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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房虽准了花飘雪过去,身后也派了人跟着,本来以为,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蹊跷,可惜,花飘雪除了中途去一所宫落更衣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至于和夏云深的见面,从头到尾都有龙阳宫中跟着过去的宫婢在场,这些宫婢都是宫中的老人,也是夏桀精心挑选的心腹,绝不会帮着夏云深和花飘雪说谎。
漪房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花飘雪可能会和华云清之间有关联,毕竟,在这宫中,如今恨着她的人,华云清是唯一还脱离掌控的一个了。
可花飘雪只是去了东宫,却没有见过华云清,再者,漪房知道花飘雪经过自己的警告之后,对于她和窦祖年甚至是整个窦家和夏桀,都不会再存有什么善意。可要让花飘雪对付自己,花飘雪依旧要有十足的胆量才敢行事,而从目前的状况看来,不管是花家还是花飘雪本人,都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对付她。
漪房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会在这个时候就陷入了僵局?明明可以看出来花飘雪非要去东宫,是事出有因的,偏偏就是找不到突破口,漪房因此觉得万分憋闷。
夏桀还在前头处理政务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此事,回来的时候见着漪房嘟着嘴,就猜到了漪房是在为什么而苦恼,抿唇一笑,大手一捞,就将漪房拉到了自己怀里,摸摸她的脸,好笑道:“想什么呢?”
漪房头枕在夏桀的肩上,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这样的舒服让她昏昏欲睡,可还是强撑着没精打采道:“在想我那个姨母,你那个外甥女到底是想做什么。”
夏桀听她这话说得如此绕口,憋不住大笑了几声,漪房靠在他胸口上,都能感觉到他胸腔强烈的震动。
“皇上。”
漪房娇嗔了一声,夏桀没有理会,还是自顾自的笑,干脆将手移到了漪房的腹部,一边轻轻的滑动着,一边笑得开怀。
漪房也知道这段时日夏桀脑子里那根弦一直站在紧绷着,晚上睡在她的身边,搂着她,可眉头依旧紧紧的锁着。所以漪房知道夏桀为了先皇留下的那堆事情到底有多着急。只不过是在她的面前强忍着,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罢了,此时看见夏桀开怀大笑,漪房心中有些酸涩,眼眶涌起一股潮意,又强行的咽了回去。
“你明知道人家心里正担心着呢,你还笑得这般高兴。”
夏桀将漪房一头青丝揉乱,抱她坐直了身子,和自己平视着,眼神专注的看着,半晌之后,他将漪房按到自己怀中,声音低哑,带着几分粗喘的欲望道:“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你只要好好的呆在宫里,等着给我生个皇子就行了。”
漪房扭了扭身子,馥郁芬芳窜进夏桀的鼻尖,让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将漪房压到床榻上,狠狠的怜爱,可是想到太医说的漪房胎息不稳的话,夏桀又不得不苦着脸,将这份欲望给强行压制下去。
需要这么长时间的禁欲,夏桀不是没有想过悄悄去找别的女人,后宫有等级的妃嫔不能找,害怕会向漪房透露消息,可那些宫女,他大可以随意宠幸,完了之后,将人丢的远远的,他相信绝不会有一丝消息传到漪房的耳朵里。
但他就是做不到,即使今日下午的时候,李福已经找好了个宫女等在一所偏僻的宫院里,等到他真的看到了人,就觉得这名宫女面容娇媚却透着一股俗艳,肌肤触手滑腻偏偏上面涂抹的香膏脂粉让他闻到就感觉厌恶。
等到好不容易闭了眼将这宫女抱到怀里面,准备尽快发泄一番时,偏偏这奴婢不识抬举,居然在那个时候开了口,说她是如何如何的欣喜能够侍奉与他,声音柔的能够滴出水来。
以前那些宫妃们,伺候他的时候,也都是如此的,多半都是欣喜若狂,他在鄙弃她们虚伪做作的时候,偶尔还会好心情的看着她们做戏,至少从来没有生过什么真正的厌弃之感。
可这一次,一听到这宫婢说这些话,他脑海之中倏然之间就窜进了漪房的面容,那张刻在他心头上的脸,此时楚楚可怜,挂着凄怆的泪珠儿,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他的心,猛然间就揪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挖了一下,痛的他差点掉出眼泪。他推开身子底下的那名宫婢,赤裸着,惊慌着掉下床榻的宫婢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哭着喊求饶,喊声越大,他越烦躁,想要纾解偏偏又纾解不了的欲望和莫名而来的心痛搅得他浑身上下都如同火烧一般。
他动了怒,穿好衣服,自己走出来,望着外面的瞠目结舌的李福他也只能苦笑。
直到此时抱着漪房他才真正的明白,为何自己今天会有那样的反常。
他知道自己是爱着怀中这个女子的,爱的可以舍弃一切,甚至是性命。但是他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爱到这样一个地步,不仅是心,就连身体,都会对任何伤害她的行为作出本能的反应。
三妻四妾,后宫三千是大夏千百年的传统,他因爱她,愿意骄纵她一切的所求,哪怕是椒房独宠,也没有什么关系,没想到,今后他却是不得不独宠与她了,因为除了怀里的这个女子,他再也无法拥抱任何女子。
夏桀搂在漪房腰上的手慢慢收紧。
已是如此重要,就再不能放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将前朝留下的所有事端解决,将所有的权利收到手中,他要做一个真正的威加四海的君王。否则,他要如何保护她。
只要一想到自己一旦失败之后,就算是安排好退路,他的漪房也只能过着颠肺流离,和一干遗臣东躲西藏的过日子,他就觉得心如刀绞,他的漪房,娇嫩的像水一般,被他如同明珠呵护在手里,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所以,所有试图挡在他面前的人他都必须除去,以前是顾忌是宝图,还顾忌着一份名声,担心在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和时机之前,贸然下手,会留下千古骂名,可现在,只要能保护漪房,那些身后的名声又算什么,如果他付出了一切,就能换回漪房的平安喜乐,为他和漪房的孩子打下一个铁桶般的万世基业,他又怕什么!
夏桀低头的时候,对上漪房流光潋滟的双眸,就想到了从东宫传回来的消息,眼神不由染上几分凌厉之色。
东宫的那些人,也许是看着他已经在加快进程,终于忍不住了,他知道他们想要做些什么,漪房是他唯一的软肋。那些人必然是想要拿捏住漪房的,甚至想要漪房腹中骨肉的性命。
以前没有下手,因为夏云深也知道藏漪宫中的秘密,那个时候,他和夏云深都是打着利用漪房的心思,所以谁也不会去告诉漪房藏漪宫中到底有什么,虽然事情慢慢变了调子,但至少在这件事上面,他和夏云深有着共同的目的。
到了此时,东宫无子,而他却马上就要有皇子了,尤其,夏云深对漪房的心思,东宫那些近臣,都不会不知。听说夏云深早就已经绝迹于东宫的后院,太子一党必然心急,他没有子嗣,是因为早前就曾经赐下芜子汤,夏云深却是因为华云清的妒忌。
以前为了华家,东宫的人不得不隐忍,此时却不能忍了,不管是为了给夏云深失败后留下一丝血脉和希望,还是给那些支持夏云深的朝臣们服下镇魂剂,似乎都容不得夏云深选择。
而在这之前,若是夏云深还是不肯和后院的东宫妃嫔们同房,稳妥的法子,就是要漪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可惜了,朕的骨肉,是上天赐予,绝不会让你们这些人有机可趁!
至于华云清……
夏桀再度轻轻拍着怀中的漪房,勾唇一笑。以为找个上不得台面的花飘雪,就能瞒骗过朕,真是笑话!
“皇上,你在想什么?”
漪房的指尖流过夏桀浓黑威严的眉,有些莫名,她总觉得,夏桀在隐瞒些什么,纵使这份隐瞒,是为着她好,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她想做的,是一个能够真正站在夏桀身边的女子,帮着夏桀分忧,做一切可能做的事情。
夏桀掐着漪房的下巴,狠狠的吻上去,直到漪房气喘吁吁,他才含糊不清的道:“你好好地就行,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置。”
漪房对于夏桀这样转移她注意力的做法万般不满,但也知道夏桀的性子,既然不想告诉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说的。夏桀答应过她不在欺骗她,可是从来没有答应过她,会在任何事情上都知无不言。
亲吻过后,夏桀亲手端着一碗晾好的鸡丝鱼翅粥,喂着漪房喝了下去,然后抱着漪房,跟她说话,说这个孩子生了下来,若是女儿,他就给她一个世上最尊贵的封号,让今后的太子弟弟也不敢欺负她,还要看着这个小公主长大,要把这个小公主宠的无法无天,然后给她挑一个最英挺能干又最温柔体贴的丈夫。若是个皇子,他就带着上御书房,每日亲自调教,必然要让这个孩子长成为大夏最明智的太子,将来再成为最贤明的君王。
漪房听着夏桀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的想起,她暂时抛却了所有的困惑和担忧,倚在这样温暖的怀中,慢慢的,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漪房睡着了,夏桀将她放下之后,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面容一肃,沉着一张脸,走出去了。
李福此时正守候在外面,看到夏桀出来,跟着夏桀的步子往前走,等到了一个幽僻的地方,夏桀猛一转身,盯着李福,目光沉沉的问道:“如何了?”
李福已经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触犯了夏桀的逆鳞之处,急忙跪下道:“皇上放心,老奴一切都安排好了,必然不会出一点差错,慕容大人也说,后日一早,就会来这里候着,必然会和娘娘一道过去。”
夏桀冷哼一声,目中十分不屑。
“华云清那个贱人,居然贼心不死,还敢拉着花飘雪意图不轨,朕这一次,就要她们自食其果!”
李福有些担忧,“皇上,慕容大人也说,纵使万无一失,也怕其中出些波折,不如干脆就将廉王妃处决了,不让娘娘再见她。”
夏桀叹息一声,转身遥望着碧月苍穹,一丝叹息,一声苦笑。
“朕本也不愿漪房再去见这个贱人,可朕知道漪房的心思,她是当娘的人,若是不能再见碧如歌一次,漪房这一生,都不会快活。”
想到自己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想到自己曾经下的手,夏桀后悔万分,可再多的后悔也改变不了已经成了定局的事情。他也只能希望,自己用尽一切,为漪房安排了这次万无一失的见面之后,能够让漪房忘掉过往的那些伤害。
他知道,自己在那件事情上的罪过,可他不愿漪房恨他,便只能任凭漪房将所有的恨都放到碧如歌身上去。
“告诉慕容艺,他只要跟着人过去就行,至于漪房的安危,朕另有安排,这件事情,务必不能让漪房知道,她面上看着决断有余,实则心肠最软,朕只怕,她若提前知道了,不仅会心中难过,只怕还会悄悄放了那个贱人。”
李福有些讶异,“皇上,娘娘最恨廉王妃,怎会手下留情。”
夏桀一声苦笑,“朕不是怕她对碧如歌手下留情,是怕……”夏桀摇摇头,沉默不语后,声色一寒,“吃里爬外的东西,朕决不容许留在她的身边!”
李福顿时一颤,想到查出来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急忙点头应下夏桀的话,夏桀又问了一遍两日后那位暗卫的埋伏布置,这才稍稍放了心,慢慢的踱了回去,伴着柔柔的月辉,搂着漪房入睡了。
两日后,是漪房应准了碧如歌探看小世子的日子,这段时日,因为廉王府中尚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置,碧如歌在廉王府住了将近一年,留下了不少的心腹,既然决定要将孩子送回去,漪房和夏桀也不想留下任何后患,所以必然是要将所有的人清理干净。而廉王对于这个孩子,虽然夏桀明确下了旨意,封其为世子,可因为碧如歌生产那日还在口口声声的唤着皇上,加上碧家的关系,廉王已经对曾经冒出的一些想法退缩了,此时见到这个孩子,如鲠在喉。便顺水推舟的道还是将府中打理完毕之后再将孩子接回。
漪房将为人母,不愿意这个孩子就这样回王府中去接受所有人的厌弃,接受自己父亲的鄙夷,所以答应将孩子暂时留在宫中。选了口风严谨的人照顾,不过夏桀告诉漪房,这个孩子,不管是否知道真相,始终都是个祸患,就算是留下,也只能是一时,绝不能长久的留在宫里,否则将来漪房的孩子生下之后,若是彼此之间有了兄弟或者兄妹之情,将是一场滔天大祸。所以在这个孩子周岁以前,就必须送回,而且这个孩子即使送了回去,也必须要长久处在暗卫的监视之下。
对于这种状况,漪房惋惜之余也只能认为这是最稳妥的做法,默默的接受了。
出于对这个孩子的怜惜和一丝愧疚,在嬷嬷一大早将孩子抱到面前来的时候,漪房看着孩子肉嘟嘟的脸蛋和浑然不知世事的纯真,眼角隐现水渍。
翠儿知道漪房的想法,在一旁小声的劝慰,碧儿却有些不以为然。
“娘娘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为您准备的药人,您留了他一条性命,已是心慈了,又何必……”
“碧儿!”
还没等到漪房说什么,翠儿已经一声轻斥,板着脸教训道:“皇上既然封了世子,就是咱们的主子,你如今在这里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可有将皇上的圣旨放在眼里。”
碧儿一惊,看到漪房眉梢处也藏着一抹锋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跪下道:“娘娘,奴婢知错了。”
漪房却摇摇头,没有说话,叹息一声,叫着嬷嬷抱着孩子,从碧儿身边走了过去。
她以前一直是喜欢碧儿的纯直,此刻看来,碧儿有些被她惯坏了,看来,不仅要磨练碧儿的脾性,她还要尽快的为碧儿谋一桩婚事,将碧儿早早的送出宫去,否则,又是一场祸事。
刚走出寝殿,漪房看到束手等候在那里的慕容艺,一样的挺拔身姿,一样的清俊面容,漪房却觉得有些不对。
以往的慕容艺,见到她的时候,纵使竭力隐忍,幽深的眼眸底下,纵使会一闪而过一丝激烈复杂的情绪,有几次,漪房都会担心,慕容艺会不会在这样日益的压抑中,终于一日,选择彻底的爆发。
而此刻的慕容艺,在看着她的时候,眼中波澜不兴,唯一有的,就是彻头彻尾的恭敬,没有半分虚假。
一时之间,漪房觉得有些欣慰,也许从望龙山回来之后这避而不见的日子里,这个被命运折磨的几近面目全非的男子,是终于想通了,这样也好,不管是为了以前的漪房,还是为了他曾经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她总是希望,他能够幸福。
可与之同时,她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微末的失落感,也许人就是如此吧,总是喜欢享受着别人的爱慕,即使心中不爱,也是如此。
然而,不管是如何,漪房还是很快的将这样的情绪甩落在身后,她今天,是要为过往失去的讨回一个公道,要将套在心里的一个死结解开。所以慕容艺,不是最重要的。
慕容艺请安之后,沉默的走在前面,漪房坐在轿撵之中,掀开帘子,望着慕容艺,若有所思。
方才,慕容艺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可没等到漪房相出到底是有什么不对劲,她却忽然发现,两边穿梭而过的宫墙,和关押着碧如歌的西九所的破败是完全不同的。漪房心中一紧,一开始就有的防范和怀疑之心涌上来,她大声喊道:“停轿。”
没有人理会她,漪房眼睁睁自己的轿撵越走越偏僻,而翠儿迅速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娘娘放心,皇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漪房听到皇上两个字,心中有微微的放松。
在这个皇宫里,她相信夏桀有绝对的掌控能力,何况,这些人,都是夏桀和她的心腹,尤其是翠儿,既然翠儿这样说了,就断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安排,安排什么?
漪房张口就想问,还没等开口,她忽然微微的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轿撵行到偏僻的拐角处,在一顶圆扇门前停下,她看着抬轿子的几个人和翠儿,包括慕容艺故意加快了脚步甩开后面跟着的宫人。将她抬到圆扇门里面。
接着圆扇门里迅即抬出一顶和她的轿撵一模一样的轿撵,轿帘微微晃动间,她看见了里面端坐着的一个女子,和她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甚至那轿子的另一边,也有一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嬷嬷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她诧异的想要看的更清楚,却看见另外一个慕容艺,走到了她的轿子前,和原本就呆在她轿子前的慕容艺交换一个眼神,然后那个一直随着她走的慕容艺还有翠儿跟上了那顶抬出去的轿撵,正好迎上了外面落后几步的宫人。
接着,她就听见了有小声的问话声,问怎么把人抬到了这里来,这里面,最清楚的就是翠儿的声音,喋喋不休的在问着什么,被翠儿斥责了几句,就闭口不言了。
等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只剩下漪房和慕容艺以及慕容艺身后的几名大内禁卫,漪房才霍的一把掀开了帘子,旁边的嬷嬷抱着孩子,有些不知所措,看到漪房动作太大,想要上前去扶,却比慕容艺慢了一步。
慕容艺拉着漪房的手,将她慢慢的带出来,脸上永远是那副漫不经心,似乎什么都不在他眼中的淡薄样子。
“你小心一些,别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这次的语气,少了往日的恭谨,可漪房就是很确定的知道了,面前的这个慕容艺,才是真正的慕容艺,那个在她面前总是压抑着的慕容艺。
漪房心中有一把火就蹭的窜了起来,她甩开慕容艺搀扶她的手,明亮的眼眸发出灼灼的光。
“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艺不置可否的挑眉,他深深的望着漪房,好像是经过了几百年未见一般的贪婪,当目光流转到漪房的腹部时,他眼里有迅捷闪过的黯然。
不过,他很快的转过头去,看着漪房的身后,淡淡道:“微臣只是奉旨行事,娘娘想要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进去问皇上的好。”
漪房顺着他望着的方向转过身,看到背后是一扇紧闭的木门,她此时已经隐隐约约捉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她也确定慕容艺和夏桀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不过她不喜欢这样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所以她瞪了慕容艺一眼,疾步就走到木门面前,还在上台阶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漪房眼前一暗,看见了含笑站在她面前的夏桀。
夏桀走过来,将漪房拉到怀里,一边走,一边看着漪房气恼的样子解释道:“我也是为了你好,若是你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定然会心软,不叫你亲眼看见那些奴婢的谋算,你不会信的。”
漪房一头雾水,又气又急,“你在胡说什么。”
夏桀笑而不语,拍了拍漪房,“待会你就知道了,我只愿,你不要太难过。”
他越是不愿意这样正面的回答,漪房越是焦急,夏桀却拍了拍她的手背,拥着她往前走,穿过正厅,绕到一扇屏风背后,令人点亮了烛火,本来昏暗的屋子骤然间明亮起来,漪房看清楚面前的人,本来还想追问的心情,瞬间被掩藏,此时此刻,她的眼前,只有一个人,碧如歌!
漪房的心在翻腾,怒吼,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同厉鬼,完全失去了往日颜色的碧如歌,再看到那一头常常垂到地上的长发里参杂着的斑白,漪房的心里,只有痛恨。她只觉得,面前这个人,还不够凄惨,她想要做更多的事情,来让这个她此生最恨的女人尝遍世间百种千种的痛楚,才能稍微纾解掉她心头凝固的一点点的怨憎。
她没有时间再去想碧如歌为什么会在这里,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她整个脑海,都被一种名叫做恨的情绪充斥占据了。
以前,她总是还在脑海中想象着这样的恨,想象着见到了碧如歌会如何,可等真的见到了,她就只觉得,不知道该先用什么手段折磨这个女人才好。
漪房情不自禁的就想走近一点,走的更近一点,碧如歌在等着她又如何,那双眼充斥着怨恨又如何,此时的她无所畏惧,碧如歌是鱼肉,她却是真正的刀俎!
然而,夏桀一把拉住了漪房,他压住漪房反抗的双手,让漪房安静下来,抱着她在怀里,轻声劝哄道:“漪房,漪房,我知道你恨她,我也恨她,想怎么做都由得你,只是,你不能靠她太近,虽然慕容艺查过她的身子,我还是不能让你冒险,你要做什么,让奴才动手就好,你答应我。”
漪房在夏桀怀里扭动了几下,她的眼睛,一直都盯着碧如歌的方向,终于,她挣扎的无力了,在夏桀的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夏桀紧紧的拥着她,任她哭着,不去劝慰,他知道此时,任何的权威都是毫无作用的,这场哭泣,漪房压抑的太久太久,等到真正见到这个恨之入骨的人,那些喷涌而来的情绪,不仅仅是漪房,就连他,也有一种痛哭的欲望。
碧如歌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小就当做是夫君依靠的男子温柔无限的拥着她毕生怨恨的女子,心中嫉妒排山倒海而来。她努力的想要动一动,哪怕是发生一些响动,来吸引他们的注意都好。只要他们不要如此亲昵刺眼的拥抱在一起,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她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面前这个看上去世间最温柔的男子夏桀,在这个贱人进来之前,不仅让人搜遍了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让她赤着身子现于人前,给予她无尽的屈辱,而且,还毫不犹豫的下令折断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关节,她此时的每一节骨肉,都是碎裂的,再也没有复原的希望。
她只能浑身瘫软的躺在床上,即使恨得发狂,也什么都做不了!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和华云清的计谋,失败了!
不管夏桀是如何看出来的,但夏桀将她从西九所悄无声息的转到了这里,她就已经能够看出来,自己失败了。
可她恨,恨得心肺都缩在了一起!
她努力的动着牙关,直到声声的咬下自己一小截舌头,满嘴血流如注,她才能让自己的痛觉抵消掉慕容艺给她下的那部分麻药的效用,含含混混的喊出一句话。
“窦漪房!”
这一声,声嘶力竭,如同枯枝倾轧,老妪一般的干哑,可碧如歌此时没有心情去注意那些,她只知道她纵使杀不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也要在临死前奚落这个女人一顿,总之,她绝不愿意这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时,带着一丝一毫的幸福神采!
碧如歌喊的这一声,果然让漪房从夏桀怀中抬起了头。
当漪房看到碧如歌嘴角边还在滴滴答答留着的鲜血时,先是一惊,继而就绽放开了一个笑意,她依靠在夏桀的怀中,目光无比明亮,带着得意和满足,嘲讽的开口。
“碧家的郡主,廉王的正妃,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碧如歌冷笑一声,她断了一截舌头,说起来有些含混不清,可是她力图让自己的每个字都带上一种诅咒的力量。
“那又如何,纵使我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至少我也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我的孩子,不像你,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又一个从你肚子里血肉模糊的掉下来。”
碧如歌的话,一下子就戳到了漪房心灵深处最不能碰触的伤痛,她面色一变,眼睛里已经染上了凶厉的血色!
夏桀眉梢一凝,刚要开口,碧如歌又冷冷道:“而且,我孩子的父亲,至少不会像你孩子的父皇一般,亲手喂下他的娘亲喝了红花汤,断送自己骨肉的性命!”
夏桀搂在漪房腰间的手骤然一紧,他愤怒的想要立刻掐死碧如歌,但碧如歌说的话同样击中了他的软肋。那碗红花汤,不仅是漪房心中的痛,也是他无法忘记的痛楚。
他永远都记得,在灌下漪房那碗汤药时,那种心痛如绞,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喂漪房喝了药水,然后抱着漪房,眼睁睁看着漪房身下流出的血水,将他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染得血红,那样的感觉,无异于天翻地覆,从他心口生生的剜了一块肉下去。可那个时候的他,别无选择。
正是这样的痛楚太过记忆深刻,所以即使是面对着最痛恨的碧如歌,当初同样有份下手伤害了漪房的碧如歌,夏桀也觉得这样的斥责,无法反驳。
他觉得自己浑身有些脱力,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扣住漪房的腰肢,他好怕,漪房会突然间如同一阵风,消失在他的面前。
碧如歌见到夏桀僵立当场,心中万分得意,大笑了两声,纵使全身上下疼痛难忍,她依旧觉得说不出的痛快。
“怎么,漪妃娘娘和皇上都说不出话来了,都被我说中了。”
“你说中了什么!”
漪房猛的抬头看向碧如歌,目中带着一抹坚毅的清亮,她挺直了背脊,绝美的面容上写满华贵的讥讽。
“你说中了,是说中了你碧家世世代代的自欺欺人,自以为能够君王独宠,其实却不过是一个天大的谎言这件事,还是说中了,你碧如歌纵使机关算尽,没想到手中的屏障其实是一张废纸这件事,还是说中了,你野心勃勃,努力多年,最后也不过落得个如此下场这件事,还是说中了你几时生下孩子,也不过是给我这个仇人药人这件事,亦或是说中了你碧家即将日薄西山,马上就会被满门抄斩,无人能够逃脱,碧家所有的血脉将从世间断绝这件事!”
漪房看着碧如歌的脸色越见苍白,满眼愤怒胸口不断起伏的样子,微微一笑,怡然道:“还是,你早就已经猜到了,你将会这样不死不活的躺在我的面前,等待着我的处置。”
“窦漪房!”
碧如歌被漪房一番话气的几欲昏厥,可是她看着眼前明亮逼人的女子,那样的倾国倾城,看到旁边那个高大英挺的君王,用温柔宠溺的目光笑看着她此生最恨的女子,她忽然间就觉得疲惫不堪起来。
直到破烂的窗口处涌入一阵微风,晃动了烛火,也晃动了她鬓边的一束发丝,她惶惶的看着自己那本该是乌青的黑发已是斑白,她的心,终于彻底的狂乱了。
本来还有点的,可是不能超过一万字一章,囧,连到明天的章节里再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