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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庶出,可牧欣茹从来就没当自己是庶女。在外出交际的时候,她也都只和那些嫡出的小姐们在一块玩,根本不会往庶女堆里凑。
毕竟她虽然不是正妃所出,生母黄氏也是正式上了朝廷玉牒的侧妃,又是家里的长女。加上她长相可人,嘴巴又甜,牧王爷也很宠爱她,吃的用的都与别人家里嫡出千金一般无二。
最最重要的是牧王府里,并没有嫡女。游王妃只生了牧若飞一个,其他的十几个孩子全是庶出。
牧欣茹在姐妹里头自然是最拔尖最受宠的,她能不自信么?
这过分膨胀的自信让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也正因如此,被关侧妃拉上了贼船。关侧妃数年里不住地暗示明示她你是咱家里的大小姐,将来的亲事肯定差不了,可王妃待你并不亲厚,她会给你多少嫁妆?
若定了好亲事,却因为嫁妆太薄,在婆家难以抬头做人,这可如何是好呀?女儿家,最要紧的是嫁妆在关侧妃的魅惑下,牧欣茹鬼迷心窍,终于也和她沆瀣一气,起了害死嫡母谋取嫁妆的心思。
她眼界极高,总觉得自己将来的夫家,绝不会是那些普通的官宦家庭,最不济也得是名门望族,而且必然得是本家。
这几年,她那些闺中密友们都开始陆续定亲,谁定了什么亲事她都必然会去打听一番。只要那姑娘嫁得稍差些,她就忍不住在背地里讥笑一哎呀,那样的人家她也肯嫁,要是我……
谁知道,嫡母却将她找了这么一门亲!
游王妃恨极了这庶女,要不是为了牧家的体面,她还想直接将牧欣茹送到尼姑庵里头过完下半生呢。居然胆子这么肥,想谋害嫡母?这罪名若是在大理寺里审案,判个凌迟都不冤!
“王爷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游王妃向牧王爷报告此事的时候,牧王爷正用完了两碗汤药,捂着厚衣裳发汗。
“女儿家的事情,由你这母亲来做主吧。”牧王爷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牧欣茹之前对游王妃做过的种种,还有她试图勾引展看的丑事,让牧王爷伤透了心。
自己一心呵护着的,竟是这么一个坏心种子。牧王爷已经不想再理这些事,听得越多越是难受。不过牧欣茹毕竟是他的骨肉,他再厌恶她也不至于想弄死她。将她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也就是了。
然而牧王爷也常常反省,牧若豪、牧欣茹变得这样,自己也不是没有责任的。甚至可以说,他的责任非常大。子不教,父之过!都是他自己偏心偏爱,嫡庶不分,才会让他们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唉”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晚了。幸好家里剩下的孩子还不算大,让游王妃好好教导他们,或许还能把性子转过来吧…所以,如今家里的大小事情,他都让游王妃自己拿主意不去插手了。
有了丈夫的支持,游王妃更是雷厉风行地筹备起牧欣茹的婚事来。
外人说起这桩亲事,也不能说游王妃薄待了庶女。怎么说男家也是武官世家,本人也是正四品的副将。
至于男方年纪偏大、身有残疾、家里已有三个比牧欣茹还大的孩子这种“小事”大家一般都不会太在意。世家名门里的庶女嫁人,哪个是能嫁得极好的?要么就嫁大家族里的庶子,要么就嫁一些品级较低的年轻小官,或是中层官僚家中的次子、三子……
和她们比起来,牧欣茹一嫁过去就是四品诰命夫人,作为一个庶女来说,游王妃真没亏待她。
而且游王妃也没打算克扣她的嫁妆,比照着其他宗室家的庶女,也是八十八抬的嫁妆,外加一万两的压箱银子。这还不够?
“大小姐不肯吃东西?、,游王妃听到下人来禀报,眉毛都没动一下。
“不吃就不吃。你们照常做了送过去就是,她不吃也不必劝她。
平时怎么做事,还怎么做事,让她自个闹去吧。”游王妃在心底冷笑一声。
绝食?想用这么低劣的招数来博取她父亲的怜爱?
可惜啊,这消息连传都不会传到王爷耳中的。如今的牧王府,被游王妃经营得铁桶一般,谁敢冒风险去替大小姐给王爷传消息。再说了,王爷只怕也当她胡闹而已,谁会信她真的要绝食?
不过嘛,如果是真的,倒也无所谓。
游王妃淡然地继续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要她对一个想害死自己的庶女心生怜惜,也太高看她了,她还没这么仁慈。
牧欣茹本以的自己绝食会引起家人的重视,可她绝望的发现,其实根本没人在意她是死还是活。她不肯吃东西,下人们也不劝。她把屋里能摔能砸的东西都摔烂砸破,下人们也不来收拾,就由得她自己发疯。
看守她的李嬷嬷甚至直白地说:“大小姐,您这么闹下去也是白费力气。您要是真饿坏病倒了,那王妃只再送你回乡下静养了。”言下之意就是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准备嫁人,要么就被关到老死。
游王妃才不怕牧欣茹会在婚礼上大闹。这姑娘最要紧的就是她的面子,最怕就是被人耻笑。她也就敢在暗地里使手段,在人前却是最会伪装的。
无所谓了,只要把她嫁得远远的,管她在西北怎么闹呢!
到了六月里,在信安王府嫁女后几天,牧欣茹也被送上了前往西北的马车。她的婚礼将会在西北边城举行,牧家只派出了一些老成的管事和嬷嬷跟车,牧王爷和游王妃当然是不会同去的。
舒绿q就知道牧欣茹许给了什么人家,心中对游王妃的安排大感满意。
这贱婢居然想勾引她亲爱的哥哥,差点抹污了展眉的名声一每次想到这里,舒绿就对牧欣茹十分厌恶。
嫁得好啊!从繁华的京城王府嫁到鸟不拉屎的荒凉边城,又是嫁了个比自己亲爹还大的独眼无老男人,还得和三个名义上的“儿女”相处,想想就觉得牧欣茹将来的日子一定过得很精彩。
对这种一心想着利用别人博取富贵的虚荣女子,最好的报复就是让她过上与梦想中完全相反的辛苦日子。
实际上也不算辛苦呀,不是还有笔不错的嫁妆嘛。不过可能在牧欣茹看来,像尚兰那样足足两百六十八抬的嫁妆才配得上她吧也不想想尚兰什么出身,她又是什么出身?
“所以说,人呀,就是要懂得知足。知足常乐,对不对?”舒绿随口问了展眉一句。
展眉打了个呵欠说:“你们女人真是八卦,这么点小事也能唧唧歪歪说上半天。”
他一点也不关心那个曾试图勾搭他的牧欣茹过得是好是坏。跟他有什么关系?
“什么啊。人家最近难得见到你,跟你聊聊天你还嫌弃说起来,你这些日子又在忙什么?”舒绿算算日子,她已经有差不多五六天没见到哥哥了。
自打得知展眉暗地里是内通司的密探后,舒绿说不担心是骗人的,可也不敢把担心放在脸上。她才不要哥哥在外头做事的时候,还牵挂着家里,这样岂不是更容易分心坏事?
“忙很多事啊。对了,夏涵托我给你带盒印香。”展眉对舒绿的问题避而不答,工作上的事情多说无益。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舒绿手中。
舒绿听到夏涵的名字,笑容便淡了几分,表情也不那么自然。展眉知道她还在纠结着自己的感情问题,也不去点破她。
这种事,旁人能起的作用有限,只有看她自己怎么想了。他能做的,也就是替他们传话递信之类。既然答应过夏涵要帮他,展眉自然不会食言。
心字香……
舒绿看着盒中那曲曲折折地绕成心字的篆香,莫名想起纳兰性德的那首词。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黄昏时分,寒鸦飞尽,斯人却独立窗前,不知在想谁、念谁、怨谁、恨谁?
风乍起,香阁前柳絮翻飞,梅huā轻频。而那心字篆香,则已经默默地燃成了灰烬……
以前读到这首词,舒绿总觉得其中的意境很美很美。可这一刻,
看到夏涵托哥哥送来的心香,舒绿却惆怅起来。
这是他的一片真心,她真忍牟就这样让他“心字成灰”吗。
夏涵……的确是不错的男子……
舒绿将那心字香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开始认真的考虑,是否应该接受夏涵的感情。
然而几天之后,展眉为她带来了另一个震撼的消息西南军情告急,朝廷决定往西南增派援兵。除了现有的兵卒外,还要在民间征发数万民勇。
而临川王世子牧若飞,就在这个时候应征入伍,成为京城派往西南的援军中的一员。
“牧若飞……要去前线?”舒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