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蝼蚁

宋熙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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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黛此刻脑子飞速旋转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在s市,当时的科学院就已经对丧尸、异能者的变化兴致勃勃,可惜大灾当前,为了稳定人心,异能者只是经过少数的体检就纷纷投入军营,甚至直接上战场,丧尸倒是可以随意研究,不过可以使用的药品数据太少,许多科研人员还抱怨过。

    等到了c市,科学院公开贴出了自愿人体实验征集,号召为了天变做出牺牲,所以才有了安晴这样的悲剧,也带来了丧尸生物围城的惨案。但是青黛知道,那些科研依然会进行下去,他们都被那种巨大的威力迷住了,所思所想,不是消灭,而是控制。

    现在到了京都,人口比天变之前都没有少到哪里去,安全区内的生活,和天变之前也不差什么,那些科学院的人还会有什么顾忌吗?无论是利欲熏心,还是科研狂人,恐怕都要对现在神奇的生物变化两眼放光。那么抓取活人去进行实验,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何况科研项目虽然耗费经费多,收入也是极为可观,恐怕后台都是硬邦邦的。

    不过,青黛眼前的问题是,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科学院的目的!

    “我,我们是想要去找一些东西,看能不能治疗我的母亲,她感染了丧尸病毒,在路上已经用药物压制住了,我很着急,所以要我的朋友们帮忙找科学院的熟人……”

    青黛有些语无伦次,似乎慌张的不行,心下却反复推算:既然他们会查到科学院的痕迹,却没有发现那条暗道,就说明昨晚的掩盖措施还是有效果的。至少没有明确的指向,说想偷偷的找科学院资料或者某些人,着急救人,理由总算是说得过去。

    眼前的男子淡漠的看着青黛,依然是纹丝不动的表情,青黛努力直视他的眼睛,至少不能够表现心虚!

    但是专业的审讯人员。当然不会被青黛看出想法。青黛只觉得自己似乎又扯了几句。终于在这个人的气势下,消声了。

    也只有安静下来,青黛才发现另外两个人在奋笔疾书。写字的沙沙声成为了唯一的动静,让她如擂的心跳也慢慢平息下来。

    正在青黛不知所措的时候,面前的男子才不紧不慢的发问道:“然后?看你们的样子,也没有什么收获。昨晚走人却很及时。”

    青黛有些恍然:这个人,似乎并没有逼问的意思?那么之前那种气势又是怎么回事?不。也许这会不过是让她放松警惕,一张一弛,对人的心理就是极大的折磨。

    “其实,昨晚我们去并没有找到人。然后,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青黛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力图让自己有些昏沉的脑子动起来。她要想脱身,还是要说一些实在的内容。那么将嫌疑最大的科学院供出来,大概能够拖到许生他们捞自己?

    “我其实在科学院走动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呼救的声音,可是仔细找了发出声音的地方,却没有人,所以,我们觉得事情不太对,就,就回来了,准备今天走正常的程序,去医院申请一下。”

    青黛吞了一下口水,接着道:“你们说失踪的人,我,我进京一路上也看到过有人做人体实验的,挺可怕,那,京都也有这样的事情吧?”

    “这么说,你是认为有人为了人体实验,所以才抓人导致失踪?”面前的男子平淡无波的问道。

    青黛点点头:“对,对的,我和我的朋友昨天才来到京都,不知道怎么会被认为是人口失踪嫌疑人,这种事情我们都打听过了,明明早就有很多起,不是只有你们说的那一个人而已。我们只是着急了一些……”

    “好了。”那人第一次打断了青黛的话,眼睛从冰冷无谓变的锋锐十足,看向青黛的那一刻,让她有种被猛兽撕裂的恐惧感:“我们会调查的,你的证词会被收录好。”

    说完,他就和来时一般,带着两个没有开过口的跟班,迅速的离开了。

    青黛直到审讯室的门再次关上,才感觉到自己的背部已经汗湿,耗光的脑力也有些虚脱。

    然而,青黛没有想到,她就仿佛被遗忘在审讯室一般,独自守着唯一的一盏小小节能灯,过了很久,久得她已经困倦的昏睡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是被一个陌生的制服人员叫醒的:“起来吧,跟我走。”

    青黛茫然的看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打瞌睡。

    眼前除了叫醒她的制服男,还有十多个差不多服装的男子,静静的站着,就好像列队的迎宾一般。

    青黛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会还有吐槽的心思,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手脚和脖子,后悔自己怎么没有用食尸藤给铺一张床,这么老实的就在椅子上面睡了,果然小老百姓就是胆子小,经过审讯,脑子都不好使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青黛随口问了一句。

    “凌晨一点,赶紧的,到了地方你可以接着睡。”那制服男虽然并没有恶意,却也少了善意。

    青黛这才心头一沉,已经过去了半个夜晚了,自己还是要被扣押?她倒没有怀疑许生捞她的承诺,那么现在是他们预估的情况太过乐观?这件失踪案子后面还有其他的牵扯?

    这么想着,青黛却很老实的站起来,跟着眼前的人走出审讯室,那一串的人也都跟在身后。青黛抽抽嘴角,她有这么可怕?需要如此庞大的押送队伍?会不会规格太高了?

    走出治安部门的时候,果然已经是繁星满天的深夜了,路上都没有了声音和路灯,只有众人的手电筒闪烁,踩着积雪的咯吱声,在深邃的街道中。格外的响亮。

    青黛一边走,一边分析着自己要被带去哪里,这里的方向她是不太记得了,但是勉强能够确定和大本营的距离方位,肯定不是送她回去。而且她还没有被定罪,再怎么说也是有几个大粗腿小伙伴了,总不能没名没分的丢到监狱中。自生自灭。那么是有更高级的刑讯部?莫非是特务机关?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路,终于来到了一个青黛非常熟悉的大门口——京都科学院!

    青黛抬头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一个激灵。寒冷和困倦都不翼而飞,她怎么会被带到这里?!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错觉,她又放开了感知,很快就找到了之前前一天晚上翻墙的地方。确确实实就是科学院没有错。

    青黛渐渐咬紧了牙,不详的感觉蜂拥而来。不过她的脚步却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来了哪里。

    进入了科学院内,众人接着走。

    青黛用感知,确定他们是绕开了正门的主楼,又兜了一个小圈子。来到了后面设备房,沿着设备房到了最角落的花坛,带头的男子按动了一个小小的机关。好像是门铃一般,过了一分钟。设备房的侧边打开了一扇金属门,门内的灯光,与天变之前一样亮如白昼,让青黛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门内都是穿着研究制服的人,看到青黛身边的这些人,便点头让开来。

    青黛总觉着那些科研人员除了冷漠,眼神中更多是嘲弄,一直到看到了自己,才有些特别的兴味在其中。

    她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小小幼苗,这里没有多少植物,她能够依仗的食尸藤,也只能用这唯一的储备了。

    这隐藏颇深的建筑,并没有青黛想的那么现代化和夸张,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地下的大厅。除了一些看起来精美昂贵的仪器,更像是普通的科研部门而已,穿着工作服的人很多,来来往往,交流资料,统统都是悄声细语,到处灯火通明,颇有学术氛围,倒让人心情都有些放松的感觉了。

    不过地方不大,几分钟后,青黛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领头的男子刚刚踏入了一间科室,就对着室内坐着的年轻人道:“人已经带到了,可以放人了吧?”

    青黛浑身一震,不是因为自己竟然是被“交换”的人,而是眼前的年轻人是一个老熟人——在g市遇到的那个研究员,赵旭飞。

    “是你?”青黛不由问出口:“你也到了京都?”

    赵旭飞挑起嘴角,看了青黛一眼,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对着那领头男子道:“她确实更有价值,不过,麻烦恐怕比你们那个小子还要多。”

    领头的男子好似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自喉咙中咆哮道:“这不关我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我答应的,你把他交出来!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赵旭飞耸耸肩,露出惋惜的表情:“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坚决,那我当然却之不恭,就希望你们不会后悔吧。”

    说完,他就用一个类似对讲机的东西说道:“把0574带来吧。”

    青黛此刻有些茫然,她大概猜到自己成了替换物品,只是没有想到科学院如此势大,想救人,就要用其他的活人来换。能够将她在许生之前给弄出来,想必地位不低,竟然都要屈服于眼前。那么她应该现在就反抗吗?不说现在逃出去的可能性,就是逃脱成功,也许就要被京都通缉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除了妈妈,还有那些小伙伴,他们会伤心自己的失踪,更会被她的反抗带来无穷的麻烦。

    异能在体内流转,可是始终没有从手中的幼苗喷出。

    青黛在心中默默的道:赵旭飞是知道她的异能的,想必不会没有防备,她的突袭会有效果吗?

    就在她的迟疑,领头男子的焦虑中,被叫做“0574”的人被送了过来。

    青黛不自觉的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也是一个熟人,正是引出这许多混乱的失踪人口:陈家小公子陈佳亮。

    现在的陈佳亮早已没有昨天出现在城门关卡的意气风发,衣衫是类似病号服的直筒装,头发也杂乱不堪,脸色苍白的不行,就是眼神都从骄傲狂妄变的畏缩闪躲。

    刚刚被推进门的时候。他还在小小的挣扎,好像是害怕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直到进来看到了领头男子,这才眼中爆发出狂喜:“付哥!”

    付哥也极为喜悦:“阿亮!”一个箭步上前,就拉住了扑过来的陈佳亮,上下看了一番,确认只有浅浅的几处皮肉伤和精神萎靡。才露出了放心和一些心疼的眼神:“还好吧。我来带你回去了!”

    陈佳亮就好像抓住了淹死之前的唯一浮木,喉咙中呜咽出一些没有人懂的声音,抱住了付哥。不再松动。

    青黛就看着眼前的相见欢,又看向一旁的赵旭飞。这就是实验体的待遇吗?不,他不会不知道陈家的身份,那么陈佳亮的遭遇。是刻意的折磨,还是肆无忌惮的教训?

    虽然青黛从头到尾都配合非常。付哥也不敢说自家的小子会是实验室的弃子,将陈佳亮拉在手中,就回头对赵旭飞道:“既然已经交易成功,我们就走了。”说完。招呼着那一群的跟班,呼啦啦的就从原路向外面走去。

    青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脱线,竟然开始可怜付哥了:你已经知道了这个科学院的秘密据点。恐怕就已经上了贼船了,这样急于摆脱也没有用啊!

    不过。最应该可怜的是自己!青黛听着外面的喧嚣慢慢消失,这才回头看向淡淡微笑的赵旭飞。

    “好久不见。”青黛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这么挤出一句。

    赵旭飞有些玩味的看了青黛一眼,眼中有些戏谑:“也不是很久,你确实只在很久以前见过我几次,但是,我见你却远远不止啊,我的幸运女神。”

    青黛听到明明文雅有礼的青年说出这样的话,总觉得身上被阴冷的蛇爬过一般,有些毛骨悚然。

    “什么时候?”青黛努力摆出叙旧的样子,想要降低对方的气势,也为自己争取一下时间。开玩笑,就这样成为了实验体,有多少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c市的惨剧才发生了几个月,她不敢想自己会有多少好运气。尽量拖延,也许许生他们正在为她想办法,要是能够得到赵旭飞的善意,那就更好了,虽然这更像是妄想。

    “什么时候啊?”赵旭飞拉过一张椅子,让青黛坐下,眼神放空的回忆,还真的有些初遇时候的干练简单气息:“最近的一次,大概是在w市?多亏了你,我多了一个好帮手。”

    青黛一怔:“你到过w市?”

    赵旭飞勾唇一笑:“当然,咱们都是从南边过来的,w市不是必经之路吗?可惜,当我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就离开了,我只好将那个可怜的汉斯给捞了出来。你大概是不知道,他是德裔美国人中,生命科学方面的领军人物之一,和我的主攻科目有所不同,危险更大一些,不过实在是非常好的助手,给我目前的研究提供了很多的帮助。”

    不过那个人现在的情况,呵呵,还是不要说出来吓坏她了。

    青黛思及离开w市前的晚上,那个外国人疯狂的眼神,心头的寒意一阵翻涌:“你,那天就在旁边?”一直旁观了她们的遇险?

    赵旭飞点头:“唔,可惜了那条大蛇了,本来是想要一起带走研究的,只是时间不太够,捕捉的工具也没有带齐,那条蛇多少长了一些脑子,很快就跑了,我只好放弃了。好在京都的机会更多,无论是动物,还是,人。”

    青黛不由蹙眉:“之前不都是科学院自愿征集实验体吗?现在为什么要用绑架的方式?现在的人还不够苦吗?活着,已经很奢侈了。”为什么他们还要雪上加霜,让活下来的人更加艰难呢?

    赵旭飞有些诧异的瞪着眼睛,年轻飞扬的脸庞露出残酷的天真:“这是一个多么广阔的时代,志愿者太少了,要想破解掉生命的奥秘,当然需要他们牺牲啊。”

    青黛一直以为,这种奇葩的思维只是电影小说的虚构夸张,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高等知识分子如此无视人的生命意愿:“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和你一样的有思想的个体,包括那些动物,那条大蛇,它们努力生存,为什么要这样藐视他们?他们不是一个试验代号!”

    赵旭飞对青黛的冥顽不灵也沉下了脸色:“我一直以为你还是比较识时务的人。在生化时代面前,每个人和动物,都是蝼蚁,他们应该为自己的献身而骄傲!当生命密码被破解,生命的奇迹恐怕比你想到的还要多!”

    青黛看着有些狂热的赵旭飞,不可思议的道:“蝼蚁?你的生命研究,难道不是为了人吗?你是说,你的目标也是服务于蝼蚁?即便是蝼蚁也是生命,不能够无视尊严的践踏!”

    赵旭飞终于不耐烦了,他挥手道:“这样的争辩毫无意义!”不等青黛再开口,他就转头对着外面的人道:“将她带去五号库,编号特殊编码!”

    青黛见谈判破裂,只能将异能输送到手中的幼苗,不管怎么样,赵旭飞看起来地位不低,也许可以作为人质挟持出去,逃出去,才有希望。

    然而,手中的幼苗纹丝不动!

    青黛终于有些惊慌的脸色,取悦了赵旭飞。他看着疑惑的青黛,笑道:“怎么,想发动异能?你认为我们的研究到现在,竟然还不能够防备异能者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