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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福自修剑以来,大多是自己照着剑诀摸索练习,虽也受过师尊,周潜师叔的指导,却都是关于理论意境上的点拨,而非具体剑招上的教授。
唯有西塘秘境内燕陵云一时兴起,真正的一招一式地将他所学的剑诀演练过,让他受益匪浅。只可惜这些剑招由燕陵云使来,远非寻常剑修可比,每一招一式看似平凡却内含深奥剑道领悟。即便祁福自诩在剑道上的天赋悟性极高,如今也不过窥透其中十之一二。
剑修修剑,剑术,剑势,剑意,缺一不可。
而剑术更是一切的基础。
祁福知晓自身,他在剑术上根基浅,并不扎实,若非自身有着极佳的悟性,又屡有机遇,根本不可能领悟剑意。但是,如今他领悟了剑意,想要反过来将根基补牢便有了很大的优势。
剑修千千万,剑意千千万,自各有不同。
或迅疾若雷,或连绵如江,或锋锐似刃,或浩瀚如海,或有不朽不灭之意,或有杀戮毁灭之心
剑之所致,亦心之所指。
剑如心,意亦如心。
祁福所悟剑意,源于燕陵云。
而燕陵云的剑意最大的特点,便是——纯粹。
没有任何他意掺杂其中的纯粹。
剑,就是剑,也只是剑。剑意,只是剑意剑意,不是雷之剑意,不是江之剑意,不是锋之剑意,不是海之剑意,不是不朽之剑意,也不是毁灭之剑意。
剑意,只是剑意,剑之意。
越是纯粹,越是简单,也越是难以领悟的。
它可以是一,也可以是万物。
所以,当祁福领悟剑意的那一刻,便已经明白了自己以后要走的路,或许这条路的艰难要远胜其他,但却是最接近于剑道极致的一条路。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祁福只要得了空闲,便会修炼基础剑术。
唯有基础剑术才是为沾染任何其他的纯粹的剑。
一遍,又一遍,祁福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基础剑术。
之前一战中的领悟,一点一点地融入其中。
每一剑都有不同,每一剑都在进步。
祁福完全沉浸在这种剑术进步的喜悦之中,所以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道疑惑,震惊最后沉迷的目光。
看祁福练剑,是一种享受。
每一剑都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玄奥,所以俞欣的目光渐渐痴了。
俞欣亦是修剑之人,或许称不上是剑修,但却也是以剑作为自身的攻伐手段。
所以当她发现手中的赤眉染影剑忽然异样轻颤,她才察觉祁福正在练剑。
没有锐气惊天,没有剑气四溢,也没有任何的声息,如同隔开了两个世界。
无声之剑。
若非赤眉染影异动,也许她也会如其他人一般丝毫没有察觉。
俞欣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异象,但却知晓其中定是不凡。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祁福忽然收剑归鞘。
一声清脆声响,俞欣浑身一阵,下一刻,发觉自己周身疲乏,尤其是精神上,更是乎起困顿。
俞欣连忙拿出几枚丹药吞下,而后静静调息。
祁福平缓了心神之后,便发现了俞欣的异样。虽不知何故,但是猜也与自己方才练剑有关。
待俞欣稍微恢复些,便起身询问。“可还有不适?”
俞欣见祁福眼中关切,顿时怔住了,她与祁福数次见面,非但不友好,甚至可谓是差些便生死相见了。若是数日之前,她也许还会猜测眼前青年贪图她美貌与身份。但是此时她却深知眼前青年是不屑于此的。
见俞欣眼中茫然,祁福笑道:“你唤我一声祁大哥,便是我妹妹了。以往种种,便如浮云过眼,忘却便好。”
俞欣闻此言,鼻头一酸,泪水再也止不住。
忽然扑入祁福怀中,低声啜泣。
祁福想了想,伸出手摸了摸俞欣头顶发丝安抚。
这番动静,骆旭三人自然是注意到了。
只见骆旭目光露出暧昧神色,面带诡笑,伸出大拇指。
祁福见此,摇头苦笑。
俞欣哭声渐止,想到自己竟然做出如此举动,也是面色发红,连忙离开祁福怀抱。修士虽不如凡俗对男女之间限制极多,但似俞欣这等举动也是颇为大胆的。
不过俞欣自从接收了俞正山部分记忆之后,性格成熟多了。只是接连的骤变,让她所有不安恐惧焦躁的情绪达到了一个极限,如今发泄出来,倒是好了许多。
俞欣理了理情绪,恢复了平静,道:“俞欣失礼,祁大哥勿怪。”
“之前是我疏忽,你的神念便我卷入剑中,若是不能脱离,便会耗尽神念而亡。”祁福略带歉意道,之前俞欣举动确实危险万分,若祁福不停,俞欣的神念便会一直沉浸,直到力竭而亡。
俞欣此时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
“祁大哥剑术通神,一套基础剑术也能练得如此玄奥,俞欣从未见过这般玄奥的剑术,一时之间难以自拔。”
祁福摇头,“俞姑娘谬赞,我还差得远呢。”祁福说言,是与燕陵云相比。
但俞欣却只当他是自谦之词,不过俞欣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祁福剑道的高明,乃是她平生仅见。如今她身负家族血仇,迫切地想提升实力,若能得祁福些许指点,她的战力定会提高一大截。
俞欣知晓祁福为人,也不兜圈子,直接提出了几个在修剑方面的问题。
祁福也不吝回答,且与俞欣解答之时,可以是将自己领悟重新梳理一遍,使得他对剑道的理解越发坚实。
“世间剑诀各有玄妙,却可大致分二。
一是观意而创的意剑,这种剑诀讲究的是以剑招衍化意境,便如同祁福所修得枯木回春剑诀,其中蕴含着木之意境,剑招衍化同老木发新芽。
二是借力而创的力剑,这类剑诀变化多杂,且不重对意的理解,而重力的使用。借力借力,一借剑器之力,二借修为之力,三借技巧之力。便如俞正帆,本身并不注重对剑道的理解,对敌之时所依仗的单是剑之锋利。
意剑的修炼对修士悟性要求极高,而且需花费大量的时间推衍其中玄奥,但若是练成,威力极大。力剑则相反,对悟性要求并不算高,只要将剑招练熟,再寻一柄不错的利剑,便可发挥不错的威力。
两类剑诀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端看个人抉择”
祁福说着说着,发现不知何时,骆旭、孟均、甚至孟萌萌都围在他身旁认真地听着。
祁福微微一笑,道:“修剑,贵在精而不在广,讲究纯粹,追求至诚于剑,至信于剑,至纯于剑。”
“按祁大哥所言,可是说练就一套剑诀,练到至精至境?”
祁福摇头,“并非如此,我说言的精并非是单纯的一,而是一化为繁,而后再将繁化为一,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祁福想了想,忽然站起身,以指代剑,演练了一套枯木逢春剑诀。这是祁福最先修炼的剑诀,只是最低等的黄阶下品剑诀,只有五招。
“修剑的最初,是熟练的使用剑招,乃小成。”
祁福说完,又重现练了一遍枯木回春剑诀。
但是与上一遍相比,这一次却有极大的不同。第一遍,祁福只是单纯的演练剑招,而这一次,祁福却是将木之意境融入其中。
俞欣几人只见眼前出现无数巨木虚影,瞬间如同置身密林之中。
“而后,领悟剑招所蕴含的意境,将其融入其中。”
“此时,剑诀为大成。”
说完,祁福剑指轻轻一划。
俞欣几人见得此招,瞬间呼吸一凛,瞳孔一缩,心中已是震惊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看出,祁福这一指,极为简单,只是基础剑术,并非枯木回春剑诀中的剑招,但是这一剑中所蕴含的玄奥意境却远胜于先前施展。
“这,便是剑诀圆满,化繁为一。”
祁福见俞欣几人若有所思的神色,也不再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等着几人参悟。
剑诀圆满,他领悟的时间也不长,若非领悟了至纯剑意,他也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如今他只能将枯木回春剑诀化为一剑,融合之后的剑招威力极大,堪比玄阶下品剑诀,单论威力也许尚比不上庚金二十四剑,但是木系剑诀的特定并不在于威力,而是在于牵制。
过了片刻,俞欣几人回过神来,虽然骆旭孟均并不修剑,但是许多道理都是相通的,可以互相借鉴,因此祁福这一番讲解也让二人有所明悟。
俞欣、骆旭、孟均不约而同向祁福行了拜礼,而后各自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所悟印证。
只有孟萌萌年岁尚小,听得糊里糊涂,但却觉得祁福那几招施展得华丽帅气,缠着祁福再比划比划。
祁福也没有拒绝,顺着孟萌萌地要求又随手演练了几招,并且尽量将剑招使得华丽好看,看得孟萌萌直拍手。
最后,孟均忍不住了,老脸一红,将孟萌萌哄走。
孟萌萌一脸不舍地拽着祁福地袖子不走,最后道:“祁哥哥,萌萌可以跟你学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