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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离筝也没料到苏青荷此时会醒,四目相对,他原本有些凝重认真的眼神陡然柔和下来,微侧开了身,与她保持了一个刚刚好亲近、又不那么让她有压迫感的距离。
苏青荷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只见他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从他深褐色的瞳孔里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挺直的鼻梁,纤薄淡色的唇,每一寸皮肤都显得很有质感。不过段离筝侧身的动作提醒了她,这个距离太暧昧了,于是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
苏青荷一坐起身,一块冰凉的帕子顺势从额头上掉下来,盯着被子上那块方方正正的棉帕,苏青荷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他原来只是在给自己敷帕子……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如果你不想明天接着在床上躺一天,”段离筝把紧挨着床头桌面上的一碗黑糊糊、散发着热气的苦药往前推了推,“喝了吧。”
苏青荷的鼻子现在已经彻底不通气了,但望着那碗黑不见底的药汁,扑面而来得能感受到一股呛人的苦味。
苏青荷整张脸皱成了包子,每条褶上都写满了“不情愿”。
段离筝熟视无睹,再次将那瓷碗往前推了推。
苏青荷咽了咽口水:“要不你先出去,我慢慢喝……”
段离筝身子半倚在轮椅上,手背撑着下巴,丝毫没有商量余地地眯眼看她:“又不是要更衣,喝个药而已,我看着你喝。”
“……”
苏青荷颤抖着伸手拿过那碗苦药汁,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酝酿了半天,眼见着药都要凉下来,胳膊端得都有些酸了,还是没有勇气喝掉它。
段离筝一脸“我就知道”的鄙夷,伸手拉开立柜最上层的抽屉,拿出来一块方正的小红布包,解开一层层的布,里面现出十几颗橙黄色的拇指大小的物什。
苏青荷眼神蓦地亮了,蜜饯杏脯!!吃苦药之必备神器!!
苏青荷在高兴雀跃的同时,同时不忘鄙夷了回去,看你那轻车熟路的样子,想来在喝药的时候也没少吃!大家都一样,方才那一眼鄙夷算怎么回事?!
有了蜜饯作底气,苏青荷一咬牙,捏起鼻子,咕嘟嘟地将整碗苦药汁尽数咽了下去。
她刚一喝完,段离筝就从她手中迅速接过药碗,紧接着一枚蜜饯准确无误地喂进了她嘴里。
这蜜饯腌渍的时候许是多加了蜂蜜和糖,入口是浓郁到过分的酸甜,恰好将口中的苦味掩盖掉,不过那药汁太苦,苏青荷一阵阵反胃得不行,连吃了几颗蜜饯,才压制下来。
苏青荷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纱衣,里面是抹胸的折裙,纱衣的袖子宽大,随着她一口口吃蜜饯的动作,袖口滑到了肘部,露出光洁白嫩的小臂。
段离筝看得眼神一暗,抿唇道:“京城不比兖州,夜里风大,你这穿得也太单薄了些。”
苏青荷有些无辜地抽抽鼻子,她又没在京城过过夏天,哪里知道白天和夜里温差这么大。她默默地捡起掉在床上的冷帕子,重新拍回额头上,同时不甘心地小声道:“你是不知道兖州有多热,早早回了京城,实在是太狡猾了……”
段离筝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只是静静地看她的一举一动,眼神里带光,好像许久没见,想要把这段日子缺得都看回来一样。
苏青荷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别扭,撇过头去,随意扯了一句话头:“你不要你的祖母绿了?”
“送了人的东西,怎好意思再拿回来。”段离筝懒懒出声。
苏青荷当下坐得更直了,十万两银子拍回来的东西,他就这么轻易地送给自己了?
“那怎么行……”苏青荷瞪圆眼。
段离筝骤然俯身,目光直直望进她眸子里,认真道:“你不是答应允诺我一个条件了么……”
他说这话时,气息就吐在她的耳边,嗓音低沉且带着蛊惑。
苏青荷觉察到一丝危险,但她记性一直很差,揪起秀气的眉头,为保护自己条件反射地脱口道:“我有说过么……”
言罢,苏青荷把他的话再次在脑中过了一遍,呃,好像是有说过……
“呵,不认账了?”段离筝有点生气地挑了挑眉。
他的唇离她耳畔不过半尺的距离,呼出的气落在她耳根处,有些痒痒的。
“没有,我……”苏青荷笑了笑,刚想说是自己忘记了,就见那灼热的源头撤离了她耳畔,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苏青荷眼愈睁愈大,她欠了人情,可没说要拿这种方式还啊……
他的气息瞬间就把她包裹住,灵巧的舌熟悉地撬开她的贝齿,深深地吮吸舔舐。
不像上回那般温柔,有过第一次之后,会想要更多,他浑身带着一股压抑许久的躁动,像惩罚似地在她唇上轻咬了好几口。
她唇齿间还残留着蜜饯的甜味,使他越发上了瘾。
苏青荷本来因为生病就无甚力气,使了浑身的劲儿去推拒他,丝毫没有什么作用。
他穿得料子也轻薄,苏青荷原以为他终日坐轮椅,身体会单薄虚弱些,但没想到手下的触感,像是摸到了硬邦邦的肌肉。
他的气息本来就不稳,并且被她这小猫抓痒似地一摸,更加灼热,不由自主地把她搂得更紧了。
衣料厮磨,柔软的胸膛贴上了坚硬的胸膛,每一次辗转摩擦,都让苏青荷脸红得要滴血,理智逐渐被消磨,一直放在他胸前推拒着他的手,也不知何时松开了。
段离筝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对劲,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蠢蠢欲动,再这样下去,他恐怕无法掌控得了形势,于是及时地刹住闸,停了火。
猛地直起身,段离筝眼眸间亦带着迷离,还有一丝意犹未尽的不满。
三番两次被强吻,苏青荷有些急了眼,脸颊染着两片绯色,结结巴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段离筝不明所以地皱眉,他的意思表达得还不够明显么。
见他不说话,苏青荷脸上的绯色渐渐褪去,恢复了方才的惨白。
他的皱眉,被苏青荷当成是不愿回答的直接反应,她认定自己是被愚弄了,气呼呼地甩掉额头上的帕子,掀开被子,站起身踩上鞋就要走。
段离筝伸手攥住她手腕,他身子未动,苏青荷看不到他表情,只听他低声问:“你去哪儿?”
“回家!”苏青荷从牙缝里挤出声,喝了药,她自觉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不至于晕在半道上。
“……”攥着她手腕的力度丝毫没减少,他默了默,像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气氛一点点冷了下来。
“我送你。”他不等苏青荷拒绝,直接转动轮椅,抢在苏青荷之前出了门。
***
此时已近黄昏,余晖洋洋洒洒地落在青石板地上,像是镀了一层金黄。
苏青荷和段离筝二人相顾无言地走在路上,互相之间隔着三尺的距离,谁也不看谁。
苏青荷寒着一张脸,心里恨骂,登徒子登徒子。
段离筝亦是寒着一张脸,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闻一声“苏姑娘”,二人皆迅速地转头。
苏青荷怔愣片刻,接着笑着招了招手:“殷守。”
段离筝的冰块脸更寒了。
殷守遥遥地走来,手里打着折扇,走向她问,“刚来的京城么?”目光移到旁边的段离筝时,停顿了片刻,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是,”苏青荷没料到在这里碰见他,不过想想这条街是玉石街,殷守家的店铺兴许也就在附近,于是补充道,“昨晚刚到,还没来得及差人告知你。”
段离筝冷笑一声。
苏青荷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殷守眯起眼,看着他二人的小动作,像是看出了点什么,忽然清声笑道:“今日难得碰见,不如在下做东,请苏姑娘和段公子一起吃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