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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被晏帝师在大殿这般算计,自然是要来要一个解释的。”身后的人握着刀柄,双眸杀意涌动。
“拜你所赐,如今盛京人尽皆知宸王手持鬼玉!说!利用我暴露宸王有什么目的!”
“暴露?”晏扬歌放下鬼玉,勾起一个笑容:“如今的结果本就是我当初的打算,这样一来,不止盛京,连他国的目光都会聚集在他的身上。”
“你来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一想到手持鬼玉一事暴露人前,会为宸王引来何等的危险,穆宁就忍不住要将手中的匕首就此划下去!
晏扬歌无奈一摊手:“我骗了宸王妃。”
“你!”穆宁握着匕首的手猛一收紧!“他收锋敛芒隐忍多年,竟让你毁于一旦,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见她动了真怒,晏扬歌这才收起玩笑的心思,将离脖子仅毫厘之距的匕首拨开了一些,“国主大寿就在下月,此时传出宸王手持鬼玉的消息,势必引来异国皇室以贺礼之名,行一探虚实之事。”
“而宸王因当年覆乱之事,不受凤祁皇室待见多年,手握天下至宝,却对凤祁积压了多年的怨恨,宸王妃觉得南楚殷献、东域锦绣和你们西疆穆砂,谁会放弃拉拢这样的一个人?”
他越往下说,穆宁握着刀柄的力道便松掉一分,眼中杀意隐去,神色略不自在:“自那日之后,宸王府便日日门庭若市,其中不乏宁王太子的幕僚,若被他们看出府中异样回去再添油加醋一番回了那二人,怕还没等到国主大寿宸王便身陷囫囵。”
晏扬歌伸手拨开刀锋,穆宁顺势收起匕首,见他又拾起了桌上的鬼玉,避重就轻地答了句:“宸王妃放心便是,我自会保宸王周全。”
晏扬歌不愿赘述,穆宁也没有办法,殊不知此举晏扬歌有他自己的打算。
宸王疑心极重,他若贸然接近,反而不得信任,倒不如强硬地逼他出手。如今鬼玉在手,全盛京乃至三疆皇室都对他虎视眈眈,若凤胤宸真的蠢到不知这是一个绝好的契机,他也不必再费心机助他脱离现状。
穆宁正暗自揣测他言语中的真实性,眼前忽现一物,却是晏扬歌手中把玩多时的鬼玉,她冷眼相询,晏扬歌道:
“以此物证明我的诚意,也免了你诸多猜忌,如何?”
他语出,穆宁愣住。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饶是她出身皇室,自诩接触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此刻却觉对人心的了解尚不及他一半。
“用玄墨鬼玉收买人心,麒麟军师当真是大手笔。”
“不是收买人心,只是希望王妃能用人不疑,日后才好精诚合作。”
话说到这个份上,穆宁也毋须再和他客气,接过鬼玉细看了一番,“说到这鬼玉,难道真的是百年前战争宝藏的钥匙?或者记录了尸傀的制作方法?虽然从别处听了些,始终不及晏帝师亲口所说来得真实。”
晏扬歌闻言,忽而以拳捂嘴轻笑出声,“一国帝王何曾缺财,一代明君又怎会做出杀人制尸这等残暴之举。宝藏也好尸傀也罢,不过是些掩人耳目的流言罢了,百年前的帝王不惜掀起漫天战火所追逐的,是这鬼玉与生俱来的轮回神力。”
“轮回神力?”穆宁惊诧低呼!
见晏扬歌笑着点头:“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每个人都有舍不下的,荣华,富贵,权利,名利,寿命,乃至某个深爱的人,例如凤祁国主一生挚爱,却早已香消玉殒的云妃。”
见他神情间并无任何玩笑之色,再想起那日她佯装摔玉时凤祁国主脸色骤变,穆宁的神情愈发古怪:“帝师的说法比起先前宝藏尸傀之说,似乎更像是无稽之谈。可不知为何,穆宁嘴上说着不信,心中却已认为这是事实。”
晏扬歌笑而不语。
穆宁摸出怀中另一枚鬼玉,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听了帝师的说法,穆宁对这两块玉真是感兴趣的很,你就不怕我拿了这玉逃回穆砂去?”
穆宁唇角扯出一丝弧度,不料晏扬歌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这我倒是放心得很。”
“哦?尚不知真实用途,玄墨鬼玉就已是天下人人必争之宝,帝师凭什么那么笃定我不会心生邪念?”穆宁挑眉问道。
晏扬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爱宸王。”
他轻轻的一句话,换来她重重的震撼,弧度凝固在脸上,顿在原地许久,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爱又如何,终究晚了一步。”
晏扬歌笑笑:“王妃聪颖如斯,也无法将宸王的心夺回来吗?”
“夺?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夺?”穆宁似听到笑话般,嘴角扯出自嘲一笑:“她活着时我就争不过她,何况她已经死了。”
晏扬歌身躯轻轻一震!
穆宁骤然抬头,锋锐的目光直射他面容,却又不见丝毫异色,只听他感慨道:“两个和亲凤祁,一个谋反处死,当年并称烈焰三帅的三个女帅,竟落得如此凄凉,令人唏嘘。”
他音落,穆宁忽低声道:“没有。”
见他扬眉,穆宁依旧神色平静,语调却透出怨恨与不甘:“殷夙一脉没有谋反。这些陈年秘事我不知你如何得知,但是我告诉你,殷以凰是冤死的。真相至今埋在塔戈尔荒漠的黄沙里无人理会,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它会被挖掘出来,还她一个清白!”
晏扬歌转过轮椅,静静地凝视窗外夜空,许久才淡淡道:“我来,便是要还她一个清白的。”
穆宁怔住,屋内静默良久,晏扬歌恍惚听到她问:“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放着太子和宁王不选偏选了无权无势的宸王?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这么处心积虑地帮助宸王?到底是谁,对宸王的了解会多过作为宸王妃的她?
晏扬歌背对着穆宁,态度仍是淡然的。
“旧人。”
穆宁全身一震,上一秒还步步紧逼的神情忽然变得极为怪异,说不清是悲切还是怜悯,心中无数疑虑随这二字彻底消散,她没有再问出那句“哪家的旧人”,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穆宁早已离去,晏扬歌在窗口怔坐了许久,望着浩瀚夜空不知在思忖些什么,连萧瑶派来通知他风华郡主到达帝师府的下人也未察觉。