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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宋佳妮半坐在家中的大床上。
她不想住在冰冷淡漠的医院里,便选择在家里接受治疗。宋家是有专门的家庭医生,医生的医术并不会比医院里的医生逊色。而她此刻正安静地坐着,眉头紧蹙。
房间里很安静,墙上复古的挂钟,钟摆有节奏地摇摆着,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有点压抑,像是有被人用被子捂住了口鼻,压得严实,无法呼吸,有一种窒息的绝望。
孟焱熙……乐雨珊……
是他和她,她的手才会废了。不能灵活自如的手,就不能拉奏小提琴,更不能跳出优美的舞蹈……这一次,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只手,失去的东西太过沉重。她的手废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她的眼里竟然没有泪水,心中不再怒,只有恨。
她不懂,她到底输了乐雨珊什么?任何事情都有输赢,自然有输赢的规则和标准,但是输给乐雨珊,她不明白。二十五年以来,她从未输给,并且是以这样莫名的方式输掉,她不能接受。
“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
“小姐,是我,萍姐。”佣人萍姐回答道。
“进来吧!”宋佳妮回过神,淡淡地回应道。
萍姐端来了一杯热牛奶,白色的液体盛在玻璃杯内,杯子的上房飘着袅袅的热气,牛奶的香味在空气中随着气体的扩散,淡淡地晕染开来。她心想小姐受了伤,睡前喝一杯鲜奶不仅可以帮小姐补充营养,增强钙质,还可以帮小姐稳定心神。
“小姐,我替你热了一杯鲜奶,你趁热喝吧!”萍姐递到宋佳妮的面前。
宋佳妮点了点头,用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去接牛奶。
许是因为自己原先手心冰凉,所以刚接触到温热的牛奶感觉很烫,她下意识地抬高另一只手去接。但是,她竟发觉这只手微微抬起,就是锥心的疼痛,像是活生生地把身体撕裂一般。
那一夜,那个恶心的男人为了更方便地得到她,残忍地把她的手活生生折断。
这种熟悉的疼痛一下子刺激了身体的疼痛,也刺激了她的神经。手中的牛奶没拿稳,玻璃杯一个倾斜,牛奶便从玻璃杯中倾洒出来,污染在床单上。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小姐……”萍姐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宋佳妮清醒地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贝齿咬烂了嘴唇,愤恨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残局。她竟然……竟然连接一杯牛奶的力气都没有?她的手……她的手到底还有什么用?
“小姐,你不要怕,我去帮你换一床被子和被单。”萍姐反应过来,便对宋佳妮说道。
“滚!滚!不要来烦我!”宋佳妮对着萍姐便是不客气的一番狠话,眼光里充斥着怒意,连原先温婉的声音都变得歇斯底里,一张原先温柔客人的小脸因为恨意也变得狰狞起来。萍姐看着宋佳妮,觉得这样的小姐有点陌生。小姐永远是最美,最温柔的,但她却从来没有见过小姐竟然有这样的痛苦。
“小姐,你不要这样子。”萍姐走上去,想要安抚宋佳妮激动的心情。
“你滚!我让你滚,听到没有?我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些。”宋佳妮无视萍姐的关心,只是冷冷地赶她跑。伪装,已经觉得缺了那一层的需要。她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夜之间,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她把一切都怪罪在乐雨珊的身上,却没想过如果不是她想要算计乐雨珊,故意引诱她去酒吧,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呢?但是,就现在而言,她根本就记不起,心里一心一意只想让乐雨珊比自己更加痛不欲生,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萍姐的神色一变,还想劝慰小姐,但是看到宋佳妮的眼光,她只好转过身子,准备走出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萍姐像是想到了什么,便转头说道:“小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随时都会过来照顾你。”说完,她便走出房间。
萍姐自宋佳妮小时候,便开始照顾她。虽然自己有一个儿子,但却把宋佳妮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有加。夫人后天才回来,小姐的情绪又这么不稳,她放心不下小姐。
宋佳妮坐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眼睛盯着被子上,牛奶的污渍,骄傲如她,美丽如她,她竟然会沦落到现在这一地步。
不过,一个月,怎么好像自己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她静坐了一会儿,拿过了身边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嘟……”
电话一直响着忙音,就在宋佳妮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电话被接起。
“喂。”
宋佳妮咬了咬牙,说道:“叶玄珉,你现在在做什么?”
叶玄珉低低地笑道:“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很好奇,你会打电话给我,说,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你这个女演员……”
宋佳妮听出他言语里的醉意,他此刻必定在喝酒。喝酒,是不是为了乐雨珊?
“你醉了?”宋佳妮说的是肯定句:“为了一个女人,值不值?既然喜欢她,就想办法把她从别的男人手里抢过来。如果喝酒就能把女人喝回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抢不过来?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我和你不一样。”叶玄珉虽然爱乐雨珊,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卑鄙手段,把乐雨珊夺回自己的身边。他要的,求的是乐雨珊心甘情愿地爱上他。
所以,他宁愿用真诚,去感动她。
“不一样。你还爱着她,你还想要她。我卑鄙,我卑鄙又怎么样?我为了我想要的东西,付出我的努力和代价,又怎样?其实正如我上次说的,我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朋友。你要的是乐雨珊,而我要的孟焱熙。我们两个并不冲突,你帮我夺到孟焱熙,乐雨珊自然是你的。而你抢走乐雨珊,我必然能和孟焱熙在一起。”宋佳妮的声音带着诱惑,宛若要把他引到自己的逻辑之中。
想了想,继续说道:“叶玄珉,与其坐在这里喝闷酒,你不如和我合作,得到我们各自想要的东西。我会帮你得到乐雨珊,而你也必须帮助我。怎么样?你可以考虑一下……”
叶玄珉没有回应。
宋佳妮听着对方的沉默,如果不是因为电话里没有忙音,她会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嗯?怎么样?不愿意吗?”
叶玄珉嗤笑出声:“不愿意……我不愿意……”
“为什么?”宋佳妮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她没有想过叶玄珉会这样直白地拒绝她。为什么,她们的目的相同,但是他却仍然不愿意和她合作呢?
“我们目的不一样。你理解错了。我要的是乐雨珊,而你是否和孟焱熙在一起,我并不关心。同样,你想要的只有孟焱熙,而我和乐雨珊在一起与否,也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中。你想要的不过是我来帮你减少阻碍。你还需要我点穿你吗?那天,你和乐雨珊去酒吧。如果不是后面被那群混黑社会的流氓缠上,我想乐雨珊此刻应该会是身败名裂吧?”
宋佳妮惊慌:“你怎么知道?你又知道些什么?”
叶玄珉不紧不慢地答道:“很不巧,你在救护车上昏迷的时候,你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我看的手机简讯,是那个男人发的。你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没有伤及乐雨珊,我才没有说出来而已。与你这种人合作,我怎么会安心呢?”
叶玄珉的心中对宋佳妮是有一份忌惮在的。
他的感情,就是他的而已,他不喜欢和人合作什么的。只要孟焱熙不是真心喜欢乐雨珊,对他来说,他就是有希望的。他不相信乐雨珊会对自己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如果没有,那一天发生事情,他不会第二个就想到自己。
宋佳妮的神经一下子被叶玄珉的话刺激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她在装傻。
“你手机里的那一条手机简讯已经被我删除了。但是我已经用我的手机拍下了证据,是不是要我把那一张照片传送给你?”
“你……你会后悔的。”宋佳妮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牙齿紧咬。
“你的演技太嫩了。我自然看出来,你以为孟焱熙不知道?如果你想要夺得孟焱熙,就你这样的演技,你这一辈子注定无法得到孟焱熙。你加油吧!”叶玄珉说完,就掐断电话。
宋佳妮听到忙音,心里翻搅起来。
演技太嫩?她其实没有高估乐雨珊,哪怕她和乐雨珊摊牌,乐雨珊都在震惊中。
事实是,她低估了孟焱熙。
孟焱熙的聪明理智,绝对不输给她,不输给任何人。从一开始,他就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她想起叶玄珉最后的一句话,这样的演技,她注定一辈子都无法得到孟焱熙?注定吗?她不相信命运,所有的事情应该是通过代价,努力去获得。爱情,男人亦是同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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