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黄土绝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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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月2日~

    战国雪第九十五章:黄土绝路(二)

    原来这几名羌人把几辆辎重车拉到在坡下空旷处时,忽觉脚下泥土甚是松软,车轮陷入土中好几分,几个人在地上随手一拨拉,先是拨出几截枯树干,好奇之下又往深处一挖,结果发现地上胡乱埋了好些尸首。【】

    涂里琛一走近就见尸首都被人割了首级,忙让月歌把青儿抱远,以免吓着孩子。其余羌人也过来帮着挖掘尸首,这一挖才发现这片地上不但埋了许多人尸马骨,还有好些兵刃,那些尸首都穿着甲胄,但一具具都被割了脑袋,尸首大多腐烂,甲胄上也是泥锈斑驳,那些马尸还未全烂,灰黑腐烂的血肉处连着碎裂断骨,骨肉处脏蛆蠕动,令人望之生呕。

    涂里琛忍着刺鼻恶臭掸去尸首上的泥污,尸首身穿的黑色胄铠使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是拓拔战的黑甲骑军!”

    这群尸首正是拓拔战手下的纵横五虎之一追敌连尽涯和他的一千追敌骁骑,当日连尽涯追击护龙七王一行时被将诱至黄土坡下一举歼灭,他们的尸首也是后来由顺州守将仇横发现,因仇横不想被幽州发现他与拓拔战暗通款曲一事,所以他只是派人将这些尸首就地草草埋葬,没想到今日被羌人挖出。

    羌人虽不知其中缘故,但听涂里琛认出这些无头尸首都是拓拔战部下,他们亦是大感震惊,想不到这群横扫草原的黑甲骑军竟会被人割去首级弃尸荒野,当今世上敢与拓拔战结此深仇的只有幽州一城之人,而幽州精骑现如今正紧追在他们身后,随时杀至。

    涂里琛过去虽对拓拔战又畏又敬,但羌族这次濒临绝境都是拓拔战一人所赐,而且族人们这一路辛苦推行的辎重大车里,除了拓拔战送的十万两黄金,还有许多拓拔傲留下的兵刃弓箭,说是要助羌人攻打幽州,涂里琛当时也觉高兴,可现在想来终知拓拔战用心险恶,原来他竟是要用这些辎重累赘拖累他羌人行进,逼他们亡于辽军之手,而那足足装载了数辆大车的十万两黄金更令羌人虽知其难亦难舍却。

    涂里琛这一路早想把这些辎重和黄金故意沿途扔弃,引诱紧追在后的辽军捡拾黄金,以此拖慢他们的追赶,使族人能有更多时辰逃生,可没想到他才一说要扔辎重黄金,这些平日里最服他的族人居然怎么都不肯听从,还七嘴八舌的说要把黄金留下来助他重振族威,最后连他这族长也拗不过众人。

    想到拓拔战的恶毒,涂里琛心里怒气更盛,狠狠一脚将尸首踢开,若非后有追兵,只怕他先要将这一地尸首挫骨扬灰。

    又瞪了眼尸首,涂里琛便嘱咐族人赶紧上坡,又小心翼翼的把伤重虚弱的右长老兰谷扶下马,让他靠在一辆辎重车上歇息。

    洛狄和塔虎知道涂里琛身上伤重,硬是一左一右的架着涂里琛先上了坡,找了处干净地方让他坐下歇息,不肯让他再操累,还让月歌守在涂里琛身边,涂里琛说不过两人,只得苦笑着坐下。

    洛狄与塔虎都是一个打算,辽军随时会追至,就算族人放弃休息立即赶路,只怕在天黑之前也会被辽军追上,这一路往前都是平原,一旦与骑军交战对羌人极为不利,而且他们发现坡上大树曾被人砍倒过几十棵,从树墩断痕处出这些树顶多才被砍下几个月,两人都是心思敏捷之人,到坡下尸首,早料到这群黑甲骑军定是在这坡下被人利用利用树段伏击,所以他俩也打定主意要在这坡上抵挡辽军。

    两人安顿好涂里琛,当即分头忙碌,塔虎招呼了几十个轻壮男子上坡砍树,他这副架势倒真是要与辽军在此一战,涂里琛收养的另几名男孩也拎着短刀去帮塔虎,塔虎心疼弟弟们年幼,硬是不让他们帮忙,只让他们在坡顶眺望远处追兵踪迹。

    洛狄带着未受伤的羌军在坡下守护,让族中老弱妇孺先行上坡,羌军们知道血战随时会至,哪敢懈怠,族里那些轻壮男子也各自寻找趁手兵刃,但今日清晨一战不但使四万羌军折损至不足千人,平日使惯的勾镰长枪也大半丢弃在那处被铁骑肆虐的战场,此刻手无兵刃,有些人干脆拾起了黑甲骑军遗下的刀枪。

    洛狄挥刀将一辆辎重车的捆绳砍断,大声道:“车里有兵器,大家都拿上!”

    几十辆辎重车立刻被打开,拓拔傲留下的兵刃军械颇多,不但老人妇女毫不犹豫的抄起兵刃,就连稍大点的孩子们也一个个紧握刀枪,力大点的拿长枪钢刀,力气小的就拿短刀弓箭。

    拿完了兵刃,羌民们便往坡上走,这许多人一齐从正面斜道上坡本是拥挤不堪,好在羌人齐心,老人搀着伤兵,妇女拉着小孩,井然有序的往坡上走,塔虎等人在坡顶加紧砍树,将一棵棵大树砍倒锯断,腾出空地让族人休憩,先上坡的人也帮着他们一起砍树,大家齐心协力,片刻就砍倒了几十棵大树,一群孩子围在树段前拿着短刀在削树段上的枝杈,虽于大难之中,但孩子们天性喜玩爱闹,笑嘻嘻的比着谁砍下的枝杈多№一个**岁大的孩子爬在一株最高的大树上眺望远处有无追兵,这孩子叫阿达,也是涂里琛的义子,他一边望着远处,一边还不时和小伙伴们说着话。

    待族人都上了坡,洛狄也带着羌军往坡上退去,上坡时他们不但把那些黑甲骑军尸首上的盔甲剥下来一并带上坡,还故意把这些尸首横七竖八的扔在斜坡上,以此阻挡辽军快马冲上坡顶。又怕坡上树木不够,干脆把那些辎重车也拖曳上坡。

    塔虎已和族人把坡上大树都砍下,只留下最高的一株树,由义弟阿达爬在树上了望,塔虎忙完了手中事,也过来帮洛狄,两人商议了一阵,都觉这正面斜坡乃是防守之重,便用砍下的树段和辎重车严严实实叠成一堆,堵在坡口之上,所有羌军和轻壮男子都守于车墙之后,若辽军想强攻上坡,那他们便可把树段和辎重推下制敌。

    见洛狄与塔虎二人布置得甚为周密,涂里琛倒也安心,坡上族人大多都已坐下歇息,望着那些白发老叟,稚龄幼童也持刀拄枪的情景,涂里琛心里涌起一阵苍凉,垂首脚下,黄土巍巍,就这么一座小土坡,孤零零的储在这片平原上,就似在这宽广天地中硬嵌入的一抹荒黄,有些孤单,有些渺小,却又有些不愿屈俯成平的倔犟,就似他和他的羌族在这乱世之中一般,孤零零的挣扎求存≤难知,有那么一天,这座土坡是否会被天地之威荡平,也难料,今日之后,虎狼之世还能否有他族的一缕薪火。

    正想得出神,耳边忽传来娇嫩童声,“义父,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原来是倚在月歌怀里的义女青儿仰着娇嫩小脸,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着义父,“义父,那些坏蛋还会再追来吗?”

    涂里琛着天真小脸上露出的甜甜憨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含糊一笑,伸手去抱青儿,谁知一动之下触及伤口,他这一路忙着照应族人,倒也未理会身上伤势,此时扯动伤处,才觉遍体疼痛,几乎呻吟出声。

    月歌见他额头冷汗涔涔,忙把青儿抱开,哄着她去找别的族中小孩玩,月歌坐在涂里琛背后,一手环着涂里琛胳膊,让他斜靠怀里,一手用衣袖轻抹他的额头冷汗,低声道:“大哥,别多想了。”闻着怀中清香,枕着臂间温暖,涂里琛只觉一阵舒适,伤口处传来的阵阵抽痛似也淡去,他这一日着实撑得辛苦,嘴里含糊说了几句,竟恍惚睡去。

    有几名羌人原想过来问些什么,见族长靠在月歌身上沉沉睡去,几人会意的一笑,不再打扰,悄悄退回到族人中人们也确实困乏,大家或坐或躺的围拢在土坡下,好些羌人也和族长一般,迷迷糊糊的闭眼睡去。

    两万羌人都挤在这山坡之上,连那两匹坐骑也被牵到坡上,这两匹马一匹是族中老马,另一匹是塔虎从辽军处抢来,已是羌族仅剩的两匹坐骑。

    塔虎布置完坡口守备,便找了些草料喂给两匹坐骑,见塔虎来喂,那匹羌马倒是安份的垂头吃草,而那匹辽军战马似乎不满被塔虎所俘,摇头甩尾的就是不肯吃,塔虎骂了辽马几句,干脆把草料都抛给了羌马,顾自走开,守在了坡口。

    那羌马见自己独享草料,似有些歉疚,向着辽马嘘叫一声,还踢了团草料过去,但这匹辽马却甚是骄傲,一点都不领同伴的情,昂着头不吃草料,一会儿尥蹶子,一会儿挣缰绳,一刻都不安生,若非缰绳被牢牢绑在树墩上,只怕就要被它挣脱。

    只是坡上本就拥挤,辽马这一闹顿时吵醒了不少人,几名羌人听得烦躁,操起鞭子就要去抽它,老者鞔岢拦道:“罢了,这是匹战马,战马念主,它的主人既被塔虎杀了,自然要撒性子,塔虎这孩子倒有本事,竟能把它给一路骑过来。”

    那战马似通人性,听鞔岢这一说,竟向鞔岢轻轻点头,几名羌人得有趣,也就任它在一边扯缰尥蹶。

    又闹得片刻,这战马忽然安静下来,两耳尖竖,四腿端立,一动不动的盯着来路。

    一名羌人笑道:“这畜生总算认命了,它这一副等人骑上去的涅!”

    鞔岢却神色一紧,“不好,战马好战,善辨同伴军骑气味,它定是感应到辽军追近!”

    几名羌人慌忙望向远方,但见目光所穷几里处依然寂静,唯点点尘土似有风吹般零星飘散,正奇怪时,这匹静立不动的战马忽然猛的仰首,前蹄刨地,后蹄一撑,引颈长嘶,仿佛要涌入战场般往前坡下冲去,缰绳顿时被拉得笔直。

    与此同时,一声惊呼陡然响起,“辽军追来啦!” 爬在大树上了望的小孩阿达手指远处,惊叫示警。

    远处,尘土突扬,似是听到了这里的战马长嘶,扬如雾起的尘土中呼应般响起一阵嘶鸣,先闻长嘶,再起蹄声,奔马急蹄隐于尘中,直扑而来。

    惊声甫起,涂里琛已从地上腾的跳起,两手紧握砍刀,铁青着脸奔到坡口,塔虎早挽着一张铁弓,一步不离的跟在义父身后。洛狄也招呼羌军随他一齐守住坡口,幸好羌人早知辽军会追上,此时虽惊不乱,男子们立在辎重车后,挡成第一道人墙,当此生死存亡之时,已无老弱之分,老人和妇女也手持刀枪立在坡上,而在老人和妇女身后,则是一群羌族孩童,同样,这些孩子的手中也握紧了兵刃。

    土坡上刹时举族皆兵,坡上虽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却无一人慌乱,老人挡着妇女,妇女护着小孩,里外排成数层,守如军阵,屏息以待。

    踏尘而来的辽军渐渐逼近土坡,这群骑军正是窟哥成贤所率的一千轻骑。见羌族屯于土坡,窟哥成贤似是吃了一惊,随即低喝一声,身后辽军立即一字排开,在离黄土坡一箭之地时勒马而停。

    两下无声对峙,守在辎重车后的羌军都瞪大了眼睛着辽军,洛狄听得四周呼吸急促,低声道:“都沉住气,辽军要想冲坡就只能从正面攻上来,坡上堆满尸首,他们的马跑不快,等冲近了我们就把这些树段推下去。”

    “别急着砸树,先射死几个辽狗。”塔虎弯弓搭箭对着坡下,只待辽军冲近便先射死当先一骑。

    洛狄转头一,只见塔虎神色如常,脸上还带着惯战沙场之人在大战来临前的冷笑。

    “好小子!”洛狄一竖拇指,周围羌军见塔虎小小年纪尚能临危不惊,也都镇定下来,全神贯注的盯着坡下。

    塔虎眼尖,一眼出智不在这群骑军中,忙道:“义父,辽军只来了一小半,他们一定是在等智,干脆我们先宰了这群骑军?”

    涂里琛也想先削弱辽军实力,但见这群骑军全都横弩胸前,只得摇头道:“辽军手中弓弩厉害,大家不可轻举妄动,这一仗就谁沉得住气,等他们冲上来再居高临下打他们。”

    坡下辽军在等,坡上羌族也在等,但羌人们并不知道,当坡下那位年轻辽将望向坡上时,他心里瞬间生起的并非杀意,而是叹息,他记得很清楚,昨日出征路过这黄土坡时,智曾带着他仔细观视过黄土坡四面地势,今日清晨一战之后,羌族南逃,而智故意令辽军北撤数十里,为的就是要等羌族逃至黄土坡时再做最后一战,而当智为塔虎多给羌族一个时辰时,窟哥成贤虽觉惊讶,但他并未多说一句话,因为他也知道,智这么做与其说是感念塔虎的孝心,还不如说是智从塔虎身上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智宁可在这场只能不择手段的死战中给予羌族最后一次让步。虽然,智也曾惋惜不能在黄土坡处围歼羌族。

    可窟哥成贤没有想到,羌人不但没有利用这一个时辰远逃,反选择了在黄土坡上死守为战,难道羌人就不知道?在这黄土坡上纵能借地势暂挡辽军,可这四面皆为平原的土坡决非生地,只要辽军四面合围,那这土坡就会成为最凶险的绝地。若羌族肯弃下辎重分散而逃,虽然平原旷野之上难敌骑军,但就算被辽军追上,他们也有机会趁乱逃走一些人,可难道这羌人举族真无一人有这些许见识?

    窟哥成贤苦笑着一摇头,又望向坡上那举族皆兵,森然待战的气势,他忽的恍然,涂里琛绝不会弃下一名族人,他的族人也绝不会抛下他,这样的人,又怎会临难四散?难怪智王不敢稍留余地,羌人,还真是一族硬骨烈性之人┉

    正当窟哥成贤思潮澎湃时,身后行军之声又起,随着阵阵整齐而不急进的马蹄声,智已率着大队辽军挟尘追来,他这一路缓辔慢行,人歇力,马缓劲,人马都已养精蓄锐多时,只待追上羌族便立即冲锋而战,但见羌人屯于黄土坡上,就连智也是一怔。

    望着土坡,智就象在望着什么即便是他亦无法透的景物,嘴里忽觉苦意,他原想在此为战,却以为错过时机,他也知道军士们都对羌人心生怜悯,而且羌族中还有许多老弱平民,真要让军士们狠下心肠为战,士气定会不安,所以他又想快马追骑将羌族扫于平原,以免节外生枝,谁想,涂里琛竟然还是选中了这黄土坡。

    究竟,这是羌人秉性还是天意?

    两路辽军合骑,池长空和若海见智神色有异,便吩咐军士不得妄动÷实上,当这些缓骑待战而来的辽军望见坡上情景,望着那些手持刀枪的苍颜老人和稚龄幼童,他们心里也无法涌现似是应有的杀气,反觉一种难以言表的悲凉现于心头,所以池长空和若海才一下令,一众辽军便都勒马止缰。

    窟哥成贤驱骑上前,着智有些异样的神色,低声禀道:“智王,羌人守坡,情形是想困兽一战。”

    智眼角余光一扫四周军士,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他露出一丝犹豫,军士们对此仗的迷惘就会更盛,而此仗也会难以为继。着军士们脸上的不忍,智暗暗苦笑,若是可以,他也不愿这些大辽军士的刀枪指向平民老弱,但这一战虽是无奈,却是必须冷酷。即便,今日要做下天人共愤之事,即便,今日要成人神共忿之人。

    “但愿,只此一次,日后,报应我偿!”智心底默念,神色已转冷,一指土坡,冷笑道:“成贤,选出两千名骑术精湛的军士,各持双盾,做势攻坡,一至坡下立即退回。”

    “是!”窟哥成贤眼里闪过一丝钦佩,智对此战果然已势在必得,难怪之前就选准这黄土坡做围歼羌族之地,羌族上坡便是想借助地势,只他们架在坡前的辎重车和树段就可知道,若辽军攻坡,那他们必是以推下树段辎重或射箭来阻挡辽军,但他们全族孤守坡上,既陷绝地又无援军,只要以伪攻引他们耗尽弓矢树段,那辽军就可如履平地般攻上土坡。

    两千名骑术精湛的辽军很快选出,智又命其余辽军在后大声鼓噪,做出大举攻坡之势,窟哥成贤一声令下,两千人立即往土坡冲去。

    坡上也是一声大喝,一阵箭矢接连射下,那两千辽军早有准备,手中双盾挥舞遮挡箭矢,口中呼喝坐骑,战马一冲近土坡便立即转胯回奔,坡上又一阵轰隆大响,几十根树段随之滚落。但辽军早已退后,几十根树段空自在坡下砸起一片尘土,却未留下一具尸首。坡上隐约传来一声怒喝,显然是方才下令放箭之人。

    听到那喝声中的稚气和愤怒,智微一摇头,“终究年少沉不住气。”

    两千辽军一退回立即拨转马头,再整队形后继续往土坡前冲去,羌人已知辽军是想耗费他们的箭矢,但怕辽军会真的杀上坡来,只得再次放箭,可辽军仍是冲近即退,如此接连几次,坡上射下的箭矢已见稀疏。但羌人也留了一手,无论辽军如何呼喊作势,再不肯把那些树段推下。

    智当即便传令两千辽军退回,窟哥成贤忙道:“智王,还是再冲几次为妥,您坡上还堆叠着许多树段,若我们真的攻上,他们必会滚下这些树段来阻挡我军。”

    若海道:“羌人已学谨慎,伪攻已难诱他们抛下滚木,要不我们真的冲锋一次,先诱他们把滚木都抛下。”

    “不必,这些滚木和辎重,就让羌人留着。”智淡淡道:“成贤,长空,若海,让大家打开随身包裹取出剩余之物。”

    这一万辽军离开幽州时都是轻装出征,除随身携带数日口粮外,临行前智还命每人都带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的都是十字钉,拌马索,衔枚勒口和火油等物,军士们原曾奇怪,既是以骑军斗羌族步卒,为什么要带上这些拌马索和衔枚勒口之物,但昨夜一战却让他们明白了智的处处用心。

    十字钉,拌马索,衔枚勒口都已用去,此时包裹里余下的便是昨晚夜战的黑斗篷和火油硫磺等引火之物。

    池长空闻到包裹里硫磺火油的刺鼻味,正疑惑智要如何用这些引火之物,一眼瞥及黄土坡上堆叠的树段辎重,心里陡得一惊,失声道:“智王,你想用火把羌人都烧死在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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