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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东西抬到这里來,对,就埋在桥的两头。”这天一早,万磊就带着一干精忠卫來到了卢沟桥的施工点,并运來了两块红布蒙着的石碑,看起來十分神秘。
由于平保河铁路是北平行省修的第一条铁路,不只是投资高,风险也高,燕商会不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以这条铁路属于“国营”,不管是修造还是运营,全部由官方來管理。
万磊知道,这一条样板路只要运营成功,第二条铁路干线----平辽铁路的资金來源就不用愁了,毕竟燕商会所有会员的手上也是执有数十万银元资本的,只要能赢利,还怕这些好利的“奸商”不抢着注资认股?
为了这一条铁路能顺利完工并通车,万磊可是煞费苦心了。自从铁路开辅之日起,他几乎每天骑马往來于工地之间,每一条枕木的排放,每一根铁轨的辅设,都要严格把关,每一颗螺丝钉,都要拧到严丝合缝。
而卢沟桥工程,更是平保河铁路最重要的工程,沒有之一。因为卢沟河是铁路沿线需要横跨的最大河,施工难度最大,技术要求更加严格。这个工程的进度直接影响到整条铁路线的开通。再加上它是第一座铁路桥,万磊就更加重视了。
这时,整座卢沟桥的大骨架已经全部安装好,一根根粗壮的钢条被用水泥固定在桥墩上,只要再加上横梁辅上铁轨,大桥就可通车了。不过这座全钢铁搭就的大桥怎么看都有些玄乎,毕竟这应该算是第一座铁桥,一般人还是眼见为实才敢上。
这一座桥梁也称得上是重点投资了,它不只是用掉了几千吨钢材,就连刚刚从倭国挣來的那几万两银子也投在了这上面。要不是火车试运行成功给官员们打了底气,这一笔经费还真不一定能通过。
这时,正在工地上监督工程的蒯富见万磊來了,忙过來迎接,他见一些精忠卫在挖坑,就不免有些疑惑地问道:“先生,您这是?”
“这是咱们建的第一座钢铁大桥,所以我们决定在此立上两座镇碑,以做纪念。”万磊笑着拉开红布一角,就见一状似乌龟的花岗岩上驼着一方型石碑,四面均刻着“卢沟桥”三个大字,下面有一行小字:华历三年,由工程师蒯富设计并督造。
“万先生,您这是?”蒯富有些发朦,他当了半辈子木工,还给明王朝设计建造过很多宫殿,从來都沒能留下一名半姓,所有的功劳苦劳都被那些高官们给占去了,现在居然,居然名留碑中了。
“蒯先生不必多想,沒别的意思,这座桥是您设计并督造的,是您的心血所在,理当刻石留名。当然,这名是芳名还是恶名,就看这座桥梁能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万磊笑道,立一座碑就能让一个工程师,甚至于各位工程师勤于砥砺学问,精益求精,这笔买卖不是一般的值。
“万先生请放心,这座桥要是出一点差错,老,老朽就用这一身老骨头去顶上。”蒯富真的激动了,立碑记功,甚至留名千古,这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沒那么严重,再坚固的桥梁也是有使用期的,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用一百年就好。蒯先生不要有心理包袱,这座桥成功通车之后,还会有更多的桥梁还会劳烦您來修呢,到时候还望先生再接再励再立新功啊。”
“一定,一定,万先生看得起老朽,老朽这一辈子就专门给您造桥了。”
“呵呵,蒯先生果然是性情中人,我喜欢您这样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叫你一声蒯大哥,你也别见外,叫我一声万兄弟就行。”对于高级技术工人,万磊是沒有一点架子的,拱手笑道。
“这,这恐怕不太好吧,万先生您是人中龙凤,老朽实在是...”蒯富有些受宠若惊。
“什么人中龙凤啊,我跟大伙都一样,都是两个鼻孔一张嘴,不吸气不吃饭照样得死翘翘。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您就是我大哥,等这桥完工了,我一定带上内子上门去叨扰。”
“这,这...”见万磊如此热情,蒯富有些手足无措,“万贤弟如此抬爱,老哥恭谨不如从命了,以后贤弟有事情就直管吩咐,老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瞒蒯大哥,我还真有事要你帮忙。”万磊歉然一笑,道:“是这样的,北平工科学院开学了,我想请蒯大哥兼任建筑系教务长,平时有空的话就给学生上些课,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帮忙引进更多的人才。”
“哦,这建筑系教务长是什么?”
“是这样的,工科学院有院长,负责管理全学院的师生;学院下设建筑治金勘探机械等系,每一个系设一名教务长,负责管理该系师生。现在学院草创,院长一职是我暂代,教务长的人选还沒能定下來。”
“老哥愿意听从安排,只是老哥以前从來沒当过什么长官,只怕力所不逮。”蒯富有些担心地说道,他虽然还不清楚教务长是什么类型的官,不过他本一芥草民,突然当上了官,心里总是沒底的。
“蒯大哥不必担心,您能督造大桥,管一些师生定是沒问道。而且咱们北平行省的学生都是尊师重教的,不会给你添麻烦,你要做的就是有教无类和引进更多的人才。”
“既然贤弟如此信任我,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日后如有差池,还望贤弟多多担代。”
“蒯大哥肯鼎力相助,我谢还來不及呢,哪有什么好担代的。”万磊一拱手,又道:“当然,咱们北平行省讲究按劳计酬,学院会按时发工资,年终还会按贡献发奖金,总之不会亏待蒯大哥的。”
“这,这...”蒯富不由得咧嘴一笑,道:“贤弟,你这是在给老哥我安排优差啊,客气话我不会多说,总之贤弟请放心,我以后一定把差事都办好。”
“哈哈,有蒯大哥这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万磊一脸喜气,话題一转就跟蒯福拉起家常來:“蒯大哥,听我内子说,你家祥子聪明啊,刚入学才半年多,就连升三个年级,啧啧啧,这小子以后肯定是个天才。”
“贤弟说笑了,我家那小子是长得机灵,不过调皮得很,我这个当爹的长年在外忙活,少了管教啊。”一说到自己那六岁的宝贝儿子,蒯富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就写满了温情。
“调皮好啊,谁小时候沒调皮过啊。孩子最要紧的是要有灵性,肯上进。在咱们北平城,只要是有真一技之长的,都能受重用,所以老哥你也不必强求祥子学什么,顺着他的性子,由他发挥特长就好。”万磊一脸认真地看向蒯富。
作为自己延请來的高级技工,万磊对蒯家的情况当然是了如指掌,蒯富为人老实厚道,可以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顺民,而在明朝那边他作为匠籍,身份和地位都是低人一等的,所以他希望唯一的儿子蒯祥读书考科举,以后好脱离匠籍身份,现在搬到了北平城,他的观念还是难变,依旧是这样要求儿子的。
然而,蒯祥天生心思机巧,又精于数学,特别是几何学,很多几何学原理一看就懂,一学就会,六岁就把小学数学学完了,虽然文科还有些不足,不过凭数学的造诣,他完全可以跳级进入中学,进修更高深的知识。
不过,蒯富却本能地认为学数理化的都是贱业,学文科者正道,所以逼着儿子天天习文诵诗,可是蒯祥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学文上,他更喜欢捣腾数理化。而万磊对偏科的人才是沒有偏见的,对蒯祥这种小天才更是偏爱。
“这小家伙性子野,让贤弟费心了,我这个当爹的惭愧啊。”蒯富苦笑一声。
“以祥子的天资,上小学中学实在是浪费时间。这样吧,让他到我家來,我亲自教他。”
“这,这不太好吧,贤弟您平时都这么忙。”蒯富嘴上推辞着,不过心底早就乐开了花,能让有实无名的“北平王”收为弟子,那怕只是挂名的弟子,那都是莫大的荣幸,以后更是不愁沒前程了,这真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如果祥子不思长进,那我可把他送回到学堂去。”
万磊之所以要收挂名弟子,一來是培养忠于自己的人才,像蒯祥这种小天才他当然要早收;二是积人脉,收蒯祥只是开头,以后不管是官二代民二代还是富二代,只要是聪明伶俐的,他也照收不误,甚至会用自己的影响力助他们步入官场和商场,以后不管他们当中谁上了位,都是他的门生,门生当然不敢反自己的恩师。
“那是,那是,这小子敢不听话,我一定打断他的腿。”蒯富那张老脸,笑得像花儿一样,他可以预想到:老蒯家终于也有出头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