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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以凡打开百度,输入一家辅导书出版社的名字。
柏以凡大学家里出事后,学杂费全靠奖学金,生活费则是打工来的。有段时间缺钱缺紧了,暗搓搓地攒书救过急,辅导书不在话下,后来的后来还阴差阳错认识了个出版社妙人。现在柏可非的笔记整理得清晰有序,学习方法自成一体,有不少原创内容,还怕卖不出去?
柏以凡从出版社的网页上找到联系方法,直接打了个电话去人家办公室,点名要找骆彦湘。
“啊,哪个?”电话那头声音慵懒无力。
柏以凡:这懒劲早几年都是一样一样的。
柏以凡直截了当:“你现在是不是在辅导书那组?”
“是啊。”
“q号报一遍,给你看个稿。”
“哦。”骆彦湘报出一串数字。
柏以凡点开q查找,边听边输入号码,打完问:“墨水阑珊,对不对?”
这昵称多好,日后非要叫骚骚,闹哪样!
“对咯。”
柏以凡挂了电话,添加好友墨水阑珊,没有验证,直接通过。
柏以凡不多说,翻出柏可非学习笔记电子稿,扔了二十页初三数学笔记过去。
一分钟后。
墨水阑珊:!!!原创?扑抱亲啃压倒爱,快到哥的怀里来!
柏以凡:……
这货耍流氓的劲,早几年也是一样一样的。
柏以凡应对骆彦湘有经验。
可惜骆彦湘这货不争气,此时还没混上时尚杂志副主编,只是个辅导书版块籍籍无名的实习小编辑。所以稿子他得一层一级往上递。因为不是一本,还得做个企划案。而且作者是个学生,这情况也需要斟酌应对。
种种情况交加,骆彦湘得过几天再给柏以凡回复。
柏以凡想想,也就同意了。但柏以凡只给了骆彦湘初二物理和初三数学。
墨水阑珊:分批给吗?
凡言:等你们开价,我再决定要不要合作。
柏以凡姿态摆得高又高,但骆彦湘不在意,他向柏以凡要联系方式。
柏以凡发愁。再两天他和柏可非都要去上学。爹妈要上班,这事儿他们也不熟悉。
为了钱钱钱,柏以凡挖空脑袋,终于想到了个不二人选。
柏以凡打了个电话给舅舅虞大学,如此这般一通说,重点说到抬价事宜。
舅舅:“了不得,好事儿!得和出版社抬价,交给我,哦哦,交给我之前,得你爸妈乐意。”
这事不大不小,但的确不好藏着掖着。柏以凡就应下了。
“对了,舅啊,事儿没成之前,您可千万瞒着点我三姨。”
虞大学深以为然:“这必须的。”
到了晚上,一家人坐下吃晚饭,吃到半饱。
柏以凡扔炸弹:“说个事儿。我打算把柏可非初中的学习笔记卖了。”
“卖了?卖就卖呗。”柏妈现在倒是想开了,“你不是都打进电脑里了,废品卖了也好,省得占地儿。”
柏以凡:“不是卖废品,是卖给出版社。”
柏爸没听清:“什么?”
“我找了家出版社,打算把柏可非的学习笔记换成钱。”
说到钱,柏以凡两只眼睛全是$$$。
柏爸柏妈柏可非:!!!
什么情况这是?
“你下午就是在整这件事?”柏可非表情茫然,“出版社要笔记?”
不好,忘了征求作者意见了。
柏以凡:“甭管出版社,快说你乐意!”
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柏可非点完头,柏以凡转脸攻略柏爸柏妈:“对方现在在审稿,我觉得这事儿八·九不离十。而且那是家正规出版社,价钱也会很合适。但是吧,这里面还牵扯到高中生身份、出版社抬价什么的,得你们出面。”
柏妈又激动又焦虑:“你这孩子,怎么想起来的啊。和出版社打交道,我们哪儿知道怎么弄?”
柏以凡立刻说:“我也觉得你们忙,要不让舅舅来?他做生意,抬价精着呢!我下午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柏爸点头:“虞大学的确是这块料。交给他合适。”
柏妈点头,就去给虞大学打电话了。
没一会儿,舅舅登门,和柏爸柏妈商量起来,柏可非、柏以凡列席。柏可非懵懵懂懂,倒是柏以凡头头是道说起来。
柏以凡:“笔名没有问题,但绝不可以把稿枪给其他人。不可以用柏可非高中生身份做推广营销。柏可非以后要做大导演,现在没那个时间陪出版社玩儿。”
虞大学点头称是。
零零碎碎柏以凡又说了好些,把“商量”彻底搞成了单方面讲解。
但辅导书某种意义上还是有编辑借鉴的成分在,柏以凡不放心。接下来几天,柏以凡又是压迫柏可非改题,又是校稿重新排版,还不间断地骚扰骆彦湘。
不舍昼夜,好歹在回校之前,把初三的笔记搞好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都是舅舅你的了。”
回校这天傍晚,柏以凡把u盘递给舅舅虞大学,揉着眼睛和柏可非、程逸灏一起上了公交车。
柏以凡上车抱着横栏扶手打瞌睡,下车回到宿舍屁股着床就不想起。
睡觉还是睡觉?这不是个问题。
柏以凡已经躺平。
这觉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总有人在说话。先是宿舍有人回来吵吵闹闹,接着有人在他耳边呼气。
柏以凡想听听不清,缩成一团嘀咕:“钱钱,m,o,m,e,y,一般等价物,秦始皇统一货币,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谢岁辰:……
这时候众人都去上晚自习了,209宿舍已经没有其他人。谢岁辰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柏以凡的6号书桌抽屉和柜子都锁得死死。谢岁辰去自己宿舍,拿了条薄被,回来给柏以凡盖上。
柏以凡还在嘀嘀咕咕,凑过去听却是谢岁辰听不懂的方言。
但谢岁辰还是坐在床边安静听了一会儿,勉强分辨出一句“大螃蟹”,谢岁辰无声笑起来。
柏以凡睡得昏天黑地,梦里自己坐在一只大螃蟹身上,周游列国,横行霸道,耀武扬威。某天走到一处山脚下,螃蟹被一伙刁民捆了扔进温泉煮。
柏以凡很捉急,冲上前去,分开众人,大吼:“把姜剁剁,匀我点醋!”
那螃蟹大哭,天翻地覆。骤然一团金光从天而降,恍惚如神灵:“有何冤屈,悉数道来,本尊与你做主。”
那螃蟹哭诉:“小的得遇此人,倾慕相伴,载负于背,行走列国,尝遍天下鲜。奈何吃货无心,今日竟要伙同他人姜醋烹我!我滴那个心呀,碎成了渣。”
那团金光就说:“他既要食你,就罚你吃他。”
柏以凡哼哼唧唧:“敢吃我,崩碎你一嘴牙!”
那螃蟹不思进取,哭得更厉害:“求大仙放过,这人皮厚啃不动呀!”
那金光怒其不争:“分明是你不舍得,啃他何难!你若不从,罚你做人!”
一时间漫天雷降,轰隆隆隆隆——尽数打在螃蟹壳上。
煮螃蟹要变烤螃蟹啦!
柏以凡心痛不已,跑上去看火候:“轻点轻点,别糊了!”
柏以凡刚凑近,雷光里突然伸出一双手,抓住柏以凡不放过。
柏以凡定睛去瞅,哪里还有什么螃蟹,抓住自己的人衣袂翩然,仙风道骨,赫然就是谢岁辰!
夭寿啦,螃蟹大变活人啦!
谢岁辰伸手捞过柏以凡,清清爽爽的气息弥散,柏以凡仿佛掉进一堆茶叶末。接着这人轻声说——
“起床啦!!!”
柏以凡猛然睁眼,眼前一块床板,以及迟涛的一张圆圆脸。
迟涛说:“凡凡,今天要摸底考试,快点起来吧。”
柏以凡坐起来,一条学校发的蓝白条薄被从胸口滑下去。虽然大家都有这被褥,但只一眼柏以凡就认出了此物谁主。
柏以凡攥紧被角问迟涛:“怎么回事?现在几点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下了公交回宿舍。怎么一睁眼就到第二天?
迟涛说:“六点一刻了。你昨天回来就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晚自习都没去,不过你放心,班长点名看你没去,特地跑回来,后来他回班帮你请了假。”
柏以凡挠头打哈欠:“今天考试怎么安排的?”
迟涛汇报日程:“班主任说,两节课一门,要考语数外物化。课程表也下来了,班长给你抄了一份。”
柏以凡:……
迟涛继续:“还有各科的老师,班主任昨天大致说了遍,今天考试都是任课老师监考,还有班长……”
这时尤成从卫生间出来。
尤成:“哟,睡美人醒啦。”
柏以凡:……
宿舍只剩下他们三个,柏以凡快速洗漱完,三人一起去吃早饭。
路上看到同班,柏以凡不断接受同学关爱。
“凡凡睡醒啦!”
“凡凡没事儿吧?”
“凡凡考试复习熬夜了?”
柏以凡:“……怎么回事?”
尤成哈哈乐:“你可不能怪我们,昨天晚自习,班长点名没见你,就来审问。迟涛说你叫不醒,班长往外跑,闹得大家都问来问去,我也是没法才说出真相的。”
柏以凡:“所以全班都知道我睡成死猪起不来了?”
“正解。”
柏以凡捂脸:“想去死,杀人泄愤成不成?”
尤成提示:“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人是班长,只怪他跑太急,动静太大了!”
迟涛不解少年愁:“早饭咱们吃什么?”
尤成说要吃豆腐脑和油条,接着问:“凡凡你呢,要吃什么?”
柏以凡恰巧抬起头,扫过不远处路上一团人,晨光打出闪亮轮廓,那个谁站在众人之中。
柏以凡道:“菊黄蟹肥秋正浓,清蒸螃蟹绍兴酒。”
尤成迟涛:……
有人路过说人话:“大早上吃螃蟹,柏以凡你还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