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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急速的驶向城西的砺王府。卢尚书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着,脸色铁青,出府之后便一句话都没有跟坐在自己身边的妻子说过。
车轮压过一个水坑,溅起大片的水花。卢王氏愣神的坐在马车上,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吓了一跳,“这车夫怎么回事,想颠死我们不成!”
说着马车又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卢王氏一手抓住车窗,坐稳了就想起身撩开车帘骂上两句,被卢尚书喝住。
“你给我坐下!”卢尚书喝道,“若不是你养的好女儿做出这种事情,你我又何必大晚上的冒雨到砺王府去,就算被颠死也是活该!”
卢尚书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听说了今日在砺王府发生的事情。卢青青残害王爷子嗣,证据确凿,幸好今日砺王不在府内,所以卢青青只是被关了起来,还未处置。
对于卢青青下手害的秦姨娘流产一事,卢尚书丝毫没有怀疑。若不是她的好母亲,自己又怎么会到现在只有两女一子,那个儿子还是在外头偷偷养到三四岁,才接了回来的。想来卢青青养在王氏身边,从小见多了王氏整治姨娘的手段,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卢尚书厌烦的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王氏,闭上了眼睛。若不是自己只有这一个嫡亲的女儿,太后最看重出身和血统,异常的不喜庶出,自己怎么也不会把她这个蠢货嫁到王府。自己和太后都再三嘱咐过她,不管她如何胡作非为都好,唯独不能在子嗣一事上下手。谁知道她竟然还敢这么做!即使这次不被砺王妃发现,太后也不会放过她,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
若是太后因为这个蠢女儿对自己起了间隙……卢尚书在心里慢慢的盘算着,把卢云挂到王氏名下,不知道可不可为……
“老爷,夫人,到砺王府了!”马夫带着斗笠,跳下车,手脚麻利的拿出脚凳架好,大声的对着马车内喊道。
卢尚书起身推开车门,结果马夫手里的油纸伞,拂开他递过来的蓑衣,理也不理王氏,径直的往里头走去。
刚进了门房,听到小厮的谈话,卢尚书心里咯噔一跳。
不是说只是关起来了吗,这才多久的功夫,怎么就……死了?
卢尚书匆匆忙忙地跟着小厮走进了卢青青的院子,还未进屋,就听见一个微低的女声说要请仵作来验尸。卢尚书喝住屋里的人,急忙冲了进去。
卢尚书气急败坏的从屋外走了进来,衣裳被外头的狂风吹的有些凌乱,大半边的身子也被雨水打湿了。
“卢侧妃呢?!”卢尚书大步流星的绕过屋子正中央站着的一群下人,走到管家面前问道。
管家看到卢尚书,心里一紧,卢尚书怎么会来?虽然心里紧张,管家还是镇定的回道:“卢侧妃在那边,尚书大人请跟我来。”
卢尚书看到地上白布盖着的尸体,还未开口,耳边就传来了尖锐的叫声:“青青!我的女儿啊!”
王氏本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走着。在王氏的想法里头,弄掉妾室个把孩子,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她女儿既然是太后相中要给砺王做正妃的人,太后自会照拂于她,也不会因为这等“小事”怪罪于自己的女儿。
卢尚书和王氏夫妻二人早已经离心多年,卢尚书也不会跟她说起朝堂上这些起起伏伏的事情。王氏也不明白,一个把妾室所生的孩子,对于还未有子嗣的萧煌宇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不急不躁地走着,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帮女儿把这件事给抹平了过去,听说这次是砺王妃下令关的人?青青也真是,自己教了这么多年,怎么连一个病秧子都给爬到头上去了。
王氏还在想着怎么扳回这一局,就听到卢尚书有些不对劲的声音。抬眼一看,满屋子的下人惶恐不安的被集合在厅内,王氏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心里也隐隐生出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她快步走到厅内,听到了管家和卢尚书的对话,再看到地上盖着白布的那个人,眼前就是一黑。
下人还没来得及扶着她,王氏扑倒地上,掀开尸体上蒙着的白布,只看了一眼,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卢青青那张原本娇美的脸孔本就被打得有些面目全非,虽上了药,但是根本还没有去肿。因此脸上青紫肿胀,两眼也充血瞪圆着,看起来甚是可怖。
即使因为她的母亲,连带了不喜这个女儿,但这好歹是自己的骨血,又在身边养了那么些年,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卢尚书双目赤红,对着一旁的管家大声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你们不能给我给说法,休要怪我今日不顾姻亲之情!”
“卢大人……”管家一边挥手让人把王氏扶到一边椅子上坐下,一边擦着汗跟卢尚书解释着。他们也是刚发现卢侧妃出事了啊,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这边人就来了。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砺王呢!”卢尚书转头看了看,又瞪着管家道,“你们王爷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在府内?”
“王爷今日有事出门,刚刚已经遣人去通知了,还请卢大人稍等片刻。”管家小心地说道,他实在没胆子告诉卢尚书王爷的去向。
“那刚才是谁说要仵作验尸的!”卢尚书咬牙说道,他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未等管家回话,裴意开口说道。
卢尚书袖子一挥,冷哼一声,转身就看到坐在他身后椅子上的人。
“她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卢尚书不满的点着裴意说道,他的女儿死了,这个人却像坐在自家的花园一样,怡然自得的坐在这里。
管家尴尬的看着卢尚书举起来的那只手,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拉下来:“卢大人,这是我们王府的女主子,王爷的正妃。”
管家咬着正妃两个字,提醒卢尚书,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砺王妃,对卢尚书来说,身份高了不止一点点。
卢文耀的眼睛眯了起来,扫了裴意一眼:“哦?这就是砺王妃?”
“尚书大人有何指教?”裴意淡淡的说道。
“指教不敢,不过还请王妃看在老臣今日丧女,心痛难捱的份上,请恕老臣失礼了。”卢尚书并不行礼,只是随意的拱了拱手,“刚才是王妃说要请仵作的?”
“正是。”
“不知道王妃跟我女儿究竟有何仇恨,逼得她落得如此下场之后,连死后都让她不得安宁,竟然还要找人来侮辱她的尸身!”
卢尚书双眼冷冷的看着裴意,他纵横官场多年,靠的不仅仅只是宫里太后的照拂,自己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往日里下属甚至一些官员被他这般瞪着,早就吓得腿脚发软,不能言语了。但面前这个跟她女儿一般大小的人,只是淡定的扫了他一眼,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尚书大人既然能掌管户部,想来才华见识都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信口开河的本事也这般惊人。”
“不知道尚书大人从哪里看出来卢侧妃是被我逼死,这侮辱二字又是从何说起。”裴意站起身子,负手踱步走到卢尚书面前,淡然的回视他的眼睛。
“若不是王妃今日让侧妃在那么多下人面前失了脸面,侧妃又怎么会自觉无颜见人,做出这种事情?”卢尚书气愤地说道,仿佛一个痛失爱女的父亲,“侧妃即使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王妃也该等王爷回来再做决断,怎能当着下人的面动用私行!”
“难道尚书府中后院姬妾的大笑事情,都是卢尚书拿主意不成。”这是想把这桩事赖到自己头上了?即是找茬了,裴意也懒得跟他多说,转头对管家说道:“去请仵作过来。”
“站住!”卢尚书喝道,“不许验尸!”既然青青已经死了,不管如何,先把这个王妃拉下来总是没错的。不需要去宫里打听,就知道太后对青青肯定生了怨怼,谁知道会不会迁怒到卢家。太后既是不喜这个王妃,自己就将功补过帮太后解决了她,也算这个女儿最后为他卢家做出一点贡献了。
管家刚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怒气勃发的卢尚书,又转头看向裴意。
裴意顿了一下,似是才发现管家还在屋内,皱眉说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既是腿脚不好,便早些回家养老去,也不要在王府待了。”
管家一听,一溜烟儿的就朝外头小跑着出去了。虽然他是个仆人,但是他是砺王府的仆人啊,没道理听一个外人的话。
卢尚书被他气了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我好歹是卢侧妃的父亲,现在卢侧妃已经去了,难道我连这点子事情都做不了主?”
“你既然叫她卢侧妃,就是知道她已经嫁了人了。”裴意回身坐到椅子上,抬着下巴冷冷地道,“她虽然是你的女儿,但现在已经是我砺王府的人了。卢大人手伸得为免也太过了些!”
“你!”卢尚书扬起手,上前几步就要打她,这般伶牙俐齿的晚辈,他这辈子还未曾见过。就是他府中那几个庶女,跟她不过一般大的年纪,哪个看到他不是毕恭毕敬的,谁敢这么跟他顶嘴!
裴意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冷冷的睨着他扬起来的手,却听见一声婉转的娇笑声:“哟,这是怎么了?”
丽妃单手搭在小丫头手上,慢慢地走了进来。外头大风大雨的,即使有下人撑伞挡雨,从清涧院过来的时候,她身上还是被打湿了不少,只好找个房间先梳洗换下衣服。
她身上的宫装甚是繁琐,收拾起来自然比裴意慢了一些。
丽妃浅笑着从屋外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屋内剑拔弩张的情形,有些诧异的看了卢尚书一眼:“尚书大人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想对王妃动手不成?”
说完,她纤纤素手捂了捂唇,“尚书大人这般可是以下犯上了,怕是不好吧。”
卢尚书不过一时气愤,心里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并非自己府里那些可以随意打骂的小辈,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举起来了,不由冷哼一声,放下了手:“丽妃娘娘说笑了,下官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见他收了手,丽妃漫步走到裴意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温软的说道:“刚才听王妃更尚书大人像是在争论什么,可否跟本宫说一说,说不定本宫还能出个主意。”
丽妃浅笑盈盈的看着裴意,见她没有搭理自己,面上笑意丝毫不减,随意的转头看着一旁的卢尚书:“尚书大人?”
“下官疼惜爱女,不愿外人去打扰她安眠,但王妃一意孤行,定要找人来侮辱……小女。”卢尚书悲愤的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小女虽然不是金枝玉叶,但是身为人父,下官绝对不能允许一个男人对她的尸首上下其手,若她泉下有知,肯定也会觉得屈辱。下官实在难以忍受,便多说了几句。让娘娘费心了。”卢尚书在丽妃裴意二人之间看了一圈,二人明显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俗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卢尚书心下微动,甚是恭敬的对丽妃说道。
果然丽妃柳眉微蹙,看了一眼地上的白布,似是不忍的叹了口气,对裴意说道:“王妃,尚书大人痛失爱女,失仪也是情有可原,王妃何不大度一些,成全了尚书大人这片爱女之心?”
不成全就是小心眼儿了?裴意心下暗忖,抬眼看到管家领着一个仵作打扮的小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裴意扬起下巴点了点卢青青尸体的方向,管家会意的领着身后的人朝卢青青走去。
卢尚书今日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名义上的砺王妃,先头只是觉得她长得美,年纪小也没放在心上,自己不行礼,她似乎也没有怪罪,便越发大胆了起来。
谁知道竟是个软硬不吃,口齿伶俐的主,丽妃娘娘的话,她竟是半点没放在心上,就这般自顾自的让人去验尸了。
丽妃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王妃?”
“前朝云贵公主猝死在宫内,先皇震怒不已,下令吏部三日之内查清缘由。后查证云贵公主并非病亡,而是中毒而死。提刑官为查清真相,要求尸解云贵公主遗体,先皇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允了。”裴意眼神落到丽妃妆容精致的脸上,淡淡开口,“提刑司本就是为查清真相,为死者洗清冤屈而存在的,若是人人都像卢尚书和丽妃这般想法,那提刑司也不必存在了。还是卢尚书认为,区区一个卢侧妃会比云贵公主还要高贵不成?”
看着丽妃微变的脸色,裴意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另外,卢侧妃究竟是怎么死的,难道二位一点都不想知道?让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而让真凶逍遥法外,才是对她的屈辱吧。”
卢尚书被她的话堵得一口气憋得脸通红,喘了两口气,才恨声说道:“还能怎么死的?我们家青青从小就是娇养着的,何曾像今日这样受过这种侮辱?一时想不开也是情理之中,只可怜我的女儿,生前没能得个体面,死后还要被人……”
想到刚才裴意说的话,卢尚书到底没把作践那两个字说出口,只是双目赤红的看着裴意。
“王妃……”
裴意四指一敲桌面,“噔”的一声闷响,打断了正欲开口的丽妃,“多说无益,两位莫要忘了,这是在砺王府。我府内的事情,还轮不到二位来指点。”
想把这事儿栽倒她的头上,那也得看这黑锅她想不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