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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景虎堂
刑国公府内,郭虎禅看到了好几个熟人,而李业嗣这个缇骑司指挥使也赫然在其中。
李林甫虽然不知道李业嗣的身份,但是李业嗣那种长期居于人上而形成的压迫感也让他清楚这位苏文焕口中的世叔也是个大人物。
夜晚,李林甫的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这时尚自挑灯夜读的李林甫虽然有些讶异,但还是连忙看了房门,当看到是李业嗣这个苏文焕口中的李世叔时,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
李业嗣走进房间,看着案上放着的一卷南淮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个李林甫虽然是当年李唐遗族的分家子弟,不过在瀛洲也算是那种极远的支系,而从他的个人情报来看,这个青年是个有野心有才能的人。
“叫我李先生就可以。”李业嗣看着李林甫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静静说道,接着拿出了自己那枚缇骑司指挥使的令牌,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李林甫的目光一下子凝滞了,缇骑司指挥使,不隶属于枢密院和内阁任何一方,直接向皇帝负责,掌管着帝国的情报系统,这样的大人物从某种角度来说,比太尉,宰相更加位高权重。
李林甫刹那间觉得自己的胸膛里,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缇骑司指挥使居然就在他面前,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细柳营新兵。
“先看看这些东西。”李业嗣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一份卷宗,放在桌上推给了李林甫,上面记载了这一年多时间里,缇骑司调查到的有关他的任何情报。
李林甫屏住呼吸,恭敬地接过那份卷宗,打开看了起来,然后他的脸色变了,上面全是有关他的各种记载,包括家里的情况,尤其是这最近一年里,记载尤为详细,仿佛他身边有双看不到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他。
看着李林甫变化的脸色,李业嗣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这个世上,只要缇骑司愿意,没有任何人能逃脱我们的监视,包括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见你吗?”李业嗣知道李林甫是个聪明人,不够聪明到什么地步,却还有待见证。
李林甫虽然这时身心都处于一种近乎恐惧的震撼中,但是听到李业嗣那平静得近乎冰冷的声音,他立刻让自己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收好那份卷宗,坐正之后,一脸谨慎地答道,“先生来见我,是因为…”说到最后,李林甫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苏文焕的身份,李林甫早就知道,在他看来这位刑国公世子还不至于惊动缇骑司指挥使这样的大人物,那么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身份成谜的郭虎禅。
“看起来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李业嗣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但是却看得李林甫心里一紧,缇骑司给世人的印象一向都是阴沉可怕,冷血无情的地方,他自然也听过不少有关缇骑司的恐怖传闻。
“那位殿下是景武太子唯一的嫡长子,乃是皇统正朔。”李业嗣看着面前脸色变得有些发白的李林甫,说出了这个让李林甫几乎跳起来的事实。
“当初你出现在殿下身边的时候,我就盯上你了,你该庆幸你现在还活着。”李业嗣的声音变冷了,带着说不出的阴沉意味。
李林甫这时的心情陷入了恐惧和狂喜的复杂情绪中,他恐惧的是自己一直都处在缇骑司的监视下,只要他眼前这位指挥使大人一句话,自己恐怕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更让他狂喜的是,郭虎禅的身份居然比他猜测得还要显赫,只要他能跟随这位殿下,以后只要大事得成,他必然有入阁之望。
李业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李林甫脸上的神情变化,这个青年虽然看上去心思缜密,行事周严,但是却有着赌徒的一面,这样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会比任何人更疯狂。
“先生,可有用我之处。”李林甫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平静,朝李业嗣沉声道。
“处变不惊,还算有几分气度。”李业嗣不介意褒奖李林甫一下,毕竟要让人做事,一味地用强不可取。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以后要是有人暗中联系你,不管他们是谁,都跟他们保持关系,然后向我禀报。”李业嗣看向李林甫,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殿下那里,你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做好你的本分就好。”李业嗣的声音里有几分玩味,“这样的话,反而更有利于你在殿下心中的印象。”
“多谢先生提醒。”李林甫眼睛瞟过桌子上那份卷宗,接着低下了头,鞠躬谢道,这位指挥使大人已经向他展示了实力,要是他还不知道该做何选择,那他就是该死了。
李林甫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有半点犹豫或是让眼前的大人物不满意的话,恐怕不只是自己的性命,就连自己的家人也难以活命,不过这才是缇骑司的做事风格。
“写封家书吧,你现在已经进了细柳营,把家人接来长安也可以。”李业嗣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目光落在了抬起头来的李林甫脸上,而他看到的只是一张平静的脸。
“是,先生。”就在李林甫心中做出选择的时候,他早已料到了会这样,换了是他也会同样用控制对方的家人来保证对方的忠诚。
李业嗣开始有些欣赏面前的青年了,理智,冷静,还有野心和敢于压注的决绝,这个青年以后会是个人物。
李林甫向李业嗣一礼之后,取了房中所备的笔墨,开始写起家书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不过这样也好,自古成大事者,哪有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
不过须臾间,李林甫写完了家书,吹干墨迹后,方才交给面前的李业嗣,没有问任何多余的话。
太学令,刑国公,缇骑司指挥使,还有太皇太后,李林甫心中已经想到了半年前那次突兀的长乐宫之争,他当时还以为是长安四王不甘寂寞,但是现在看起来这是太皇太后自己所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郭虎禅是她的亲嫡长孙。
李林甫的心里一片火热,郭虎禅背后隐藏的底牌实在太多了,而这些只是目前他所能看到的,再联想到太学里的结社,以及郭虎禅加入细柳营的用意,李林甫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一生中最大的机会来了。
李业嗣收好李林甫的家书后,从怀里掏出半枚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黑色铁令,上面丝毫看不出和缇骑司有任何关系的地方,递给了李林甫,“以后有人会持剩下的半枚来见你,只要能合成一块,就是我的人,你可以完全相信他,而他也会听从你的吩咐做任何事情。”
李林甫仔细地收好了那半枚黑色铁令,他知道李业嗣给他安排的手下,也带有某种程度上的监视意味,不过他毫不在意,他相信总有一天,李业嗣会清楚他比任何人都可靠。
“先生,白天我跟着殿下去西市的时候,殿下说过好像有人跟踪。”李业嗣离开时,李林甫如此说道,他并不能肯定白天郭虎禅口中有人跟踪是不是这位指挥使大人派的人,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我知道了。”李业嗣不动声色道,然后便出了房间,身形消失在了李林甫的视线中。
关上房门,李林甫回到房间后,躺在榻上辗转难眠,李业嗣并没有说明以后到底会有什么人来暗中联系他,但想来应该跟以后的大事有些关系。
刑国公府的书房里,苏文焕的心情还是平静不下来,毕竟当知道和自己相处了一年多,关系比自家那几个兄弟还亲密的郭虎禅居然是景武太子唯一的嫡长子,最有资格成为皇帝的人。
“记住,就是死也要给我保护好殿下的安全。”苏全忠几乎是用狰狞的脸孔如此对长子低声咆哮着,当年他所侍奉的主君景武太子的事情是他这一生中最深的伤疤,本该他拼死护卫的主君被人暗算,最后抱憾死于河中,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父亲,我绝不会让殿下出半点差错。”苏文焕从小被苏全忠这个老爹逼着练武,最后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武夫,但是他心里未尝没有迷茫的时候,老爹被祖父逼着练武,是因为老爹有自己要侍奉的主君,而他那么辛苦的练武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
和郭虎禅之间本就亲如兄弟的感情让苏文焕毫不思考地选择了这位如今已经成为自己所要侍奉的主君的殿下,甚至于他心里还有种光荣感觉。
看着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的长子,苏全忠放下了心,虽然贺正阳让他不必急着告诉这个长子事情,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既然当年是太子老大手下的头号猛将,那自己的儿子就该子承父业。
郭虎禅浑然不知道,一个晚上,苏文焕和李林甫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只不过两人仍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罢了,以至于第二天他遇到两人时,只觉得两人好像有些变化,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暂住在刑国公府的郭虎禅,倒是见识了一下苏文焕的几个异母兄弟,该怎么说,这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文才武功还算不错,当然也只是普通水准以上而已,但是年纪虽小,却比苏文焕要显得油滑得多。
“大哥,你那几个弟弟,看上去似乎都不怎么样?”郭虎禅清楚苏文焕的脾气,因此离开刑国公府后,便直接朝苏文焕道,小小年纪就懂得虚饰狡伪,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还不是那些女人把他们给教坏了,整天就想着让他们当上世子。”苏文焕不屑地说道,他**死得早,在那之后他那个老爹才另外娶了几个侧室,那些女人倒是巴不得他死了,好让他那些弟弟来继承刑国公的爵位。
见苏文焕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扯,郭虎禅也知道他和几个弟弟感情不好,要不然以前也不会和那些游侠厮混,到处在外打架。
郭虎禅和苏文焕一起去了城西,他当初本来是想让贺正阳这个舅公直接把那个叫杨芙蓉的小女孩给接回去,但是后来却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堂堂的郑国公府突然从道观领走个小女孩,显得太扎眼了一点,要是给有心人留意,以后不难发现他和郑国公府的关系。
西城,一处颇大的府邸前,几十个精壮的汉子把门开挤了个满当,杨钊站在门口,不时朝外面张望着,他是蒲州永乐人,修文年间跟着父母搬入长安,不过只是几年之后,父亲当小吏的俸禄根本不足以养活一家人,结果动了官银,事发后无颜自裁,而他**也郁郁而亡。
少年时父母双亡的杨钊最后只得变卖了家产,带着四个妹子来了城西的贫民区讨生活,当时最小的幺妹芙蓉才刚出生没多久,他靠着给人帮闲,出卖苦力才勉强算是没把四个妹子给饿死,不过在西城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也染上了喝酒赌博的恶习。
一次欠了赌债,他给讨债的逼上了门,要拿他的幺妹卖去青楼抵债,当时他给逼得没办法,只能把幺妹芙蓉送去了妙真观,还了赌债,从那以后他就洗心革面,发誓要混个出人头地,把幺妹赎回来。
让杨钊没想到的是,仅仅是半年之后,他的机会就来了,一个叫封常清的买下了西城好几处地方,开起了店铺,同时募集人手看护,而他因为头脑灵活,身手也不错,成了护院们的头目,后来更管起了几家店铺的生意,如今身家也算富裕,几个月前就去妙真观把幺妹给带了回来。
今天是郭虎禅这个真正的东家过来,杨钊自然是不敢怠慢,他后来也曾听封常清说过,是这位豪爽仗义的东家听说了他的事情后,才让他提拔他负责店铺生意,分了一成干股给他。
郭虎禅的大名,杨钊自然是早就是如雷贯耳,不过当时是听茶馆里说书先生说这位东家英雄了得的事迹,不曾想这位东家不只英雄了得,而且还仗义疏财,他打理店铺的时候,每个月都会按这位从没见过的东家的吩咐,在西城最穷的几处街坊放粮,如今他们景虎堂的名声那可是响当当的。
郭虎禅看着边上半年不见,却越发自信的封常清,也是满意得很,如今太学里,封常清另外建了结社,发展得很是不错,而他在杨炯门下,也认识了不少太学里的重要人物。
苏文焕在边上看着郭虎禅跟封常清说着太学里的事情,显得颇为无聊,他对于这些费脑子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郭虎禅的身份,知道这关系到以后的大事,也只有按奈地在边上听着,还想着能不能出几个主意好帮上些忙。
不过苏文焕显然和他父亲一样,都是纯粹的夫人,而他们读书的才能也更多地体现在兵书战策方面,但是好在封常清只是把大体情况说过之后,便说起了西城的事情。
苏文焕是知道的,郭虎禅很有钱,也知道郭虎禅让封常清在长安城里买了不少产业,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郭虎禅居然在最穷的西城如今有了超过二十家的店铺,每个月花上一笔不算小的钱来行善,放粮给西城最穷苦的家庭。
“说起来那个杨钊还有些本事,这半年里生意全是他在打理,而且他还弄了个景虎堂的帮派,如今手底下也有两百多条汉子。”封常清说到杨钊,也是有些意外,当初郭虎禅让他查了下妙真观里那个叫杨芙蓉的小女孩的家世后,知道杨钊的事情后,就让他帮上杨钊一把,倒是没想到这个杨钊看着像个混混无赖,却颇有些手段。
“景虎堂。”郭虎禅笑了起来,玉门关有个景虎社,没想到这个杨钊搞了个景虎堂。
听到帮派的事情,苏文焕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想当初他少年时也想过自己弄个结社,结果最后还是没有干成,此时听到郭虎禅在西城已经有了个帮派,当即道,“景虎堂这个名字不错,我看既然要搞就搞大点,先把西城其他帮派都给扫了。”
帮派这种东西在长安城简直多如牛毛,有些是世家子弟觉得好玩,去官府报备个结社,纠集个几十号人盘处地方,就敢什么派什么派地乱叫,苏文焕以前跟人比武,什么帮主掌门地打得多了,西城这地方他虽然没来过,可也听说过不少事情。
西城人口最多,又多是穷人,可相反地帮派也越多,不过却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包娼庇赌,逼良为娼的事情多是这些帮派干的,尽是些欺软怕硬的恶棍。
苏文焕觉得郭虎禅既然有景虎堂这个帮派,倒不如做件好事,把西城那些祸患百姓的帮派都给铲除了,他没有想得太深远,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
郭虎禅见苏文焕兴头很足,倒也认真地考虑了起来,他让封常清在西城买下店铺,赚钱倒是没想过,每个月放粮给那些最穷的人家,只是想要在人口最多的西城有个好名声,如今他倒是可以考虑下把西城那些乱七八糟的帮派都干掉。
封常清见苏文焕一句话似乎让郭虎禅起了念头,也不禁苦笑起来,他就知道事情迟早会变成这个样子,说起来他倒是不介意把西城那些经营赌坊青楼,放高利贷,逼良为娼的帮派全给扫除干净,可是西城那些帮派,也不都是软柿子,有些帮派后面都有人。
说话间,封常清带着郭虎禅他们到了杨钊买下当作景虎堂总堂的宅邸前,老远郭虎禅和苏文焕就看到了那门口两排站得整齐的精壮汉子。
杨钊看到封常清后,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他身后的黑衣少年身上,他知道这个少年就是他的东主,当即带着手下的帮众高声道,“见过帮主。”
看着几十条汉子一起向自己行礼,而称呼居然是帮主,郭虎禅也不禁愣了愣,这个杨钊还真是个妙人,而他边上的苏文焕已自大笑了起来,“帮主,听上去还不错,不如让我当个副帮主。”
“大哥,你就别笑话我了。”郭虎禅摇了摇头,虽然他知道杨钊可能是出于好心,不过他实在没有兴趣当什么帮主。
杨钊没想到郭虎禅这个东家似乎对帮主这个称呼不怎么感兴趣,一时间大为尴尬,不过郭虎禅也没在这事情上纠缠,只是道,“还是叫我公子,或者东家都行。”
“是,公子。”杨钊应声道,而他手下的那些景虎堂帮众也都是改口称呼起公子来。
“这一位是我的朋友,苏文焕,是刑国公府的大世子,你们倒是可以管他叫帮主,以后遇到其他帮派,就报大世子的名号。”郭虎禅朝杨钊他们说道,接着把苏文焕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刑国公府,那可不是苏公爷爷的后人。”顿时间院子里嘈杂了起来,对于杨钊手下的那些帮众来说,他们对于开国功臣们的了解都来自于说书先生们口中的故事,而苏文焕的曾祖苏定方当年带兵时,每战必身先士卒,以骁勇著称于世,帝国自开国以来,说道每阵斩将,也只有后来的薛仁贵方能与之相比。
自然而然,苏定方,薛仁贵这类以勇猛著称的名将,说书先生口中的段子自然要精彩得多,此时知道苏文焕就是故事中那位神勇无敌,杀得突厥人胆寒的苏公爷爷的后人,那些汉子都是一个个兴高采烈了起来。
郭虎禅看到苏文焕抢了风头,自然也不介意,要是真想把西城其他帮派都给扫了,杨钊他们就得有个靠山,而他并不适合当这个靠山,相反苏文焕这个刑国公府的大世子再合适不过,更何况苏文焕以前在长安城的世家子弟中,就是给人称做小霸王的。
苏文焕虽然不喜欢勾心斗角,但绝不是傻蛋,他很快就明白郭虎禅的意思,确实他比郭虎禅要合适来当景虎堂的靠山。
于是很快,苏文焕就和杨钊还有他手下的那些汉子厮混熟了,后院的演武场上,当苏文焕把那柄重达八十二斤(此处按汉制算,合约现在的18公斤)的青龙偃月刀给耍得虎虎生风的时候,杨钊他们一个个都是瞪圆了眼睛。
郭虎禅在一边也不禁笑了,比起苏文焕自己的那柄红陌刀,这把明显是杨钊找人按照说书先生口中说的青龙偃月刀所打的大刀虽然重了些,但是对苏文焕来说却问题不大,不过这青龙偃月刀也就看着不错,真上了阵不是好兵器。
“二郎,你也来耍几下。”看到郭虎禅在边上,苏文焕忽地停了下来,接着将手中那把青龙偃月刀扔给了郭虎禅,他可不想郭虎禅因为自己的关系而给杨钊他们给小看了。
郭虎禅虽然有些讶异,但还是接住了这把样子货的青龙偃月刀,下了演武场舞了起来,这时候本来还自为苏文焕喝彩的杨钊等人,立刻叫起好来,比起一看就是条一等一好汉的苏文焕,还只是少年模样的郭虎禅舞动青龙偃月刀,更叫人觉得少年英雄。
午后,书房内,对于杨钊送上的各店铺账簿,郭虎禅随手翻了下后就放下道,“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所以我相信的人就不会去怀疑他,以后这些账簿就不用给我看了。”
听到郭虎禅的话,算得上是无赖混混出身的杨钊大为感动,朝郭虎禅道,“公子信得过我,我绝不会让公子失望。”
接着杨钊问起了那些店铺的收益该用来做什么,他虽然把那些店铺打理得还不错,可是如何经营那些店铺,都是封常清出的主意。
“继续扩张店铺的数量,财力允许的话,每个月不妨多放些粮给需要帮助的人家,不过要记住,不劳者不得食,不要叫那些浑水摸鱼的人坏了这好事情。”郭虎禅朝杨钊说道,他每个月交代下去的赈济之举,要求领取粮食的人家出些劳力,整修街道道路,又或是修缮些房屋,给那些孤儿寡老居住。
“是,我记下了,公子。”杨钊点着头道,他觉得面前这位公子天生就是做大事情的大人物,难怪这般年少就已经名动天下,又难得还这般沉稳,心肠也好,他决定要好好跟着这位公子做番事业。
“西城的情况我知道些,不少帮派确实都是些该死的人渣,现在有大世子给你们当靠山,不用怕那些跳梁小丑,给我往死里打。”郭虎禅看向杨钊,目光里露出了几分凌厉和森冷,“出了天大的事情,自有我和大世子顶着。”
杨钊激动了起来,然后他看向了书房里一直坐在边上没说话的苏文焕,在西城开店铺,没有自己的帮派,根本开不下去,他搞景虎堂出来,还是店铺生意做大了,为了防止其他帮派生事,才不得不聚集了以前在街头厮混时认识的一批兄弟。
“放心去干。”苏文焕看着杨钊的目光,朝他点头道,接着站了起来,目光也变得认真起来,“但是有一点,你得给我记住,要是有人敢借我和二郎的名字为非作歹,我会叫他不得好死。”
“大哥说得不错,帮众方面,宁缺勿滥。”郭虎禅没想到苏文焕这般心细,也连忙朝杨钊说道,“你暂时先以甄选帮众为主,我会给你弄些好手过来。”
想到远在玉门关的阿青,郭虎禅觉得是时候该让阿青带她那些手下来长安了,而且西城的帮派,恐怕也只有阿青才能收拾得了,杨钊还是差了些。
结束了书房的谈话后,郭虎禅见到了已经被杨钊带回来的杨芙蓉,这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没弄错,这个小女孩就是原本历史上的太真妃杨玉环,不过现在吗,她却仍然叫着自己的本名芙蓉。
很显然,对于一年多前,在妙真观里见到的陌生人,杨芙蓉还有着很深刻的印象,一年时间不见,当初还显得很怕生的小丫头,现在胆子大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她的身边依然跟着当初的那只白鹅。
郭虎禅虽然很是期许这个小丫头长大后的绝代风华,不过现在吗,这个连青涩都算不上的小丫头顶多只是个漂亮的小女孩。
但愿阿青姐来了以后,不会把她给带坏了,看着说话时还是有些怯生生,声音清脆的杨芙蓉,郭虎禅这样想到。
“你输了。”郭虎禅走神间,杨芙蓉却是拍着手叫喊了起来,显然跟着她那个大哥的这半年时间里,她把划拳已经学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郭虎禅看着面前脸蛋红扑扑的小丫头,眨着眼睛看着自己,也不好意思抵赖,于是拿起了纸条贴在脸上,接着又和小丫头继续玩了起来。
郭虎禅身边,苏文焕一脸郁闷地看着和小丫头划拳有输有赢的郭虎禅,刚才他可是连输十三把,脸上贴满了纸条,想当初他跟人喝酒划拳,什么时候输过那么惨,整整十三把,来一把输一把。
“哈,你输了。”郭虎禅终于又赢了一把,他高兴地拿起纸条,贴在了小丫头那吹弹可破细腻如羊脂美玉的脸蛋上,还轻轻地捏了下,脸上的笑容看得边上的苏文焕直翻眼。
划拳,投壶,下石头棋,郭虎禅陪着小丫头玩了一个下午,他很久没有那么放松,而苏文焕看上去也高兴得很,因为玩投壶的时候,他总算是威风了一把。
郭虎禅和苏文焕离开的时候,小丫头一脸舍不得的样子,毕竟平时没人会跟她一起玩儿,哥哥有事情要忙,她只能一个人看书,或是和小白一起玩。
最后倒是苏文焕不忍心看到小丫头脸上寂寞的样子,直接找到杨钊,说是带小丫头回刑国公府玩几天,到时候再送小丫头回来。
杨钊倒也没什么不愿意,反倒是小丫头不愿意离开家,后来还是杨钊把小丫头说服了,小丫头才跟着郭虎禅他们去了。
马车里,玩了一天的小丫头很快就睡着了,郭虎禅和苏文焕一起下了马车,看着沿途暗下来的长安夜市街景,心情都是不错,只不过苏文焕的话多少显得有些怪异,“要是我和普通人家的子弟一样,说不定现在我也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
郭虎禅看着身边一脸深沉的苏文焕,才猛地想起这个大哥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居然至今还孑然一身,实在算得上是一桩奇事了,不由问道,“大哥至今还未成亲,可是有什么缘故?”
“父亲他没怎么逼我,我也就懒得成亲。”苏文焕看向郭虎禅道,像他这样的世子,婚姻可是半点不由自己,再加上他是个好武的人,以前也没怎么想过这事情。
“那我看大哥倒是该成家了。”郭虎禅朝苏文焕道,接着他想起了郭旭,这个‘堂哥’似乎年纪比苏文焕还大了几岁,同样没有成亲,换了其他世家子弟,这个年纪早就当父亲了。
“今天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这个心思了。”苏文焕笑了起来,不过接下来任郭虎禅怎么问他也不肯多说什么了。
回到刑国公府,苏全忠对于郭虎禅带回来的杨芙蓉,倒是没有半点意见,相反他看着郭虎禅的目光里充满赞许,殿下的眼光倒是真不错,这个小女娃生得漂亮,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过个几年身子长开了,正好给殿下暖床。
郭虎禅陪着小丫头玩了一会后,便让刑国公府的侍女带走了小丫头去睡觉了,而他则是去了苏全忠的书房,当他进去的时候发现苏文焕赫然也在,顿时就清楚苏文焕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怪不得白天见面后就显得有些怪,再想到一大早就不见的李林甫,郭虎禅发现很多事情可能在他不经意间已经发生了。
“大哥,你还是叫我二郎,叫我殿下我不习惯,再说现在我也不是什么殿下。”看到苏文焕开口称呼自己为殿下,郭虎禅笑了笑,朝苏文焕说道。
“礼不可废,殿下。”苏文焕显然也有自己的坚持,现在这种场合,他是绝对不会僭越称呼的。
“殿下,我家小子跟我一样一根筋。”苏全忠看着郭虎禅,一脸的笑意,这位殿下和当年的太子老大真是太像了,不过就是还缺了些太子老大的霸道。
苏全忠要见郭虎禅,主要还是为了贺氏要见郭虎禅的缘故,半年前的长乐宫之争,贺氏要回嘉德殿,一来是为了郭虎禅这个孙子以后的大事在宫里打根基,二来也是为了控制长乐宫,好方便和这个孙子见面,如今长乐宫之争已经尘埃落定,这几个月她也重新掌握了长乐宫,自然是想和郭虎禅这个孙子见个面。
“殿下,除了太皇太后,卫王到时可能也在。”苏全忠朝郭虎禅说道,长安四王里,卫王当年也是东宫党,更是太子老大一手带大的,他倒是不觉得卫王在知道郭虎禅后会有其他什么心思,不过李业嗣和郭岳南他们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