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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姐儿怎么都想不到乐哥儿对贝类过敏。前世都没见过过敏的人,这辈子却见到了,还是自己的血亲。她很慌张,连忙叫林氏请大夫,又嘱咐丫鬟婆子按住乐哥儿,不让他抓挠。那些疹子开始起作用了,乐哥儿直喊痒。
“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林氏很慌乱,可依旧紧紧搂着乐哥儿。看着乐哥儿难受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哭出声来。林氏这个样子和丽姐儿小时候生病时一模一样。
“怕是这海螺有什么不妥。”这世道似乎没什么过敏的说法,丽姐儿只好说海螺有问题。
“这海螺都经了谁的手?”林氏脸色划过狠戾,对着芳草道,“你亲自去查,只要和这海螺有关的,全部都捆起来跪到院子里。”林氏的声音出奇地凶狠。
芳草显然也被眼前的事很弄得很惊慌,听了林氏的吩咐,连忙往外跑。
很明显丽姐儿的话让引起了林氏的注意,不过理解不同,她认为是有人要害她的孩子们。丽姐儿无奈地暗自叹气,却想着等混乱过去,郎中来了,自然就真相大白了。眼前还是最重要的还是乐哥儿这个样子该怎么办。
那边榴花还算镇定,前脚打发人去外院要管事去请郎中,后脚就打发人去香茗草堂请老太爷。毕竟老太爷略通医术是整个晨园都知道的。现在请郎中肯定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乐哥儿样子看着不好,还是把老太爷找来的好。
老太爷还没过来,徐熹就先过来了。看着满两泪痕的妻儿,还有吓傻的丽姐儿和喜哥儿,欢哥儿,他的心猛地一跳。
“这是怎么了?”徐熹声音中有一丝慌乱。
“弟弟吃了海螺就起了疹子,还说痒。娘不敢让弟弟乱抓,就紧紧抱着他。娘亲吩咐人去请郎中,还要芳草就查这些海螺经了谁的手。”丽姐儿对着徐熹一字一句地道。
徐熹听了女儿的话,将事情大概弄明白了,这才与丽姐儿和喜哥儿,欢哥儿道:“那你们吃了海螺没有?”
丽姐儿点点头,喜哥儿和欢哥儿也跟着点头。
“女儿吃的最多,欢哥儿也吃了不少,喜哥儿只吃了几口,却没有不适。”丽姐儿回答道。
“你们都过来好好察看小姐少爷们身上有没有疹子。”徐熹听了丽姐儿的话骇了一跳,孩子们都吃了,岂不是要出大事。他内心已然认定海螺有问题,就连忙吩咐近身服侍的丫鬟婆子们给孩子们检查。
冰儿,雪儿,碧草和翠篱都是机灵的,刚刚的慌乱已然过去,自然就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待几个丫鬟在暖阁中把剥光了衣服的小姐少爷们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发现几位都很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徐老太爷本来在香茗草堂正佐着小菜喝着美酒,一听战战兢兢的小丫鬟说的话,立马一蹦三尺高,差点把一条老命也吓没。他老人家带着药箱,拉着徐寿就往凝晖堂跑,一见到哭的快哑了的乐哥儿,顿时心疼的差点去了半条命。
“乐哥儿吃了海螺就浑身起疹子。”徐熹在一旁道。
“都在一旁傻站着做什么,快弄碱水浑了草木灰过来!”徐老太爷吩咐榴花。随后榴花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以后记得,只要是因为吃的东西身上不爽利,就用碱水浑着草木灰灌下去。把肚子里的脏东西都给吐出来,怎么都不错。”徐老太爷接过乐哥儿道。
待榴花拿了碗黑水过来,徐老太爷就给乐哥儿灌,乐哥儿不愿意,很是挣扎了一番。
“乖,都吞下去。”徐老太爷哄着乐哥儿道。
林氏在一旁看着实在是心如刀绞,不如徐熹还能上前搂着乐哥儿吞咽。
“再去煎一碗绿豆金银花甘草汤来!”徐老太爷将碗里的黑水都灌了进去才罢手道。
乐哥儿被折腾的不行,只躺在徐老太爷的怀里闭目歇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呕吐。待吐的干干净净,又喝了老太爷嘱咐的清热去火的汤,这才疲累地睡去。
“没事了,过几日疹子就消了。”徐老太爷抹了一把汗道。
这时,榴花才把一个眉须皆白的老郎中给拉进了凝晖堂。那老郎中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晕过去,很是歇息了一番才开始给乐哥儿诊脉。那老郎中把了脉,又看了看乐哥儿脸上的疹子,这才慢悠悠地道:“小公子可是吃了什么从前不曾吃过的东西?”
“海螺!”丽姐儿瞧着这老郎中是个懂行的。
“那就是了。这小公子天生是吃不得螺的,吃了就会浑身起疹子。”老郎中拿起笔来开方子。
“这是从何说起啊?”林氏没听明白老郎中的话。
“有的人在山花烂漫时却出不得屋子,否则就会浑身长癣;又有的人呢,喝不得酒,多饮就会命丧黄泉;还有的人呢,碰不得马奶,去了北边就是一命呜呼……总之,天之所命,不是人力而为。这位夫人切记,您的小公子吃不得螺,否则就是性命危矣。”
“可是他春天时吃了田螺,却不曾如此。”林氏有点明白老郎中的意思了,可又想到春季苏州人多食淡水螺,入乡随俗,儿子吃了也很正常,故有此问。
“田螺乃淡水螺,此螺是海螺。”老郎中拈着胡子道。
“那犬子可是还有妨碍?”徐熹连忙问道。
“无碍,无碍,无非是吃我这方子,用个十天半月就好。”老郎中笑着道。
众人听了此言,都松了口气,心下一松。
徐老太爷自习医术,还真没听过此说法,因此很是感兴趣。
“老夫刚刚用了碱水浑了草木灰催吐,再用了绿豆金银花甘草汤,可是对症?”徐老太爷的手法就是解毒。
那老郎中点点头道:“异曲同工之妙,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待徐熹封了厚厚的封红给老郎中,并亲自送了出去之后,林氏这才对着彻底松懈下来,浑身都没力气。
“娘亲,外面跪着的那么多人怎么办?”丽姐儿瞧着厨房中的大部分人并着采买,管事等等都被麻绳捆着跪在湿漉漉的院子里,想想就浑身冒寒气。
“是我错怪他们了,要榴花去和芳草说清楚,再把跪在院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赏二两银子,算是补偿了。”林氏被折腾地不轻,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乐哥儿。
“那女儿就不打扰娘亲了,想来弟弟今天受了大罪,想必是要和娘亲一起睡的,女儿就替娘亲分忧,带着喜哥儿和欢哥儿去涵珍馆了。”丽姐儿对着林氏道。
“还是你最贴心,去吧。”林氏抚着丽姐儿的小脸笑着道。
丽姐儿带着两个弟弟,又给碧草和翠篱使了眼色,一行人把凝晖堂中的所有海鲜都搬到了涵珍馆。
“你们要记得有些人天生是吃不得某些东西的。就像乐哥儿吃不得海螺一般,以后你们也要仔细。”丽姐儿吃着烤虾嘱咐两个弟弟道。
喜哥儿明显被乐哥儿给吓倒了,再加上他本就不喜海味,直接从涵珍馆的小厨房弄了不少香菇,豆腐来烤也吃的津津有味。欢哥儿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他跟着丽姐儿对着海鱼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直到了第二天林氏知道了几个孩子在涵珍馆彻夜烧烤却也没说什么。乐哥儿已然醒了,她自然什么心火都消了,唯有乐哥儿听说因为喝药不能吃肉的劝告,才苦着半张脸,半天不说话。这年过的有人欢喜有人忧,可到底是很快就出了正月。
苏州的风明显温和了,带着点点暖意,使草木舒展。从晨园的制高点往桃花坞看,已然有了氤氲混沌的粉红,看着就心里热乎乎的。
“刑六姑娘被禁足,连带着刑六姑娘的庶妹也被禁足了。还有闵大人府上有一个侍妾暴毙,就连那侍妾所出的女儿也被送到寺庙祈福。”春天天来了,绿萼又开始活泛了。哪怕是顶着夫人的不满,她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园子里晃悠了。
“奴婢还听说,那侍妾姓邢。”绿萼压低了声音,一双眼睛很是明亮。
丽姐儿最不解的就是刑大人好歹也是个官,且重视官声,怎么他的族妹要去给人做妾,且还是自己的上峰做妾,他居然还能同意呢?后来绿萼打听到的无非是刑大人与那族妹没什么来往,几乎互不相识,且那位族妹早年就在闵家做妾,以后种种相遇皆是偶然等等。可既然如此,邢夫人哪怕是为了刑大人,不也得离闵家的小妾们远着吗?怎么到最后还是牵扯到一起去了?且听了刚刚绿萼的打探,两家人都有人或是死或是关,说没关系,哪怕是再蠢也没人相信。
“今天吃春饼吧,我特别想吃春饼。”其实丽姐儿想吃口袋饼。只是想法好,现实难,且她是个懒怠的,不想去厨房指挥石家的,就改了主意,打算吃春饼。
“还有呢,闵家二小姐定亲了,说是闵夫人娘家的外甥。”绿萼接着道。
闵夫人的动作可真快!丽姐儿不禁感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