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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元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天从科美回来后,他一个人心凝形释地想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太过草率轻敌,关己则乱果然不假,可就目前形势来看,他不能再毫无章法地打游击战了。
曾曦,绝对是个很有分量的对手,纵然撇开外在的身份地位等条件不说,因为攻克辛小羽基本上指望不上那些,单单是时间上,他就妥妥地占了上风,十一年的相识相处,会有多少个有意无意的瞬间可以打动她?哪怕她是一块冰,假以时日,应该也会融化……
姜承元的胳膊支在办公桌上,十指交叉抵着额头,他突然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而当这样的一个念头在自己脑中产生的时候,他不禁抬头望向窗外,浅然一笑,太久太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什么了人和物了,辛小羽果然是个人物。
是以,他觉得应该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麻木和苟且,庆幸自己的这颗心在面对爱情时还能铿锵有力地跳动。
只是,他必须得知己知彼。而这最重要的就是先弄清楚小羽的想法。他又想起她那公文式的微笑,他摇了摇头,垂眸凝思,既而快速地写了一封邮件,发送完毕后,立马起身离开,干净利落得如同他的工作作风。
……
这天,辛小羽开完会后,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心神不定了好一会子,自从见过他以来,她一直告诉自己不乱于心,不困于情,然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突然觉得这颗心不似从前般宁静了。
正想着,娟子来电话了,说她正好在附近办事儿,今天就不再回办公室了,问辛小羽要不要一起下午茶。
也好,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于是,她收拾好下楼了。
娟子其实今天想跟小羽好好聊聊大仙儿的事儿。
奔波了一段时间之后,大仙儿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恋情。她可以接受没有钱的男人,但不能接受无所事事的男人,而现在尔东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大学毕业,进入了一家网络公司,成为北京成千上万码农中的一员,春节放假回家后,就再也没归队,呆在家成天网游,用他自己的话说,迷失了,觉得那样成天加班千篇一律的日子不是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当年选择这个专业就是因为据说很火,可现在腻了,想改行做点别的,可又不知道做点什么。现在,每天除了上网游戏,就是和朋友一起喝喝酒打打球。据说之前开了个台球厅,不久倒闭了,之后一直就是现在的状态。
除了这些,还是个异地,虽说不远,北京到保定保定到北京,但毕竟对恋爱的人来讲还是诸多不便。这真要是想着将来的话,结婚都是个事儿。
娟子和小羽劝她放弃,觉得完全是不搭界的两个人。
她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可最后男友跟她的一个朋友好了,这事儿对她打击不小,好在她自愈能力比较强,不过也不算自愈,她说过情伤还得情人医,所以分手后不久,她又交了个男朋友,当然,她自己也没把那段感情当成是真正的恋情,只是她用来疗伤的工具。她自己也说有点儿卑鄙,可是她的伤谁来治?
闺蜜们的劝说,大仙儿不以为然,“我确实见过的男人多了,也有随意附和的,但很久没有对尔东这样的感觉了,重要的是尔东也爱我。曾经被我唾弃质疑的爱情,现在又卷土重来了,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你爱上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恰巧也爱着你,你们知道这有多难吗?有多少人爱不逢时!”
大仙儿拿定的主意,没有人能改变。
她要打造尔东。
第一步要先把他拽来北京,但,这也是最难的一步。当初他下定决心回保定的时候,就是因为不喜欢北京的生活节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考虑到父母,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老了怎么办,把他们接到北京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要车没车要房没房,而在保定,父母可以很安逸地生活,自己的压力也不是太大。
所以,第一轮尝试说服尔东遭遇失败也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儿了。
看来得出狠招。
大仙儿提出分手。
电话里的尔东沉默了。
此后的一个星期里,尔东一直沉默着,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大仙儿心慌了。
“怎么办啊你们说?他是不是不爱我?”
辛小羽有她的看法,“大仙儿,我觉着你既然已经出招了,就不能收手。至于他爱不爱你,我觉得他应该是爱的,只不过,这个选择对他来讲比较难,你想想,他之前就在北京呆过的,最后他决定回去,所以,这是他已经做过的一道选择题,他肯定深思熟虑过的。现在,就要看她爱你到底有多深了。”
娟子也表示同意:“嗯,是的,现在就是考验感情的时候了,再等等,他能坚持一个星期不联系你,这应该到头了,我觉得快了,不过,不能就这么等着,我们还是得将计就计,继续出招,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你病了。”
辛小羽说:“也行,或者就说现在有别的男人在狂热地追求你……”
“得得得,就你们那两下子,不把人笑死,也让人觉得咱们小气。等,就是个等字,我就要看看他能忍多久,如果他就这样算了,那我也认了,放心,我扛得过去。”大仙儿字字带劲儿,果然狠招。
她自己真够煎熬的,二十四小时手机调到最大音,这几天常常出现幻听。
她不知道,尔东比她还煎熬,成宿地网游,不让自己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就会思考,就会思念,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起初那段与大仙儿失联的日子,他已经知道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他担心极了,怕大仙儿再也不上那个游戏帐号,因为从大仙儿的玩家级别与技术上知道她是很少网游的。
可现在分手,他充满了矛盾。首先不是去不去北京的问题,而是与大仙儿恋爱的这段日子里,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家底殷实,年薪二十多万,还有其他投资,在北京车子房子都有,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凭什么下嫁给他?对了,自己呢?在北京一无所有,即使在保定,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工薪家庭,工作上一事无成……
再想想,每次都是大仙儿来保定看他,一个女孩子开着车,有时候还走夜路……就算这一切都放一边,长期异地总不是个事儿,让大仙儿来保定这不现实,只有自己去北京,可是到了北京怎么办?租房子找工作这些都可以,关键是他刚去上班的那点工资除去房租、吃饭、交通,最后还能剩下几个铜板?怕是连女朋友吃饭的钱都不够,就算大仙儿会讲究能将就,他总不能让女友跟着自己天天方便面吧!
爱情和婚姻都不是在真空里存活的。
所以,他,决定离开。
……
辛小羽和娟子俩儿急了,大仙儿从没这么憔悴过,她一直是她们的爱情宝典,没想到这会儿她自个儿陷进去了。
“瞧大仙儿那一副眼袋儿快有二斤重了,这回真是载了大跟头了。”娟子刚坐下就叹了口气说。
辛小羽一开始不以为然,觉得大仙儿就是日子太安逸了找点事儿,她一爱情专家情场高手怎么可能随意把自己撂倒了呢,可这眼瞧着愈演愈烈了。
“我们应该采取点儿行动帮帮他们,虽然没见过尔东,但他们视频通话的时候,大仙儿也时不时地把电话扔给咱们,谈吐挺风趣,感觉很爱大仙儿的。”辛小羽抿了口咖啡说道。
“我就是有点儿想不通,你看,分手是大仙儿提出来的,毕竟女孩子家家的,自己总得端着点儿,可这尔东,如果他真的爱大仙儿,怎么可能一个电话都不打呢?每次都是大仙儿去保定看他,他一个大男人从没专门来看过大仙儿。我感觉这场爱情里,打从一开始就是大仙儿在付出。你知道的,在爱情里,谁付出得多,谁死得惨。”娟子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所以她一直不太赞成这桩恋情。
辛小羽边听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也想到过,只是从他和大仙儿的腻歪程度看,他在家应该没有别的女朋友。大仙儿确实是着魔了,那次分手后,我从没看到她如此认真对待过一个男人。至于尔东,我推断他应该是个不错的男孩儿。”
娟子手托着腮,想听听辛小羽更具体的分析。辛小羽凝眉继续说道:“如果真是个游手好闲的,他比大仙儿小两岁,完全有资本陪大仙儿玩儿,他也知道大仙儿的条件,来北京他没有过多的压力,而他可能恰恰是个要强的男孩儿,不想依附于大仙儿,所以,他会考虑到来北京的种种困难……所以,要么他没动情,要么他有气节”。
娟子立马插话:“有道理,有道理,那么我们就把他引到北京来,如果是你说的第一种情况,不足为惜,如果是第二种,那就两全其美了!”
“对对对,那咱们就赶紧拿出方案吧!”辛小羽的脑子已经在飞速运转了。
“就说大仙儿生病了?”娟子脱口而出。
“额,这个忒不喜庆了,还是乐呵点儿的吧。”辛小羽提议。
“那就过生日?给大仙儿一个惊喜?包个场子,煽情的音乐率先响起,然后传来尔东空旷而深情的告白,接着尔东手捧鲜花缓缓走到她的身旁,单膝跪地……”
还没说完,就被辛小羽喊停:“你这是求婚吧?得,就这场景,电视里都演过一百回了,毫无新意,况且,尔东现在啥想法咱们还不知道呢,咱一下子叫人家来个180度大转弯儿,他反应得过来吗?”
“那你说这咋办呢?别的我也想不出来了。要不,咱们叫曾曦帮着想想?人家可是拍电影的。”娟子提议。
“这个可以有,多个人想想总是好的,那我来电话他。”辛小羽边说边拿起手机,正要拨,电话来了,一个国外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