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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几日,洛遥坊的传言便又换了个说法,原来这位沈宅的娘子瞧不上夏府,也不肯应了窦尚书府上的提亲,先前那位夫人便是贪图小娘子的家财,才被羞辱了赶将出来。
沈安青这才出府往茶坊去了,才到仙客来的门前,便已经瞧见了背着手等在那一处的夏世昭。
“东家娘子,您可是来了,这位郎君在此等了有小半时辰了,我请他进去坐下却都不肯,执意要在这里。”他搓了搓手,很是不安地道。
沈安青向他微微点头:“你先进去招呼茶客们吧,我自有应对。”待刘安进去后,沈安青却是瞧也不瞧夏世昭径直进了茶坊。
夏世昭一愣,忙紧跟而来,口中道:“沈娘子……”
沈安青猛地停住步子,回头道:“未知夏御史来我这茶坊有何事?若要吃茶请自便。”
夏世昭有些不自在,犹豫许久才道:“前几日,家母曾去府上拜访,实则……”
沈安青打断他的话,冷冷道:“未知那罐茶夫人可有转还与夏御史,话可带到了?”
夏世昭更是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欠身道:“还请娘子恕罪,着实是一场误会。”
沈安青冷笑一声:“或许是误会吧,只是夏御史与我不过数面之交,夏老夫人便已知晓,更是寻到我府上闹了一场,这其中的缘故只怕说不明白。如今我与夏御史也算是交代明白了,还请你自重,莫要再寻了来,闹得脸上都不好看。”
夏世昭待要分辨几句,却见沈安青已经转身回了楼上雅间,只得叹了口气,带着一名小僮仆转身出了茶坊走了。
小僮仆偷偷瞧着夏世昭一脸冰冷的神色,低声道:“郎君,这沈娘子怕是铁了心,如今该如何是好?”
夏世昭冷哼一声,低声道:“还能如何,只得撩开手去,可惜到嘴的肉偏生飞了,原本打算过些时日时机成熟,便与她提亲纳入府中为妾,想不到夫人不知听了何人怂恿,却是坏了事。”
小僮仆压低声凑近夏世昭道:“听闻前几日有人请夫人去玉清观上香,连着两日都是如此。”
夏世昭眼神转厉:“何人会对这小娘也起了心思?只是夫人操之太过急了,这等小娘最是易哄,但凡是相处上些时日,待她情真意切时,说什么都是会答应的,又是个没爷没娘,有些名气的,最是好摆布不过。”
他回头望了眼客似云来的仙客来茶坊,不甘地道:“可惜了这么大笔唾手可得的财物,偏生坏了事。”主仆二人缓缓离开东市走远去了。
睐娘被刘安引到仙客来的三楼雅间,进去时见到的便是一身月白半臂襦裙的沈安青,梳着倭堕髻,素着头脸低头仔细翻看着茶坊的账簿子,见她进来,笑着点头道:“你怎么会来茶坊见我?”
睐娘对着沈安青有些不自在,缓步上前微微笑道:“去了洛遥坊,听侍婢说你早早过来这边了,便来这里寻你。”
沈安青请她坐下,招呼了海棠奉茶上来,这才笑吟吟道:“怎么,有事寻我?”
睐娘脸色有些黯沉,自袖中取出一张精致的朱金帖子,道:“是郡主,她要我将这张帖子与你,邀你过两日去府里观礼。”
“观礼?”沈安青狐疑地打开帖子瞧了,吃惊道:“郡主过两日便要行大礼,随吐蕃使者远去吐蕃?”
睐娘缓缓点头,很是哀伤地道:“是,诏谕昨晚送到府里的。”
沈安青不敢置信地道:“殿下不曾阻拦么?”
睐娘苦笑着:“郡主的性子最是肖似殿下,哪里劝得回头,殿下便关了她在房中,自己要去面圣,可是郡主她……以死相逼,殿下也伤了心,由她去了。”
沈安青听得心酸,低声道:“那也不该这么快便要行大礼,这才过了几日……”
睐娘神色哀伤,低低说着:“吐蕃国山长水远,在极北苦寒之地,只有早早出发,才能早些到吐蕃国。郡主她……也是愿意的。”留在京都只会眼睁睁看着窦子蕴娶信安公主,那才叫生不如死。
沈安青低低叹了口气,向睐娘看去:“郡主她……可还好?
睐娘无奈地道:“正是无事才叫人忧心。”二人说了一会,这才定下过两日去长公主府观礼,为郡主送压箱。
说是送压箱,只是这压箱礼却不知该送什么,以郡主的身份什么没有,若要送一份真正称心如意礼物却是为难。她索性丢下账簿子,带着金玲出了茶坊去东市街上走了走。
金玲见她愁眉不展,轻声道:“娘子可是在想要送的压箱礼?”
沈安青叹道:“说来真是为难,端和郡主身份高贵,性子也是要强拔尖的,我与她素无往来,却派了帖子与我,倒叫我这压箱礼不知该送何物更为妥帖。”
金玲想了想,道:“想来郡主要远嫁吐蕃,金银器物俱是宫中准备齐全的,她派了帖子请娘子去观礼送压箱,想必更看重的是娘子一番心意,厚薄倒是其次了。”
沈安青眼前一亮,点头道:“你说的极是了,我倒是想起有一物可送。”她带着金玲径直向前行去,到一处铺面前止住步子,正是从前来过的张记绸缎庄。
她带着金玲进门去,与那掌柜娘子道:“烦劳取几匹上好绵软的锦缎料子与我瞧一瞧。”
那掌柜张娘子却是好眼力,笑着道:“这位娘子从前来过小店,还买过一匹瑞锦可是?”
沈安青吃了一惊:“掌柜娘子好眼力。”
张娘子笑吟吟地迎了她到二楼雅间坐下:“不怕娘子笑话,奴就指望这点子能耐做生意,哪里能看走了眼去,听声音便知道了。”
她招呼婢女们取了衣料来,轻笑道:“未知娘子要这些料子做何用?若是缝制贴身衣物便数瑞锦最好,服帖绵软。若是要做些鞋面外裳,便要数云锦最妥当,精致硬挺,便是做香囊和束腰也有蜀锦和荆锦。”
沈安青听她说着,一边看着婢女们送上来的料子,都是上好的,花色各异的锦缎,触手温润光滑,匹匹都是好的,让她有些为难。忽然,一匹朱紫色富贵牡丹夹缬料子叫她移不开眼去,径直取过来翻看,只见那牡丹含苞待放,印得如许逼真,叶上还坠着一滴欲落的露珠,着实好看。
张娘子瞧得真切,笑道:“娘子果然好眼力,这匹夹缬是昨日才送来的几匹其余几件都被几位贵家夫人定了去做屏风,只剩下最后一匹,我原说要送去周国公府上,娘子既然瞧上了,自然便先与了娘子又再说。”
沈安青摸了摸夹缬,却是柔软光滑不逊于锦缎,那花样又是极为富贵大方,与端和郡主的身份极为相衬,看来是再合适不过了。她笑着向张娘子问道:“未知这夹缬价值几何?”
这张娘子却是眼珠微转,笑着道:“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待我去瞧一瞧簿子上,一会来与娘子回话。”她转身出去了。
沈安青倒是有些奇怪,怎么连听过一次的声音都记得的人,如何记不住才卖了的料子价钱,她也不疑有他,只是看着那匹夹缬思量着该如何下手。
不一会张娘子匆匆进来,笑着道:“娘子好手气,这几匹夹缬原本都是手工极好的,所以价值不菲,只是前几匹都已卖与夫人们做了屏风去,只剩下这一匹,若是买去做衣裙怕是有些不够,故而有些难出手,娘子既然瞧中了,我自当便宜奉与娘子,只要这个数。”她竖起两根手指。
沈安青问道:“二十金?”
张娘子摇头笑道:“只需两贯钱。”
沈安青盯着那夹缬大吃一惊,照这等手工与料子瞧来,只怕不下十数金,这掌柜娘子却是只收了个零头,叫她如何能信。
张娘子见她有些不肯相信,只得叹口气道:“娘子不必疑心,这般低价卖与娘子不过是因着这夹缬着实不好脱手,又见娘子是熟客,这才给个便宜,并非为其他。”
沈安青细细看了,那夹缬的确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向着张娘子笑道:“如此,便多谢娘子了。”她叫金玲送上钱,收下了那匹夹缬,又小坐了一会这才走了。
张娘子送了她出门,笑语殷殷地道了下次再光顾,这才回身进了绸缎庄,却是径直上了二楼进了与方才沈安青相邻的一间雅间。
她进了门,向里面的人笑着道:“那位沈娘子果然是买下了夹缬,欢喜地去了。”
里面端坐的人轻轻一笑,道:“那匹夹缬是京都有名绘师所绘,又是精工细作,与她再合适不过,买去了也不至于埋没了。”
张娘子叹口气,笑道:“只是国公不肯露面,只是暗暗吩咐这般低价卖与她,她又如何知晓国公的心意?”
里面的人正是贺兰临,他倚在窗边远远看着沈安青主仆二人穿过市坊向仙客来而去,轻声道:“她不知也无妨,总有知晓的一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