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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五
不合中庸之道者，可耻！
这宇宙就如弹簧，中庸就是不伸不缩。伸，或者缩，必致反弹。为何？偏离中庸，觉可耻也！
我的中庸在哪里？
或许，就如阮香的直觉………三十个………三十个女人！
我满足！
也能让她们满足！
……………………………………
加上冷香两个，也才十五。还有一半儿，就在侍女中选吧。
那边十二，再选三个！
孟蠡豁然开朗。
该爱的为什么不爱！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成吉思汗？呸！靠武力得到二百个**，绝不会得到二百颗心！
……………………………………
六月初，孟蠡心急火撩。
谢天谢地，阮香、封莹生了！又是两个小子。
我的儿，干嘛哭声一片！做爹的喜欢着呢，又可吸十天八天奶水了。
但第三天，家里基本安定，孟蠡就决定大摆满月酒。
人多得数不清。从宁府直摆到逸香楼、湖海斋。邻里街坊、青楼乞丐皆赐酒席。亲朋好友、府院兵丁就在二门外。知府巡府，达官显贵，送至酒楼。二门与内堂之间柳香、玉嫣招待官太太，花园里，才是侍女和夫人。杭州知府派了数百衙役巡逻缉查。巡府命三千军士外围哨望。
菜万斤、肉万斤、油万两，穿梭张罗，布置上菜，何止数百。就天上琼宴繁富，龙宫喧嚣喜庆，也不过如此。
哪能三天，一天就吃不消了。不是孟蠡吃不消，是那些客人。恍若隔世，如在天堂。一天足矣！
孟蠡当然不会客气，只请了一天。然消息传遍江浙，播于四海，连倭寇也为之咋舌，不敢盲动，暂告消停。
韩知府死了，没来。但戚芳来了，不远千里。赵化文从宁波赶来，任环则和苏州知府坐的船。另有于佑、林运、谭献之、寒辛、杨明、白二起、易梦甫、汤光宗、史在渊、王士珍十个青年俊杰才子。
除赵化文年少轻狂，因其是代严松贺喜，孟蠡勉强接纳外，其余都是孟蠡喜欢的。待晚间宴罢，赵化文动身回宁波后，孟蠡留十二人于府中客房，又招待了三天，说是王爷爱才，想借此机会谈古论今，争学辩道，效仿那东晋王羲之兰亭集会，名士风流、千古佳话。实则是让侍女们服侍左右，各选前程。
那十二人哪知孟蠡用意，美酒佳人面前，知音王爷府中，放开手脚，尽显性情，将才华抱负展露无遗。
一百零五侍女，既不能长住王府，也只得认命，各选佳婿。有意者十之七八矣。只恨僧多粥少，总不能七八个跟一个噻！
十二贤士，不喜欢美人？只是一百多个，花团锦簇，难分伯仲不说，常看花了眼。又是王爷侍女，不敢多看。
总之，临别之时，眷恋神伤，至有偷问管家：那穿红衣着绿裙，笑有酒窝，昨日酉时，给我斟酒的，告诉我她十七岁的姑娘，芳名叫什么？者。
每人带八个去吧！孟蠡在心里哀伤道。她们就是自己的妹妹，这样做，虽荒唐而又猥琐，对不起她们，但，孟蠡心疼：嫁不出去时才更心疼！
………
不，宁可嫁不出去，也不能这样。
慢慢来，必须情投意合！五年，不信找不到。
戚芳毕竟是相熟的，偷偷求道：“王爷，我实在熬不住，可否将绮云、卿卿两个嫁给我？做我的爱妾”
“爱妾？她们没你老婆漂亮？还是怎么着，还两个妾！”
“难道教我休妻？”
“岂有此理，把本王当什么人！我这两个妹妹嫁不出去？非得冒妒妇、毒妇之骂名？”
“王爷恕罪，是在下说急了。可，她们做妻，绝无可能啊”
“那就免谈”
戚芳嗟叹不已，走了。到城门口又快马折回，问道：“王爷，莫如不带她们回山东，就在此安个新家，什么妾不妾，又没妻管”
“那你山东的老婆怎么办？隔着几千里，两头跑？”
“先娶她两个，寄放在王府，那边又不知道。然后我回山东，等王爷调我，圣旨一到，就辞别王氏，来浙江。平息倭患，没个二十年结束不了，那时再带两个回山东，都快四十了。必能和睦相处，也就无所谓妻妾”
孟蠡已被讨价还价磨得心烦，就沉吟着，犹豫未决。云瑶在旁笑道：“王爷，不如我去问问她两个的意思？”
“好，姐妹知心，问问没事”
不多时，云瑶回来，兴奋点头。孟蠡虽不爽，也只有同意了。
“多谢王爷，多谢我的好连襟”戚芳得意忘形道。
“嗯？谁是你连襟？”
“啊？王爷饶命，我说错了”戚芳忙磕头。
云瑶笑着红了脸。这云瑶和那天徐卫发疯时的侍女秋霜、妹茹三个人，已被阮香钦点为孟蠡的如夫人。与卿卿、绮云是好姐妹，戚芳才这么说的。
“闭嘴，以后不许把连襟挂在嘴上，那两个是我妹妹”孟蠡好笑又好气。
………
一百七十六
其他九个都脸薄，不好启齿。孟蠡总不能先开口，放他们走了。侍女们脸色有些难看。
但戚芳就是榜样，他又热心，鼓动着，第二天，近处的人都递了信来，求王爷赐婚，多想娶为妻，少数为妾，阮香批准了。静候佳期。
初十。
孟蠡早上和云瑶三个欢乐到午时。饭后到晓婧那里，嘱咐告别，出来，拥别妻儿，离府，骑马扬鞭，往峨嵋进发。皇上那里也写了奏章，说即日起程。
出浙江，经江西、湖南，一路向西北，二十天到了嘉定州，离峨嵋近了。
只有不到百里。景色宜人，孟蠡的心甜，向往着。
似乎没什么紧张气氛，冷香是不是小题大做了？还是，想我？
第二日，天蓝得出奇，找不到云彩，映得苍松针细分明。孟蠡悠闲地往山走去。
香客络绎，今天是十五，好日子。那些人脸上轻松愉悦，说笑着。孟蠡向上看去，巍峨高山，不知其几千里也，一望无际。倒像是那天我的剑舞，幻出的神秘仙境。
世外桃源！
哪里有杀机。
嗨！就算有杀机，在这苍茫林海，耸入云霄的灵山面前，渺小，以至于无。
况且这里的神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走着走着，人烟稀少了，只有树木和清风。想起苏杭家园，冷清得浑身毛发竖立。
“站住”
娇音响起，一个小屁尼拦住去路。
“你是什么人？到山上干什么？”
“朝山，行不行？”
“不行。除了本地香客，外人必须先通报才可上山”
“为什么？”
“这是掌门令谕。你是外地人吧？”
孟蠡看看自己装束，又猛醒自己口音，笑了。
“是，我从杭州来。要见你们掌门。”
“见掌门？你是谁？我家掌门是谁？”
“在下孟蠡，要见你家冷掌门。冷香。还有一个艾香”
“艾香姐？你是她朋友？怎么以前没见过？”
这小屁孩，真罗嗦。孟蠡好笑道：
“快带我上山吧，是她们请我来的。”
“请你来？不行，在这儿等着，叫你时才准上山。”
“我就上山，怎么地？”孟蠡烦道。
“小心万箭穿身，**坠落悬崖”小尼姑狠道。见孟蠡一呆，羞红着脸，笑着走了。
等吧。打人还不在乎那一掐呢。
直等了近半个时辰，一群人下来了，中间一个，不认识，戴着帽。好美！
“孟施主，你来了？”来人合什见礼。
“你是？”孟蠡疑惑。
来人抬起头来，一泓清泉似的眼眸，娇俏的脸庞，略带粉红，道：“不记得了？我是艾香，法号云清。”
“艾香？”孟蠡又看一遍，终看到婀娜身姿，软软的腰儿，是那晚的感觉。不知该笑，还是…
忙躬身，合什道：“云清师父”
“请”“请”
………………
见到了，见到了。
冷香在大殿里，两边是老尼姑。因此，那张无与伦比的脸也显得憔悴。
“孟施主，别来无恙？”冷香略带微笑。
“掌门好。”孟蠡拘谨。一屋的女人，难受。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只剩三个人。刚刚议事来着，冷香厌倦神色还在。
换了面容，冷香挺直身子坐好，问道：“师姐和两位公主一向可好？”
“都好，谢你关心。丰蕊三个月前生养了。云香、凝菡…都好。她们也想你呢。”
“谢谢。蕊姐生的是？”
“小子。今年添了四个小子。”孟蠡得意道。
“恭禧！”冷香、艾香都脸红。
“嗯。冷姑娘，你这边，没什么事吧？”
冷香欲言又止。艾香接口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孟公子，路途劳乏，先在此歇两天，看看风景，再说。如何？”
孟蠡嘴道：“客随主便。”心里着急，京城那边还得去呢。
冷香看出来了，“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
“嗯。八王爷今年春上遇害了，皇上叫我去。”
“嗯，我知道。不然朝廷也不会乱糟糟的。”冷香道。
“你知道？”孟蠡惊讶。
“知道这个事。但不知具体过程。我们峨嵋上千人，怎能不知外面的事？”
“是。”
“那先这样，艾香，你带他去歇息。再聊吧”
“好，那再会”孟蠡告辞。
天上的太阳从来都一样。凡间，这里也是。孟蠡娶冷香的心变得…
一百七十七
“孟蠡，就住这儿吧？”艾香道。
孟蠡看了她一眼。伊人侧面对着他，紧张着。
“小艾香。”孟蠡咕哝道，心里的火重新燃起，看了看周围。
这是单独而隐僻的住所……还透着幽香。
“这里外人不知道，也进不来。是山里的一个秘密所在，那边过去是万丈悬崖。”艾香介绍道。
“嗯。你们两个常住这里？”孟蠡问道。
艾香脸顷刻羞红了。点头。
“让给我住，香是香，只是太简陋了。你们怎么习惯的？”孟蠡叹息。
艾香脸上透出清苦的无奈和对孟蠡体贴的喜欢，白了他一眼，娇道：“喜不喜欢呢？”
“喜欢”孟蠡明明确确答道。
艾香就不说话了。
“把帽子除了，让我看看”
艾香低了头不理。
“就让我看看，比那天晚上迷人不？”
“讨厌”艾香不动。孟蠡就等。终于，艾香将帽子摘下，露出洋洋洒洒的秀发，扭了头不看孟蠡。
“真美”孟蠡道。……“这顶上怎么有阳光的？照得皮肤……娇嫩？”结结巴巴，艰难咽下这句话。
艾香脸羞红，扭过头横了他一眼，看上面，慢道：“是天然的。”
孟蠡笑。“你走吧，让我歇会儿。”
“嗯”艾香有点儿不舍。
“嗯，过来”
“干嘛？”艾香紧张得绷紧了。
“我问你句话”
艾香走近，孟蠡在她耳边道：“这次，我想把你们两个带下山，可不可能？”
太直白！艾香虽爱听，不知怎么回答。软软的站着，垂下头。半晌才醒，颈项通红，幽幽道：“带下山干嘛？”
“做老婆啊”
“死不要脸。”艾香真没见过。又爱又恨，不知该不该发火，晕在那里。
孟蠡等。走到一边去了。
艾香渐渐恢复，想明白了，道：“冷香姐是愿意的。可哪有这么快？山上怎么办？”
“没事，我等，等你们安排好，三人一起下山，好不好？”
“嗯”艾香喜欢。
“先让我亲一个？”孟蠡这个流氓！
“呸”艾香撒腿跑了。
睡了会儿，艾香带来饭菜。孟蠡笑道：“搞什么，像坐监牢似的。”
艾香也笑了，道：“坐监牢？哪个像你这样坐的？上面连着掌门的斋房，卧室。这里右边过去一里路，再上去是客房。此刻你应该在客房里吃饭，却住在这里，还要我送饭”
“我是从哪来的？从客房？你从哪来的？”
“嗯。我刚才是从掌门斋房下来。当然也可以从客房过来。”
“那边客房有人住吗？会不会让人生疑？”
“不会。那边客房是贵客住的。只有一个单间。也只有我才能去。”
“那为什么不让我住那里？多别扭！万一人发现那儿是空的，怎么办？”
“是啊，这里是个密室，有重要的事才叫你到这儿。刚才不过是让你熟悉下路径，休息一下。客房哪有这儿好？不识好人心”
孟蠡笑道：“好是好，孤身一人。还不如在上面客房自在，又能看看风景”
“这边也可以看的。山下风景一览无余。不过小心点儿，别掉下去”艾香掩嘴而笑。
孟蠡却突然心酸，这好笑么？她笑得这样，可见平日多寂寞！
“怎么啦？”艾香笑容凝结。
“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就没有趣的事？”
“嗯”艾香思索，“最有趣的是上次到京城。其次是爬山。然后是练功。其他没有了”
孟蠡失笑。“吃吧。边吃边给你讲故事”
“好啊”艾香忙布置，两人吃饭，孟蠡却不开口。
“你讲故事的呢？”艾香奇怪。
“讲故事？你多大了？”孟蠡笑道。
“坏蛋，骗我。”艾香又羞红了脸，是气的，气自己天真。
“你冷香姐会不会被我骗？”
“她才不会。只有我傻乎乎地才被你骗。”艾香有些难过了，嘟着嘴。
“别这样，我本就比你大四岁，见过的事比你多么！有什么好自卑的？”孟蠡劝道。
艾香眼中的泪水就要流下，闻言吐出气来，又哽咽一下，舒坦了。低头吃饭。
“这块肉给你吃，看你这么瘦”孟蠡夹了块肉。
“不吃，我从小就不吃。”艾香推谢了，高兴起来。
“不行，做我的老婆得吃肉。”孟蠡生气道。
“你，又骗我？”艾香狐疑。
孟蠡差点儿喷饭，心里却酸楚着，眼泪涌出，道：“其他人不吃，你也得吃”
“为什么？你干嘛淌眼泪？”艾香好奇。
嗨，傻－，孟蠡闭嘴，改口道：“快吃吧，时间不短了。冷香说不定有事找你”
“嗯”。艾香这才抛了杂念，专心吃饭。
一百七十八
孟蠡回到客房，出来，在门口看山的风景。
花不多，零零星星。满眼是树，风吹着的树。春天的景色，不像夏天。
有几个小尼姑远远地看见，扭过头去了。老尼姑也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消失在院落里。
苍茫！多好的词。就是眼前写照。孟蠡看到了武当，看到了灯笼照着的苏州庄园，看到了远远的京城。歌唱。
歌唱起来。当我从花下走过，想起昨日你的眼眸，如叶间迷离的光影，风吹着，凉荫遍地，正是火热的夏季，你在做什么？……
眼中闪着泪花。忽一怔：我唱的什么？怎么是燕香唱过的歌？
余音袅袅，经久不息。孟蠡就想离去，忽然，
忽然间，歌声又高扬起来，更加柔美动听了，那颤颤的音，就如细细的心弦，被拨动。
孟蠡头嗡的一下，惊骇，是谁？难道是冷香？她也会唱歌？还是艾香？
艾香从那边走来，依旧戴着帽子。不要紧，我看过她的秀发，既使裹上头巾，我也能想像出她的美。
走近，艾香面对孟蠡，轻轻笑道：“忘了告诉你，除了爬山，还有快乐的事。”
“什么事？”
“就是听燕香姐唱歌”
………………………………………………
“你怎么啦？”艾香脸色变了，孟蠡脸上各种表情交替闪烁，如走火入魔般。
但孟蠡听不见。世界消失了，只有心还活着。
燕香？这个名字塞满了脑海，让他不能思考。
只有闭眼，沉睡。
艾香慌了手脚，这是在外面，不好抱他，不好拉他，不好搀扶，连大声呼唤也不行。
嗯？有了！艾香急中生智，隔空在孟蠡胸口轻捣一拳，阻住他的呼吸。孟蠡终于呛得一震，脸色发紫，弯腰大口喘吸起来，清醒了许多。
再揉搓揉搓脸，血脉突突，脸上有了血气，问道：“你刚才说谁？”
“刚才，刚才说燕香姐啊。你认识？”艾香睁大了眼，难以置信。
“认识………不，不认识”孟蠡改了口，心中的痛复活了。
“那你怎么变得这样？像走火入魔，吓死人了”艾香半信半疑。
“她…”孟蠡一时想不到托词，问道：“她是哪个燕香？”
“哪个燕香？你认识几个燕香么？”
“嗯。不是，我只认得一个燕香，是杭州的。我还以为她也到了这里呢。怎不让人奇怪？一时惊讶，头晕，才这样”
“啊？杭州也有个燕香？太巧了吧！走，正好跟燕香姐聊聊，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两个燕香，都被你撞见了。那一个也美若天仙？”
“嗯，不是，我没见过。只是听说”
“你怎么这样吞吞吐吐的？莫非，你真认识她？走，这回别想再骗我了，见了面就知真假”艾香终于觉得自己长大了，有了主见。
“别，我头疼，不想去。”孟蠡大惊失色。
“又想哄我。你去不去？不去，我再也不理你了。”艾香生了气。
“我真的头疼。”
“头疼也要去，到那坐会儿就回来，我喂你吃药”艾香脱口而出，又脸红了。
“那好吧，只坐一小会儿啊”
“死孟蠡，又骗我”艾香低声咒骂道，就差跺脚。
…………………
又是一次扑通的心跳，和去白府时一样。
燕香，要不要见？美了还是丑了？爱他还是爱我？我是不是自作多情？
快到了，孟蠡心跳加速，就像走向万丈悬崖，谁知道是什么结果？摔下去，还是能回来？
孟蠡希望大殿只能无限接近，永远不要到达！
可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