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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眉眼清秀的丫头低眉顺眼的捧着果盘,暗里咬牙:若是上辈子有人敢如此轻慢于他们兄弟,他定然不会放过!可惜他们如今错投女身,条条框框束缚着,莫说心中丘壑不得现于人前,便是上辈子这等抬脚就可进出的茶楼,他们兄弟也是托了王老爷子的福才来得!一想到此生都要受制于人至此,胤禟便觉未来黯淡无光。
贾赦本就因贾王氏而不喜王家这门姻亲,一想到王家算计自己儿子更是恨得要命,然两家长者为媒,庚帖已换,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将不满压在心里,面上倒还得捧着那王家女,毕竟以后他的琏儿是要走仕途出阁拜相的,不能伤了名声,王家的亲就是他再不满意也得认了,不过,他得记得回去关照邢夫人,待日后那王家女进了门,可莫要将掌家职权交予她,左右邢夫人年轻,多掌几年内务也无妨,王家更不能明着为女儿争权掌家,否则这王家女便都不要出嫁了罢!
想到茶楼里人来人往,刚才那丫头又是报了名号的,贾赦心下埋怨那王家女无长者管教就是不懂事儿,连丫头都不知管教了规矩,口上却只得淡淡道:“进来。”
贾赦语气里的不情愿几乎毫不掩饰,胤禟听得却是松了口气,他领了这差事也是想瞧瞧这贾赦会是谁,依着传言他觉着这人不会是那冷心肠的康熙皇帝,到底好奇会是什么样的人降服了太子爷,让他肯乖乖的假装孩童,为之费心筹谋。毕竟,他们家的人呐,没谁是热心肠!
当然,胤禟私心里也是想看看这贾大老爷对这门婚事态度如何,打从胤礽靠上了北静王府,王子腾的夫人瞧着这么个好女婿的人选成了他八哥的,对着胤禩的态度就淡了许多,虽然没刻意刁难,可仆从的态度眼见的轻慢起来,他们不是吃不得苦,只是白得了这么一辈子,他到底不想太委屈,纵然两人御下手段了得,胤禩如今也是嫡出的身份,奈何父母不顶事儿,更是因为如今不是男儿身吃了身份的亏——王家的家生子也有几代,各有各的盘算:再得宠的姑娘到底是要嫁出去的,不得当家太太眼的姑娘就更是不必巴巴的逢迎了。
胤禟推门而入,行了福礼,将手上果食放在桌上,立在一旁,等着贾赦问话。
不想贾赦并不欲同他多说,只道:“东西我们也收了,你回去吧。”
胤禟心下一灰,行了礼便默默退出屋去。
步履沉重的走在廊上,胤禟暗嘲自己放心的太早,便是在外人面前,这贾大老爷也只肯给他们如此菲薄的面子,日后……他们到底是怎么会以为胤礽会为他们说些好话?
到底他们遇上太子爷就没了好运气,曾经构想的好好地清净日子没了指望不说,失了王子腾夫人这一助力倚仗,还牵扯进了王家大太太同小姑子之间的旧怨、贾家大房二房之间的权势争夺之争,之前还算不错的日子也艰难了起来,他们原想着内宅并非你死我活的大内皇宫,该是没那么血腥,实在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的太简单。
如此想想,上辈子他们兄弟几个的子嗣艰难想来也不是什么命该如此,人为也是有的,后院阴私,最是没有是非对错,不过都是争命罢了。他这辈子光是听教导嬷嬷含含糊糊的几分指点就觉得够苦,他也曾仔细的打量过自己如今的模样,这幅皮囊说不上绝色,却也是面目姣好,幸好他一早便在太太跟前求了恩典,日后欲自梳留在他八哥身边做事——他这辈子的爹娘是一对怨偶,双双早逝,他入府签的是死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的,自梳不嫁之言倒也有几分可信——倒是得了几分信重,否则,一旦像其他几个丫头一样被那般调教了,他还不如自我了断了痛快!
思索间,胤禟已转回到王家订的雅间前,他忽的不知自己入内该如何措辞:虽说他们对贾赦的不喜有所准备,到底他不喜欢他八哥黯淡了神色 。
咬咬牙,胤禟踏前一步,忽的福至心灵,只觉前途豁然开朗:太子爷从来不会委屈了自己行事,如今贾赦如此不喜王家女,仍是认了亲事,那么,这婚事是他们二哥允了的?
王老爷子见胤禟独个儿回了来心下有些黯然,有些着恼,却也不太失望,毕竟他再清楚不过他那嫁去贾府的大女儿是个什么心性,如他刚刚所见,这么些年也不见长进!
看了眼一旁为他奉水添茶的孙女,王老爷子叹了口气,人家姑侄两人嫁入一家定然会相互扶持,他家这两个能不伤了王家女子的名声便是祖宗有灵了。
虽然心下有种种担忧,王老爷子仍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毕竟,官场沉浮若扁舟行于海上,权如鼓帆之风,易谋,更易失,全凭舵手直觉经验;若有人提点一二,便若舵手有了海图司南,暗礁涡流多少能规避些许。贾家如今瞧着是显没落,只那两小儿却是有造化的,尤其是那大房的贾琏,不过如今这点儿的年纪就搭上了四王中唯一皇家血脉的北静王府,待其加冠入仕,前途无可预测,纵然其年少得志,少不得有些轻狂之举,然有祖宗传下的爵位在身,纵有一日失足犯错,到底能挡上一挡,留得了性命,总有东山再起之日。而有了这门亲戚,王家子弟的交往圈子也将不同,自家儿孙,总是希望他们能少吃些苦。
至于他这孙女儿能不能抓得住那贾琏的心,王老爷子满心无忧,毕竟,这亲事不就是他的孙女儿自己说定的么?
胤禩自让胤禟去贾家雅间探话就觉得不妥当,偏是王老爷子开的口,胤禟也愿意,只能压着不安等待胤禟归来。心下烦忧另一桩心事,他之前倒是不知这后院女子之间的怨憎妒忌会是一世这般久远,直到他琢磨来了贾家的亲事,又从这一世的母亲处听来他那婶娘同姑姑之间的宿怨,由婶娘那飘忽多变的态度佐证。胤禩从没想过后宅里头的女子会是这个样子,他以为女子在后宅不过是侍奉夫君、打点内务琐事、闲时一处绣花喝茶、妻妾之间普通的争风吃醋,他没想过,这姹紫嫣红之处每一步都是要思量又思量方才行得,每一言一语都要掂量后才得出口,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拿了把柄。
而在他乍晓真相惶惑无措之际,他那因自觉时日无多而竭尽所能的试图将她此生经验全部教授于他的母亲教导他最重要的一事却是要牢牢的抓住夫君的信任与尊敬,胤禩心下苦笑:信任,尊敬,这怕是他和胤礽之间绝对不会有的。前世他没少算计胤礽,无论成功与否,胤礽并没在意,但也厌烦得紧吧,这一世,他肯应了这门亲事,怕也是因为太子爷心底那点他从不肯承认的怜悯弱者的同情作祟。
胤禩心下惨然:他竟然是依靠他曾经最最痛恨的感情达成自己的目的!
甩开心中的哀戚之情,胤禩起身为王老爷子添茶,见王老爷子面色不好,动作愈发小心,刚刚贾家王夫人的一番言语正好被两人瞧见,他自然知道他那位姑妈想着什么,而他也不会傻傻的去做那注定被弃的棋子,只是,他没有太多的资本同王夫人斗,后宅女子的争斗,若无预知之能,再无可借势之人,战鼓未响便已呈败像,更何况王老爷子会不会舍得下他的亲闺女,他不敢赌,毕竟,不是谁都是那位冷心冷肺的帝皇。
听到胤禟的声音,胤禩眨了眨眼抬头去看,见胤禟面色尚好,面上不自觉的带上抹笑:总算是有点好消息的。
贾蓉气性大,气消得也快,同几位交好的同窗寒暄过,心底那股火儿也就散了。几个转身过后远远瞧见正同那国子监李祭酒之子闲谈的贾珠,贾蓉也不过是瞥了眼便转了脸,瞧见身边贾蔷松了口气的模样,倒是让贾蓉好没意思的瞪了人一眼。
他真的不是气量大的人,可是他也不是闲的没事儿要荡涤天下不公之事的义人,什么事儿都要掺上一脚,他不过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懒人,犯不上去找贾珠的麻烦;可他也不是我行我素不讲情面的人,这个正对他罗罗嗦嗦的念叨着今日先生会出什么题目的同窗他不是也没嫌烦的甩袖走人么?他不理贾珠,实在是贾珠那人当真肖父得很,便是书读了一屋,事儿发生在眼前,贾珠和他那父亲都能无视其间之关联,只要无人点破,这父子俩就能端着持身方正之名回避了去,这样的人,他实在是瞧不上眼,要么真君子,要么真小人,这般愿意做那不谙世事的木头人,他还是远着心里舒坦。
贾蔷同贾蓉混在一处也是多少年的了,况且贾蓉除却在长辈面前,向来懒得遮掩心思,贾蔷瞧见贾蓉的眼神便晓得他在想什么,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索性也不再说,只是随着他一同侧了身,对远处的贾珠视而不见。
瞥见贾蓉微微上挑的嘴角,贾蔷暗暗叹气:还说视而不见是不在意呢,刚才是谁抓了贾琏的长随传话的?现在是谁在那儿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