了良久,“要与同窗友爱”“需尊师重道”云云,均是老生常谈了。林珩望着他,不知怎么,却有些想要发笑。如今离六月初四还远着呢,他就这么叮嘱起来,那哪里叮嘱得完?林珩慢慢低下头来,不敢再看林海那愁眉愁眼。林海苦涩一笑,轻轻拍了拍林珩的肩背,其不舍之意溢于言表。

    怪道络陵怪我心狠,竟舍得将儿子送到眼见不到的地方,如今尚未分开,他心里已经千难万难了,哪里敢想那分离时节?只是他到底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转瞬便收起了为难,笑道:“你可知如何行拜师礼?”

    林珩却是不知,他从前是跟着父亲念书,并没有正式拜师,忙摇头答话。林海拍了下额头,道:“我可是昏了头了,竟忘了教你。咱们如今是依《朱子家训》行的礼,要盛装着深衣,并要请司仪奏礼乐。”便细细地讲来,林珩该行多少礼,如何行礼,有哪些礼数。拜师礼自然是要跪拜了,而这拜又有“九拜”之分,稽首最隆重,顿首和空首只区别于额头是否碰触到手背等,一样也马虎不得。

    林珩默数了下,不禁失笑,到那天竟要成磕头虫,从头至尾,大约得磕二三十个头才够数呢。林海一气讲完后,又觉不甚妥当,便道:“咱们在家要演练一两回,练熟了才不会错。”林珩只能点头,这昭朝跟明清一般,最重礼节,他也只能入乡随俗,力求尽善尽美万无差池了。幸而来时尚少,不然单是这些繁琐的礼节和习俗,就能教他出丑露乖。出丑露乖倒还不怕,怕的是惹人猜疑。

    作者有话要说:废柴作者羞愧前来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