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事

边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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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

    公交车上,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坐在后排,手里面拿着一本关于网络黑客技术的杂志,低头翻看着。看着看着,男子似乎有点腻了,目光从杂志上面移开,看向了车窗外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公交车在站台旁边停下,车上一个二十多岁,衣着时尚且带着品味的年轻女子当先下车,下车之后没有徘徊,径直向站台上的一排长椅走过去,坐了下来,看样子是要等另外一班车。马越合上杂志站起身,排着队从后门下车,走到站台旁边的垃圾桶前,把手里面拿着的杂志扔进垃圾桶内,向那当先下车的女子瞟了一眼,朝着长椅走去,在女子旁边坐了下来,呆呆看着街上过往的车辆,好像也在等车一样。

    “这是第六天了,你才发现,算命的死的真不值。”女子没有看向任何人,就这样突兀的说出一句话,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马越身子颤抖了一下,等待多年的事情,看来今天会有个了结了。侧过头向长发及肩的女子看去,她清秀的面庞中透出干练的气质,打量了几眼后马越又转过头来看着前方,还是没有说话,他是在等,等女子说出他心中多年的困惑。女子见马越没有说话,还以为他惊呆了,扭头看过来才发现他脸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平静表情,心中颇感意外,随后又冷哼一声,带着讥讽的口吻说道:“还真能沉得住气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呢,我也不想跟你啰嗦,你要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就跟我走。”说完,女子就站起身,走到了街边,马越起身跟上。

    女子招了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坐在前排,马越打开车门,坐在后排。女子报上一个地方,计程车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吆喝一声:“好嘞!”,车子就发动了,顺便和他们闲聊起来,两人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师傅看他们不理会,也就不说话了,专心开起车来,过了一会又淡淡的说道:“小两口吵架嘛,没什么的,床头吵床尾和,家和万事兴嘛。”说完又呵呵笑了几声。。。

    计程车在一个住宅小区口停下,下车后跟着女子七拐八扭来到一个仓库前,女子俯下身拉起厚重的卷闸门,印入眼帘的是几张桌子上面放着电脑,四男一女,五个人随意的坐在桌子边,有几张简易的行军床摆在仓库的边上,仓库当中地方有一张稍大一点的桌子,上面放着点零食与水果,桌子旁边是一个饮水机,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女子两只手把卷闸门撑起,朝里面呶呶嘴,马越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下腰,进入了仓库内,身后“轰隆”一声,女子也进来后将卷闸门放下。

    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将一把椅子拉到了桌子边,拍拍椅子背,冲马越一笑说道:“请坐。“马越也不犹豫,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看向了眼镜男。一个身材健壮,穿着坎肩背心的小伙子,用纸杯在饮水机接了一杯水,放在马越面前的桌子上,而后又拉来一张椅子,坐在桌子边。其余几个人也都围坐过来,打量着马越。眼镜男微微一笑,说道:”按照礼貌,我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的,但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必要,我知道你心里面有困惑,该如何说起呢?这样吧,我先说一个故事。“眼镜男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停了一会,好像是在组织这个故事,过了片刻,悠悠的讲了起来。

    有一个出生于农村的小伙子,不甘心像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问父亲:”爹,牛栏山的后面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

    ”那上次来村里卖药的那个人怎么说他是从牛栏山后面过来的?“

    ”离得远呢,走不到。“

    ”那他怎么就能过来我们村?“

    ”一个尕小子,问这些干啥,我要去地里了,你不要乱跑。“

    他又去问村长:”爷爷,牛栏山后面是什么?“

    ”是一块地。“

    ”地后面是什么?“

    ”是一个村子。“

    ”那村子后面呢?“

    ”不晓得。“

    ”那上回来我们村放电影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外头的地方。“

    ”外头的地方怎么去?“

    老村长在地上磕了磕烟斗,呵呵笑着说:”等你长到有我两个拐杖这么高的个,跟着赵老汉念完他的书,就能去了。“小孩脸上充满了期待的神色,又问村长:”那外头的地方是什么样的?“老村长想了想说道:”就上回电影里头放的那样。“

    小孩子长成了小伙子,赵老汉的书他早就念完了,却只有村长一个半拐杖高。不顾父母阻拦,他告别兄弟姐妹,踏上了走向外头的路。走到外头才知道,这天下竟是如此的大。在外面闯荡多年,他在一座城市里结识了一个女孩,女孩很善良。

    相交了几年后,他鼓足勇气对女孩说,愿意照顾她一生,女孩满足的点点头,说想去他的家乡看看。就在这个时候,女孩开始频繁的流鼻血,去医院检查,说是得了脑癌。癌症是啥病,他当然知道。可就是赖在医生办公室不肯走,一个劲的问多少钱能治好,医生刚开始还以为他不明白,解释了半天也火了,刚想骂人,看到他那副样子后,还是叹了口气,劝他说,你都这样了病人怎么办?看开一点吧,病人想吃什么就多吃吃,有什么心愿就去了结一下,好好配合治疗。

    他问女孩想吃什么,女孩说想吃他做的黄焖鸡,他就每天都做一次黄焖鸡,女孩笑着问他,是不是以后每顿只能吃黄焖鸡了?他问女孩有什么心愿,女孩说还是想去他的家乡看看。两人一起回到生他养他的村子里,依山傍水,一个美丽的地方。父母看到他们,别提有多高兴了,就差要放个炮仗了。后来知道了情况,就私底下问他,癌症是啥病?会传染不?

    回到医院,守护在病床边,听人说偏方能治绝症,本来不以为然,看到女孩日益憔悴的面容,他开始研究各种民间偏方。在一次,女孩吃着他做的黄焖鸡时吐了出来,从小就被封建迷信影响过的他,走火入魔,去寻找能治百病的奇人异士。去之前,他告诉女孩,一定要撑到他回来。跑了不知道多少地方,求了不知道多少人,还是毫无结果,在他去云南的途中,女孩叫他回来,说想见他最后一面。他暗自做出决定,要是此行再无果,那就只好回去了。

    只能说是有心人,天不负。在一个边塞山寨中,他找到了一位苗族巫师。巫师听完他的请求后连连摇头,说无能为力,他却从巫师的眼睛中看出——终于找到了。可是不管怎么哀求,巫师就是不松口,他就跪在巫师家门口,跪了四天三夜,巫师理都不理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他爬在巫师屋子门口,堵着,一见人就磕头,有人进出屋子就得从他身上踩过去,最后惹恼了寨子里的人,把他和带他来的人都打了一顿,拖出了寨子。带他来的人劝他回去再找别的办法,他不听,那人就自己走了。

    他又摸了回去,堵着人家门口。这样来了几次后,寨子里面的人就不打他了,怕把他活活打死。虽说这种地方出条人命根本没人管,但也没有人忍心下手。

    巫师还是不理他,他也实在没办法了,想起以前道听途说的一种邪法,跑去寨子口,将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割一片,埋一片。这样人断气了之后能有极大的怨气,祸害一方。寨子里的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术已经成了,巫师看着奄奄一息,就要断气的他,跟他眼睛一对视,一下就哭了。让人抬进寨子里,用苗药保住了他一条命。后来教了他一个巫术,给了他一粒红色药丸和一小撮卷起来扎住的符纸,告诉他先让那个女孩吃下药丸,他再施这套巫术,最后把那扎住的纸烧了,化成符水喝下,在此之前,这撮符纸千万不能打开,否则术就不灵了。按照吩咐去做,他要救的人可再活八年,但以后千万不能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