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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水浇地已经收了第一茬庄稼,第二季刚刚播下种出的山田因为地性瘠了许多,还要过几天才能收获,也就是因为播种这几天紧要的时节错过了,下季就只能种荞麦等低产早熟的作物了。
各处犄角、地边儿、地畔儿上,还有不能成片的向阳坡,多是种了高粱。这物件儿不需要太多的水,产量也不低。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高粱是典型的粗粮,即便是收获了许多也卖不了几个钱,远不如种植细粮划算。可这样的年月,谁还不晓得粮食的宝贵了?粗粮就粗粮吧,能填饱肚子就很知足了。
如今天下大乱,除了赴死军控制下的这点地盘还一经历战火之外,还有哪里是安身之?
李四并没有在那些主要的城镇做什么逗留,而是迅速的率领赴死军回到大山深处。
如此辉煌的大胜确实提振民心,何况这天下第一强兵就是自己的子弟兵。
历经淮扬江南血战,提供兵源并且竭尽全力支撑赴死军作战的百姓们第一次认识到到了赴死军的强大。
竟然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以赴死军之战力,放眼四顾,谁敢直当其锋?
通常意义上的赴死军不过仅指其作战部分,以各营战兵为代表的战斗部其实不过是赴死军锋锐的刃口而已,真正的主体部分还是分布在舒城以西和大山深处的这些老百姓。
从长城隘口,一路辗转迁徙,一路发展壮大,终于来到这大别山深处,这些民众才是构成赴死军最基本的力量。
他贡献出自己最为强壮的子弟,贡献出家里的物资,贡献出自己的劳动,全力以赴支持着赴死军去完成一个又一个辉煌,也支撑着赴死军走到了今天。
没有这些人。赴死军就是纯粹地流寇。就是断了根地荒草。赴死军中。上至李四本人。下至每一个战士。都知道身后这些父兄姊妹才是真正起到决定性左右地根本之所在。
在赴死军创造辉煌地同时。这些构成庞大根基地民众承受了最大地损失。也付出了前所未有地牺牲。
依靠各种手段掠夺来地各种财富。经过成千上万双手地辛勤劳作。转化为各种军资。仅仅是这次江南之战。就消耗完了所有地积累。并且把民生状态降低到一个前所未有地最低点。
大军誓师之时。赴死军作战部分约莫万三。转运物资地随军丁壮不到万五。后来老神棍又抽调数千人口组成后勤保障队伍。几乎把基地里五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地男丁抽干抽净。
胜利是拿来了。而且是想也不敢想地空前大捷。在外界为之欢呼沸腾地时候。赴死军这个整体也也遭受了重创。
赴死军战兵直接损失超过五千。再加上临时抽调进来地民夫等各种人员损失。跟随李四南下地这些老百姓最少承受了一万男丁地巨大损失。
在这个狭长地基地内部,李四带过来的民众总共才六几万人,就损失了一万青壮年男丁。几乎等同于每一家每一户都有一个顶门立户的男子牺牲在了长江南北两岸,无论如何,李四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些人才是真正跟随自己的嫡系百姓,才是一切的根本,李四也准备拿出自己所能够拿出的一切来报答他们。
所有战死疆场地勇士,其家属都有烈属的称号。凡烈属者,见官不跪不拜,这是最起码地待遇。
凡烈属者,享受国朝士人待遇。
凡烈属者,淮西各各司必优先录用。
凡烈属者,直系上下两代人可每半年领取一次衣粮用度,其中财务事宜各地方必优先供给而无权过问流向,由都帅府直接支出。
烈士父母子弟,凡地产不足六顷者,赴死军内部自行调剂补足不足之数。
田产数目未达六顷者,不税。不管是什么名目的税负,烈属可不缴纳。若有任何官吏征收烈属赋税者,烈属者可以任何手段和方式抗之拒之……
凡烈士子弟,有从军入伍者,优先录之。
……
凡此种种,总计一十三条,称《烈士优待十三款》,暂行之。
作为家里顶梁柱地男丁都死了,你就是拿出一百三十条优待款项,人也活不过来。
在赴死军大胜而回的这些日子里,整个基地内部无家不恸哭,无家不戴孝。哀声遍野哭泣怮天……
在烈士牌位入土之日,淮西都帅李四当首亲扶,送烈士入护国陵园。
就在护国陵园之内,赴死军全挂满孝,送别袍泽最后一程。
李四跪拜在陵墓之前,当众发下宏愿:“今壮士英灵暂栖此地,待到河山光复,必重拾英骨各归故土……”
“优待十三款难表我生者心之万一,只为暂时安顿之策。不论天下如何变幻,烈士之父母为赴死军万千壮士之共父母,烈士膝下之儿女为我李四之亲出……人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李四芶且世间,如何能让英灵苦苦守候十载?此国仇家恨片刻也难等得……”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四取刀,猛然斩下左手小指:“今李四当众盟下血誓,每有我英灵者一,必取仇敌头颅者十。此中华大地,即将化为斩杀鞑虏之万里屠场……”
李四当众断指盟誓,有没有做戏成分在内,还很难说,但很清楚地传达下一个令自己人和敌人同时都毛骨悚然的信息: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必将面临赴死军最血腥最残酷的报复,而这种报复的规模之大,程度之烈,将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就在当天,李都
杀令再次发出,淮西各地都开始哄传:“李帅要给报仇了……”
“可不怎的,这回忠诚伯可是下了死心的,要十倍百倍的报复敌人。”
“当日的赴死军兵不过万,蜷缩于山中,锄奸团就已杀地天下色变。今日的赴死军号称雄兵十万,虎踞淮西,岂不是要杀的血流成河?”
“杀一杀才好,北边鞑子的剃发令已经到了三月之期,我听那边逃过来的人说,只要不肯发的都杀了。
那可不是死三五个人那么简单,一人不剃斩全家,一家不剃发斩全族,一族不发斩全村……”
“忠诚伯……现在叫李帅了,李帅说的和鞑子也差不多,咱们这边每死一个,就要杀十倍地鞑子。我看呐,这是李帅在和鞑子比狠呢……”
再次重启七杀令,一来是为了提振民心士气,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和鞑子的发令相抗衡。
满洲地剃发令确实毒辣,这根本就是在葬送中华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和传统,同时也奴化了各地的汉人。
鞑子不顾一切地用血腥手段来保证剃发令的推行,为此而死的人数以百万计。而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同胞精英,他们一死,民心很难再收拾起来。
也许再过几年之后,身上地辫子就会成为心里的辫子,这才是最大的悲剧。
衣冠发式不仅是一个民族的象征,更是对鞑子抵抗的一种精神图腾,绝对不能被打下去。
在还没有实力大举进攻北方的时候,李四是铁了心地用恐怖手段对抗鞑子的血腥剃发令。
你用血腥,我用恐怖,争夺地就是这个民族抵抗精神的消长。
从主力营中抽调精锐部分,于为数不多地孩儿兵混编,扩充锄奸团,由李四本人撰写特战教程,进行各种紧张的训练。
以前孩儿兵所有地自杀攻击必须转变成更加灵活,更加多变的作战方式,并且配备新式武器,由以前孩儿兵单纯的制造恐怖场面,改为输出恐怖思想。在赴死军树立起以恐怖对抗杀戮的大旗之后,最大限度利用各方势力……
自从多铎征剿江南的大军覆没以后,西南方向湖北江西一带的英亲王阿济格也受到很大影响。
从作战方式上来看,同为清军三大主力之一的阿济格部,更加沉稳也更加保守,始终是有把战场局限在湖北的意图。
可是阿济格的对手是闯军,流寇的名字也不是空口白话说出来的。
闯军最大的特点就是其流动性,打的过的情况下绝对打,打不过就跑,在鄂、赣之间往来。根本就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确实让阿济格部吃不掉也抓不住。
但是汇集各方面的信息,不难看出闯军的活动范围整个压缩的更小,可供回旋的余地越来越小。尤其是在接连吃了两场大败之后,闯军已经很难形成什么大的局面,以前的人数优势已经不在。
而湖北方面更有各种风传,大意就是说大顺皇帝李自成已经战死九宫山,其余部各自为战,已现出末路穷途的窘迫之势。
而闯军余部方面,依旧打着李自成的旗号,而且打这种旗号的队伍还不止一支。
闯军之中本就有这样的传统,当年李自成横扫河南大战左良玉的时候,山东照样有李自成的旗号出来。若说山东造反军是李自成部曲,这么干是为了迷惑明军,也不算太牵强。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山东、河南都打出两个李自成的旗号了,李自成的老窝陕西照样有同样的旗号出来,就是很多和闯军作伴造反的农民军,也搞不明白闯王到底是在东进还是在西退……
从大的局势来看,闯军确实是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可李自成这个人面临绝境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造反这么些年来,比眼下凶险的局面见的多了,也没有就真的身死。
在还有相当回旋余地的时候,李自成本人怎可能被阿济格斩杀?
至于说是李自成被当地农民一锄头打掉了半个脑瓜子,这样的事情李四自己都感觉好笑。先别说这样的事情是真还是假,光从满清方面出示的战报来看,这里头的玄虚就不小。
“斩贼首李济(绩)。”李自成啥时候用过李济的名字?李济就是李自成?
无论是前方主将阿济格还是后方的满洲朝廷,都没有哪怕一个字儿说是杀了李自成,要说李自成真的就死在九宫山,确实让人难以信服。
不过从那里以后,闯军各部确实是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局面,好像是失去了统一协调地指挥。无论李自成本人死在九宫山的传闻是真是假,闯军各部的混乱确实是真的。也许在九宫山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剧变,但强要说李自成死在清军或者乡农的手中,至少李四是不怎么相信的。
从现在地局面来看,李自成这个做过流寇头子也做过皇帝的家伙是生是死并不是很重要了,关键是那些抵抗清军的闯军不能就这么烟消云散。
“天下见诛鞑者,无论贼寇淫囚,皆为我之兄弟,不论身在何处,俱为志同道合之友,皆受赴死军之保护”这本就七杀令中地一部分。七杀令再次重启,除了宣示天下是对对抗鞑子的发令之外,更有收拢各抵抗力量的意思。
七杀令出,本就是为收拢闯军余部张目。
前期两个营,后期两个营,已经南下到淮西南部,正准备渡江去接应鄂、赣之间地闯军。
从时间上推算,估计也就是在这几天吧,先头的人员就应该可以和闯军接触上了。
军谓之贼军,是大明朝不共戴天的敌人,前边君父算清楚呢,李四这个淮西都帅后面就和闯军眉来眼去了,这要是身在朝廷里边,还不得让吐沫星子淹死?
“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南都太小了。”
一直以来,老神棍就对李四撤出南都回到淮西的命令不感冒。撤出南都?你李四是不是傻了?就算你不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就算现在还不是谋逆篡上地时候,总要在南都保留相当的实力作为牵制吧?
你李四到好,真成了大明朝的忠臣了,而且还是那种忠的没有话说的大忠臣。赴死军撤离江南不说,还把本来保留在南都内部的老魏给撤了出来。
老神棍魏无牙实在想不通李四为什么要这样做。
现在终于明白了。
和天下相比,南都实在是小地提不起来。
老朱家内部纷争不断,东有态度暧昧的潞王,南边就是前朝地弘光帝现在的福藩,更有黄得功还没有表明态度。现在整个淮西名正言顺地落在李四手中,可把黄得功放在哪里?还有黄得功手里的福王怎么处置?巴掌大小地南都附近就有俩皇帝,这个皮可真有的扯了……
至于如何撕扯,那是他们老朱家门儿里头的事情,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去吧,只要还想着打鞑子就成,这是李四所能接受的底线。
就算南都真的有了什么变故,淮河和南都之间仅隔一道江水,吃顿饭的工夫就能到达。何况现在的兴武小皇帝还算是和赴死军保持着最基本的信赖,真有了事情,第一需要还是赴死军。
准确的来说,身子淮西要想遥控朝廷也不是不可能。
但要是身在南都的话,增援闯军这种招降纳叛的事情绝对就通不过,李闯可是和小皇帝有血海深仇的,就算说的天花乱坠,小皇帝也会在这事情上阻止。
可现在回到力量淮西,局面可就宽敝多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整个淮西只需要一个声音一种思想,令出即可行之。
这其中的格局可就大的多了。
就是退一万步回来,赴死军要展开的视野是何其宏大,又怎只是增援闯军这么一件事情?
“哎,当初在南都的时候,我老魏也是一言如山的,想立皇帝说话的时候就立起一个来,威风的很呢……”老神棍无限怀念在南都做太上皇帝那个风光岁月,立一国之君,何等的壮举,想想就让人兴奋的睡不着。
对于眼下的形势,老神棍真是满怀期待,也不掩饰自己对权势的渴望,直接就冲着李四要官职:“我说都帅大人,这各地各司的官儿们,人名可都提上来了……”
“提上来不算是最后的任命……”李四头也不抬的忙自己的事情。
“淮西官吏任免需经朝廷核准是吧?拉倒吧你,少给我说一套了。朝廷最后拍板儿是不假,可这人名人选啥的是你李都帅勾出来的呀。就算朝廷再不准,你换了人选不还是在咱们这几个瓜瓜茄茄的挑?什么淮西都帅,那是说起来好听,其实还不就是个淮西节度使?”
“不一样地,这和节度使……”
“别给我说那个,”老神棍老鼠一样往前凑着身子,把小眼珠子都瞪直了,眼光来来回回在人名单上扫了俩来回,愣是不没有见到自己的名字,往椅子上一靠,搬着脚丫子说道:“我说都帅大人,你就是使唤大骡子大马,还得喂把草料呢。我老魏还不如畜生是怎的?周文远那个家伙做过五品的了,我老魏怎么也得……四品……不,最少三品,少了我可不干,还得是有实权的那种,军权不军权的不在乎,要不给我捞各凤阳府的头把手干干?我老魏可是凤阳地娃娃,今得富贵自然是要归乡的,要不就亏了……”
“哈哈……”李四笑骂:“瞅瞅你那德行,还想做个府官儿头把手?我当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就这么点儿出息呀!你可笑死我了。”
“真当我是稀罕什么狗屁地官职?忒也小看我魏无牙了吧。”老神棍做不屑状,挥手大笑:“真要做了小朝廷的官儿,以后大事一成,很多事情未免不太好说,嗯,是真的不大好说,起码升迁地机会就不大了……”
“你帮我看看,这份名单上是不是多了谁?”李四把名单递给老神棍。
这样集体升官的好事儿,旁人总是说是不是少了哪个,李四说的恰恰相反。
结果名单,再次仔细的看了两遍:“这个张启峰,好像是丁字营地队官吧,还有这个沈天论,我记的也是个队官,哪个营的想不起了……”
“张启峰确实是丁字营的队官,放到地方上当官我也舍不得,可在南都之战中挂了花……”李四好似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声音太小,魏无牙听的不是很清楚:“还有这个沈天论,是丙字营地,都是能冲能杀的虎将,不过都伤地太过厉害。要么就留在军中作为教授新兵的教官,要么就放到地方上做官……”
“我看这份名单没有啥问题,就这样地。
”老神棍简简单单的把名单一放:“尽量少把军中骨干下放地方,尤其是这种承上启下地队官,我认为还是问一问他们本人比较好。若是他们有官瘾,就放下去做官好了。若是愿意留在军中,指导一下新兵什么的……”
“嗯,就这么办了。”
“还有……”老神棍自己在房中找到了茶叶筒子,自己给自己泡好茶水:“嗨,在南都这些日子,我也喜欢上喝茶了……还有,新附军筛选的差不多了,
候正式授番授旗你这个当家人估摸着吧。”
四万不到的新附军,以前都是正牌子的军队,投靠了赴死军之后,裁撤下去一多半儿。仅择其健者充入赴死军。
新附军必须尽快消化这本就是早就预备好的方略,番号也和以前传出的风闻一样,属于地支十二营。
这地支十二营的总体建制要比天干十营大了许多,多出来的两个营不说,关键是每营是一千二百战兵的建制。另外还有个单独的弓箭营,这个弓箭营的建制一直在扩充,现在已经达到两千三百多人了,还在招收人员。
和弓箭营一个性质的火铳营也是在疯狂扩充……
一千二百人的营级建制基本算是保留了明军原来的编制(稍小),这也是因为地支十二营和天干十营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天干十营的赴死军的中坚力量,算是绝对的核心部分。但是这十营的叉子兵过分崇尚进攻,各种配置根本就无从谈起,连最起码的刀牌手都没有,一律的端着叉子猛冲,玩儿的就是肉搏,比的就是血性。
这种拼命的打法对于士兵的考验极大,也存在不少的缺陷。尤其是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这种军队根本就不善于保护自己,就算在一瞬间出现巨大伤亡也不算什么意外的事情。
和善于进攻的动物一样,凶猛的野兽虽然有尖牙利爪,但缺少最起码的防护措施。
或许地支十二营不具备天干十营这样凶猛的进攻能力,但是他们有更加齐全的配置。刀牌手,折冲手,长枪兵,弓箭手等等一应俱全,能够在必要地时候保存自己。
天干十营追求的是绝对的进攻,在战场上力求给敌人形成一击致命的威慑。而地支十二营则更侧重于在战斗消磨敌人,利用齐全的配置拖住敌人……
如果说天干十营的战法存在孤注一掷的赌徒心理,地支十二营才更具备了当时军队地特性,属于攻守兼备的性质。
至于何钧力的火铳营,也得到了相当规模地扩充。
鞑子对火炮情有独钟,但是对于火铙似乎没有什么兴趣,赴死军缴获的火铳其实就是在鞑子手里转了圈,根本就是借鞑子之手从京营那边取过来而已。
京营的火铳兵占到总体兵力地三成以上,粗略的一算应该也有一两万条火铳。在鞑子击败京营而赴死军又败了鞑子之后,缴获的火铙才两千多杆,这让李四有点失望。
那么多的火铳哪儿去了?
甭管会用不会用,火器兵肯定是未来战争地主流。尤其是火铳营在何钧力的带领先展现出最除的风采之后,李四也对火铙营抱有极大信心。
枪暂时是有了,可开枪的人……
削尖了脑袋想往火铙营钻的人海了去了,可上去一波就被何钧力踹下来一波,再上去一波又被踹下来,根本就剩不下几个。
也知道那个何钧力是怎么选新兵的,怎么就比选新娘子还挑剔?
火铳营那边到底有了多少合格地战兵,还需要多少,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个准信儿。
不过李四一点也不着急,这事情也急不起来。
火铳兵一般都是作为冷兵器战兵的辅助力量来使用,很少有这么集中起来单独使用地。而火铙兵和叉子兵有本质的区别,不是说你敢打敢死就行地。真要到了战场上,火铙兵越是敢打敢冲,就越是和何钧力所强调的纪律和秩序相违背,也就越坏事儿……
李四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都没有催过。
从骨子里来说,指挥整个火铳营地何钧力他还是一个工匠,而不算是一个指挥官。他强调的还是工匠一把的严谨和协调,至于战略战术这些东西还是需要上面的传达。
对于何钧力来说,打仗就和箍马桶一样,上层指挥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马桶,就得箍出一个什么样的来。他付出的只是手艺,而不会自己创造一个崭新样式的马桶。
“对了,想起来了,我说怎么好像一直惦记着什么事情呢,”老神棍把手里油渍麻花的破折扇唰的打开,使劲儿的驱赶身边嗡嗡直叫的黑脚大蚊子:“扬州百姓和沿江百姓,还有新来的新附军,加起来一百一十万还有富余,这么一大杆子人可都是活物,都要张嘴吃饭的。现在的淮西根本养不起这些人,他们吃什么穿什么,你可得想好了。你把这些人当活祖宗一样的供着,一个伺候不周到可就是事儿……”
淮西人口和财力本就比不得江南,尤其是前番鞑子大军挺进淮扬,各地的老百姓能跑的早跑的差不多了。田地是留下不老少,可要有收成起码还需要一整年的工夫,在这一年里,这一百多万人吃穿用度可都是一个想也想不出来的天文数字,怎么养活他们,怎么把他们安顿下来,随着渡江转移人口的工作已经进入扫尾阶段,这就是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
以目前赴死军储备的那点少的可怜的粮食,就是把李四和魏无牙晒成肉干送到老百姓的嘴里,也不够嚼裹三天两晌的。
李四也一直在为这个问题犯愁。
“你说怎么解决?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要能弄来粮食都成?”
“我?”老神棍唰的把折扇一收,卖弄个自认风流倜傥的姿势,根本就在乎自己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很无耻的说道:“我只是一条老神棍,你才是真正的神仙,这个只有神仙才能解决的问题就留给你吧,老神棍睡觉去也……”
“你不坑蒙拐骗样样皆精的么?只要能弄来粮食,不管你有
子,都可以拿出来说道说道……”
“得了吧,我的都帅大人,你以为这是一个钱儿两斗米的事情?一百多万张嘴哩,能把泰山都吃平了,能把长江都喝干喽。”老神棍无奈的说道:“我是真的一点方儿都没有?这是应该你着急地事情,就别指望我了,我是真没法子。走了,走了,你一路走的这么顺风顺水儿,也该你着急着急了,哈哈……”
老神棍唯恐李四再拽住他问筹集钱粮的方略,小跑带颠儿跑的没了影子。
以赴死军所剩无几的家底儿,再加上今年的收成,再养活十来万人问题不是特别的大。如果再以绳子加刀子地手段把淮西内部的士绅大户,尤其是淮西南边那些还没有碰过的大户梳理一遍,可以再堵二十万人地嘴吧?
可这都不是关键,杯水车薪的法子而已,眼前就有一百多万人急需粮食,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已经相当于整个南都的人口总量了。
如何安排?如何布置?
江南是有不少地粮食,可能要过来多少?
李四想的还真是入了神,半趴在简陋的书桌上,盯着面前的如豆一灯。
外面就是昏昏沉沉地无边夜色,虫鸣风拂,正是捧一卷书饮一杯茶的绝好时光。
忽然。
门框处露出个小脑袋儿,怯生生的问道:“四叔,没有别人儿了吧?”
是娥子。
看到这个丫头,李四心里忽然就是一暖:“怎么?外面的蚊子不咬你还是怎的?别喂蚊子了,赶紧进来吧。”
娥子很欢喜,嘿嘿笑着跑进来。
因为和李四已经熟的如自家人一般,娥子这丫头又是个心眼儿直地,说话也不讲究什么技巧,劈头就问:“四叔,这几个月你光顾着做大英雄了,想俺了没有?”
“哈哈,想了,有时候还真的想那么一个小角角儿。”
“够了够了,能让四叔这样地大英雄想俺,哪怕是一个小角角也够了。”娥子笑嘻嘻的直面李四:“三年呦,怎么这么长哩,这才过去几个月呢,到三年之后还早着哩……”
李四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都这把年纪了,娥子又说地这么直白,还不知道小丫头想的是什么?喜欢归喜欢,可终究是娥子太小了,不适合说这样地话题,赶紧把话茬拿开:“我就奇怪了,你是怎么偷跑过来的?”
外面可有好几个孩儿兵呢。
别看这些孩儿兵平时也看不到影子,可都如夜猫子一般的死死盯着呢,娥子是怎么不惊动他们就跑过来的?
要说是镇南或者七斤,和娥子早就熟了,也多少知道一点她和李四之间的那点关系,不声不响的放她进来还有可能。可外头当值的是死狗他们那一帮子孩儿兵啊……
“你是说死狗吧?哈哈……”娥子笑的直打跌:“死狗他们正打人呢?”
“打谁?哦,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
挨揍的肯定是镇南那个倒霉蛋儿。
按说镇南也是孩儿兵的总头目,并且是李四最看重的。可在南都城外,让人把刀子架在忠诚伯的脖子上,这是孩儿兵们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除了叫嚣要报复之外,就是肥揍镇南这个不称职的孩儿兵头目。
每有一波孩儿兵过来,肯定先要把镇南修理一回。镇南自己知道做了对不住大伙儿更对不住亲爹的事情,根本就不敢还手,即使是被揍的口鼻流水也不敢说挨力量同伴儿的打,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跌倒摔的。
挨揍和摔伤李四还能分辨不出来?何况哪有天天晚上摔伤的?
李四也知道是镇南挨打了,可就不点破。
这帮孩子自然有他们行事的方法,只不过是镇南就有点倒霉罢了。
这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儿?
自从回来以后,分散在舒城的孩儿兵也召集回来集训,死狗也是头一天过来当值,肯定也要想拿镇南这个以前是现在还是顶头上司的同伴撒撒气儿……
“四叔,我看镇南挨打挨的不轻,你要不要过去骂他们一回,你一骂他们肯定就不打了。”娥子的思维里头没有那么多的功利,还是很单纯的孩子想法。
“让他们打吧,镇南扛的住。”李四看看娥子,微笑道:“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干啥?要不我让镇南送你回去,也少让他挨几下揍……”
“那还是算了,继续让镇南挨打吧,”娥子哈哈大笑着说道:“我过来也不干啥,就是想看看俺这个大英雄四叔在做啥事情哩。”
“也没有做啥,就是想点事儿。”一想起这么多人的口粮问题李四还真是犯愁:“兴许你看到了一些,咱们这里过来了不少人,可咱们的粮食不够吃,我一下子去哪里弄这么多粮食去?这事情紧急着呢,缓不得……”
“习习,其实吧……要我说吧,这事儿也没有四叔想的那么着急,也不是没有办法……”娥子歪着脑袋说道:“这和家里过日子其实就是一个理儿,当年我家里的粮食也不够吃,还不是就这么过来了?法子还是有的……”
“你有法子?”李四大为惊喜,只要能缓解这个天大的问题,不管什么幼稚可笑的小孩子都可以考虑,至多在这个基础上复杂化而已:“赶紧给我说说,你的法子是什么?”
“嘿嘿,”娥子小脸蛋儿涨的通红,憋了半天才说道:“那四叔得先喊我一声好娥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n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