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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上任半个月后,又来了一个好消息,郎江忠书记调任县市政园林局任党组书记。由于新书记还没有来,县委暂命赵燕代行书记职权,而副乡长李明江代行乡长职权。
好事没过两天,就遇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麻烦,见到谁也不愿见到的一幕,两三百名衣冠楚楚的群众突然到乡政府来闹事。
赵燕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从窗口探头一看,心里妈呀一声,嘀咕着这么多人来闹什么呢?再仔细一看,他们的衣着虽然朴素,但神色却不像是农民,那他们是些什么人呢?
赵燕拿起电话正准备叫办公室来询问情况,代乡长李明江和负责信访和维稳的杨洪利副乡长走进了赵燕办公室。
赵燕急忙问,下面那些人是这么回事?都是些什么人?
杨洪利堆笑着赶紧回答,赵书记,都是我们乡的老师,三百一十几个,几乎全来了。
哦,他们来干嘛呀?他们都是知识分子,难道不知道围攻乡政府是违规的吗?赵燕不解。
杨洪利结结巴巴地,他他他们有理,我我我们没没法。
李明江呵呵一笑,赵书记,是这样的,老师的工资比较低,去年全市统一给老师大大提了一级,但由于今年乡财政太紧张,响应县里政策,把我们乡打造成城郊农业产业基地,所以大量投入了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农业产业建设,就没钱给他们发提高的那一级工资,现在已经欠了他们八个月的工资了。
原来的书记和乡长一直哄着他们,拖到了今天,三百多名老师听说原来的一、二把手都调离了,他们心中着急,现在你来了,他们就行动起来,今天全部罢课,集体来到乡党委请愿,请求你解决前任领导遗留下来的工资问题。
赵燕心里一惊,妈妈的,这么棘手的问题抛给我来解决,本以为当上代书记是好事情,没想到成了别人的挡箭牌。心里不悦,但表面上赵燕还得很严肃地问,一共欠多少钱?乡里能不能拿得出这些钱?
李明江苦笑一下,无奈的说,一共欠72万,乡里已经赤字了,仅剩的办公经费都只有17万了,远远不够。
赵燕心里咯噔一下,拿不出钱,这事就没法解决,他***,那自己这个挡箭牌一出面,岂不被射得满是窟窿,不行,自己不能出面。赵燕想着,嘴上呵呵一笑,李乡长,既然没钱,目前就难以解决,原来是怎么拖的,你和杨乡长就在去拖一次,事后,你把这个事情向县长汇报,争取一些项目资金来解决了,不仅人这么多,闹出信访事件,你我都有责任,先去把他们打发走吧。
李明江来找赵燕,心里就是想让她去做这个挡箭牌,没想到赵燕虽是个年轻女人,却不好蒙,还一句话就把事情推给了自己,他只得陪笑着答应,好好,那我去试试看。
李明江下去以后,下面的吵闹声安静了片刻,立即又大大闹了起来,赵燕听见李明江嘶哑了声音喊话,但汹涌的吵闹声淹没了他,根本听不见他说些什么。
而老师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赵燕却听清楚了,老师们走在大声呼喊,请赵书记给我们做主,我们要见赵书记,除了赵书记,其他人我们谁也不相信,见不到赵书记,我们从今天起,就坐在这里了。
赵燕心里大惊,有点惶惶的站起来,不安地踱着小步子,竟然点名要自己出面,怎么办?事已至此,不出面恐怕是不行了。
可是拿不出解决办法,怎么回答这些老师,不可能蒙哄吧,哄了一回哄不了二回,棘手,太棘手了。这时,办公室秘书小陈知道问题的复杂性,他急忙赶来,善意地奉劝赵燕,让她躲一躲。
他告诉赵燕,乡里没有钱,那是无法解决的问题,让她这个代书记千万别趟这个浑水。
就在此时,李明江跑上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赵书记,我竭尽全力了,可他们非要见你,说只相信你,见不到你他们就不走了,你看,我们怎么办?
话虽然说得如此婉转,其实李明江的小心眼,赵燕已经看出来了,他正巴不得把这个事情推给自己,他好脱身。
赵燕被推上前沿阵地,没法了,只得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下去瞧瞧。请愿的老师们,看到赵燕出来,呼喊声更加高涨,赵书记,请你为我们做主;赵书记,请你帮帮我们吧。
赵燕还没有开口说话,一个个老师就往她身边涌,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老师挤到前面,哭诉着说老母亲还躺在医院,等着工资买药;一个三十几岁的青年老师,愁眉不展地说,女儿下个学期读县城初中,连学费交不起;一个快要退休的老教师说,由于严重的课业负担,加上长时间的站立,超负荷的工作,已经患上了脊椎炎,但却无钱医治,医疗报销也是一纸空话,一个女教师诉苦道,一家人住在学校的烂宿舍里,不仅饱受风吹雨打,还连孩子的奶粉钱都买不起,别人买的都是三四百一贯的,而自己连五十块一包的奶粉都买不起;一个二十几岁的男教师,苦着脸说,自己今年二十八了,教了七年书,由于教师地位低工资少,不仅买不起房子,而且一分钱也没有存到,因此耍不到女朋友,更没一个女人愿意跟他结婚,至今还是单身,这日子没法过了……
赵燕万万没有想到乡下老师的生活竟然是如此寒酸,这群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辛勤的园丁,从事太阳底下最光辉事业的人民教师太可怜了,看着他们穿着破旧的,过时的,连民工都不愿穿的破旧衣裳,可怜兮兮地向自己倾诉着他们的苦楚。
赵燕突然感动了,她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的苦楚,那时候,自己是多么和他们的孩子是多么相似,是多么可怜,赵燕不由眼眶湿润了。
赵燕打消先前逃脱责任的想法,决定想法办好这个事,是的,她作为书记乡长,必须给老师一个说法,她抑制住眼泪,大声喊道:“老师们,老师们,请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跟大家说。”
闹哄哄的老师们立即停止了骚动。
赵燕诚心诚意地喊道:“老师们,你们今天来乡政府的缘由我已经知道了,在这里,我首先向大家说一声对不起,是我们乡政府拖累了大家,没有照顾好大家,你们工资低,生活困难,乡政府还欠你们的钱,的确是我们的错,我向大家道歉了。
我知道,你们已经八个月没领到补发的工资了。八个月啊!我这个代书记汗颜!但现在我们乡政府还没有钱,今天没法给大家补上,但请老师们相信我,我一定想办法兑现大家的工资。
在这里,我不是说大话,我郑重向老师们保证,这个月底就给大家的工资兑现,如果月底不发工资,我这个乡长、代书记就不做了!我主动向上面辞职!
赵燕说的慷慨激动,她下定决心一定吧这是解决了。
老师们立即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高兴地呼喊,赵书记,你是青天大老爷,你是好官,我们谢谢你了。
站在赵燕旁边的李明江、杨副乡长等几位乡领导干部面面相觑,办公室小陈也是大惑不解,大家都愣了,赵书记居然来真的了。
赵燕微微一笑,转而道,老师们,你们的诉求我已经承诺了,谢谢你们相信我,但学校不上课是不行的,孩子怎么办?他们是无辜的,我们的父老乡亲把孩子送到学校,送给我们,目的就是求学,我们不上课,我们对不起孩子啊,老师们,今天就到此为止,请大家回去吧!为了孩子,你们先去上课,我马上到县委汇报这件事,保证这个月给大家交个底。
老师们再一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然后相继散去,几个靠前的老教师、跑上前握住赵燕的手,激动得泪流满面,连说谢谢。
老师们一走,赵燕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乡里没钱啊,目前最需要的是找到解决钱的办法,她立刻让办公室通知两委委员,马上到会议室开会。会上,大家都沉默不语,没有一个主动献策的,因为他们实在提不出合理的解决方案。
赵燕把目光投向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李明江,征求意见般地问,“李乡长啊,你是这里的老领导了,请你体格意见,我们该怎样办?
李明江他不紧不慢地说,赵书记,这个不好解决啊,前任书记乡长遗留下的问题,我们来解决,还不都要靠钱说话,关键是找不到钱啊,就是这个问题反映上去,县里也不会把钱拨给我们的,因为这是我们自己造成的,难啊,反正我是没有办法。
大家明显听出郎美佳口气不对,也难怪,书记调走,大家认为她应该顺接赵乡长一职,但没想到半赵燕只是一个代书记,他也怎跟着只是一个代乡长,怎能没有意见?所以,今天看赵燕出头了,他希望她出事,现在让他想办法,那是门都没有。
人人都拿不出办法,赵燕只好宣布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