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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五更,求保底月票!)
天下着雨,生春堂药铺的顾客不多。 今天那位坐堂郎中去参加晚辈的婚礼了,庚员外挽起袖子,亲自到前厅为病人坐堂切脉。他的医术是入赘孙府后学的,不算特别高明,也还过得去。
来看病抓药的是青州府衙的照磨官吴辉光吴大人,吴大人把手垫在一块毛巾上,一边让庚员外给他号脉,一边发着牢骚:“刚从冯检校的葬礼上回来,这两天天阴,我心口儿有点闷得慌,你给好好瞧瞧。”
“大人请宽心,还是老毛病,您这病有年头了,要一下子治好不大可能,不过舒缓病痛还是容易的,大人遇着什么事儿心且放宽一些,这病自然先就好了一半了。”
“省得省得,这道理我自然省得。”
吴大人道:“可我这人就爱较真儿,一旦真遇上了事儿,忍不住。就说今天,今天在冯检校的葬礼上,碰上个根本不会念经的和尚,我实在气不过,还跟他理论了一番。唉想起来真叫人心酸呐,冯检校做事沉稳练达,在任上时一向与人和气,是个好人呐说死就死了,死了就死了,葬礼又这般寒酸,和尚连往生咒都念错了,如何投胎转世哟。”
庚薪抽回手,开始提笔写字,一边写着药方儿,一边头也不抬地道:“听说冯检校是患了急性绞肠痧,夜间挣扎起来,又不慎打翻了油灯,引起大火死的?唉,多年的积蓄,连着家伙什儿全烧光了,亏得大人和几位同僚帮衬,要不然买口棺材都难哇。大人也不容易,尽了心意就好啦,正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呐。”
吴辉光撇撇嘴道:“绞肠痧嘿绞肠痧”
他左右看看,探头过去,低声道:“老庚啊,你是个实在人,我就透露给你知道,可别往外张扬,冯检校,是被人给……”
他并掌如刀,向下狠狠一剁,啧啧地道:“咔嚓狠呐,一下子就身首两段,一个大活人,就这一下子,说没就没了。”
“什么?”
庚薪笔下一颤,连忙停了笔,惊讶地道:“冯检校是叫人给杀了的?天老爷,这可是杀人命案呐,冯检校是官呐,杀官如同造反,怎么就有人敢做这样的事?嗳,既然是被人杀的,怎么都说是得了急病死的呢?”
“咳还不是让齐王爷给闹的”
吴照磨探过头来,神秘地道:“因为上次杨文轩遇刺的事儿,王爷把府衙的几位大人都找了去,严厉训斥了一番,说再这么下去,王爷就要替咱们州府衙门管管青州地面上的事儿。得,上一次是青州缙绅遇刺,这一回更不得了,连州府衙门的官员都叫人给杀了?这样传扬出去那还得了?大人们不敢张扬啊,这事儿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可千万别再叫旁人知道了。”
“是是是,大人您放心,我老庚的嘴巴一向严,再大的事儿我心里都藏得住,绝不会对人张扬的。”
庚薪满口答应着,把药方子递给小伙计。小伙计去抓了药来,包成三包,用线捆了送回来。庚薪双手奉上,递给吴照磨,亲自把他送到滴水檐下,陪笑道:“吴大人,您好走,遇事千万宽心。”
吴辉光撑起伞道:“知道了,今儿往玲珑山一行,我是感慨良多啊,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啊,活着的时候,还是好好活着……”
庚员外拢着袖子站在滴水檐下,看着吴照磨一步三摇的背影,心中忽然一动:“杀人?杀人么……,别人可以杀人,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人?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啊”
庚员外拢在袖中的双手忽地握紧了,他被自己从未有过的想法刺激的脸庞胀红,鼻息都粗重起来:“冯检校是官,为了逃避齐王的斥责,府衙连冯检校的死因都能瞒下来,更何况是杨旭一介生员呢。不光是他,还有那个贱人,还有那个小贱人,如果我把他们都一股脑儿地杀了……”
庚员外激动的开始簌簌发抖:“我不但可以一雪奇耻大辱,也可以从此尝尝真正当家作主的滋味了,现在青州有个无影无踪的刺客,官府又讳于张扬令人不安的消息,这……这是天赐良机啊……”
庚员外越想越激动,嘴角渐渐绽起一抹有些狰狞的笑容,这时黎大隐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一看到他的身影,庚员外马上耷下了眼皮,重新恢复了那副麻木不仁的模样,慢悠悠地转回了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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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夏浔来说,接下来的日子非常平静。他除了打理自己的生意,就是开始着手物色黑锅接替人,同时尽可能地转让、售卖自己的产业,而这一切都是对外打着要回江南完婚,对齐王则大表忠心,说是为了给齐王去北平采买毛皮、兽筋等货物。
夏浔已把阳谷之行的经过向齐王详细禀报了,在蒲台县出手救人的时他也没有隐瞒,还顺口提起了打碎腰牌的事。一块牌子齐王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听说要等到数九寒冬,才能解决皮毛兽筋的来源问题,他不免有些失望。
好在他的圈地运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从这上面弄到了大笔的银钱,暂时不虞支付方面的问题。他没想到采办毛皮兽筋等物的本钱,夏浔会主动为他代垫,感动之下,对于夏浔要回江南完婚的事情,齐王很慷慨地答应下来,这样一来,夏浔要挑选一个人在他不在的时候为齐王打理生意的要求自然也顺利通过了。
应付的齐王满意了,接下来的几天夏浔就开始张罗生熟铁的销路,好在他以前虽未经过商,却也不至于对生意是个完全的门外汉,再有肖敬堂这个理财高手从旁协助,经过几天的忙碌,这件事终于理出了眉目,杨文轩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手下几个大掌柜都是人精,根本不需要他事必躬亲,有了章程、有了门路,自然有人把他的生意打理的妥妥当当。
随即全文夏浔便在与生意场上的朋友一起饮酒时放出了自己要明年春天回乡成亲的消息。肖敬堂辗转从外人口中听说了这个消息,登时惊喜若狂,立即飞也似地赶来见大少爷。一见他便老泪纵横地道:“少爷终于肯回故乡了,少爷肯成家立业,老肖也就放心了。多少年,多少年没有回去了呀……”
在此之前,通过张十三的描述,夏浔感觉到,似乎杨鼎坤、杨旭父子和他们的家族有着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恩怨,他又清楚地记得,他正式顶替杨文轩来到杨府的时候,肖管事曾对他说过,要他尽快解决终身大事,衣锦还乡,迎娶娘子,看起来杨旭与故乡那边的关系非常的复杂。
而这一切的真相,只有眼前这个肖管事才可能知道的比较详细,夏浔既然要去江南,对于杨家的恩恩怨怨就得先有个了解才行,对于他那个到现在还一无所知的未婚妻,他心里也充满了好奇,于是他马上温言解劝道:“肖叔,不要哭了,这是好事啊,你何必伤心呢。”
肖敬堂擦擦眼泪道:“是啊是啊,老肖这是高兴,高兴的。”
夏浔按他坐下,说道:“肖叔,父亲以前和我说起过家乡的事,只是语蔫不详,那时文轩年幼,也记不住许多,如今既然打算回去,文轩想听肖叔仔细说说咱们家的事儿,咱们回了家乡,总要见见族中父老的,到时候,如何相待才能拿捏准了分寸。还有我那未婚妻子,以前也……”
夏浔这么说,心中早已打好了腹稿,杨文轩的父亲是五年前去世的,就算他临死那一年才对儿子交待过与家族的恩怨,当时杨文轩也不过十九岁,说一句年纪幼小,不谙世事勉强也能搪塞过去,肖管事现在已经认定了他就是自家少爷,此处说话纵然有所闪失,也不致因此让他生起疑心。
肖敬堂果然没有怀疑,实际上杨旭是在幼年时听父亲说起过与家族的恩怨,后来渐渐长大,父亲反而不再提起此事,只不过虽然不明白其中详细情形,杨文轩却也明白自己父子在家族那边受了极大的委曲,因此一向不喜欢提起家乡的事来。
一听夏浔问起,肖敬堂又是辛酸又是激动地道:“是啊,少爷还是小时候听老爷喝醉了酒时,偶尔讲讲故乡的事。少爷从小就懂事儿,知道老爷在故乡受了族人的大委曲,从此绝口不提家乡事,连回乡娶亲也耽搁了,少爷这样做可不该啊,以后该好好对待少夫人才是。”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道:“少爷小小年纪就离开了故乡,这么多年都没和那边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少夫人家里都不知道少爷您是生是死,现在何处呢。还好,老肖记得少爷是九岁离开家乡,五岁时订的亲事,那时候少夫人才刚刚出生,算起来今年正是及笄之年。有婚书在呢,少夫人家里不会这么早就为她另择夫婿的。”
夏浔忍不住问道:“肖叔,我那位未过门的妻子,你了解多少?”
肖敬堂破啼为笑道:“老肖随老爷来青州时,少夫人还是个吃奶的娃娃,老肖哪能了解少夫人的事呀,不过少夫人的娘家,老肖却是知道的。咱们家少夫人,是真真正正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