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七章 不肯出

白头King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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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UT!!!”

    ……

    “很好!!!”

    ……

    “下一组镜头!!!”唐谦说道。

    ……

    “ACTION!!!”

    ……

    在入殓的时候,村里的农协会会长来主持母亲的追悼会。听着年迈的农协会会长一句句念着母亲苦难一生的经历:母亲本来出身在一个富裕的人家,为了爱他们的父亲,来包家几十年,在旧社会里,在父亲给人家当长工的日子里,她靠着父亲的微簿的一点工资拉扯着七孩子,经历过无数苦苦难难风风雨雨的日子,是多么的不易!如今儿子们都有出息了,有的入了党,有的当了生产队长,有的在工厂当了工人,可以让她人家享一点清福了,她却这样突然地走了。离开了她的家,离开了她的孩子们,也离开了她生前常常炒闹的丈夫,离散开了包家漕。她老人家生前与村里的邻居们和睦相处,在家里相夫教子,一家收入微薄却能把七个孩子苦苦难难地扶养大.她老人家是辛苦的一生,劳动的一生,艰难的一生,伟大的一生!她一生为包家的儿孙们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儿孙们和村人们永远不会忘记她!希望老人家走好!-------安良和兄弟们都听了,想着母亲生前对自己的恩情哭得更伤心。当母亲的遗体要扛到刚刚做好的簿皮棺材里去时,安良大声地哭着抱着母亲的头,把自己的头也凑在棺材里,想着从此再见不到母亲时,哭得痛不欲生,任人们怎么拉他劝他也不肯放手,最后硬是让人家把他生拉活拖才把他拉出来。

    当村人们把他们母亲的棺材抬到村后的一个小坟滩上去时,铜锣咣咣地敲得人心碎,全家人除了父亲在家里待着都来为她送丧,棺材后面一片哭声,全村的人都出来看这好好的人突然溺水死去的安良母亲。安良和五个兄弟三弟媳妇,两个妹妹都跪在棺材横头哭翻了天,引得全村的人都来观看。人们望着棺材横头跪在那里的十几个她的儿子儿媳,女儿外甥,说安良的母亲福气真好,死了有这么多儿孙送葬,只是死得太早些了,死得太伤心了,才五十六岁,她有事到城里去,从来不乘航船一口气走到城里健健棒棒的身体,只少还能再活三十年,可是没有想到她这么早的就走了!唉,做人真是想不到的呀------灵柩随着咣咣的锣声由四个人抬着,抬一段放一下,抬起来时披麻带戴孝的儿孙们站着哭,放到长凳时暂停浇扛时,披麻戴孝的儿孙们跪着哭,这些儿孙们都哭得非常伤心,因为他们的母亲和祖母不是生病死的,而是好好的人突然掉到河里淹死的。安良跪在母亲的棺材后头的最前面,哭得起不来,村人们都说她的大儿子哭得最伤心了。

    母亲出丧又过了几天后,安良含泪召集全家人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因为,母亲死得突然,包家除了四房儿子已经结婚,下面还有两个儿女没有成家,小女儿在母亲生前虽已许了人家,因还小,才十七岁,还没有完婚,而最小的儿子才十二岁,这两个小弟小妹是一直和和母亲一起生活的,现在母亲死了,他们姐弟俩的生活怎么办?做大哥的安良,在和父亲弟妹们商量后决定,叫过去与母亲分开住的父亲一起和两个小儿子小女儿住在一起了。这样双方都可以照顾。因为他们家是个贫农人家,兄弟们成家也都是白手起家自己造房子的,而年小的弟弟还不会大劳动,所以他还没有造过房子,现在由他这个大哥作主,和其他三个弟兄们说,母亲住的房子以后就由最小的小弟继承了,别的兄弟不要与其相争。兄弟们看母亲死得这样惨,小弟又幼小,大家也没有话说。

    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后,安良的假期也到了,只得难过地悔悔恼恼地回去了。

    母亲究竟是怎么掉到河里去的?她为什么在四儿子结婚的晚上就跳到河里去了?母亲的死是她自杀呢?还是被人推下河去的?竟是个谜。在母亲刚出事时,大家只一味埋怨四弟:阿**死都是老四结婚引起的,老四是罪魁祸首。本来没有说要小舅子来做阿舅的,当晚上喜事办好,老四突然说晚上还要来做阿舅,新阿舅头一趟来姐姐家这是要好好招待的。这可忙坏了母亲,白天好不容易忙过去了,吓饭也都吃得没有了,这一切又得从头弄起来,本来下饭就买得只够白天请客人吃的,现在突然要来阿舅。人家是第一次来,还是杭州人,尽管是一个人而且是个孩子,这礼节是不能马虎的,得要象模像样招待的,以至有的要去买,有的要重新做,一大桌菜都要重新弄起来,又要花费一番精力和物资。碰巧哪晚上天又下小雨,外面雨茫茫的路河看不清楚,那新房又是亲面河的,走出家门就是河埠头,母亲要到自己家里去拿东西,在门口走进走出不小心就掉到河里去了。这事情不是明摆着是老四闯下的祸嘛!所以当时大家都骂四弟,也骂刚进门的四弟媳妇,大家对哪个还没有看仔细的新媳妇,也没有好印象,认为这个儿媳妇克性很重,一进门就把婆婆克死了。又怪这个村庄都靠着河居住,母亲和小弟小妹住的房子也是面河的,这会四弟结婚的房子是临时向人家借的更是亲靠河的。从屋里走出就是河埠头,平常洗菜汰衣服提水近是近了,可是走进走出不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河里去。而河边又没有一点东西遮拦的,哪天晚上偏偏又下着毛毛细雨,石板路面被淋得黑黑的,河上黑黑的,路也是黑黑的,母亲一时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事情又急,她心一急走出来时这就冲下河里去了。母亲一个女人家她又不识水,这不就叫母亲掉下河里起不来了嘛!而且正月里天气又冷,河水更是澈骨的冷,掉在河里当时淹没淹死冻也冻死了。致使母亲捞上来就再也救不活了―――――

    安良带着无可奈何地带着悲伤的心情,写信去又向单位请了一星期的假处理一些母亲走后的后事。

    假期再次到了,妻子也要回去上班,只得难过地离开家乡回单位,给弟妹们再三嘱托,以后去河埠头千万一要小心,好好照顾父亲,夜里再也不能让他独自一个人出去了。在临走离开村庄的时候,安良来到村后方哪个坟滩里孤另另刷着石灰的厝坟前,痛心地哭泣,来时好好的母亲,如今一下子变成了一座厝坟。立在母亲坟前,听着西北风吹引魂幡上的纸屑哗哗地响,仿佛它他们还在伤心地悲泣,使他更觉凄凉和悲伤。他站在母亲的厝坟前默默地哭了老半天,想着以后回来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只能看见见这穴厝坟了,也无机会孝敬母亲了。站在坟前戳心戳肺般的疼痛,直站了半个钟头才离开。

    夜里肯睡在老母亲原来的床上,因为几天来哭得累了,他一会沉沉地睡去。

    睡梦中母亲仍穿着她在为四弟结婚操劳时的旧衣服,那件半新不旧的小棉袄,拐着半大的小脚来到他的前面,一脸悲愁地对安良说:

    “安良,你今天知道想妈啦?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呀?我掉下河里,你们以为是安康小舅子来做客之故,忙乱中我冲到河里去了。其实这是表面现象。你知道妈是怎么掉下河里去的吗?

    “这些日子来妈是一直想着你呀!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上个月中旬就回到东海来了,那是我听村里那个没有行当到处转悠的阿游说的,说他在南站时看见你已经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宁海去了。自得知你已经回来之后,妈一起盼着你回家来呀,你回来直接去宁海看你媳妇,妈不怪你。你们夫妻分离已经一年多了,少年夫妻嘛,记挂妻子一年不见回到家急急忙忙想回到妻子身边去先去看看妻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你一去宁海久久等你不来,妈想你了呀?原想你去半个月总可以回来的,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你没来,二十天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来家,直等到大年三十,你迟迟地来家。你回家家里就要为安康的婚事忙起来了。所以一时也没有时间了。

    “安良,你知道妈为什么这次特别想等你来呢?妈实话给你说,是为担心我未来的生活呀。过去你四弟在部队当兵去时,你当时在家开了个家庭会议,家里我和你你爸,你负担你爸,我由安康负担。后来安康当兵去了,**生活费由村里负担。每年村里约给我一百元钱。其实这一百元钱我从来也没有用过他一分,都给安康积着。我的生活还是靠我自己打点凉帽生活。但是自从安康退伍回来以后,他对面我说,“从现在起他不能完全养我了,他现在没有分配工作,一个在田里干农活的社员。我结了婚后要养妻子了。我只能养你半个了。”

    “现在安康只能养我一半,那我还有一半叫话谁来养呢?妈这些日子来一直为着这事抄心呀!妈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眼睛花了打草帽也打不快打不好了。安康这个人没有良心的,他去部队当兵四年,生产大队每年给我们一百元钱,四年我给他积了四百元钱,没用他一元过,他退伍回来找好了对象要结婚我把他四年村里的照顾费全给了他,让他去城里买家具,到末结他却说出这样话来!

    “妈现在感到还是你爸好呀,你每月给他寄十元,他生活有保障,可是我如今却没有人养我了,养我半个,那半个怎么办叫谁来养呀?无可奈何这下想到了你,想向你说一说,你现在夫妻俩两个人工作了,你是双职工了,你每月听说有一百多元一月了。你给你爸每月十元外,能不能给我也寄几元,妈要求你不多,你就每个月给我寄三元五元也好,这样妈自己再打点草帽,**日子就可以过得去了。可是你来家探亲之后,先是去你老婆地方,到大年三十了才回到老家来,我想和你说句话都没有机会。而第二天听说你又要到东平湖去参加你大舅子的婚礼,你小舅子的婚礼过后,我知道你就要回FJ的工厂去了。这样我就没有机会和你说话了。你虽然现在不过是一个工人,可是现在妈想和你碰面的机会都不多,要想和你说说话,真像见皇帝似的难。这时候老四的小舅来了,我想快点把阿舅应付过去,抽过空还想和你说句话,由于我心急,这安康家前面靠河又这样近,我又第一次夜晚在他家屋前走路,他家走出就是河。天又下着小雨,被雨淋过地石板也黑黑赤赤的。当我想要到自己家去找一点东西时走出门外我一脚不慎这就掉到河里去了,我一时喝了好多水,我又不识水,人一掉到河里一下子就沉下去了,我想划到河边爬上来,可是这时棉袄已经被水浸湿我划也划不动,只好让身子渐渐沉下去,河水大口大口地沧到我嘴里,我终于被沧昏过去咽昏过去了―――――安良呀啊!妈死得真冤呀!妈现在实在还不到走的时候呀,你看你的小妹还没有出嫁,她才十六岁,你小弟才十三岁,他还才在生和队里放牛。这两个孩子正还要抚养呀,我走了他们自小没了我这个娘,怎么生活下去啊!你小妹以后又认会给她办嫁妆?你爸又不懂得的。

    “安良,你现在想一想,这事能只怪你四弟嘛?我出事后,你们大家都说老四,是老四的婚事后又请女方小舅子造成的。我看也不能全怪他,他对我说以后只能养我一半时,我心里是很难过,觉得这老四也有点忘恩负义。但仔细想想他的情况,其实他以后是也很困难的,在社里做点田头,只能拿点工分。他顾老婆都不够,还要叫他顾我这个老母亲,实在也难为他了。而你这个长子。你现在又有这个能力。你可以帮妈一点的。妈从小对在你身上花的心计不少啊!妈在你小的时候,可没有为你少吵心呀!小时候常常烂头烂脑,发妈正正记得,当年在你六个月的时候,在头上生疮生节子时,是母亲抱着你到城里去检偶节头来给你煎汤喝,才把你治好的。你知道吗,当时妈为了检点藕节,把一顶好好的阳伞也丢了,因为丢了阳伞,当时妈一手抱着你,一手拿着一包藕节倒莫顺道的,直到天黑了才抱着你回到家里。那次我真是又吓又饿,实在是太辛苦了。

    “你渐渐长大了,妈叫你到外野外去检柴荷检芋艿的检稻穗的,生活是多么的困难,又是如何让你去上学的?可是你参军了复员了到工厂了有工作了,后来你又要负担老婆读大学,当时你没法管家也情有可愿,可是现在她已经大学毕业了,她也能赚钱了,现在你是双职工了。可是你却从没有想到过你的老母亲和你家里的弟妹们是怎么样生活的!妈妈不是说你,自从你工作后,不说你在部队,你到工厂工作后,也已经十年了,除了那年我生你小弟时你从部队寄来五元钱过。后来在困难时期一次寄来二十元外,从此再也没有寄钱给我过。唉,安良啊,你是整个把妈忘了!在当时你真不这不如你四弟安康呀,他是现在结婚了负担重了才说养我半个的,不管怎么说他不孝,他还是负担我半个,可是你对妈呢?自少我最痛你,最关心你这个长子,家里生活再困难妈想方设法还是让你在家读了五年书,可是你长在之后,会赚钱了,却完全把妈忘了!以致这次妈想和你说句话都没机会,我这次掉下河里你们都说是你四弟的责任,我觉得不完全是安康。是你对妈一点也不关心造成的。你才是使我掉到河里去的最大原因!

    “安良,你为妈妈想一想吧,事到如今你光是哭,光是懊悔还有什么用呢,为什么我活着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想想我呢?现在你想到我已经晚了!你想给我再多的钱,给我买再多的好吃的,都没有用了!你再哭,你再伤心,也是与事无补了!

    “唉,安良现在你再怀念我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也不说你了,你现在已经悔恨了,古人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面母不在。现在我已经完全离开了你,你再在我棺材横关哭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也不多缋责你,但愿你以后对你爸好一点吧!

    “活着的时候,我对你爸也有点意见,他太不会安排自己的生活,自己没有又特别的大方。手头有几元钱,看见别人有困难他就会全给了人家。这样的人自己生活怎么能过得好?可现在我想想他也是苦了一生的,如今我走了,身边还有两幼小的儿女,他现大已经不会劳动,靠你十五岁的小弟替生产队放一头牛,那够生活?因此你要好好记得你父亲,他又不会安排,生活肯定过得不好的。现在我走了我把你父亲和你小弟小妹托给你了!再一个你现在已经结婚了,你要好好善待你的妻子,我看过了这姑娘心田善良,她对你也是全心全意的,你将来不能辜负她。好了,我不多给你说了我走了,如果有机会能调回家来,妈托你多照顾一点家里了―――――”说完妈一阵风似地走了。

    安良醒来,嘴里还叫着阿妈,阿妈,可是眼前是黑灯瞎火。还是深夜,他这才知道,自己刚刚是做了一个梦,是自己在梦中见到了母亲。但想想母亲对自己说的话,好像她还活着似的。叫人唏嘘不已。

    到了单位,安良仿佛变了一个人,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本来很活跃的一个人,现在变得混混噩噩糊里糊涂的一个人了,听钟声上班,听钟声下班,人家叫该吃饭了,他跟着人家去食堂吃饭,人家说该下班了他跟着人家下班。工作时只顾自己干活不说一句话。回来个把月了他依旧沉浸在母亲逝世的悲痛中。

    哪天安良去报销旅差费,碰到了行政科长陈主任,问他回来后怎么无精打采意气消沉的样子,探亲回家家里可好?当他难过地讲起家里母亲殃殁了时,老上级听了沉默了一会,同情地说,“怪不得你去了这样久的日子,原来你母亲殁了------这是很难过的,不过世间这种意外事故也是有的,你得想开一点。”老上级安慰了他几句,他心里这才稍为好受一些。

    但是回忆当时回去时的情形,他现在心中还是万分悔恨。觉得母亲之死是与自己是密切有关的。安康结婚小舅子来让母亲忙碌掉到河里去了,这是直接原因。而自己不关心母亲是间接原因。间接原因实际是却事故的主要原因。这次母亲的死安良感到正像母亲在梦中对自己说的,自己不关心母亲是主要原因。

    回想去年农历还只十一月,安良就急急忙忙地请探亲假回家来。因为安良的老婆已经分配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家乡,和以往他回家只探父母不探妻子不同了。今年是即既可以探父母同时又可以探妻子去了当时他非常非常高兴。妻子经过杭州的六年的医学院学习,终于分配到了家乡宁海。于是安良早早的到同安买了几斤桂圆和几斤红糖,又再买了些闽南特早早的请好了假。不到农历十二月就乘火车回家探亲来了。

    当时乘到列车上,安良就思虑开了,这趟回家,和以往不同了,到了故乡的火车站,“我是先到我老婆地方去呢?还是先到父母哪里去?到父母地方去,下了火车讨一辆黄包车,不要半个钟头就可到航船厂埠头下船了。而航船开一一个钟头就可以到家了。而要到老婆地方去还得乘汽车,足足要半天才能到哪里,如果火车在下午到,哪到县城还要宿营一夜。得要走两天。要是按亲情关系来说,父母为大,当然应该先回家去了,而且回家方便,自然应该先回家的。可是他见妻心切,宁可舍近就远,在车上思想斗争了老半天,想先回家,又想急于见到妻子,最终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智,他的脚不由他的心来考虑,在应该起程调车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自然然而然的带上了行李,朝向汽车南站到妻子工作的地方去了。

    上了去宁海的的汽车以后,想想父母在家抬头盼望着自己,自己却这样的到了家里而不回家,心里想想真感到对不起父母。他自己骂自己:自己真是个不孝的儿子,像我这种儿子父母白白生养我呀,父母千辛苦万苦把我养得大,长大了会赚钱了,却脚尖朝外了,回来也不去看天天翘首盼望的父母,多么不孝的儿子呀!多么无情的儿子呀!可是他心里这样的责罚自己,但是他还是带着一大堆的行李和闽南特产,远道跋涉到老婆地方去了。

    这样这些日子他就在老婆工作的卫生院里,夜里与年轻的妻子快活地在一起,白天到山村和山上到处去周游,过着神仙一般的愉快的日子。

    直到快过年了,已经到医院放假的日子,他才带着老婆一道回家。而且还是先回到东湖岳母的家。在岳母家又待了几天,然后才到自己家来,把大包小包的白糖和桂圆等当时在ZJ稀罕的东西全都放在了岳母家里。过年也是在岳母家里过的,直到正月初一才双手空空地回到自己家来。当时母亲问他说:听说你早就回来了?他当时脸红红地含糊地应了一声,哪想想到母亲是早就知道了的。

    尽顾对母亲这样,可母亲却对他满腔热情,见带了儿媳妇来非常高兴,晚上把她自己的床铺让给他和妻子睡,母亲自己睡临时用门板和两条长凳搭一个简单的小铺,当时他心里过意不去地说“妈,你睡在自己老床铺,我们睡搁铺上术床上好了。”母亲怎么也不肯答应说是搁铺床太小了你们两个人睡不下的一定要让给他们夫妻俩睡。

    想到这里安良心里难过极了:我当时在宁海和老婆快乐的渡着密月,母亲却在为她的生计天天盼他回家。回家后也没有好好和母亲谈谈,却告诉她四弟结婚后他就要从东湖急急地回鹭江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可怜的母亲考虑着在四弟结婚将要结束的时候,想与他谈谈她今后她的生计的问题,女方又突然来做阿舅,忙得她团团转。母亲带着她今后生活靠谁的心事,烦恼地在哪生疏的四弟住的房前奔进奔出,可能心不在焉地奔到河边还在想着,大儿子什么时候有空,今晚什么时候能找他谈一谈,她和大儿子晚上虽住在一起,可是有媳妇在总不好谈呀,得抽个巧当的时间巧当的地方,才能与他谈,可这找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才合适呢?而错过了今晚时间,明天他回岳父家里去了,她虽打算同去吃喜酒,这在人家家里怎么好意思与儿子谈这些事呢?母亲一面心里焦急地想着与他谈她未来生活的事情,一面心不在焉地为四儿子的待亲小舅子奔进奔出的这样忘碌着,又是生疏的地方,当她从老四家临时的厨房亮亮的地方走出去,到家里去拿一样什么东西,走出墙门口,见门前一片漆黑地面分不清是河是路,于是就一脚踏到河里去了。

    这完全是他的过呀,这次母亲意外的死,根源不是四弟。是他这个不孝不义的大儿子自己!安良懊恼地想:

    “看来阿**死是我的过呀!是我真正害死了妈!我是个不孝不义的儿子!阿妈我是害死的,我参加工作以来还没有给母亲寄过一分钱。这些年每月给爸寄十元钱,可是我连一元钱也不曾寄给母亲过!奉年过节就是意思意思寄五元十元也是好的,可是自己没有。连想都没有想到,从来没有!自己忘记了母亲当年对自己辛辛苦苦的抚育和培养,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周处长听了安良关于安良母亲的死故事后叹一口气说:“人是脆弱的,水火无情,不要说是老人家,年纪轻轻的掉在水里也有许多是救不活的。碰上了这样事也是没有办法的,安良,看来你母亲的身世是很不幸,但是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过去对母亲不够照顾,但是你照顾了你父亲,我想你当时如果知道母亲这样的情况,你以后也一定会照顾你母亲的。只是意想不到你母亲这样早早地离开了。只是你们家乡村庄的河边都不做护拦吗?按照规定,像这样靠近河边的道路是一定要有护拦的,如果当时那河有护拦,你母亲就是冲到河边也不会掉下去了,你们家乡这样危险的地方,怎么安全措施一点都没有的呢?这也太麻脾大意了!就是白天如果小孩子在河边玩也人冲下去的。”

    安良说:“何尚不是这样的呢,过去小孩子也有掉下去过。在农村这种事情谁来管呀?直到今天,大部分地方还是这样,母亲出了事情后,我也曾给村里提过,他们说在河边要做护拦,要做的地方太多了。八九个自由村,那个村不都是靠河的,如果河边要做护拦这得要要花多少钱哦!村里那有那么多钱啊!所以没有办法。我们在工厂里,对厂房里面的高处强调要做扩拦。在农村是没法要求的。农村的安全问题太多了,我们在农村也按工厂那样要求来搞,这不知还要待多少年呵!”

    周处长听了摇摇头说这就是城乡差别呀!农村里这种情况不知何时能改正?

    周处长听完安良关于母亲突然逝世的故事后问安良,“现在你父亲还在吗?”

    安良说“现在我的父亲也死了.虽然父亲是正常死的,但是我父亲的死使我更难过。我并没有记得当年母亲死时的教训。起头因我母亲死得这样惨,双亲只剩了一个父亲,于是我全副的孝心都投到父亲处去了.本来我每月给父亲寄十元,后来我就寄了十五元。自调回家乡后逢年过节我带着我妻子和孩子回家,买一大堆东西去,有吓饭,有香烟,甚至还有些水果饼干等吃食。可是后来又慢慢地懈怠了。到后来看父亲常把寄给他的十五元也常常不到半个月给小弟花个精光。我于是就又只寄十元了.认为多寄给他也是白寄的,他自己不用都给了小弟。可知人是要经常敲醒敲醒他的,过一段时间不敲醒他他就会忘记过去的教训。以致在这个问题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误。使我以后造成更大的痛苦。”

    周处长说:“人们总是这样的,父母活着的时候,觉得来日方长,以后还可以慢慢孝敬他们的。不当一回事。当一旦父母突然逝世时,才感到父母走得这么快,以后孝敬日子没了。”

    安良说:‘我父亲逝世时就是这样。这次自己对父亲不孝的痛苦,造成了我终生的痛苦,终生的遗憾。

    “而且它将永远无法补救和挽回的。越使我感到痛苦,越使我感到惭愧和遗憾,

    “如今每当我走进宽敞舒适满间家具的宿舍楼时,每当我一家人围桌吃着满桌鸡鱼肉蛋饭菜时,每当我夜晚躺在柔软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总遗憾地想,要是如今我的父母还在有多好啊!我一定要把他们接来,让他们来住住我这宽敞舒适的新宿舍,让他们到我这里吃点鲜爽的好饭菜。也让他们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看电视,老人家们会有多么的高兴哦!即使他们在这里住不惯喜欢农村,来我这里住几天也好呀。可是如今我这里有再好的住房,弄再好的饭菜,有再好的生活设施他们也不会来享受了!他们永远不会来了了!我这辈子再也享受不到上有父母的天伧之乐了。只有在清明节时我去看看他们,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在躺冰冷的坟墓里了,我只能烧点锡箔给他们,在他们的坟头拔点草砍点荆棘加点泥土而已。我对他们可说很多很多的话,可是他们再也不会对我说一句话了。

    “还记得母亲刚过世时的那几年过年过节我回到家里,去看到母亲的筑在村里的厝坟和在家里的遗物时,只是痴痴呆呆地流泪和叹息。

    “母亲死时当时我们兄弟姐妹大家都拥着痛惜万分的顿足哭泣的父亲,我和我兄弟姐妹们哭着安慰他:“阿爸,阿妈已经没有了,你可不能再怎么样了,阿爸,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没有大人了!阿爸,为了我们子女你也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啊!”当时才十七小和才十四岁的小弟哭得更加伤心,我和弟弟们再三嘱咐父:从此以后你就别到生产队去参加劳动了,就在家歇歇,照顾照顾弟妹们吧,我们会养你的,夜里头再不要摸索索到河里去挈水了。大家会侍候你的,我对父亲说,我一定每月寄钱来给你另用。

    “真的,在这以后相当长的段时间内,在家的弟妹们时刻照应着,我也常常写信去问候他.“十年以后,父亲也死了,他死得也很突然。父亲是患脑溢血死的。发病后四十八小时就停止了呼吸。但毕竟比母亲死时时间长多了。而且毕竟是在病床上死的。而且父亲死时年纪要比母亲多了十四岁,是七十二岁时死的,人们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在当时一个人能活到七十多岁也算是长命的了。

    “可是父亲逝世已经三年多了,他的死与母亲对比起来却使我比当年母亲死时还要痛心。三年过去了父亲逝世时的情形还使我记忆犹新。想到就难受。

    “那是前年国庆节之后,我在国庆节从老家回来看望父亲以后,我正在想着我这趟回去看望父亲没有很好待他而懊悔着。这趟我回去,本来随身带着三十上多元钱的,那是我这几个月的奖金。可以给父亲多几元另用钱的,和给父亲买吓饭和买条好些的香烟的。但是我去家后,发现我逐月寄去的钱父亲没有好好自己用,而是倒贴给小弟身上去了,我知道了十分闹火。特别使我闹火的是,上次我寄去叫父亲做蚊帐的十元钱,他没有做蚊帐,当我下个月去看时他依旧挂着那顶又破又脏的烂帐子。而把那十元钱也给了小弟。以致当时气得我连一分钱也没有给。也没有给他买一样吃的。临行,我还狠狠地批评了父亲一顿。在他要回来父亲送他到村口时父亲求告地对我说:下个月是不是给他多寄几元?他有急用。就是以后再扣也可以的。而我身边当时还藏着三十几元钱却不肯拿出来,只是嗯嗯地假应着。还说什么,“他们是无底洞,你照顾不了他们的,他们没有屋住时要造屋,有了新屋又想翻楼屋,你那年那月能满意足得了他们?”仿佛父亲又要倒贴小弟似的。而父亲只是苦着脸向我说:“我没有给他们的。我自己用的。有时他们的孩子跟我出去,爷爷爷爷地跟着我屁股叫,我顶多给他们们买几颗小糖。如今钞票不经用呀,一元钱打散一下子就没了。”这是实话啊,我平常只给他寄十元钱嘛,十元钱能顶什么用呢!

    “我回来后仔细一想觉得自己这趟回家对父亲是太不体谅了,太过份了,我是不应该这样责备父亲的。确实如今生活水平是提高了很多,东西涨了不少的。要不国家都给我们加了五元一月的补贴呢。还给我们加了一级工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