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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头场雪,是猎人打猎的最好季节。
快活店最优秀的猎人大康,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他整理好行囊,辞别了母亲和梅花,走进大山打猎去了。
大康娘去了邻居家,梅花一个人在院子里晾晒刚刚洗过的衣服。
刚才,她望着大康远去的身影,再一次陷入了深思。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大康和弟弟小健长得一模一样!
于是,梅花再次想起了西门健,想起了母亲……
想起了在金钩老家的那些接连不断的不幸遭遇。
想起了她来到这屯子,灾难就没有离开过这地方:小鬼子抢粮、张大叔受伤、大康被鬼狐子抓走……难道这些灾难都是自己给带来的?
梅花正呆愣愣地想着,忽然抬头,见天上阴云密布,连忙把凉在杆子上的衣服往家收拾……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乌云来得很快,一阵狂风过后,几件衣服便被吹落到地上。
梅花慌忙捡衣服,可那风雨来得骤,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落下来,“噼噼啪啪”地打在她的身上……
这大山的初冬,气候骤变,而且很不正常,昨天下了一场大雪,今天竟然下起了大雨?
大康娘从外面跑回来,边跑边说:“哎呀,梅花,你在还在外面忙活啥呀,快进屋,别被大雨给浇病了。”
梅花说:“大娘,我没事。”
说着,她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扶着大康娘回了屋子。
大康娘一边给梅花找更换的衣服,一边说:“梅花啊,你啥时候能叫我一声娘,大娘就是死了,也就静心了。”
“嘿嘿……”梅花笑着说:“你们一家人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现在就该叫您一声娘,娘……娘您也换换衣服吧?”
“哎——孩子,娘马上就换,马上就换……”大康娘高兴地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等到傍黑天,风停雨歇的时候,大康这才扛着一匹羚羊、两只山鸡、三只野兔从大山里满载而归。
大康被浇得响透,梅花连忙找出衣服给他换上。
大康娘说:“天快黑了,我去做饭。”
“娘,您歇着,还是我做吧。”梅花抢着做好了饭。
饭后大康娘忽然感觉头有点晕,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倒在了炕上。
“啊?”大康一惊:“娘你是不是病了?”
他一摸娘的头,果然很烫。
梅花连忙给大康娘熬了药。
随后,她又精心服侍,用汤匙一勺一勺地把药喂到大康娘的嘴里……
大康在一旁看呆了,这个美丽善良的梅花,多像一个孝顺善良的儿媳妇,在侍候着婆婆啊!
可是,大康似乎已经看出来了,她的心似乎不在这里……
大康没有猜错,梅花确实在心里盘算好多次了,她想等大康娘病好了,就离开这屯子。
不是她不知道报恩,而是她在心里放心不下生死不明的母亲,还有经常外出打猎的弟弟小健。
梅花知道这莽莽长白山,山高林密,连绵不断,充满了太多的神秘和凶险,不但虎狼成群,怪兽穿帮,而且也是土匪、响马、强盗、歹人随时随地出没的地方。
她从小就生活在大山里,又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已经领略了大山的凶险和神秘!
可是,即便这长白山再凶险再神秘,也挡不住梅花想念母亲和弟弟的那棵焦灼的心!
梅花一定要走遍长白山的山山水水,沟沟坎坎,即使找不到母亲,哪怕找到母亲和弟弟一丝一毫的消息,她也就静心了。
所以,当梅花把大康娘服侍吃完药之后,便和她在里屋的那铺小炕上躺下了。可是,她心绪不宁,翻腾了半休也没睡着觉。
睡在身边的大康娘被惊醒了,给她掖了一下被子说:“梅花,咋还不睡?都快半夜了,睡吧……啊。”
梅花答应一声,就不再动了,但还是睡不着,只想养足精神,天亮之后去找母亲和弟弟。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康照样去打猎。他老娘的病有了好转,又出去串门子了。
梅花注意已定,锁好房门,把钥匙放在家人都知道的地方。然后,她悄然向屯子口走去。
到了屯子口,她心里很痛苦、很纠结,也很不是滋味,要不是大康一家,她早就没命了。
自己就这样走了,她感觉很对不起他们。
“嗨……”梅花长叹一声,转念又一想,从自己逃到快活店那天起,这屯子就没有消停过……
于是,她将心一横,就疾步走出了屯子。
梅花又想到自己从王府逃出来的那天晚上,听王兰臣说他派人把母亲扔到金钩西北的大草原上了。
可是,这老家金钩西北的大草原究竟在快活店的什么位置呢?
她想:这快活店可能在金钩的北部,而金钩西北的大草原八成就在快活店的正西边吧?
于是,她只是掌握了大致方位,就直奔那个方向而去。
梅花的脚步很快,走了几个时辰,翻过几座大山,回头看了一眼快活店,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的路。
忽然,她前面的路越来越不明显。又走了一会儿,那路根本就没有了。
其实,梅花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路,而是村民放牧的过牛道。前面忽然变成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荆棘地。
那荆棘在初冬季节,变得钢针一样十分尖利。
梅花穿了一双单薄的布鞋,踩上去便扎透了,扎得她“哎呦”一声,急忙返回来。
她站在那儿,四下看着,想着怎样才能走出这片下不去脚的荆棘地。
忽然,梅花一回头,看到后面有一条人影,极速地向她这边追来!她吓得一惊,心“砰砰”直跳。
“啊?又遇到坏人了,看来这大山,果然充满了凶险啊!”梅花想,这次可能没有上回寻找大康的时候,碰到白山雄鹰那样运气了。
她想尽快躲开后面那人的追赶。
可是,前面是一大片荆棘地,根本就过不去。
右面是一条大泡子,里面全是水,这初冬的水很凉,她无法进去,左面是一座大山。
梅花的心依旧“砰砰”乱跳,心想只有往左边的大山上跑了,或许还有藏身的可能。
她刚刚跑到大山近前,又回头一看,后面那人还在拼命地向自己这边跑着,好像在叫喊着什么,只是由于离得太远,她听不清楚。
梅花的心更慌了,慌忙伸出手抓住山坡上的树枝子,爬了上去。
可是,当她的双脚踏在厚厚积雪上的时候,偏偏她脚踩的那个地方就是山坡上一个低洼的深坑,只是被雪给填满了。
于是,梅花一下子便掉了进去……
“哎呀妈呀——”梅花大叫一声,双腿陷了进去,而且还在往下陷,眼看就要陷到胸部了!
她慌了,连忙伸手抓住旁边的树枝子。
可那树枝子被天冻得很脆,她胡乱一抓,便抓折了那树枝……
“哎呀,我的天啊——”梅花又大叫一声,自语道:“姑娘小命休矣,没想到我梅花一片孝心,寻找失踪的母亲,还没走出大山,就要命丧大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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