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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啊,要我说,其实小韩这姑娘也不错!”
“模样虽然寻常了些,可人家工作好,还受领导器重。咱们家没想着指望沾儿媳妇的光,可儿媳妇条件好,能帮上你,那不是更好?”
“要我说啊,小韩应该也是对你有意思。可男女这种事儿吧,还是要男人主动些。”
“人家姑娘家面皮儿薄,外面那些人说的话又太难听,这不,人家姑娘就被吓到了。我看啊,还是应该你主动些——”
许母觉得韩美慧条件不错,能够配得上自家儿子,便动了心思,开始努力劝着儿子尽快行动。
许建国还没有开口,一脚迈进家门的许秀琴却不干了:“妈,我不同意!”
“韩美慧长得那么难看,性子还泼辣,她根本就配不上我哥!”
许秀琴不开口还好,她这一说话,直接勾起了许母的火气:“你不同意?你凭啥不同意?”
“哼,你自己都弄得乱七八糟,居然还有脸管你哥?”
许母火大,许秀琴还一百个不高兴呢,“我怎么了?我怎么就乱七八糟了。方老师多好的人啊,是我们中学唯一的大学生,会拉手风琴、会演讲,多才多艺,人品也好——”
“屁!他再好也是个臭老九,还是个二婚头。”
许母越说越气,她一时都忘了许建国的事儿,而是将所有火力都对准了许秀琴:“他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最大的那个,就比你小十岁!”
“在家我和你爸把你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宠着,供着你吃、供着你喝、供着你上学,辛苦培养了你二十年,就是为了让你给人家当后妈?”
如果方老师的条件真的那么好,许秀琴嫁给他能享大福,给人当后妈也就当了。
可问题是,姓方的那男人,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前些天刚被学校的学生批(斗)了一回,险些被打断胳膊。
他前妻的娘家,过去姑爷长姑爷短的供着,可现在也都利索的跟他划清了界限。
人家那些正经的亲戚都躲着、绕着,偏偏自己这个傻闺女还主动往上凑!
“妈,你不懂,我爱他,为了他我愿意付出一切!”许秀琴年轻漂亮的面庞上闪烁着爱情的憧憬、甜蜜与美好。
那种梦幻的神采,映衬得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但,许母却看得心里发堵,自己这个闺女还真是看那些外国小说都看傻了。
什么情啊爱啊的,一个没嫁人的大姑娘,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还有,爱情是什么?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嫁给一个出身不好、连自己的安危都不能保证的男人,就算有那个什么爱情,日子就能过好?
整天担惊受怕,好好一个家,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破门而入,然后把一家老小抓走、送去劳动改造!
那样的生活,许母只是想一想就心惊胆战、一身冷汗,可、可她的傻闺女却似中了邪,死活都不听劝啊。
“住口!许秀琴,你还要不要脸,一个姑娘家家的,张嘴闭嘴就说这些,也不嫌丢人!”
“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姓方的。”
“你要是再胡闹,我、我这就去举报他,告他诱拐良家妇女!”
“你别这么瞪着我,我说到做到!”
许母为了女儿的未来,压下所有的心疼与偏爱,冷着脸、厉声喝道。
那严肃的模样,那疯狂的眼神,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她真的能说到做到!
许秀琴也被吓了一跳,很快,她回过神儿来,委屈的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妈,你、你怎么能这样!我恨你,我恨你!”
“哼,什么恨不恨、爱不爱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会明白,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许母听到心爱的女儿说恨她,心里不是不难过。
可她正是因为疼爱女儿,才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
许秀琴见自己都说出这样的狠话,母亲却还不松口,哇的一声哭出声,捂着脸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许建国张张嘴,想劝亲妈两句,可他又怕自己这一出声就会提醒亲妈,到时候,亲妈想到他的“绯闻”,再把火气全都撒到他一个人头上。
那啥,虽然他也希望妈妈和妹妹能够母女和好,但他更不想被亲妈骂个狗血淋头。
趁着妈妈追去里屋,继续“劝说”妹妹的功夫,许建国赶忙偷偷溜出了家。
出了门,许建国还隐约能够听到亲妈的叱骂和妹妹的啜泣。
唉,真是麻烦!
妈妈太过咄咄逼人,而妹妹也有些不懂事。
她们母女针尖对麦芒,却苦了家里的两个男人啊。
他爸还好,偶尔还会跟着师爷出差,除了能偷偷挣个外快,主要是能躲清闲啊。
而他许建国就有些躲无可躲了。
站在门口唉声叹气了一番,许建国还是不想回去,索性双手抄着裤兜,也没啥目的的在街上乱逛起来。
逛着逛着,不知怎的,许建国就来到了韩家所在的那个胡同。
当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也有些诧异:“咦?我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或许是亲妈一直跟他念叨,又或许是他心底也有些好奇——
对于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韩美慧这个当事人,究竟有怎样的想法?
说实话,前几次韩美慧主动来找他的时候,许建国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出于本能,他还是感觉得到,对方似乎对自己很有好感。
嗯,许建国自己也觉得自己不丑,虽然不符合当下的流行审美观,但白净、斯文的男孩子,依然很受年轻女孩子的喜欢。
读高中的时候,许建国就发现,班里有好几个女同学看他的眼神带着热切。
参加工作后,虽然他只是个普通的技工学徒,但在一堆老黑粗鲁的男人中间,他俨然就是“车间之草”。
干活时,会有年轻女学徒跑来讨教问题;
吃饭的时候,会有热心的大姐阿姨帮忙热饭盒、打饭菜;
下班了,路上也会巧遇一两个熟悉的女孩子!
而韩美慧只是这些人中的一个,还是条件最普通的一个!
但,就是因为他们单独说话的画面被人看到了,外面就有了不好的流言。
被人说得多了,许建国自己都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这不,他现在就走到了韩家附近,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搜寻韩美慧的身影。
忽然,许建国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似乎比过去纤细了些,还带着莫名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