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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她偷闲在他的书架上随意找了一本书來看,却沒想到书里面写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事,其中还有许多她从未知晓的,比如说他父母双亡之后的生活,现在挖掘了出來,她才知道比她想象的还要悲惨,她是同情他吗?不,她只是心疼,就算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恩恩怨怨,她还是不能阻止这种感觉的产生。
“你在做什么。”突然,背后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一惊,为了掩饰她的走神,赶紧去拿炉子上的水壶想往茶杯里倒水,可是因为惊慌,她差点沒拿稳,而下一刻,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稳稳地带着她的手,将水一滴不漏地倒在了茶杯里。
“四年了,怎么做事的马虎劲儿还是沒变。”他清淡的口气带着浅浅的笑意和哀愁,听起來却让人比伤感,沈元熙心中一动,猛地抬头看向他,忍不住疾呼他的名字:“宇文骜……”
四目相对,她却不知该说什么,他的眼睛很亮很漂亮,和雪宝的一模一样,可以想见,雪宝长大后也该是他这副英俊的模样,这一刻,她真的很想不顾后果地告诉他,其实雪宝是他的儿子,她和晏祈沒有什么的。
“宇文骜,其实……”[
“别把脸弄这么脏。”此时,他温暖的大拇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将她刻意点上去的胭脂揉散了一些:“在这个屋子里很安全,沒有朕的吩咐,沒人看得到你的,别担心别人会认出來,所以把脸擦干净吧,朕看着不舒服。”
沈元熙有些着急,她一把握住了他还在替她擦脸的大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认真地看着他:“宇文骜,如果我告诉一个实情,你要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他疑惑地蹙起了好看的眉。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正在这时,外面传來了通传的声音,宇文骜拍了拍她的肩膀,吩咐道:“你就呆在这里,朕出去看看。”说完便大步跨了出去。
沈元熙力地垂下肩膀,用力地敲了敲头,暗自懊恼:她这是在做什么,她怎么可以忘记,他是皇帝,他有他的后宫,将來会有数的孩子,她何必急着把雪宝到他的面前,也许他根本不稀罕这个孩子,但是雪宝却是她的一切,一念之间,她居然犯起了糊涂。
“臣妾参见皇上。”
“免了吧。”
外面传來了对话声,沈元熙平复了一下情绪,走到门背后,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皇上,听闻你龙体不适,臣妾特意过來看看,还带了御医來。”刘雨晴眼带关切地看着宇文骜,如今她容貌被毁,满脸的疤痕怎么却也去不掉,到哪里都不得不蒙着面纱,所以她只有用自己的声音和眼神來表达自己的情感了。
宇文骜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对于这些女人,他真是懒得应付:“刚休息了一下,朕已经觉得好多了,御医就不用了,你们都去歇着吧。”
一來就被下了逐客令,刘雨晴面子上自然挂不住,她可沒忘记秋吟风旁敲侧击地告诉她宇文骜这屋子里藏了女人的事情,她进來的时候就打量过了,屋子里沒人,而宇文骜是从茶水间出來的,他又怎会亲自去倒茶呢。
心念至此,刘雨晴已经说出了口:“皇上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虽说祭祀要紧,但龙体最重要,看看,怎么也不多带几个伺候的人,这偌大的屋子居然一个奴才都沒有。”
“沒事的,朕让他们下去了,朕想清静清静。”
“既然如此,你们都下去吧。”刘雨晴挥退了所有的奴才,这才走上前去,轻声道:“皇上,你我夫妻数年,也是共同经历过风雨的,您要是有什么苦恼,可别憋在心里,让晴儿替你排忧解愁吧,就像以前一样。”
刘雨晴大打感情牌,而宇文骜又是念旧的人,她这样一说,他倒是忆起以前种种,她为他确实付出了不少,想到这儿,他也不好硬赶她走了,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她坐下,宇文骜盯着她脸上的面纱,有些自责地道:“找了那么多大夫,还是沒能治好你脸上的疤痕,朕一定再派人去搜罗名医,恢复你的容貌的。”对于四年前刘雨晴突然长疹子的事情,他后來也派人查了一下,心中自然知道这和沈元熙脱不了关系,但是他沒资格怪她,刘雨晴以前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他因为誓言不能替她报仇,所以她自己动手,他自然话可说。
脸上去不掉的疤痕成了刘雨晴心中的痛,听他这样说,她眼眶湿润了些许,摇了摇头,颇为凄婉又善解人意地道:“沒关系的,有皇上的这份关心,雨晴心里就很开心了,皇上都不嫌弃臣妾的容貌,还对臣妾百般疼爱,臣妾自然沒有怨言,失去容颜,怕也是对臣妾的惩罚吧。”说着,她红了眼眶,垂下头轻轻拭泪。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宇文骜心有不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对了,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沒给皇上泡一杯茶,臣妾好久沒给皇上泡茶喝了,今天就让臣妾來吧。”说着,她就要往茶水间而去,宇文骜神色一变,猛地拉住了她的手,沉声道:“朕不渴,倒是有些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祭祀活动,到时候又要忙上许久。”
刘雨晴眼睛看向几步之遥那扇紧闭的门,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宇文骜阻止她进去泡茶,就证实了里面有人的猜想,难不成他又有了新欢,自从沈元熙走后,她还沒发觉他对哪个女人专宠过,除了她的眼中钉秋吟风,虽然她知道秋吟风支使她來有借刀杀人之嫌,但是她更想知道又是哪个狐狸精迷惑了宇文骜,可以让他将其藏在这个屋子里,对于敢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人,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手软。[
心里如是想着,她却扯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虽然他看不见,她软声柔顺地道:“既然如此,那皇上就好好歇息吧,臣妾先告退了。”
送走了刘雨晴,在茶水间里的沈元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听闻她要进來,她吓得不知所措,因为茶水间就这么大个地方,她躲可躲,以刘雨晴对她的熟悉,那可是不管她做了什么掩饰都会被一眼认出來的。
和宇文骜在一起的三天,最难熬的莫过于夜晚,因为白日里宇文骜都在外面忙碌,晚上的时候,沈元熙拿出被子睡在软榻上,因为这里是寺庙,所以软榻与宇文骜的床也就隔了一座屏风,他翻身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是以,每一晚,沈元熙几乎都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他一翻身,她就睁开眼盯着那个方向,生怕他要喝水有什么需要,作为婢女,这一点她还是很尽责。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晚,明日一早宇文骜和所有的人就会离开这里,而她会由弑天派人单独送下山去,所以今晚一过,她和宇文骜的约定便到了,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他在云晋当他的皇帝,她和晏祈雪宝回沛国过他们的安稳日子,以后再相见的可能,因此,沈元熙这一夜睁着眼睛毫睡意,同样,那一边的他也翻身比往天翻得更厉害,想來也是沒有睡着。
月光从沒关严的户漏进了几许,落在床畔,静谧声,从这个角度,沈元熙可以瞧见他一隅的背影,黑暗中,她睁着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只想将这一刻,将他刻进记忆深处。
“睡沒。”终于,忍了许久的他开口询问,而沈元熙因为偷偷看他,还以为被他发现了,被吓了一大跳,过了半晌,她才有些紧张地答:“沒……沒呢?”
“那好,陪朕说说话吧。”
“嗯。”她呼吸一顿,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來他看不见,这才如猫咪般轻轻哼了一声。
“从前……你……你觉得朕哪里好。”他犹豫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就像清凉的露水,让她的心也变得潮潮的,然后她微笑了,去记忆中翻捡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过往。
是啊!当时觉得他哪里好呢?为什么她就可以拼了命的去爱他。
她笑着摇头:“说不清楚,爱了就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其实现在想想,你也挺混账的,若是理性地选择,我不会爱上你的,若是感性地來说……也许我还会重蹈覆辙。”
黑暗中,传來他低哑而断断续续的笑声,沈元熙微恼,辩解道:“也别得意,那是以前的事了,如今你是皇帝,有整个后宫恋慕着你呢?”
黑暗中,宇文骜满脸的惆怅,他想说,他不稀罕整个后宫,只要你就够了的,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问:“那你觉得朕对你做过最好的事情是什么。”
“有啊!那次我被司马锐欺负,你冲來救我……和青儿,我生病了,你喂我喝过药,我脚扭伤了,你还抱我上过马车……”沈元熙的声音清澈干净,她一点点地回忆,语调轻缓地诉说着,虽然过了四年,她却每一件都记得那么清楚,而且完全不提他对她的伤害,只将他好的一面都说了出來。
她,真的太善良。
听着听着,一行清泪自他眼角滑下,隐沒在黑暗中,來影去踪,正如他不得不小心掩藏的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做其他事从未后悔过,对于她,他后悔的事情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